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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结同心第17部分阅读

      药结同心 作者:肉色屋

    起身,犹豫一刻,还是将这些信叠好,重新放在帐顶上。

    早饭早已经做好了,宋三娘子因为要敬神迎客,自己早早吃过了,余下的给他们在锅里捂着。

    刘梅宝简单吃了口,雪已经停了,但积雪一层,便拿起扫帚打扫,一直扫出门,将巷子里自己门前扫出一条路。

    一边扫一边小心的四下看,果不其然在门旁的流水口大石头下发现一张纸露出一角。

    真是越来越胆子大了,难道看自己每次都会及时收走,就将这种信定点投放了吗?

    如果自己不收,难道他们也不拿走吗?刘梅宝心里嘀咕道,到底是没胆子试试,万一出了差池,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

    她借着抖扫帚弯身将那封信收入袖子里,还没直起身,周良玉已经从门内跑出来。

    “我来扫。”他说道,一面夺过刘梅宝手里的扫帚,“天冷,快进去。”

    刘梅宝说了声谢谢哥,并没有进去,而是袖着手看他扫,二人一面说话,天渐渐亮起来,巷子里走动的人更多了,见周良玉已经将整条巷子都扫了,纷纷夸他勤快。

    当六婶也说笑着过来时,刘梅宝才转身进了家门,这些互相拜年不用她出面,便径直进了屋子,听宋三娘子跟人在外互相问好说吉利话,知道她不会突然进自己屋子来,关上门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

    信上内容一如既往,说了些卢岩近日的生活。

    “倒是个会收买人心的上司”她看到那些给盐丁等集中发放年货的事,点点头心里说道。

    在这个鞑子灾贼匪乱饥荒横行的时候,这看似简单的一份年货,就足够让人愿意付出性命,怪不得这个年轻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地方一霸,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他如阎王般凶恶吓人吧。

    至少从他这些信来看,刘梅宝丝毫没觉得他一点凶恶,反而一个纯朴简单甚至有些呆呆的年轻人跃然纸上。

    这个念头冒出来,刘梅宝吓了一跳,忙甩甩头,她怎么能这样想,这就跟现代网络上聊天,通过那键盘敲出来的字,你所认为的对方性情模样什么的,其实不过是你自己构想出来的。与真实的对方完全没有关系。

    她的视线落在最后一行那句例行的问自己的话上,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信叠好,站在床上跟帐顶上的那些放在了一起。

    三十晚上下了雪之后,倒是开了天,但刘梅宝并没有获准去街上逛逛这古代的年景,因为初六就要搬走了,宋三娘子只怕再出什么意外,干脆将她关在家里。

    对于抢亲什么的揣测刘梅宝已经淡了很多。一个隔几天就写信有耐心想要走迂回路线的人,想必不会做出如此短视的事。

    不过也说不定,刘梅宝又觉得这想法是自己构造出来的,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些信影响了,觉得再收到信一定不能看。她为此很懊恼,也便没了心情出去逛,破家值万贯。也够她收拾几天了。

    正月初七那一天,一辆驴车再次拉着满满的家什离开了这条窄窄的巷子。

    巷子里的街坊都知道了,虽然日常接触不多,但还是出来相送。

    其中六婶的神色最为复杂。挤在最前面,看着刘梅宝欲言又止。刘梅宝自然避开她。

    路老四要去府城走亲戚,正好和他们一路做个伴,很快也赶着车拉着一大家过来,汇合之后,宋三娘子拜别街坊,两辆车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行走在路上,四处一片过年的喜庆,但这其中依旧点缀着瑟瑟乞讨的流民,看上去总是让人有些郁郁。

    过年走亲戚,路上行人不少。大多数人都换了新衣,坐在驴车或者独轮车上的妇人们,手上头上多少都戴着几件首饰。

    虽然大家日子过得都辛苦。但过年毕竟是喜庆事,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路老四的车上坐了满满一家,小孩子裹着厚厚的斗篷,一双眼从厚厚的帽子下滴溜溜的四处看不够,大点的孩子说笑着,大人们呵斥着,路上很是热闹。

    忽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传来,这年头能骑马的都不是一般人家,两家人忙催着车让路,待看清来者五人穿着暗红袄,腰里挂着刀,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官差兵卫的装扮,面上都浮现惊惧,连小孩子都噤声不敢说话。

    所幸那些人只是拍马过去,并没有停下来盘查马蚤扰,其中不过有几人盯着他们多看了两眼,车上的妇人女子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他们一阵风一般拍马过去了。

    “大过年的,这些人也不歇歇。”路家车上有人低声抱怨道,看到官兵总是让人有些害怕。

    “不是说大同那边鞑子又来了,官兵们也都顾不得歇了吧。”有消息灵通的说道。

    这让妇人孩子们更加害怕,催着赶车的快些走。

    “那不是什么官差。”见多识广的路老四低声喝道,“那是盐丁。”

    虽然穿的衣服都一样,但对于大盐湖附近的民众来说,官兵和盐丁还是能分得清的,尤其是如今被以卢阎王为首的盐丁。

    卢阎王虽然名声吓人,但对于和盐没关系的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这样更好,有这身衣裳在,一路过去至少那些贼盗不敢出来了。”立刻有人喜滋滋的说道。

    这话引来其他人的笑。

    “人家不知道忙着去哪里发财呢,那马跑得快,咱们能跟得上?”

    大家说笑着,方才的紧张一扫而光。

    而相比他们一家,前方几步外的宋三娘子一家神色却是很紧张。

    盐丁这个词飘入宋三娘子耳内,让她陡然绷紧了脊背,下意识的就看向刘梅宝。

    刘梅宝也瞪大眼看向她,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紧张。

    应该不会吧…

    刘梅宝忽的转身在家什中间一阵乱摸,扯出一把菜刀,面带喜色的冲宋三娘子晃了晃。

    宋三娘子的面色黑了几分,却并没有说话。

    “妹妹,你拿那个做什么?仔细割了手。”周良玉回头看到,忙说道。

    周良玉只知道有人向刘梅宝提亲,但具体是谁,宋三娘子并没有告诉他,因此不知道二人对盐丁这两个字的紧张。

    刘梅宝哦了声,说了句掉出来了我这就放回去混了过去,周良玉便不再问了,刘梅宝将那把菜刀悄悄的背在身后,用手握着紧紧的。

    路程在忐忑不安中慢慢走过,并没有什么意外,正当刘梅宝要稍稍松口气时,忽见前方有人马晃晃悠悠,正是方才那五个盐丁。

    他们已经不似方才那样催马飞奔,而是纵马闲步,一边走,一边大声说笑什么。

    大家顿时又紧张起来,却见这些人只是这样走着,与他们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慢慢行了一段,大家都放下心来。

    “这些人看来不忙,如此慢行,倒让咱们沾了光。”路家的一人乐滋滋的说道。

    “是呀是呀有这些盐丁同行,盗贼是不用担心了。”妇人们也纷纷喜道。

    盐巡司虽然是管盐的,但在她们眼里,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再大胆的贼人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当着他们的面作恶吧。

    大家欢欢喜喜起来,觉得这一次走亲戚真是好运。

    与他们的欢喜不同,宋三娘子和刘梅宝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死死盯着在不远处慢行的盐丁。

    盐丁们一直这样走着,直到看到河中府城门,忽的调转马头拍马疾驰而来。

    宋三娘子和刘梅宝差点惊呼出声,却见这些人从身旁越过,很快远去了。

    二人惊愕的神情一直到进了城门才缓解,回头看了眼,那些盐丁真的已经走了。

    这倒真像是特意护送的……

    宋三娘子意味不明的看了刘梅宝一眼,刘梅宝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不知怎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视线。

    所幸宋三娘子并没有说什么,和路家人分了手道了谢,便直奔租住的院子去了。

    第七十六章 新居

    风呼呼刮过,屋檐上的积雪被扫了下来,落在要进门的冯药柜一头,旁边的小厮忙伸手替他拍打。

    冯药柜不以为意,跺了跺脚,将帽子摘下来抖了抖,一面看了眼两边过年新换上的桃符。

    “一药一性,岂能指鹿为马;百病百方,焉敢以牛做羊”走在后面的刘梅宝念了出来,一面对冯药柜笑道,“好联。”

    冯药柜就哈哈笑了,口中谦虚道一般一般,面上却是难掩的几分得意。

    “这是我们小少爷写的。”小厮忙说道,“小少爷读书很好的…”

    自己孩子读书好,父母长辈都是很自豪,古今相同,刘梅宝一笑,又赞了几句,冯药柜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冯家的药行广顺和规模不小,门窗都是雕花的,门帘用的也是丝绵的,今日已经是正月初十了,这是刘梅宝第一次来上工,进门时她不由悄悄伸手捏了捏这门帘,感叹一下,这门帘比自己身上穿的棉袄可还要好。

    迈进大堂,混杂着药香的暖气便扑面而来,刘梅宝再次对着那正中摆着的两个黄铜火盆露出几分艳羡,光看到那火红的炭火,就已经觉得浑身暖洋洋了。

    看到主家进来,正忙碌的四个小伙计忙问好,顺便看了眼刘梅宝,冯药柜将刘梅宝介绍给他们。

    冯掌柜新请了药柜的事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毕竟年前整个库房都添置了很多怪东西,并且进行了初步调整,据说就是这个新药柜的要求。

    伙计们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有什么轻视怀疑。

    笑话,难道自己主子疯了傻了才花钱请个废物来?既然请了,就足以证明这个姑娘有真本事值这个价。

    接下来冯药柜带着她见了炮制师傅们以及几个管事,都是讨生活的人,虽然对刘梅宝超出意料中的年轻很是惊异,但是态度都很和善。

    不到万不得已一个姑娘怎么会抛头露面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和善中便更多了几分敬意怜惜。

    大家又都去看了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初步整理的仓库。

    “不错,不错。”刘梅宝点头说道,古人果真聪慧,她年前写的那些杂乱的要求这些人竟然自己摸索的基本上都做好了,甚至还不用她提醒多做了一些,心里赞叹又不安,赞叹这些人的心灵手巧,不安自己的学识粗浅,将来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不进则退,压力很大啊。

    “几位师傅真是心灵手巧。”她再次说道。

    看她神情真挚,并非虚言客套几个老药工师傅并管事很是高兴,也忙谦虚。

    刘梅宝又拿出自己这几日整理的药库的有关事项,请冯药柜先过目。

    冯药柜并没有接,摇摇头,“说交给你了就是交给你了我看了也不懂,我只等着看成效就好了。”

    刘梅宝听了一笑。

    “虽然条件有限,但到开春以后,还是能看出点成效的。”她想了想,没敢说太大的话。

    “条件有限?”冯药柜却注意到这句话,一面皱眉,“刘姑娘,缺什么要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你说的缸罐盆也好石灰木屑砂子也好,地窖出了正月就动工还有什么条件的,你别藏着啊。”

    塑料密封、仓库温湿度智能控制、氮气防腐杀虫、药物熏蒸···¨

    “好,我知道了。”刘梅宝一笑点点头答道。

    冯药柜这才点点头,小厮来报有药商来了,他出去了忙去了,刘梅宝便接着去布置药库,这种工作虽然不需要出大力气,但却是琐碎,再加上的确有很大的条件限制,刘梅宝只怕达不到预想的效果,那可就砸了饭碗了,因此十分尽心半点不敢疏忽。

    一直忙到天擦黑,才揉着眼走出来,药行里已经准备关门了。

    “路上滑,姑娘慢走。”在大堂里准备上门板的伙计笑着说道。

    刘梅宝道谢,掀帘子出门,顺便又捏了捏丝绵门帘,在屋子里呆了一天,骤然被外边冷风一吹,不由缩起脖子,恨不得将门帘裹在自己身上。

    “这边。”周良玉在一旁冲她招手。

    “哥,你怎么来了?”刘梅宝忙松开门帘,快步过去。

    “看你这么晚没回来,娘不放心让我来接。”周良玉说道。

    二人沿路而行,这府城比县城的城市规划要好的一点,路平整,街角的店铺下也都挂着大红灯笼,此时天色微暗,灯笼都已经点着,虽然昏昏暗暗,但至少还能照着脚下的路。

    “我也找到工做了。”周良玉一面走一面说道。

    “去做什么?”刘梅宝问道。

    “府衙要修城墙防垛,全城招劳工,我已经报名了。”周良玉笑道。

    “修城墙?”刘梅宝皱皱眉。

    这算是建筑工人了,虽然现代社会有各种机械,但工人还是很辛苦,那在这全靠人力的年代,做这个更辛苦吧。

    “哥,还是别去了吧。”她说道。

    周良玉知道她担心自己,笑意更浓,伸手拍了拍胸脯。

    “没事,没那么累,就是挖土而已,好些妇人老人都去呢。”他笑道,“难道我果真连女子们也比不得了?”

    如今是刘梅宝撑起了整个家,周良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自从进了城就每天出去找事做,刘梅宝明白他的自尊,也不再劝了。

    “那你小心些,别被人欺负了,也别抢着干,毕竟腿上有旧伤。”她细心嘱咐道。

    周良玉应着,说这话二人走离了这商铺的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这里住的人家不多,也没人打扫,年前下的雪都已经结成冰,周良玉和宋三娘子因为没有铁铲,光靠木板铲了两天,还是未尽。

    “有些滑。”周良玉回头嘱咐道。

    刘梅宝点点头嗯了声,一手扶住冰冷的高墙。

    巷子里没有灯,漆黑一片,隐隐听到高墙后传来孩子的哭声妇人的说话声,以及不知哪里传来的狗叫。

    周良玉自己也伸手扶住墙,阴寒的墙面传来彻骨的寒意,他不由打个哆嗦,回头看了眼刘梅宝,几次迟疑要伸出手。

    刘梅宝虽然走得小心但并不慢,很快就越过他。

    巷子尽头突然亮起一盏昏昏的灯,走在这样的巷子里,正满脑子都是灵异事件的刘梅宝被吓了一跳。

    周良玉眼樊看清提灯的人。

    “娘,你怎么也出来了。”他说道,一面加快脚步。

    刘梅宝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晚?”宋三娘子问道,一面紧走过来几步,将灯往路上照。

    “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黑呢。”刘梅宝笑道一面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灯笼,“是咱们这巷子墙太高了。”

    宋三娘子哼了声,没言语,一家人进了家门,灶火间未燃尽的柴火屋子里亮着的黄豆大油灯,带着温暖的气息拥抱过来,刘梅宝跺跺脚握着手舒服的叹了口气。

    “锅里有热水,洗洗手吃饭吧。”宋三娘子说道,回身栓上门,又用两根粗棍子顶好,这才放心的转身进屋子。

    虽然说当初定的合同是不必要每天都去药行,但刘梅宝还是每天都去这是第一个肯爽快的请自己做工的药行挣着人家的钱,她总觉得多做点事心里安稳些。

    仓库的事虽然琐碎但并不复杂,很多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给伙计们讲了,便看着他们摆放安置就可以了,一日一日的与这里的人熟了些,再看仓库摆放已经初步正规,便偶尔四处走走看看,查看药材是否地道真假。

    “真臭!”刘梅宝放下手里的一把红花,忍着作呕摆手说道。

    一旁送货来的药商更加不高兴了,方才来送货,这个小姑娘就从后边走过来东看西看,偏还没人说她,一问竟然是药柜。

    “老冯疯了?”药商低声问道。

    “莫要以貌取人。”一旁的管事低声笑道,“王六七阿胶的事,四爷听说了吧?”

    这种大事自然要知道,药商点点头。

    “就是她认出的。”管事冲刘梅宝抬抬下巴笑道。

    “哦,是她啊。”药商恍然道,但旋即又皱眉,“该不会是恰好蒙的吧,再说怎么王六七没请她,反而是你们掌柜的请了,老冯这人,别是以为抢了先机,却最终吃亏罢。”

    “也吃不了多少亏。”管事的说道。

    他身为老人,自然知道冯药柜和刘梅宝签订的合约,不过是一年之期,一年时间短短,就算没成效,工钱上也不算吃大亏,做买卖,总是有赔有赚的。

    药商不置可否,见刘梅宝又闻了那些红花,干脆伸手捏住了鼻子。

    药商心里哼了声,才要说话,就见那姑娘摆了摆手。

    “上品。”她说道。

    药商那要讽刺质问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了。

    “真臭,真臭,果然上品。”刘梅宝再次说道,一面站开了。

    听了她这句话,伙计们利索的将这些红花过称。

    药商见对自己没有影响,便不再言语,一面和管事的说话,一面随意的看着伙计们忙碌,忽的见那过称装包的伙计,似乎是往麻包里塞了一小包什么。

    “哎,往里面放什么呢?”药商忍不住问道。

    “哦。”管事的看到了,便含笑道,“没什么,这是我们这里存放药材的规矩。”

    “存放药材还有什么规矩?”药商问道。

    管事的却是一笑,冲他摇摇头。

    “四爷家的川乌是怎么炮制的?”管事却陡然问道。

    药商斜了他一眼,“你魔怔了,问什么呢!”

    炮制之法是各药商药行的秘密,按规矩没人问也没人答。

    “所以啊,四爷你又问什么呢。”管事的哈哈笑道。

    药商这才回过味,知道他这是说那往麻包里放的东西是秘密,摆摆手切了声。

    “什么稀奇的,以前没有,我看这也是那姑娘给你们说的吧?”药商瞟了那还站在一旁跟一个炮制师傅说话的刘梅宝。

    他跟着家药行打交道很久了,自然知道这是从前没有的规矩。

    管事的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药商却有些好奇了。

    “哎,说真的,做什么用的?”药商低声问道。

    “红花容易褪色发潮是不是?”管事的说道。

    “哎,我卖给你们的时候,可还没这样啊,那些褪色发潮的我可都扔了。”药商立刻警惕说道。

    管事的大笑,伸手拍他肩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每年也扔掉好多,不干你的事。”他说道,“不过,现在有法子了,以后便不会白瞎了这么多红花了···”

    “就是那个小布包?”药商很机灵,将信将疑的问道。

    管事的点点头,却不再多言。

    药商这下子更感兴趣了,“真的假的?”

    “到时候看看喽。”管事的也不夸口,只简单的说道。

    他越这样,药商反而更在心,那些伙计们已经装完包,扛着走了,已经看不到那布包里到底是什么。

    “这个东西很贵吗?”他想了想又问道。

    如果价值超过红花,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不贵,很普通,不值钱。”管事的笑道。

    药商听了就在心里合计起来了,如果这种东西真不值钱,自己也用起来,管用的话挽回的损失年年累计算可就大的很,不管用的话,赔也赔不了几个钱,这样想来,倒是值得一试。

    于是拉着管事的还想多问些什么,那管事的却又推脱忙,要走开。

    “别,别,老弟,咱们再说说。”药商却舍不得他走,拉着道,“那个,你卖不卖?”

    “什么?”管事的没听懂。

    “就是小布包。”药商说道,“你告诉我,就当卖给我个炮制法子。”

    “那我可不敢做主。”管事的忙摇头说道。

    药商见他这样,更加想要了,拉着他百般劝说,管事的这才答应去问问,不多时回来了,要了这药商一两银子,将一个小布包塞给他。

    药商兴高采烈当场打开就看。

    “什么啊,就是石灰啊!”他瞪眼说道,“这这能管用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管事的笑道。

    药商将信将疑,一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那我就试试,不管用的话,反正是大家都赔。”他说道。

    “管用的话,大家都赚。”管事也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满意,拱手作别。纟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哀事

    送走药商,管事的便来到冯药柜的屋子里。

    “做买卖嘛,到处都是钱,能捡的都要捡。”冯药柜笑道,一面沏了一碗茶,浓浓的药味散开,“这些法子早晚不是秘密,趁着还新奇,能卖就多卖了去。”

    管事的应声是。

    “要是按这样的卖法,刘姑娘的工钱老爷给的还真不亏。”他笑道。

    “不能这样算。”冯药柜吹了吹热滚滚的茶,哧溜吃了口,“这些法子在刘姑娘手里,可不一定能值这个价钱,如果不是咱们药行信誉作保,谁会花钱买这个,我们给了她工钱,豁出这么多药材任她试用,如果不成,真正吃亏的可是咱们,如果真见效,那就帮她打响了名气,一年之后,她可就能坐享其成,坐地起价,这样算下来,她也不吃亏啊。”

    管事的点点头,说了声掌柜的说的是。

    “去吧,先紧着这些储存的法子卖,等过了半年再卖仓库的布置。”冯药柜说道。

    管事的应声而去。

    “你是赔是赚,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冯药柜自言自语说道,“反正我得先赚了钱。”

    转眼就过了正月十五,十五十六是很热闹的节日,河中府街面上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喜庆几分,但很可惜,刘梅宝依旧没能去看,每天天一擦黑,她就离开冯家的药行回到家,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或看书,或洗衣服。

    “妹妹找什么呢?”

    这一天刘梅宝走进巷子时,下意识的又低头四下仔细的看,身后传来周良玉的声音,她忙抬起头。

    “没什么,”她随口道,看着周良玉皱了皱眉头。

    周良玉已经做了好几天工了,每日早出晚归今天还是回来最早的一次,每一次回家连饭都不想吃倒头就睡,短短几天整个人都要脱层皮。

    “哥,要不就别去了。”刘梅宝说道。

    “不累。”周良玉只是笑道,二人一同进了门。

    “你还是挖土吗?”刘梅宝问道。

    周良玉说了声是,便去洗漱了。

    刘梅宝进屋换衣裳似是不经意的扫了眼桌子,桌案上很简单,连个铜镜也没,只放着一把梳子,一本书和最普通的笔墨纸砚。

    一切都原样未动的摆在那里,并没有任何私藏的东西。

    “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吧。”她自言自语一句,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卢岩的信送来已经隔了好多天了,以前都是三四天一封。

    提亲再三被拒,私信也得不到回应事情终于可以结束了,这样结局总好过恶霸欺男霸女惹来滔天冤屈人命。

    看来那个黑社会起身的卢阎王还有点道义,刘梅宝默默想着。

    “梅宝,吃饭了。”宋三娘子在外唤道,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来了。”刘梅宝应了声快步出来了。

    第二天来到药行,按习惯巡查了一遍药库,又去看就要建好的地窖,两三个小工正聚在一起说话,看到刘梅宝过来,便恭敬的打声招呼。

    “你们在说什么?又打仗了吗?”刘梅宝问道。

    她恍惚听到他们提到官府兵死了好多人什么的,心里不由紧张。

    “是从河南那边来了一群马贼,四处劫掠。”一个伙计低声说道。

    这世道生活艰难流民无数自然也冒出来很多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匪贼,结伙从众干些杀人绑票抢夺的勾当。

    河中府境内盘踞着好几股匪贼但秉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对着河中府境内的百姓还不算太凶残,最怕的就是一些流窜的匪贼,这些人如同蝗虫过境,比之鞑子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这真是个可怕的世道,刘梅宝在一旁听着打个寒战,又听那几个伙计接着议论纷纷,忽的解县二字钻入耳内。

    “解县!”刘梅宝忙问道,“不会也被劫掠了吧?”

    那可是一个县城啊,有城墙有县衙官兵,抵挡不了鞑子,难道连马贼也能任意入城吗?

    “那没有,只是到了解县境内了,听说几天前屠了一个村子。”伙计知道她是解县人,忙说道。

    “屠村?”刘梅宝更加震惊。

    “是呀是呀,听说几乎没人没跑出来….”

    “我二表叔的三舅哥的小叔子在府衙当差,我听他说了,可惨了….”

    “我也知道,是沙窝村…”

    “…听说知州大人震怒,河东驿指挥使出兵剿匪,还要治解县知县的媵…..”

    “剿匪?就靠河东驿那几个老兵?”

    刘梅宝默默的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过了新年,喜庆气氛还未散去,那些村民便遭了大难。

    说了一时,大家便都忙去了,刘梅宝自己怔怔呆了一刻,便也起身向药库旁边的一个小屋子走去,这是冯掌柜特意给她安排的房间,布置简单,用于歇脚吃口茶。

    她刚走近,就见一个老妇从内挑帘子出来。

    “姐儿喝口水暖暖身子吧。”老妇堆起笑颤悠悠的说道。

    这个老妇是在药行打杂的,给伙计们做午饭烧茶水,也没什么正经名字,娘家姓石,人都喊一声石婆子。

    刘梅宝道了谢。

    “姑娘要是有什么事了,就放桌子上等我老婆子收拾吧。”石婆子侧身让开,一面含笑说道。

    她这句话说的有点语病,但刘梅宝没注意,嗯了声迈步进去了,在凳子上坐下来,顺手就去断茶碗,忽的一怔。

    茶碗下压着一封叠起来的信。

    刘梅宝受惊猛地站起来,几步到了门边,掀开帘子,看那石婆子佝偻着背已经慢慢的走开了。

    不会吧,这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刘梅宝腹议一句,有些恼怒,还有些淡淡的喜悦一般,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左右看了看,最终关上门,走回桌前,拿起那封信。

    或许是好久没写了,这次的信比以前多一张,且正正经经的用信筏装着。

    说起来这卢岩每此写的内容并不是那些表达相思好感什么的话,而是讲述自己的日常生活,文字优美是绝对谈不上,甚至错别字语句不通顺倒是常事,但也不会给看信的人增加压力。

    “不知道最近又吃了什么好吃的…”刘梅宝心里嘀咕一句,伸手抽出信,展开来第一行字闯入眼中,不由楞了下。

    “我很难过….”

    卢岩走出贵子家,脚步有些虚浮他抬起头想要深吸口气,却又被大门上挂着的白幡刺得双眼锼痛。

    “二郎,你看我这新衣怎么样?”贵子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冲他憨憨一笑,手里捧着一件鲜红的新郎官的礼服。

    那礼服越来越红,就如同贵子那被血水浸泡的尸体。

    “二郎!”几声带着悲愤的唤声在身前响起。

    卢岩睁开眼·见到身边几个亲信都白巾裹头,每个人都是胡子拉碴,双眼通红。

    “贵子哥不能就这样白死了!”一个大汉哽咽喊道,挥舞着手里大刀,“贵子哥不能就这样死了!”

    “我还要跟着二郎享福呢,将来捞个官当当。”贵子的说笑声又在卢岩耳边响起。

    当初他决定为哥哥报仇,夜袭闻喜县最大私盐帮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跟他去·只有贵子·这个从小到大照顾着他们兄弟二人的哥哥,毫不迟疑的抓着一根竹竿跟上来。

    后来他要跟周饿虎拉关系·所有人都不舍得将赚的钱拿出来,又是贵子,毫不迟疑的将给老娘攒的棺材本都拿出来。

    “他不能就这样死···”卢岩慢慢说道,声音微微发抖,“不能就这样死….”

    他还没享福,还没娶妻生子,就是有一天要死,也是死的轰轰烈烈,而不是被一群马贼乱刀挑死。

    “列队!”卢岩声音沙哑的慢慢说道,从身后抽出一柄短短的刀,这是一柄没有刀把,只有刀刃的刀,“杀马贼!”

    “杀马贼!”身前的几个汉子们顿时齐声喊道。

    “杀马贼!”四周的汉子们也跟着喊道。

    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盐池滩村的上空盘旋。

    听闻卢岩要组织盐丁去追杀马贼,师爷大吃一惊,顾不得再帮着安排贵子的后事就跑回盐司城。

    这群莽汉子并没有如他意料的那样已经没头苍蝇的撞了出去·而是聚在卢岩的屋子里,认真而又热烈的讨论什么。

    “大人,我接到消息说,知州大人以及河东驿指挥使会安排营兵…..”师爷小心的想要劝说。

    “那些营兵到现在还没出发,等他们从河东驿出来,那群马贼早出了河中府界了!”一个大汉立刻瞪眼喝道,“你个怕死的狗才。”

    这话说的就不客气了,好在师爷被骂惯了,只尴尬的笑。

    “闭嘴!”卢岩沉声喝道,瞪了那汉子一眼,“怎么跟师爷说话呢!”

    汉子涨红了脸。

    “没事没事,贵子兄弟的事,大家心里都难过,自家兄弟,没事没事。”师爷忙说道,忙转开这个话题,“大人,据消息说,这马贼有将近三百人,而且都是有马匹的,一路劫掠过来,这¨这¨”

    这种战斗力,可不是卢岩他们以往打交道的那些私盐贩子能比的,说起来就是营兵也只怕在这群马贼手里轻易讨不得便宜,再加上河东驿的一队精兵又被山西总兵调到老营堡驻防去了,余下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吓唬吓唬百姓一般的匪盗也就罢了,正要跟这群杀出经验的马贼对阵…¨

    想必他们也是心里明白,所以迟迟不出兵,只盼着马贼们出了河中府界,那就不干他们的事了,自有其他地方的上官想法子去了。

    “我知道。”卢岩听了师爷的话,并没有震怒激动,而是依旧沉稳的点点头,“所以,我们要仔细筹划一下。”

    这时候,私盐贩子以及盐商中人的能力就显现了,在得知贵子去沙窝村给将要娶过门的寡妇媳妇送衣裳料子遇到马贼身亡的消息后,各处的有关马贼的消息就不断被送来,毕竟这贵子在卢岩身边可是第一等的心腹,到卢岩决定追杀马贼时,马贼的动向以及人马多少已经可以摆在桌面上供这些人研究了。

    这群马贼从沙窝村劫掠而走一路向西,如今到了樊桥驿下的一个村子驻扎修整,目标是跨过山西界往陕西去了。

    “这个村子叫郭家台,住着一个大户,为了避鞑子给村外布了高墙,挖了深沟,前后有吊门。”一个樊桥驿当地人的盐丁介绍道。

    “依你这么说,这个村子可比沙窝村强得多,那些马贼是怎么进去了?”一个大汉瞪眼问道。

    盐丁微微低头说道:“马贼说,只是过路休整,只要大户给些过路钱,再开门让他们进去歇一天,就不惊扰村民,否则就要屠村·…”

    “然后那大户就信了?”大汉们如同见鬼的般齐声问道。

    作为樊桥驿人的这个盐丁对于有这样一个乡亲很是丢人,啃啃的嗯了声将头垂的更低了。

    师爷也摇头,不过这也不能怪那大户,马贼围村,开出的这个条件虽然遭难难免,但应该要比人家直接围攻烧杀要好点,在有更坏的结果对比下,人们下意识的就会选择稍坏一点的那个结果。

    屋子里讨论更加热烈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对阵这种比他们杀人要多得多的马贼,虽然如今手下的盐丁算起来一千多人,但大多数是去年入冬时才招来的新人,其中拿过刀的不足三百人,杀过人的更是不到二百人,报仇是必须要报的,但也要确保不能死伤惨重,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夜整个盐司城灯火通明无人无眠,第二日天刚明时,卢岩的屋子终于打开了,一伙汉子们红着眼走出来,面色神情凝重还有一丝难掩的兴奋。

    不多时,早已经得到消息的盐丁们在操练场集合了,因为盐巡司马匹有限,且卢岩这群主要战斗力的人大多数不会骑马,因此除了派出一队会骑马的盐丁做探子传递消息外,余下的五百人都步行。

    “还是多带点人吧。”师爷很不放心,看着那些列队站立穿着破烂,手里拿的武器也五花八门的盐丁。

    “不用,我们没有马,靠脚力,人多反而碍事。”卢岩说道,目光扫过这齐刷刷站立的五百人。

    这其中一半多是跟随他一路打杀过来的旧人,混杂在盐丁中,也好起到掌控的作用,省的这些以前只会打压欺负落单私盐贩子的盐丁们坏了气势。

    “盐司城就交给师爷了。”卢岩看向师爷,郑重说道。

    师爷一愣,旋即面色激动,将瘦小干枯的身子也学着那些大汉们挺了又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