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第41部分阅读
燕子回时 作者:
次赏花会,一位云游大夫的一句话而被悉数砍了去。 那位老大夫曾断言,此子日后见不得桃花。不成想今日这桃花之症又犯。
英洛从前打过无把握之战,只是自栽在易数手里之后,与易小三儿的感情又增进了几分,大嫂相问,易小三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不小心就将易数这件陈年旧事给挖了出来。
她这里完结了一桩旧怨,被冬萝小心侍侯着洗净铅华,呼呼大睡,那边厢易数浑身发庠,不过半刻钟全身便起满了疹子,南宫南前去探视之时吓得老大一跳,眼见他情况危急,急忙着人禀报王重,王重被围剿这几个月以来,若无易家商队,怕是连盐巴都难以供应,偏易家家主在他寨中出事,若有万一,不用官兵围剿,水寨自破。寨中大夫早已在战船之上替那些打仗的兄弟诊治,若说到疑难杂症,偏偏不擅应对,否则,也不会专掠了卫老爷子前来。
万般无奈之下,王重只得满面愧意去请了卫老爷子前来,说尽了好话,陪尽了小心,卫施被恭恭敬敬请进了华秋堂,抬眼见得南宫南居然在此,不免诧异了一回,南宫南已抢上前去大礼参拜:“南不知卫伯父在此,没有亲去请安,还请伯父宽恕!”
卫施淡然一笑,亲将他扶起来,道:“老夫四处云游,来到王寨主这洞天府地,只觉风景绮丽,不免多住些时日,不想竟与贤侄遇上了,来来来,看病要紧,叙旧还有日子呢!”
冬萝与薛嘉见眼前这仙癯之人便是隐世神医卫施,皆难掩激动之色,王重看在眼里,只以为这些人与易数皆有渊源,一时激动也是有的,倒未再多想,加之近日官兵时有突袭,他确有事忙,匆匆告了罪便离开了。
这里一众人等皆拥着卫老爷子进了易数居处。
疑似故人来(五)
英洛一觉睡醒,睁眼瞧时,只见面前密麻麻立着好几个脑袋,细一分辨,住在这院里的人除了瑶瑶与易数,别人倒好来得全乎,不但全乎,且多出来一位道骨仙风的长者,慈眉善目,正细细瞧着她。
长者身旁立着的冬萝与薛嘉皆是一脸喜意,连程元也高兴的狠了,虎目炯炯,几乎要泛出光来,她疑惑道:“谁要成亲了吗?”
众人面上一呆,倒是一旁南宫南开口:“妹妹怎么这么说?”
她眼一瞪,怒道:“谁是你妹妹?看大家这笑模样,倒像是谁要娶媳妇或者是嫁妻主一般,马上要去吃喜酒的样子。”
南宫南苦笑,对着面前长者作揖道:“伯父见谅,我这位妹妹向来胡说八道惯了,近来生病又烧坏了脑子,还请卫伯父千万别同她一般见识!”
英洛只觉眼前一线曙光,竟也不再去计较南宫南乱认姻亲关系,也不去追究那声“妹妹”究竟从何而来,只爬起身来,本拟下床跪拜——抛开看病一节不讲,卫老爷子是夏友的恩师,二人成亲之时老爷子行踪难定,虽然目下不能将自己身份到处张扬,但大礼参拜定然是不能少的——可惜床周围眼巴巴围了一圈人,堵住了她下床的可能,她也不急不慌,将衣衫稍稍整理一番,幸得休息之时本就是合衣而卧,收拾整齐之后,在床褥间恭恭敬敬三叩首,朗声道:“晚辈先谢过前辈再造之恩!”暗指娶了夏友一节,可惜卫老爷子一生见惯了患者或家眷的感激之情,纳首便拜的人不在少数,是以并不觉得诧异,倒是欣然受了大礼,拉了她的手腕来把脉,一摸之下,神色立时凝重下来。周围一干人等眼巴巴盯着他看,只觉他面色越来越不好,良久之后放开了她的手,似有悲悯之意,道:“丫头,你可是中了奇毒?”
他观这女子面上肤色与手腕皓肤极为不同,一望而知是易容之术,见她眼眸虽狭细,但内中目光清泠平静,似看透了生死,反倒生出磊落之意来,不由极为纳罕。倚萝之毒虽也不常见,但过去他总也诊过两三个,且皆是铮铮铁汉,那些男儿尚不能做到她这般洒脱淡然,怎不叫人生纳罕之间来。
谁知那女子也只是淡然点头:“前辈高见,晚辈确是中了奇毒。”
“不知你可知道自己种了何毒?”
“晚辈中的乃是倚罗。”她了然一笑,平凡无奇的面目之上竟添了些许光彩。
卫施暗叹一声,拈须沉吟:“想来你的身体状况自己也知道吧?”见那女子微微点头,他目中已有了不忍之色:“这毒,老夫也并无十分把握能解。”却见她细眼之中已泛出光来,接口道:“前辈但讲无妨,但有一二分把握,晚辈也尽力去试!”
他稍停,道:“本来也只有一二分把握,但不知南儿的慈心诀练到了第几层?”南宫南神色本在二人间巡梭,立时答道:“最近练到了第八层,似乎再不能有所进境了……”他虽面有愧色,但梅蕊却已“呀”的一声,似有惊讶之色,卫老爷子抬目道:“莫非蕊儿更有进境?”
梅蕊惭愧道:“让卫伯伯见笑了,蕊儿练到第六层,便再也不能有进境,是以闻得师弟练到了第八层,钦佩不已。”
卫施点点头,道:“这就是了,若有了南儿的慈心诀,也就有两三分把握了。”
寻常人等若是听闻有两三分把握,怕是早就泄了气,但英洛听来,无异天降佛音,皆是救苦渡命之意,立时跪在床上,向着卫老爷子磕了三个头,将细眼笑成了一条线,喜道:“多谢老爷子肯出手相救!”
卫施虽有惑意,只觉这女子忒也多礼,并不曾往旁的地方去想,坦然一笑作罢,只略略提了提她所中之毒,又将风敛月开的药方看了看,嘱了她几句养生之语,又与南宫南在外小声耳语了一番,方离开。
隔日,王重听闻易家家主身染重疾,需用万金良方来治,寨中为了医治王玥遥重疾,倒是备下了许多稀世珍药,征得他的同意,神医卫施除了每日例行前往王玥遥香闺诊治之外,大多数时间只泡在药房或者华秋堂。
易数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甚直放下了床上帐幔,听着南宫南絮絮叨叨,将自家那位奶娘的女儿万般不好细数一遍,其中一项尤为可恶:她生来便有一种花痴病,见着了美貌的男子总要心生妄想,偏又生得不算得意人,不知被打击了多少次,连带着作事也有些颠颠倒倒,这才有了这次的事情。可怜奶娘只有这一个女儿,四处寻医问药也不见好转。这次他有事前往洞庭,这姑娘非要跟着来不可,奶娘苦苦哀求,早闻天目山有隐世神医,只盼他能带着这姑娘前来诊治一番,若果真治好了这姑娘的疯颠花痴之症,也算得善行一桩。
易数从来算不得善心人士,只是对方乃雄踞北地一方的人物,易家每年在南宫家也能赚不少的银子,虽对麻女深感不满,有一肚子燥火要寻衅,但考虑到白花花的银子,还是暂时忍下了这口气,道:“此事看在南宫兄的面子上,暂且算了。”私底下,等前来禀报交割事宜的长随前来,他却下了死命,务必要查出南宫南奶娘的女儿模样长相品性。
他私以为,此事并非南宫南所说的那般简单,许是内中另有蹊跷,才容得他费尽心机来遮掩。
然而此事既然事关麻女名节,南宫南又一力拜托他帮忙遮掩,他也只得答应了。
再过得两日,闻得寨中水匪与官兵又陆续打了两场,各有胜负,一行人窝在这华秋堂内,卫老爷子令人做了巨大的浴桶,正欲往东厢搬时,王重带着彦木清施施然而来,惊诧道:“听闻老爷子要人备了大桶,但不知这大桶却是作何用途的?”
“自然是替易家主泡药浴了!”
卫老爷子早得了南宫南的央求,只道自家这奶娘的女儿与人结怨,还是不要暴露为好,只借着易数的名头来治。三下里对了口径,老爷子本就宅心仁厚,怜悯这女子小小年纪便中了倚萝,若非仇家狠毒,定然不会有这档事,此时见得这两个四只眼睛巴巴盯着,只得挥手令人将木桶搬进易数居处,又怕药浴之时水气蒸腾,将房内书本打温,征得王重同意,将房内书本搬空,只抬了一架大屏风进来,临时隔出一片空间来。
这王彦二人原是心有所疑,近日打仗并不是很顺,水寨之中前来襄助的绿林人士虽多,但人多事非易极多,这些人虽武功高强,但各自为政,谁也不能服谁,但是暗潮涌动,反观这华秋堂内,倒是安静的有些过头了,二人这才过来探看一番。
他二人尾随卫老爷子进了房,对着那严严挂着的帐幔道:“老夫闻得二公子生了重病,虽早两日前来探望过,但老爷子说二公子不宜见客,这才未曾见到。今日老夫特来探病,不知道二公子可还方便?”
易数冷哼一声,“莫非怕易某说慌不成?”轻轻掀开帐幔,但见面前男子面孔比初见肿涨了一倍有余,面孔上面起满红色疹子,看了着实害怕,若非那双眼睛还有旧日精明的样子,他们又哪里能够认的出来?
彦木清到底定力不足,又算得上是个口拙心实之人,“啊”的一声,已是张大了嘴巴,不能置信一般,被王重斥责了一声:“子清!”方乖乖住了口,立在他身后。
易数见得他惊讶,目中露出厌憎之色,眨眼将脸藏在了布幔背后,缓缓道:“易某身染重疾,不宜待客,还请二位寨主请回吧!待易某身康体健之后,定然前去拜访两位寨主收留之恩!”
“岂敢!岂敢!”王重极为客气,带着一众随从而去。
东厢房内,英洛还在呼呼大睡,薛嘉与冬萝追随着那些煮药的仆人在易数房内安置药浴事宜。房内只余了卫老爷子与南宫南。
老爷子语重心长,郑重道:“南儿,你可想好要用慈心诀来救这女子?我观你言语,竟觉这女子来历颇不会简单,倚萝万金难求,能用此毒来加害于这女子的,怕是这女子并不如你所说,乃是奶娘之女吧?”
南宫南扑通一声跪倒,真挚道:“卫伯伯明鉴,此女确实不是南宫家人,说起来,说起来,与伯伯您,也是大有机缘,只是您目前尚不知道罢了。她身上所中之毒本来再挨个两三年没问题,但是南儿一掌,震伤了她的心脉,反倒加快了毒发的可能,南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这尘世,抛家弃情,不知所终,所以,定要弥补自己那一掌所造成的后果。”
卫老爷子微一思索,大惊失色:“难道这丫头竟是英家丫头不成?若与老夫有些干系的,除了衡儿之妻,哪里还有旁的女子?早三五年间英田那老儿就曾说过,要将衡儿娶进英家大门,自这小子出山之后,我们师徒一直无缘得见,莫非这二人已经成亲?”他乃方外之人,只沉醉于医药典籍,一向不理外务,推及已身,殊少关切之人,自然很容易想得出。想到此他不由抿嘴一笑:“这小丫头倒是颇懂礼节,这会老夫倒想起来了,她先时磕的那几个头竟是大有深意啊!可惜老夫不知道,要不然,怎么着也该备份见面礼吧?”一时竟又是愁思满怀:“就这副病歪歪的身子,也不知此方可行不可?若是不成,岂不是要衡儿打一辈子光棍?”忽尔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我原想着这丫头既是你奶娘的女儿,这药浴用慈心诀定然要男女裸裎相对,左不过将来你将这丫头娶进门就好,比起丢掉命也算是强上许多,哪知道如今她竟成了我徒儿媳妇,若教衡儿知道我替他媳妇又找了一房外室,不定怎么着呢!”许是高兴的有些过头,向来优雅从容的他这一刻竟然是手忙脚乱,词不达意的。
南宫南虽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道:你这位徒儿媳妇,又岂是一房夫郎?若是给你知道了,哪才糟糕呢!若是您老嫌弃她风流,撂挑子不干,如何是好?
他暗暗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能让老爷子知道这丫头风流无度,家中夫郎好几个,他那爱徒决不会是第一个大夫君,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小夫郎,不前不后,委委曲曲做了个老二。
疑似故人来(六)
易数斜倚在被垛之上,房内灯影照得四壁里暗影幢幢,耳边听得屏风那头水声哗啦啦响,他因颜面之故,轻易不愿示人,房中也只留了卫老爷子在屏风外盘膝而坐,寂静得令人心慌。卫老爷子虽有仁心仁术,不拘男女小节,但南宫南初次医人,又加之境况尴尬,幽澈深目不由睁开又闭上,只不敢去看她。浴桶内盛了大半桶黑漆漆的药液,较之于南宫南的拘谨之态,英洛反倒极为坦然,她只轻声道:“请你闭上眼!”南宫南依言而行,只听得衣物窸窣之声,那人轻声道:“好了!”他睁开眼时,只看得到她的乌发披在桶外,只露出一张雪也似的面孔来,眸子漆黑若寒潭,不见半点波澜,漆黑的药汁将她的全身淹没,还剩下一截如玉般的脖颈,那情形看来颇有几分诡异,她似乎被这黑色的药汁吞没了身体一般,令人心惊。
“该我了!”他故作轻松,扯开了腰带,只见英洛立时闭上了双眸,面颊似被这药水的热气熏红了几分,眨眼间他已全身尽脱,只余短短一条亵裤,扑通一声跳进了药浴之中,溅起无数水花,打湿了她的脸庞。英洛怒瞪他一眼,无声的张了张口,看那口型约莫在质问:你故意的?只因屏风外面还有旁的人,她并不敢高声喧哗。
南宫南微笑着点点头,二人相对而坐,屏风外面已响起卫老爷子的声音:“你二人气守丹田,抱元归一。”因着她身份敏感,此时也只得冒用了南宫南奶娘的女儿阿白白的名字。
英洛偷偷看一眼南宫,见他早已端坐如松,双眸微闭,她也只得失望的尝试着盘膝而坐,其实她对打坐一窍不通,不过似模似样做个样子罢了,至于气守丹田,丹田在什么地方,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更遑论似形而无形的经脉之气了。
“南儿,以金针刺她全身要|岤,百汇,风池,天鼎,膻中,气海……”
桶内黑漆如墨,浴桶一旁近手之处放有一高凳,其上盘内盛着金针,譬如百汇还在头顶,倒算不得什么,但风池却已在胸锁||乳|突肌之间,南宫南额头汗滴密布,颤微微伸出手去,触手肌肤温腻如玉,心跳立时如擂鼓一般,既不能透水而视|岤位,只能但凭手感抚摸而下,方才能确定准确位置,更不用说天鼎在胸锁||乳|突肌后面,最要命的却还是膻中|岤,恰在双||乳|连线中点处,他沿着锁骨而下,只觉喉咙口燥渴,虽闭着眼睛也还能畅想一遍刚刚摸过的优美小巧润致的锁骨,冷不防手下握住了一处暖玉,柔软到令人不可思议,大脑有一刻的空白,他方才后知后觉想起那是她胸前高峰,骇然缩回手去,几乎落荒而逃,哗啦啦一声激起水声连连,屏风外的卫施惊讶道:“南儿,出了何事?”
南宫南结结巴巴,“没……没……事……”双目不小心撞进那人眸中,只觉那眸光之中饱含了羞窘酸涩坦荡诸般情绪,望之令人心酸心醉,不能自拨,但她的声音却极淡,低低道:“既然没事,就继续吧!”轻轻阖上眼去,只余睫毛如双蝶静栖,微微轻颤。
南宫南只觉平生从未有过的狼狈,鼓起勇气来再次伸出手去,这次他虽仍是摸到了那团软玉,但好在终于不致紧张的一把推开,忍了全身燥意寻到了膻中|岤,扎了下去,再慢慢向气海而去。
一时里金针刺|岤已毕,英洛正大松了一口气,只觉自己身如陀螺,已转了半圈,背向南宫南而坐,却原来是他遵从卫施吩咐,欲用真气流转激出潜伏之毒,可惜卫施与南宫南百密一疏,总以为她就算不是一二流高手,总还有一些内力基础,哪知真气注入英洛体内,南宫南大惊失色,只觉自己的内力如泥牛如海,再难寻觅,忍不住“诶”的一声,却已被卫施捕捉到这一瞬间的惊讶,急忙问道:“南儿,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南宫南真气激荡如江河入海,仍在源源不断,倒是也不敢怠慢卫施,急忙道:“卫伯伯,阿白全无内力……”他就算是武林后起之秀,慈心诀练到了第八层,也不敢保证能用真气将她全身经脉打通,逼出潜伏毒素,倘若到时办不到,不但英洛不保,恐怕自己也必将遭到反噬,生死难测。
卫施大惊,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再无它法,不如由得侄儿一试罢,成与不成,听天由命!”他咬牙而上,真气汹涌,一波波注入英洛体内,英洛本来体虚,只感觉体内似有一条火龙乱窜,所向披靡,一股锈腥味涌进了口中,她咬咬牙忍着没吭一声,这湿热的液体便沿着嘴角缓缓流出,渐渐化入水中,体内烈火肆虐,头痛欲裂,熟悉的疼痛渐渐涌了上来,似乎比往日更痛更猛,她恨不得以头拄地,只盼昏了过去,哪怕脑仁碎了也没关系,只要停止了这痛楚,耳边传来遥远而慈详的声音:“阿白姑娘,金针催动,药液蒸浴,催动毒发,是要痛楚一点,只要捱过去了,或许有一线生机!”
她的耳中茫然的残留了这些碎片,只感觉口中有热流奔涌不竭,鼻端是草药与血腥之气,终于抵受不住身体之上的巨痛,一声惨叫,脑中惯常忍得多了,下意识噤口,牙齿狠狠咬下去,钻心的巨痛来临之前,她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试试在百度搜索“书包网”
她这一声惨叫之后,南宫南只感觉面前的人身体软软垂了下来,向后倒去,正正落在自己怀中,他收势不住,真气正在奔涌之间找不到喧泄的出口,便如江水束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概因他运功专心致志,忽略了身周之事,此时方发现桶内血腥之气极浓,决不是自己吐一口血能有的气味,连忙将已经奄奄一息的英洛从自己怀中揪出来,她已五识不明,倒下去之时已经沉进了黑色药液之内,被南宫南揪出来以后,嘴角兀自有紫黑色血液汩汩而流,瞧来触目惊心,直吓得南宫南乱了方寸。
屏风之外,卫施闻得英洛这声惨叫,心知有异,但又不便入内,只得连连问道:“南儿,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阿白昏过去了,吐了好多紫黑色的血!”南宫南抹一把她唇角的血,见那浓烈之色非但不减,竟又涌出来许多,只吓得手脚发颤,只听得卫施吩咐道:“将金针拨下来,先替她把衣服披起来,我要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倒是床上的易数,闻得惨呼声,心头大跳,只觉这声音再不是早间听到的那麻脸女子暗哑的声音,而是极为熟悉的声音,竟与那人的声音极为相似。
自大哥成亲之后,他便离京,再不曾踏入长安城半步,天南地北到处跑,有好几次路过长安城,他遥遥望着那巍峨雄伟的城楼,想象着长安城内的繁华绮丽,迷梦神伤,终究拨马而去。
如今乍然在异地听到那一声惨呼,他不由摇头暗笑,果然天长日久,极容易出现幻觉,竟是连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也能听成是她的不成?名满西北的征西将军,传闻中那是生死之间不会眨眼的人,怎么会痛的惨叫呢?
屏风后面的南宫南极为诧异道:“卫伯伯,这金针,这金针竟然变成了黑紫色……这……”
却是卫施连连道:“你快将她裹起来,老夫进来替她把脉。”说着已经抬脚进去了,只见南宫南全身温漉漉的站在浴桶里,怀中抱着的女子长衫尽掩,面如土金,唇角不断有紫黑色的血流出来,她却早已昏了过去。
卫施上前拖出她一只胳膊来,探了探脉象,再探探鼻息,尚存一线生机,但何时醒来,却是未知之数。他只得怅叹一声,道:“一时半会,老夫也不能确定。只是这毒从前也未曾解开过,如今只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只是这毒难缠,一时半会她的身体也经受不住,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来可行?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体可曾受损?明日行是不行?”目光关切慈蔼,南宫南怀中正抱着温香玉暖,虽担足了心,但闻得卫施所言,一时半会伊人并无性命之忧,倒是放下提着的一颗心来,复又思及诊疗,不由面上作烧,只点了点头,道:“侄儿倒无妨。”征得卫施同意,将英洛抱回了房。
卫施已急着去煎药,抬脚便走,南宫南在后,将英洛小心送往东厢。薛嘉程元与冬萝梅蕊皆焦急的在院中等候,还有一层意思便是防着水寨有人进来,此时见得英洛这副情状,早吓得魂飞魄散,冬萝更是连声音都颤了:“姑娘这是……”满面惊惧之色。薛嘉也是被吓得狠了,一时之间连眼神也直了,走上前伸出手来就要将英洛从南宫南怀中抱过来,南宫南却知道英洛身上除了下身短短的亵裤之外,再无片缕,外面牢牢裹着的这件外衫也不禁扯,慌忙之间只是一闪,暗夜之中已在三尺开外,薛嘉足下发力,追了上去,二人前后脚将将进了东厢。
薛嘉心内痛意无限,只以为英洛已命丧黄泉,目中早已滚下两行热泪来,喃喃道:“姐姐……姐姐……”红了眼一般扑上去就要与南宫南抢夺英洛的“尸首”,南宫南今日本已受损,急需打坐调息,更兼着他也知道这毛孩子不会伤了英洛,是以手下容情,只听得“嘶啦”一声,英洛身上那件长衫便被薛嘉撕成了两半,胸前脱兔白如皎月,立时展露人前,纤腰仅容一握,玉腿肤泽莹润,引人遐思。
疑似故人来(七)
南宫南虽说在房内诊疗之时已与英洛有了肌肤之亲,但此时当着薛嘉这毛孩子,只感觉面上热意挡不住的上涌,怀中这人简直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抱又抱不得,扔又不能扔,正在两下里为难,天人交战之际,被薛嘉扑上去,成功从怀中抢了过去,但见少年眼中珠泪滚滚,却还是颤微微伸出手去,在她鼻息间探了一探,感觉到了那清浅的呼吸,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哀痛之色立时敛去,连声音里都透着浓浓惊喜,哽咽道:“南宫少主,姐姐她没死?”
南宫南点点头。
少年即时醒悟了,面上忽尔染上酡红之色,瞧着怀中之人手脚忙乱,后知后觉发现触手的肌肤暖玉润泽,却是抱也不是丢也不是,正是起先南宫南那一派尴尬之色。恰巧冬萝从外面赶进来,见他二人大眼瞪小眼,薛嘉怀中的英洛却是只着了一条短短亵裤,不由惊奇,总算薛嘉见机得快,将英洛往冬萝怀中一放,红着脸跑了。
至第二日英洛醒转,还不见薛嘉踪影,不由人不担心。只是当日她药浴之时,水寨与官兵又是恶战一场,各有损伤,便是王重请来襄助的那一批江湖中人,也有见势不妙,偷洑而去的,也有誓死留守的,也有趁乱打劫的,本来一桩好事,只因着各色人等良莠不齐,到如今他竟也怨悔不得。寨中传言纷纷,外面瞧着虽还是如铁桶一般防守严密,内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危难之际,王重将女儿王玥遥托付于彦木清,虽是争战期间,也定于三日后拜堂成亲,非常时期,婚事一切从俭。
寨中女眷闻得此事,纷纷上门来贺喜,王玥遥在自己房中避不见客,闷了半晌也不见卫施前来诊病,不由烦闷异常:“翠儿,怎么这两日不见卫神医前来替我诊脉?”那翠儿心下吃惊,小姐心思约莫也猜 着了一二分,只是暗叹她这一场心思怕终成镜花水月,也不好多嘴,只得勉强应答:“卫神医前两日传话过来,说是小姐这病目前趋于稳定,只要按着他的方子好生调养,切忌忧怒大喜,倒也没什么大碍。且闻得前院的小六说这几日寨中有位贵客得了重症,神医整日泡在哪里,一时也顾不上这边。”
王玥遥冷哼一声,若非记得自己要忌忧忌怒,怕是立时便要火冒三丈,至晚间便有些拿腔作调,只说到处不舒服,要卫神医前来看诊。卫施这两日忙的日夜颠倒,差点连头发也愁白了无数。易数虽无大碍,剩下的不过是调养。英洛亦醒,业已不再呕血,但倚萝之毒却因着药浴金针与内力,被催逼了出来,来势汹汹,并不曾解了,真正命悬一线,说不准一时三刻便有性命之虞,焦头烂额之际,哪里还顾得了王玥遥的小毛病,只遣人送去一副草药,开了宁神静气的方子于她服用,他自己泡在药房与一堆医书典籍里不眠不休,连一向只管参禅的圆觉大师都看不过眼,过问起了凡尘俗事。
圆觉大师出家之前正是卫施俗家三师弟,二人皆有救世济人的慈悲心怀,是以向来同大师兄投契,他原本就有些医药间的根底,得益于几十年与大师兄毗邻而居的收获,他武功虽是刚猛一路,但其人心细如发,见得师兄焦心虑肝,也不由要参上一参,二人将卫施近日开出的药浴与英洛所服的汤药方子共同参详一番,又新开了方子来,亲力亲为配了药,准备再煮了试一试,只虑着英洛身体虚弱,经受不住,只怕医至中途,令她殒命,将来夏友面前,却是失了一生至爱,这却如何是好?
圆觉大师此时方知,令卫施挖心挠肝想要救下来的人原来正是夏友的娘子,建言道:“大师兄莫不是忙糊涂了?听说如今随军医官不正是姓夏名友么?不如今夜老衲去官兵营内探得一探,到时也好教他知道。”
卫施闻言大喜,连连道:“那就有劳三师弟了!”
是夜,水寨中三更已过,圆觉大师悄然而去,在僻静之处寻得一只小舟,点了那水匪的|岤道,将他藏在一处芦苇丛中,登舟过岸,直向着对面军营而去。
却说周峥自领兵前来剿匪,夏友随行,虽早知英洛一行人离京向北,前去寻找神医,也忍不住揪心巴肺,日夜悬念。算算日子,虽觉她早应有讯传来,但久无音讯,至后来英府之中传来的讯息也只报平安,并无多言,战事虽紧,奈何此时水匪倚仗天险,他们所领之军其实更适合川中平原之战,这几月只除了战事,大多时间竟也是练军,只期能练出一支强硬的水军来,更何况东海之地海盗横行,此洞庭一役正作了实地演练,一时之间倒也不忙于结束战争。
锦帝收到周峥奏折,知他意图,少不得一番嘉奖,按下不提。
且说圆觉大师这夜潜进军营,如一缕轻烟一般在各处营帐窥探,差不多将整个军营翻遍,却仍不见夏友踪迹,最后咬咬牙偷偷靠近了中军帐,他原想着既然找不到夏友,不如找领军大帅前来问问,也是个办法。哪知道他俯在帐顶偷偷往下一看,乐了——但见帐内两人,正围着桌上一张地图发愣,说也奇怪,这二人看着的不但不是洞庭地形,依着他对大周山水轮廓的熟悉,竟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地。其中一人凤目潋滟,却面容肃端,另一人星眉朗目,面似芙蓉,不是夏友还是哪个?
他趁着侍卫换值之际,身形快捷,那些人只感觉一缕轻风,已教他不知不觉潜进帐内,等得周峥与夏友从地图中抬起头来,便见帅坐上正盘腿坐着个慈眉善目的胖大和尚。
周峥是大惊失色,居然真有人无声无息潜去帅帐之中来,自攻打洞庭水寨,王重不是没有重金雇佣过杀手,前来刺杀周峥,只不过均以失败而告终,像今日这般武功高绝之人却从未出现过。夏友却是喜色盈面,他早知师傅与大师携伴同游,大师既在此处,师傅却也不远矣,激动之下竟忘了礼节,扑上去就将胖胖的圆觉大师抱了个满怀,周峥一惊之下见他不住口询问:“我师傅呢?大师,我师傅呢?”方才放下一颗吊着的心:还好此人不是刺客!
圆觉大师大概从未见过夏友这般激动,强将他从身上扒下来,笑道:“你师傅 正在对面水寨之中。”惊得夏友瞠目结舌:“师傅跑到水寨之中作什么?”复又想起英洛还在北地,不由黯然失色。
圆觉道:“不但你师傅,便是你媳妇儿,英家那个小姑娘现下也在水寨。”二人这下真正大惊,实想不出英洛为何也到了水寨,急不可耐便要圆觉大师一一道来,周峥更是后悔这些日子并不急于攻克水寨,明明伊人就在对面,却不闻不知。
圆觉大师将他与卫施前来此处之事分说一遍,只道当日水匪劫掠而去,夏友疑惑道:“凭师傅与大师的武功,难道也有降不住的人么?”哪知他却答道:“早些年我与你师傅便有闲游洞庭的想法,洞庭水寨物产丰富,风景一绝,更有许多特珍奇产是别处没有的,都说是人间洞府天上蓬莱,既是那位王寨主盛情相邀,我们怎么能不到此一游呢?”
夏友哭笑不得:“大师与师傅随兴而至,可知苦了晚辈等人,到处寻觅师傅踪迹。”
圆觉面上神色不由凝肃,这才将英洛此时险境一五一十告之,只道这事卫施亲自托付,只盼他们能早日攻克水寨,也好夫妻团聚,言谈之中有暗示他夫妇诀别之意,只吓得帐内二人面色如土,恨不得飞渡天险,斩群雄,会佳人。
圆觉既得了夏友之意,暗叹这孩子虽方寸已乱,倒也知道诊疗不能耽搁,只乞师傅尽力施为,生死之数,原不在人而在天意,大军定然不日攻克水寨云云。他虽奇怪这领军之帅亦是面色惨黯,出家之人到底不肯多问,复如青烟般消失无踪。
这一日英洛精神尚好,只是仍不见薛嘉踪影。近几月间与他相伴,乍然不见之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生怕这孩子出了意外,少不得要派人去寻找一番。冬萝是死也不肯离开她半步,眼见着她气息微弱,只怕一时三刻便有危机,哪里还顾得了别人?闲下来的程元与梅蕊便接了此事,前去寻找薛嘉。
梅蕊近日监视瑶瑶,跟她夜半多出去了几次,却发现每次她只是悄悄往水寨后面女眷之地而去,每一间屋每一处房子,细细的看过。令人惊异的是她似对水寨地形极为熟悉,但有时也不免停下来思考一番,天亮之前便会偷偷潜回来。有好几次,她静静立在二寨主彦木清的房外,或者是寨主千金王玥遥的房外,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跟着她走了这么久,倒教她把这水寨布防瞧了个一清二楚,熟悉的都能画出图来,也不能瞧出这瑶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一时瞧不出,她也不急,还不如同程元一同前去寻找薛嘉。
薛嘉是在失踪的第三日回来的。他的眉微微皱着,忧色显而易见。他回来之时英洛刚刚进了书房,开始了又一次的药浴。
疑似故人来(八)
见得薛嘉回来,别人犹可,唯冬萝忍不住埋怨:“薛公子几日不曾回来,明知道小姐身子不好,这两日不见你的踪影,日夜难安,粒米难进,你也忍心让她如此?”此言虽略有夸张,但英洛这两日愈加虚弱,这其中虽有一半是为着悬心薛嘉之故,但另一半的缘故却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胃里已极难进食了。
薛嘉闻言似喜似悲,面上笑容初绽又凋零,涩声道:“姐姐她……”沉默半晌方挤出了半句话来:“无论如何,我总陪着她……”
陪着她?
陪着她做什么?
又还能陪她多久?
冬萝虽是责备薛嘉,自己目中也是酸涩难当,背过身去将眼角之处的泪滴拭净,静等着房内的动静。
众人虽觉他有几分怪异,到底非常时期,今日也不知为何,官兵疯了一般要攻上水寨,不惜伤残甚众。偏后寨鼓乐齐喧,王重嫁女,新郎战甲之外罩了喜服,只是观礼者甚少,大多数人皆在前面拒敌。
易数这两日虽仍不能吹风,却也在房内四处走动了。起先见着南宫南怀抱一人走了进来,行走间怜惜之色甚重,只当什么国色天香的倾城佳人,细一打量却是那日害他犯了桃花症的麻女,只是几日不见,那麻女似是精神极为不佳,似睡非睡,便是连面上斑斑点点也似淡了不少,倒是南宫南腋下垂下一截宽衫大袖,被他揽得紧些时,那袖片便被扯了上去,露出一截莹白似玉的皓腕来,似曾相识,偏偏那皓腕之上隐隐透着一股青色,显是中了巨毒之兆。
易数左眼疾跳,又定神细细打量了两眼,只觉这肌肤假如摸在手中,定是不输与那人……猛然回神,只觉心内狂跳,似被什么一击而中,隐隐记得落霞坊的岑叔曾有讯息传来,只道大少爷婚后在英府内安居,果真重信守诺,将易家大小事务尽数丢开,只是这位英将军看来子嗣艰难,娶了四房夫郎至今尚无喜讯传出,眼瞧着易家在大少爷手里不能开枝散叶,他便将这重任寄托在二少爷身上……云云。易数那时正在南诏,离了长安城十万八千里,且岑叔连易柏的婚后生活都写了上来,心里未免有些不痛快,回信干脆绝决,只道易家开枝散叶此等重任他实不能担起,有心而无力,小三儿年少风流,正应为易家传宗接代等等。
岑坊主收到他这信后连忙又回信一封,对他的身体状况似颇为忧心,只盼着他早日回长安,也好寻得名医诊治这不育之症……他当日张口结舌,只觉这岑叔想象力与年龄相促相长,居然听音辨意到这种地步。
此事被他搁至一旁久矣,今日不知为何却忽然涌上心头。他捡了本书随意拿在手中,只听卫老爷子低低吩咐南宫南如何运行真气,又不敢惊忧了,正在紧要关头,便听得门外有人踢门,其中一个少年极力压抑的声音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再纠缠下去,小心我不客气!“有剑锋轻鸣,似宝剑出鞘的声音。
“小子,我不过是找神医他老人家治病救人,这有什么好遮掩的?我看你在钟大哥窗前站了许久,定是熟识之人,怎的这么冷血?”却是一个女子有些冷傲的声音。
朱嫣?
易数心中闪电微明,忽然想起这女子竟是朱嫣,自大哥嫁人后久不现身的朱嫣,听说她一早离开大哥,如今却在这水寨内相遇,扬声道:“朱嫣,你既有心来求诊,又怎么能在门外喧哗不止呢?”
门外刀剑相击之声霎时停住,岂料屏风后面扑嗵一声,只听得南宫南失声道:“卫伯伯……”
门外除了朱嫣,旁的人皆将心提到了喉咙口,突听得程元急道:“卫老爷子……”却是朱嫣接口道:“你……程侍卫,你居然在此地,莫非……”她咯咯轻笑,阴恻恻道:“莫非房里诊治的人正是英洛那贱妇?”
易数只觉心脏狂跳,又似在那快而疾的心脏之上重重的压了一方巨石,一时里呼吸不畅,手足疲软,手中书应声而掉,只听得门外面程元粗豪之声道:“房内明明是易家家主,怎么会是别人?朱姑娘,你的为人虽算不得好,想不到眼睛也是个不济事的,连男的女的也分辨不出!”难得他能急智一回,可惜却说得大错特错。朱嫣并未进来,自然也看不到内里的人是谁。
只是他这话却刺激了朱嫣,她硬要往里闯,口中嚷嚷:“既然程侍卫不肯承认里面的是英洛那贱妇,不如待本姑娘硬闯了进去看看,也就知道是本姑娘的眼神不济事还是程侍卫的脑子不济事了?”咯咯笑着,就要闯进来。哪知中途却被薛嘉一把长剑缠住,左右支拙,不由奇道:“咦,居然是剑仙同宗,这却要好好领教一番了。”眨眼间与薛嘉拆了三四十招。
房内南宫南呼吸渐重,只觉自己内力渐有枯泽之兆,英洛全身插满金针,每一个金针皆是中空,内中渐有紫黑血渗出,一滴一滴,腥臭无比,他举掌对着自己檀中|岤猛拍一掌,若搁着往常被敌手在此地拍上一掌,铁定毙命,只是他练的慈心诀又不同于别的武功,正是刺激擅中而致内力大增,这却是个阴损的法子,使用太过或不当,轻则内力全失或终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