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第49部分阅读
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 作者:rouwenwu
老夫人的心坎上,语气似乎比刚才还冷了几分,“张大夫医道高明故而功不可没,你大嫂子的病,也是若瑶细心照料才好起来。”
提到张大夫和吕氏的病,大概所有人都会想起吕氏发病最厉害的那次,是童若瑶救了她。何况,老夫人很是明白地说了,是童若瑶照顾吕氏,吕氏的病才好起来。
秀珠贴身照顾吕氏那么多年,偏偏没有任何起色,大夫是一个问题,难道秀珠就没有问题?
吕氏埋着头,仿若未闻。顾炎脸色愈发凝重,眉宇间一片阴霾,郝氏讪讪的闭上嘴,而童若瑶垂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反应。只知道顾廷煊握着她的手,力道又重了些。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终于有婆子欢喜地跑进来,喜极而泣地道:“三奶奶生了位姐儿!”
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嗓音几乎穿透耳膜,“大小可都平安?”
那婆子道:“三奶奶虚脱的厉害,张大夫还在用针灸的法子,孩子被呛了些羊水,已经吐出来……”
话音未落,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清脆的孩提哭声,婆子忙阻止说话,众人禁不住留神细听,果然是孩子的哭声!那一刻漫天星辰,仿若瞬间明亮了许多。
钱妈妈不禁叹道:“菩萨保佑,总算放心了。”
老夫人脸上也添了些许欣慰的笑,朝婆子道:“去叫老二媳妇把孩子抱来瞧瞧。”
婆子欢欢喜喜地去了,没一会儿,就见黄氏抱着一团被褥进来,她衣裳、发饰任旧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些怠倦,可眉间笑意却无法掩饰她终于抱上孙女的好心情。一边将怀里的孩子拿给老夫人瞧,一边笑道:“这眉眼竟生的像我,还是个小不点儿,就已经是美人胎子了。”
老夫人瞪她一眼,“说着话也不害臊,但凡生的好看的都像你不成?已经作奶奶的人了,没见过还有这样说孙女的。”
“老夫人几个孙女,眉眼还不是像老夫人,难道老夫人不觉得您几位孙女都是美人胎子?”
老夫人笑起来,众人也应景地笑了笑。老夫人便叫黄氏把孩子抱过去让童若瑶也瞧瞧,笑道:“等月桂出了月子,第一个要去谢的就是若瑶。”
黄氏接连点头,十分感激地朝童若瑶一笑,叹道:“这一次多亏了侄儿媳妇,张大夫来了之后,略略诊过脉,就开始施针,宫门开了一半,只露出一只小脚出来,他一边施针一边叫稳婆将胎位顺过来,等宫门开了,孩子就顺利出来了……”
童若瑶朝大红色被褥看去,只有她手掌大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黄氏把惊心动魄的场面重新说了一回,才叫老夫人帮着给孩子取个名儿。老夫人略一琢磨,道:“我就给她取个||乳|名吧,她顺利降生算得是贵人相助,一个是张大夫一个是她婶娘,以后可要记着他们的恩情,就叫铭姐儿吧,铭记在心。”
黄氏直点头说好,又谢老夫人赐名,便一口一个铭姐儿地叫起来。紧张了一个下午的气氛,终于缓和起来。众人接二连三地开始恭喜老夫人抱了重孙女,可铭姐儿不干了,咧着小嘴巴哭起来,老夫人忙叫黄氏把孩子递给奶妈。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伙也都累了就各自回去歇着。还有若瑶,今儿下午跑来跑去,也不知受了怎样的颠簸,早些回去歇着。”
童若瑶忙道:“谢老夫人疼爱,孙媳无碍,倒是钱妈妈比孙媳年长,更应该好好歇歇。”
今天钱妈妈也跟着去了,不能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何况老夫人也已经帮自己说了不少的话。
钱妈妈闻得童若瑶的话,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幸亏奴婢这把老骨头没误了时辰,耽搁三奶奶。”
黄氏立刻十分感激地道:“侄儿媳妇、钱妈妈,今儿多亏了你们,等月桂从月子里头出来,我一定叫她亲自去谢谢你们。”又看着童若瑶,略显郑重其事地道,“侄儿媳妇和钱妈妈的好处,我心里明白也会一直记着。”
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和钱妈妈互相搀扶着率先踏出正屋,其他人也鱼贯着出来。顾廷之任旧守在产房,外面的事儿黄氏还得张罗,将众人送到门口便进去继续忙活。
出了院门没多久大伙便都分路了,回千禧堂和庆余堂还有一段顺路,郝氏便疾步上前去搀扶老夫人。吕氏和童若瑶、顾廷煊同路,目送突然安静了不少的顾炎离开,童若瑶和顾廷煊携手跟在吕氏身后。
凉风送爽,悉悉索索的风声让夜愈发宁静。
快到青松院,吕氏顿住步子,转身闻声细语地道:“时候也不早了,若瑶今儿来回奔波,早些回去歇着。”
童若瑶福福身,和顾廷煊并肩目送吕氏,待她渐渐远去,拐了弯彻底不见才预备抬脚,却突然被顾廷煊拦腰抱起来。
童若瑶又气又恼,分明听到后面小玉和婆子们压抑的笑声,瞪了顾廷煊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进屋。
香雪早就在正屋门口守着,见顾廷煊抱着童若瑶回来,忙不迭红了脸往暗处回避去。等小玉她们回来,才询问崔氏的情况,小玉略略说了说,便问厨房备了晚饭没有。
香雪道:“预备了一些点心,二奶奶和二爷还没吃饭么?那咱们快些去预备。”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童若瑶才抬起头,瞪着顾廷煊,却迎上顾廷煊极其心疼的注视,心里一软哪里还能坚持瞪下去?而顾廷煊的眸光,除了心疼,还像还有对某种事儿的恐惧……
顾廷煊哎,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的人,怎么还有能叫他恐惧的事儿?难不成是因为崔氏惊心动魄产子一事?
童若瑶还没来及问,顾廷煊叹口气低声道:“倘或今儿是你,可叫我怎么办?”
童若瑶想笑,可没笑出来,心里的感觉说不清楚,只是鼻子微微泛酸,眼眶涌起阵阵热流,有些哭笑不得,“老夫人都说身为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三弟妹不是没事嘛,如果换做是我,也定然不会有事儿。”
顾廷煊神情依旧凝重,眉头蹙着,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童若瑶的影子。心疼、害怕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团。童若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安慰起顾廷煊来,可越安慰,他眸光越是深沉,童若瑶板着脸佯装生气,赌气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给你生的孩子?”
说完,别开脸,身体也朝向另一边,气鼓鼓地大口喘息。
顾廷煊长叹口气,固执地伸出长臂抱住她,声音底浅却醇厚而有力:“如果要你吃那些苦头,孩子不要也罢。”
童若瑶气得推开他,“这话你还真说得出口,你不要我要!以后休想听孩子叫你一声爹爹!”
顾廷煊只得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更用力抱紧她,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就连晚上睡觉,童若瑶热的出了满身的大汗,顾廷煊也不肯松手,让童若瑶心里荡起甜蜜的同时,又对顾廷煊十分地无可奈何。
隔天一早,黄氏亲手提着红蛋、酒糟子给童若瑶送来,千谢万谢说的童若瑶快无地自容,她才叹口气道:“专门叫婆子把第一锅煮好的红蛋给侄儿媳妇送来,天杭有个说法,吃了这第一锅捞起来的第一个鸡蛋,用不了多久就能怀上。侄儿媳妇快趁热吃了,待会凉了吃了不好消化。”
黄氏如此热心,童若瑶只得把她说的第一个红蛋剥了皮咽下去,她吃过早饭的,要吃第二个怎么也不能够了,便散给青松院的丫头婆子。红蛋也是喜蛋,吃了也算是沾了喜气。
黄氏心情不错,和童若瑶寒暄几句,便说去将吕氏的那一份儿也送去,正好童若瑶和顾廷煊要过去请安,便一道过去。
吕氏也才刚吃了早饭,红蛋便放着没动,和黄氏寒暄几句,黄氏忽而想到一事,朝珍珠吩咐道:“回去问问预备的红蛋和酒糟子还有没有。”
珍珠道:“今儿一早就全部分好了,奴婢瞧过,没有剩余的。”
黄氏不好意思地朝着吕氏笑了笑,似是自责地道:“都是弟妹忙的晕了头,竟然把秀珠那一份给忘了,到了大嫂子这里才想起她来。”又朝珍珠道,“快回去叫厨房预备一份儿给十丫头送来。”
哪里是真的忘了,分明是故意忘了的。
吕氏忙挥手阻止,笑道:“不必这么麻烦,这里也送了好些,给她两个也是沾了喜气。”
黄氏也不客气,道:“大嫂如此说,那弟妹就叫她们别去忙了。”
吕氏道:“弟妹身上事多,这些小事儿不值一提。”
老夫人寿辰在即,又有崔氏诞下铭姐儿,虽然崔氏的情况不太好,须得张大夫每日来针灸一次。不过,有张大夫在所以大伙对崔氏的病情也没太过担忧,女人生产后都是需要调养的,况且张大夫并没有说崔氏的情况严重到不能医治。所以,阖府上下皆是一片喜气。
到了初三这天,黄氏就开始忙着张罗各处张灯结彩等事儿,顺便也拉上了童若瑶,说是让她跟着瞧瞧,若有不妥当的地方,也可提提意见什么的。童若瑶倒没想到黄氏能迈开这一步,说是提提意见,其实每到一处黄氏都会详细地讲解一遍,比如如何布置既简洁大方,又不缺新颖华贵等等,实则却是让童若瑶学学如何操办这样的大事。
连小玉也改变了对黄氏看法,笑道:“没想到二夫人能如此对二奶奶。”
老夫人自然欢喜,偶尔和钱妈妈说起,也满是欣慰:“老二媳妇也有些短处,倒比有些人懂得感恩。”
钱妈妈笑道:“也是咱们二奶奶人好,对每个人都实在。”当时崔氏临盆,二奶奶听说后就过来了,而大夫人和三夫人却是晚间才来。崔氏的情况都惊动了老夫人,可见当时多么凶险。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即使相隔的远,可这样的大事不可能没有惊动他人。
老夫人闻得这话,忽而叹口气,声音略有些凝固,“偏偏她一双眼被蒙住,什么也看不到!”
钱妈妈只是一叹,继而温声细语地安慰老夫人道:“还有二爷呢,二爷是明白人,老夫人没听那些下人说起,二爷虽看起来不喜说话,又整日绷着一张脸,对二奶奶却着实紧张呢!”
老夫人终于再度宽慰地笑起来,却只一瞬,又凝眉定神,“她只说廷煊没有亲兄弟可帮衬,可见是……”
而就在阖府都沉浸在喜气之中时,秀珠终于从房门迈出,跪在老夫人跟前请求老夫人原谅,并说要去观音寺为老夫人祈福。
众人只不说话,黄氏脸上挂着一抹嘲讽,老夫人神色也淡淡的,颇为不耐烦淡淡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等大伙散了,秀珠直接就去了门上,叫婆子备了马车和,身边带着一名丫头和一名婆子就往观音寺去了。
这天已经是八月初六,陆陆续续有人送来贺礼,黄氏任旧拉着童若瑶一道打理各种事项,把送贺礼的那些人家也与童若瑶细说,不过这两天多是上京与顾家略有些来往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同为商贾的还有一些官家。
回礼也极为讲究,不同的人家回礼看似差不多,其实区别也大着,跟着黄氏看了两三天,童若瑶不得不佩服黄氏,她只凭记忆就把这些琐事料理的清楚又明白,做什么都信手拈来般不但反映快,还不会出错。
不禁由衷地佩服道:“实在叫侄儿媳妇佩服得五体投地,侄儿媳妇再如何没不及婶子一二分。”
黄氏洋洋得意地笑道:“所以瞧着你没事儿,才叫你来看看。不过,侄儿媳妇可别说这样谦虚的话,指不定比婶子强了多少呢!”
童若瑶惭愧道:“若说坐享其成还差不多。”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婆子们将门上的灯笼点燃,童若瑶瞧一眼,起身道:“今儿又打扰婶子一整天,现在时候不早了,婶子也早些歇着。”
黄氏起身相送,童若瑶受宠若惊,黄氏眨眼笑道:“和婶子还这样见外?”
童若瑶只得不劝,与黄氏并肩出来,只见香雪风风火火地跑来,道:“二奶奶,十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大夫人在屋里急得不行,二爷和九爷也还没回来,要二奶奶回去拿个主意。”
童若瑶心里一惊,黄氏冷哼一声道:“她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难道还能走丢不成?以前也经常出门,再说观音寺她又不是没去过。”
香雪看一眼黄氏,目光落到童若瑶身上欲言又止的。童若瑶侧身朝黄氏福福身,道:“婶子快回去歇着,侄儿媳妇先回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从富贵堂出来,童若瑶便细问香雪,香雪道:“大夫人已经叫人去外面打听,可去的人回来说十小姐并没有去观音寺。”
“跟着去的其他人呢?可回来了没有?”
香雪摇摇头,犹豫着又道:“大夫人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说……说没人愿意管十小姐的死活。”
小玉气得冷哼一声道:“咱们还怎么去管她的死活,她自己都那般作践自己,与咱们有什么关系?这话也只敢说给二奶奶和咱们听罢了,她怎么不去老夫人那里说?”
微薄光亮下,童若瑶肃穆的神色让香雪和小玉安静下来,秀珠一个人就罢了,还有跟去的婆子和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担心倒是多余了,童若瑶刚走到九曲桥上,就瞧见前面有婆子火速朝百寿堂方向奔去,看的不太真切,依稀觉得应该是门上赶车的婆子,身边还有一位小丫头,穿着打扮有些像伺候秀珠的。
等童若瑶踏进百寿堂的院门,就听到里头吕氏压抑着哭腔的话语传来,“……怎么就要把她逼入这样的境地?不嫁人就不嫁人,也不至于出家啊!”
顾炎暴跳如雷的吼声传来:“她要去就让她去,谁也不许叫她回来,我一辈子也不愿再见到她!”
是对秀珠彻底失望了才会说出如此拒绝的话吧!童若瑶顿住步子,突然之间不想再踏进百寿堂一步。
吕氏哭起来,“她是你妹妹连你也这样对她,也莫怪她无心再活下去。”
“我们谁曾逼过她?义母……”
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耳边,童若瑶抬头看着青松院门口上方挂着的灯笼,也不知是不是夜风太凉的缘故,突然之间觉得周身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来,八月的夜晚已经有了冷意。
110:亲戚
隔天一早,童若瑶和顾廷煊照例按着时辰去吕氏屋里请安,吕氏憔悴几分也在预料之中。不过脸上的笑容倒好像和往日没有差别,只是唉声叹气的。
秀珠去而不归,并没有对大家造成多大的影响,老夫人的千禧堂比往日更是热闹,黄氏抱着铭姐儿,献宝似的在众人跟前招摇,老夫人也极是喜欢这个小不点儿,还从黄氏怀里抱过来,逗了她一会儿。虽然铭姐儿洗三礼那天就睁开了眼,可毕竟月子里头的婴儿本来就嗜睡,大伙说得再怎么热闹,铭姐儿还是睡得十分香甜。
老夫人将熟睡的铭姐儿交给黄氏,笑问道:“奶妈的奶水可还充足?”
那三十来岁的奶妈忙福福身道:“每日吃一只母鸡,铭姐儿还吃不完呢!”
崔氏难产,流了那么多血,根本就没有奶水。何况她自己的身子都虚得不得了,不过这样的家庭即便她是顺利生产,也会寻奶妈喂养。
黄氏让奶妈将铭姐儿抱回去,细声嘱托,“小心别吹了风。”
待奶妈抱走铭姐儿,老夫人才略略问起眼下寿辰的事儿,黄氏立马道:“老夫人别担心,就等着咱们这些儿子孙子、儿孙媳妇们拜寿吧!”
“那些远客只怕这一两日就要到了,客房收拾得如何了?”
黄氏看了一眼童若瑶,笑道:“都说叫老夫人不必过问,虽然对儿媳不放心,总该对侄儿媳妇放心吧?这两日儿媳脸皮厚都拉着她一道,有什么漏掉的侄儿媳妇也会提醒儿媳一二。”
童若瑶窘迫地站起来,“二婶子别这样说,没有嫌弃侄儿媳妇打搅到您,侄儿媳妇就安心了。”
老夫人很是欢喜,见童若瑶如此,还故意板着脸道:“你婶子那性子就怕没人去打搅,你去打搅她,指不定她还高兴!”
黄氏爱听奉承话,确实是巴不得人人都去巴着她,童若瑶扭头朝黄氏一笑,道:“二婶子不嫌弃侄儿媳妇烦,侄儿媳妇就多去打搅了。”
老夫人笑眯眯地点点头,道:“你二婶子事儿多,你没要紧的事儿,能帮衬一二她自然感激。”
黄氏笑道:“还是老夫人体谅儿媳,怕儿媳累着。”
这话说的倒没有一点儿牵强的意思,似乎真的打算放权让童若瑶接下主持中馈的事儿。虽然,在崔氏的事儿上,童若瑶借张大夫对崔氏有恩,加上老夫人从旁敲打,没有点明之际,黄氏就做出了反应,带着自己熟悉家里的事务。可要黄氏把主持中馈这样的肥权放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吧?还有三房郝氏的问题,这个家……
何况,童若瑶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她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闲来无聊开两间铺子,做些小买卖,充实自己的手头。等蒋蓉华生了孩子,精力充沛说不定还能搭伙做些什么、而这样的日子前提是,顾家也能平安。
郝氏冷眼瞧着黄氏和童若瑶言辞互动,嘴角不觉弯起一抹嘲讽。吕氏心不在焉,几次想提一提秀珠的事儿,奈何所有人似乎都把秀珠给忘了,好像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终于,老夫人提到秀珠,吕氏抬起头,顾炎冰冷决绝的话随后乍然响起,“老夫人不必过问,就让她去,她如此不识好歹,连我的心也冷了!”
老夫人怜惜地看着顾炎,道:“罢了,叫她去养养性情也好。”
顾炎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可胸腔分明气得起起伏伏。秀珠自己要出家也没什么,只是没得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说是顾家逼的她。
黄氏似笑非笑,道:“秀珠到底有孝心,为了给老夫人祈福,伺候菩萨去了。我们这些人,倒比不得她,就伺候老夫人。”
这话入了吕氏的耳,不知为何,只觉格外讽刺。
说到这里,郝氏突然站起来,笑盈盈朝老夫人行了礼,说起顾廷雅给老夫人预备的寿礼,是她亲手做的,选了暗红色面料,大大小小绣了几百个寿字。
当衣裳展开,众人的目光随着被吸引了去,顾廷雅窘迫的耳根子都红了,显然不适应这样被所有人关注,不过也将秀珠的话题彻头彻尾地掩盖下去。
赞美声此起彼伏,连老夫人也极是喜欢,吩咐钱妈妈将衣裳挂起来,笑道:“明儿就穿这一身衣裳吧。”
童若瑶回头给顾廷雅一个激励的微笑,顾廷雅涩涩地回了一笑。让老夫人穿着顾廷雅亲手裁制的衣裳,顾廷雅自然就能引起宾客的注意。童若瑶是做此想,倒没和顾廷雅说,只说她针线好,可以给老夫人做一件衣裳作为寿礼。
黄氏细看一会,笑道:“知道五丫头厉害,没想到五丫头这样厉害,独自一人就完成了这样漂亮的一套衣裳,特别是上面的字体,我虽不大懂,却也觉得好看,倒不像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老夫人笑道:“就你眼尖,不过是形体不同的字体罢了。”
黄氏顺着笑道:“还是老夫人见多识广。”扭头朝顾廷雯和顾廷茜道,“你们两个就没有给祖母预备寿礼?”
顾廷雯和顾廷茜立刻从椅子上下来,本来请安的早礼,就变成了她们姊妹给老夫人拜寿献寿礼了。气氛格外热闹而融洽,顾廷雯和顾廷茜的寿礼应该是黄氏预备的,虽不见得多名贵,关键是精巧别致,并且也有祝寿的意义。
老夫人同样很高兴,直到外面门上的婆子兴高采烈进来禀报,说黄氏的娘家人到了。黄氏忙不迭地迎出去,顾廷煊和顾炎外出办一些琐事,顾守成陪同黄氏去迎接。
吕氏、郝氏、童若瑶等人就在老夫人的屋里等着,待外面远远传来说笑声,知道是客人到了,众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只见外面红红绿绿来了一大队人马,有两位年纪略比黄氏年长的妇人,身穿绫罗绸缎,头戴金银珠钗,好不富贵,与黄氏那华美的装扮也不相上下。黄氏左右逢源,欢欢喜喜把客人迎进屋,顿时有种人满为患的感觉。
这两位一位姓李是黄氏的娘家大嫂,体态颇为丰盈。另一位姓杨,是黄氏娘家三嫂,看起来也只比黄氏大一两岁的样子,因体态纤细,眉目温和颇有江南女子的神韵。
李氏、杨氏领着各自带来的女孩儿们一起给老夫人见礼,说了吉利祝福的话,老夫人心情愉悦,让钱妈妈给两位女孩儿见面礼,笑道:“一路上可还好?两位丫头来了上京可还习惯?”
两位女孩儿年级不过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笑容也得体大方,只说一路安好。又说上京是大地方,过来长长见识等语。
大伙寒暄一回,黄氏便将屋里其他人也介绍给李氏和杨氏,互相见礼,才落座,叫丫头重新上了茶。
老夫人乐呵呵道:“让你们从南往北地奔波,倒叫我老婆子不安了。”
李氏立刻放下茶杯笑道:“老夫人别这样说,自从你们搬来上京,轻易也见不着一回,难得遇上老夫人寿辰这样的好日子,我们来凑热闹打搅了老夫人,老夫人不嫌弃就是我们的福气了。何况,倘或不如此,指不定我们一辈子也来不了上京一回,可见是我们占了老夫人的光。”
黄氏娘家做的是茶生意,当年顾家境况不好,也亏得他们偶尔出手相助,后来做起缎面买卖,也少不得黄家帮衬一二。做生意的人,果然都是会说话的,李氏这张嘴也利索。
老夫人高兴地笑起来,很是受用的样子,笑道:“既然难得来一趟,就多住些日子。”
李氏笑道:“老夫人如此说,晚辈们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势必要打搅老夫人一些日子。”
略略吃了些茶,问清楚她们也是昨儿连夜赶路,今儿早上才进了城。老夫人便叫黄氏照顾着带她们下去歇着,因笑道:“到了这里,也和自家一样,别拘束了才好。”
李氏、黄氏领着两位女孩儿谢过老夫人,便下去歇着。黄氏的大哥这一次也来了,在外面由顾守成招待着,待女眷们都从千禧堂散出来,他才进来给老夫人请安问好。
黄氏要照顾娘家来的客人,童若瑶就闲不下来,因为那些管事婆子见黄氏忙着,有些事儿拿不定主意,竟找上她。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推迟,少不得跟着婆子去料理一二。幸而大事件已经料理妥当,不外乎一些杂碎小事,这样一直忙碌到中午再回到青松院,才能坐下吃口茶。
童若瑶不禁长舒一口气,小玉笑道:“二奶奶吃口茶就去换一身衣裳吧,瞧您出了好些汗。”
童若瑶惭愧地笑了笑,“我还是适合当一只米虫。”
“说起来,今儿上午也就跑来跑去的,二奶奶第一遭难免有些不习惯。”
童若瑶倒想起黄氏来,她虽生了顾廷之,如今年纪也算是慢慢地上了年纪,身形看起来仍旧婀娜多姿,但看背影与少女无异,指不定就是这样忙来忙去保持下来的。人到中年总是容易发福,吕氏因为之前一直被病症折磨,才显得消瘦而憔悴,如今病好了,人也圆润了不少。
正说着话,顾廷煊从外面进来,童若瑶放下茶杯迎上去,随手将他脱下的外套接住,道:“才从外面进来就脱衣裳,一冷一热最是容易着凉,你也该注意着。”
顾廷煊无所谓一笑,坐下来端起童若瑶刚刚吃过的茶杯,一仰头全喝下去,等童若瑶把衣裳挂好走过来,他长臂一伸,小妻子就落入怀中。
童若瑶慌忙四处张望,好在屋子里没人。虽然已经慢慢习惯顾廷煊人后赖皮的样子,可若是别外人瞧见,还是觉得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其实,这样忙碌也没什么不好,黄氏故意将这些没要紧的琐事留给童若瑶,也恰好给了她足够的理由不去想秀珠的问题。老夫人的寿辰,眼下就是最要紧的事儿,可得了闲仍旧忍不住会去想想。
秀珠怎么可能轻易就出家?而顾炎,言出必行,不管吕氏如何说,就是没有去秀珠去的尼姑庵,不但他没去,也不许其他人去。不过吕氏终究不放心,上午从千禧堂回来就打发范妈妈去了一趟。
秀珠仍旧不愿意回来,可尼姑庵的道姑也不敢贸然收这样的女学徒,更不敢给她剃度。范妈妈打赏了些银子,就让秀珠带发修行,在尼姑庵住下。此事算是做了一个了结,当天下午,顾家远方亲戚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老夫人的一位外侄儿,郝氏娘家也来了人等等不必叙述。
就连吕氏的百寿堂,也来了几位远客,吕氏的大嫂带着儿子媳妇,还有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大舅妈略比吕氏年长,大概因为家境不太好,操心的事儿多,看起来好像比吕氏大很多,身上穿着崭新的衣裳,料子算不得极好,不过应该也是中等偏上。表哥岁数与顾廷煊不相上下,看起来是个读书人,言谈举止规规矩矩。表嫂二十来岁,南方人,皮肤白皙水润,容貌姣好。
吕氏将童若瑶介绍给大舅妈方氏,方氏颇为惊讶,“原来廷煊已经成家?妹妹怎么也不打发人给嫂子带个信儿?”
童若瑶腼腆地笑了笑,上前见礼,叫了一声“舅妈”。
方氏略略打量童若瑶几眼,客套地笑了笑,便将她儿子媳妇介绍给童若瑶,吕氏笑道:“应该叫表哥和表嫂,俊哥儿比廷煊大两个月。”
童若瑶依言上前见礼,吕俊有些不自在似的,吕氏突然想起顾廷煊来,童若瑶立刻答道:“吃了午饭就出去办戏班子的事儿。”
吕氏歉意地笑道:“没想到你们今个就来了,早知道就让他在家等着,让炎儿去。”
方氏也略知到一些顾炎的事儿,虽然许多年没有往来,可也时常打听顾家的消息,可自从顾家搬来上京,隔得远了也就无从打听。方氏只说没事儿,与吕氏坐下便自顾寒暄起来,童若瑶琢磨着客房那边,吩咐小玉过去叫那边的丫头婆子把房间收拾出来。
吕氏听闻,就询问方氏的意思,若是不介意就在百寿堂住下,方正房间多都空着。吕俊是男人又是外客,不好经常在全是女眷的后院出没,便去外面客房住。吕俊妻子明氏和那位妙龄少女也在百寿堂住下。
说到这儿,吕氏似是才注意到那位模样俊俏的少女,不禁蹙眉问道:“这是侄女儿?”
那姑娘显然是鲜少来这样的地方,从一进门就新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这会儿听到吕氏的话,才笑容可掬站起,朝吕氏见了个礼,跟着她姐姐明氏叫吕氏为姑妈。
方氏笑道:“是芝兰的妹妹闺名彩兰,这孩子顽皮着,听说我们要来上京,就赖在我们家不肯回去了。”
明彩兰心直口快,听到方氏如此说,翘着嘴巴道:“还不是姐姐说上京好玩,又有许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我才要跟着来的。”
方氏面色一僵,随即掩饰下去,讪讪笑着朝吕氏道:“这孩子就是这么个性子,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什么?”
吕氏笑眯眯的,“这样的性子才好呢,心里搁不下事儿,是有福气的相,模样也生得标致。”
明彩兰努努嘴,道:“没来上京之前,我也觉得我挺漂亮的,可来了上京,见了表嫂子,就觉得我实在太过平凡。”
一直没说话,没想到会被她提到,童若瑶得体一笑,“小姨妹说笑了。”
“哪里说笑了?我还琢磨着,是不是我更年长呢,表嫂子叫我一声姨妹,我还不敢答应。”她说的煞有其实,让底下的丫头婆子也忍俊不禁。
明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是表嫂子又是妹妹的,混说些什么?”
童若瑶倒有些喜欢这位看似娇憨的女孩儿,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明彩兰掐指一算,“果然是比我大一两岁,可是我瞧着表嫂子就是比我还小呢!”
明氏板着脸,“在家没规矩就罢了,出门在外也这么没规矩,回去看爹娘不打你。”
吕氏笑道:“不碍事儿,不过说笑罢了。”
明彩兰不甘心地闭上嘴,好像十分不满意大伙不许她说话。吕氏问起吕俊,方氏道:“之前在府衙谋了个中堂的空缺,做了这几年也不见起色,今年年初便辞了回家,如今正预备着明年大考。”
吕氏做姑娘时期,吕家老一辈的还在,家里情况倒是不错,后来随着吕氏的哥哥因病去世,家里没个顶梁柱,也逐渐败落下来。祖上留下的田产地产,这些年剩余也不多,勉强能撑过门面将日子过下去。
吕氏在里头陪着客人,童若瑶便下去叫丫头婆子将房间打扫出来,又安排厨房预备晚饭等事,待顾廷煊回来,带吕俊去外面客房略作休息,才来百寿堂吃饭。
许是见到娘家人心里高兴,这个下午吕氏的心情可以说是雨过天晴,十分不错,秀珠的事儿好像对她造成的影响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大。
整个顾家大宅,不止百寿堂十分热闹,就连庆余堂也一扫萧索而张灯结彩很是热闹,加上明天是正宴,客人更多,宴席上许多预备工作头一天晚上就要做好,直忙到四更天才稍稍静下来,只有外面大厨房,家里的厨子,从外面请来的厨子们,热火朝天一直忙到天亮。
初八这天,童若瑶和顾廷煊卯时就起床,特意穿着比较正式又喜庆的衣裳,让小玉梳了个漂亮坠马鬓。收拾妥当,顾廷煊也换好了衣裳从净房出来。
童若瑶扭头望去,顾廷煊身穿新作的玄色袍子,衬托得整个人愈发俊朗,袍子领边是童若瑶绣的缠枝,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低头一瞧,领边绣的是缠枝碎花,与顾廷煊袍子上的花纹相映成辉。
顿时血气从脚底板涌上来,忙叫顾廷煊去换一身,顾廷煊自己低头瞧了瞧,疑惑地皱皱眉,笃定地道:“这样穿不错,其他衣裳不如这件衣裳。”
柜子里头也有不少是童若瑶给他做的,童若瑶管不了那么多,他们这样走出去太过显眼,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何况,今儿来客众多,长辈跟前他们也要一起去拜见。起身去柜子里找衣裳,香雪却跑进来问道:“二奶奶、二爷好了没?大夫人打发人过来催了。”
顾廷煊略点头,走过来一把抓住童若瑶的手,浅笑低语道:“这件衣裳你做出来,难道是不打算给我穿的?那是打算给谁穿的?”
缠枝寓意思念,童若瑶做衣裳的时候是想着顾廷煊经常外出,穿着出去才知道思念家人,哪里是叫他招摇过市在家里穿的?童若瑶瞪了他一眼,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和自己一起起床,自己要更衣、梳头比他慢上许多,自己收拾好他才收拾好,可见他是看见了自己身上换的什么样的衣裳才去换的!
“你就那么想看我的笑话?”
顾廷煊的回答轻飘飘从头顶传来:“反正又不是你一人,我不也穿着?”
“我脸皮可没你脸皮那么厚!”
“不过一件衣裳罢了。”
童若瑶撇撇嘴,反正顾廷煊是不打算换了。可走在顾廷煊身边,心里就是格外的不自在,只是,不自在的同时,怎么就那么受用呢?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花纹,改明儿我把其他衣裳也都绣成这样的花纹。”
111:老夫人寿辰
天才蒙蒙亮,百寿堂已经热闹起来,吕氏早已穿戴整齐,不同于平日里那么随意,特意打扮了一般,暗纹万字不断头上衣,下面是石青色襦裙,虽颜色深沉却也格外精神,只看到童若瑶和顾廷煊并肩走进来,上下打量他们几眼,不禁皱眉,似有不喜。童若瑶笑容可掬,装作没看到吕氏的表情,盈盈上前见礼。
吕氏摆摆手,叫童若瑶和顾廷煊过去拜见方氏。方氏忙不迭站起来回礼,明氏和明彩兰也站起来互相见礼。
“表嫂衣服上的花纹和表哥衣服上的花纹看起来好像是配成对的!”明彩兰天真娇憨地话语笑嘻嘻响起。
明氏立刻笑道:“表弟和表弟妹伉俪情深。”似是有羡慕。
童若瑶红了脸,暗暗瞪了顾廷煊一眼。顾廷煊面无表情,好像他人在这里,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似的。现在回去换衣裳也显得做作,童若瑶叹口气,少不得也只好学着顾廷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不知表嫂和小姨妹可还住的习惯?”童若瑶若无其事地说起话,以此掩盖心里的不自在。
明氏微微一笑,道:“让表弟妹挂念,家里下人们已经伺候得极是周到。”
明彩兰连忙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顾自己。”
说了几句话,吕氏问起敏惠,童若瑶道:“昨儿就安排好了,今儿一早派了马车去接他们。”
吕氏慈爱的笑容淡了几分的,又带着几分担忧,说得或多或少有些强硬,“怎么不昨儿就去把他们接来?”
语气虽无责备之意,话里却暗怪童若瑶考虑不周全。童若瑶微微垂下头,顾廷煊淡然的话语响起,“他们今儿来也好,能在家里多住几日,前儿昨儿瑶儿也忙,即便来了也不能陪她。再说,她又不是外人,定然能理解瑶儿的难处。”
敏惠都能理解童若瑶忙得不可开交,如此明显不给吕氏面子的一席话,叫吕氏脸上的笑容也险些挂不住。方氏若有所思地看了顾廷煊两眼,明氏扭头去看吕氏,明彩兰只是蹙蹙眉头,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童若瑶从容淡定地道:“是儿媳已是忽略,今儿敏惠来了,儿媳向她赔罪。”
“罢了,只是要你明白,自家的和亲戚和别人不同。”吕氏这话已经用了相当慈爱的语气说出来。
童若瑶福福身,“儿媳记下了。”可自己娘家人就不算自家的亲戚么?如何不见她过问一句?
气氛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细微的涌动只怕大伙都能感觉出来,童若瑶深吸一口气,她是人不是神,不是所有人事儿都能做到无动于衷,幸而还有顾廷煊,这算是心里最大的安稳吧。
等顾炎匆匆忙忙赶来,大伙才一同往千禧堂去,吕氏和方氏走在前头,顾廷煊携了童若瑶的手,走在最后面,目光一直落在她的侧面,眸中带着疼惜。一路默默无语,到了千禧堂,被热闹的气氛感染,才将心底那一口浊气吐出来,脸上挂着适宜得体的笑容,与顾廷煊并肩走进去。
老夫人果然穿上了顾廷雅做的那一身衣裳,因为寿字用了金线和银线交替而绣,只要有光那金线就闪闪发亮,银线部分就好像字体的阴影,本来是平面看上去像立体字一样。这衣裳一穿上身,任谁穿的再华丽,也不及老夫人雍容华贵引人注目。
先是儿子辈的顾守成、黄氏、吕氏、郝氏到中堂给老夫人磕头拜寿,老夫人一样打赏了红包。接下来才是孙子辈的,由顾廷煊领着妻子童若瑶,及顾廷之、顾廷礼、顾廷雅等姊妹众人去中堂磕头拜寿,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每人也得了一样赏赐。
大伙站起来,黄氏就抱着铭姐儿走到老夫人跟前,笑呵呵道:“还有重孙女呢!”
老夫人笑骂道:“她一个小不点儿,难不成你还叫她给我跪下磕头?”
黄氏道:“只要老夫人开恩不叫她跪,她就不跪了,可若是不来给老夫人拜寿,别人都得了老夫人的赏赐,偏偏她没有。”
香珠笑道:“瞧二夫人说的可怜见的,难道二夫人还缺老夫人这点儿赏赐不成?”
黄氏嗔怪地瞪了香珠一眼,“我是不缺,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