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家(全)第37部分阅读
兴家(全)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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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慎卿见她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他自己种田的收成上面,不由又有些郁结。嘴里忍不住抗议道:“欢儿,不带这么奚落人的啊,而且你奚落的这个人还是你的未婚夫。我还就不信了,我堂堂沈家九少爷,竟然还耕不好地。待我这几个月将酒坊这边的事情理顺之后,来年开春之时,本少爷必将卧薪尝胆,定要去农庄跟佃户们好生讨教一番,精耕细作,断不能再比其他人家的收入差了……”
萧惠欢见他唾沫横飞,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道:“瞧你那副模样,真是笑死人了……”
沈慎卿毫不在意,等她笑了一阵之后,连连拍着桌子叫道:“别笑了别笑了,欢儿,停”
萧惠欢闻言强迫自己止住了笑声,抬起头来望着他,眼中带着疑惑:“人家笑也碍着你了?”
沈慎卿连连摇头:“没,但是你能不能先将正事说完再笑?我问你,这八九百石粮食,你打算如何处置?”
萧惠欢奇怪的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可说不好,这粮食是你的粮食,你说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呗……”
沈慎卿不依:“你这是什么话呀?咱们老早就说好了的,我只管往家里扒拉收成,不管银子还是粮食,这些东西扒拉回来了,如何处置,那可是你的事。你可是我的贤内助啊,这个家将来都要由你来操持的,你不拿主意怎么行?”
萧惠欢一愣,仔细在脑中寻思着俩人何时说过这种话。寻思了半晌也想不起来,心知这冤家是故意这么说,禁不住又有些小甜蜜涌上心头:
“那便留下一些口粮,其余的都卖了换成银子吧……”
沈慎卿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欢儿,这个……九百石粮食,能卖多少银子?”
萧惠欢想了想:“按照平均每三石一两银子来算,约莫能卖三百两……呃……”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发觉不对,三百两银子?过几日,太守那个老东西便会送来一万两股金,如今他们这个小家庭,还差这三百两银子么?卖什么粮食啊?慎卿的酒坊不就正需要这些高粱小麦稻谷么……
这样一想,萧惠欢连忙改口道:“还是别卖了,区区三百两银子,还得废老鼻子的力气才能运到县城。不如留下来放在酒坊这边酿酒,省得需要粮食的时候,又要到处去采购。”
沈慎卿想要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抚掌笑道:“然也……”,接着站起身来,双手捏了一个兰花指,学着戏文里的唱腔,不伦不类的唱道:“娘子当家,为夫放心,为夫这便继续酿酒去也,娘子自便……告——辞——了……”
萧惠欢听他娘子为夫、不伦不类的唱了起来,不禁又有些失笑。见他飘然而出,便站起来收拾桌上的碗碟。刚将空了的碗碟放进食盒里,却又见沈大花旦慌慌张张的飘了进来。手里拿着方才写好的天灾预警文书继续唱道:
“娘——子——,方才险些忘了,劳烦娘子着人跑一趟县城,将此文书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萧惠欢忍无可忍,将食盒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伸手接过预警文书,然后在他的脑门上重重一拍:“言语轻佻,嬉皮笑脸,果真是纨绔子弟本性难改,快去酿酒。倘若三个月之内,不能将五粮液的工艺研究成功,你便老老实实的继续回家种田吧……”
沈慎卿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是那副不伦不类的腔调:“谨遵娘子之命,为夫去也……”
说着身形飞快的退开,然后冲萧惠欢咧嘴一笑,赶紧溜之大吉。留下气鼓鼓的萧惠欢,无可奈何的挥着拳头,拳拳打在空气上……
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拿着这冤家方才写好并且已经用了官印的预警文书。萧惠欢一边往家走,一边在心里做着打算。她心中此时装着两件事,一是农庄试验田里的杂交稻还不曾收割,如今整个庄子里的粮食都收割得差不多了,试验田里的杂交稻,也要尽快收回来。
第二则是之前想到的请一些丫鬟仆役的事情。如今自己和慎卿俩人都愈发忙碌,很多琐碎的事情也开始冒出来。而柴叔又一天天开始老迈,俩人都想让他安心的颐养天年,不想让他再干那伺候人的活儿。再加上慎卿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的五品高官,虽说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一年半载也难得有人来一趟。可若是一个官员连个随身听用的小厮都没有,说出去岂不笑死个人?说不定人家将来还会笑话她这个当夫人的,一点都不会照顾夫君……
出于这样的考虑,萧惠欢正式将招募丫鬟仆役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正好今日要到县城里呈交那份预警文书,萧惠欢便打算顺便将此事一并完成……
回到家里收拾了一番,萧惠欢便打算出发前往县城。可才走出去几步又踌躇起来,难道自己就这样一个人前往?若是碰上洪泽沈府之人,那该如何是好……
第一六三章刮目相看……
萧惠欢思来想去,一个人去县城终究还是太过危险了。且不说万一被洪泽沈府之人认出来之后的后果,即便侥幸没被认出来。随便碰到几个青皮无赖,对自己一个弱女子来说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萧惠欢对自己的姿色还是颇有自信的,因此,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风险和麻烦,她决定让三弟抽一部分人手出来,随她去一趟县城。
萧惠涛拉着侍卫队在山里已经训练了四五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那些侍卫应该多少也学到一些东西了。前几日三弟回来的时候也说过,再过一两个月,侍卫队便可以下山开始执行保卫任务。现在提前一两个月,想来问题应该不大。但是侍卫队训练的地方,萧惠欢并不知道。因此这事儿需要柴叔帮忙,于是萧惠欢又跑了一趟沈家,让柴叔去山里叫三弟派几个人手下来……
对于少奶奶的吩咐,柴叔自然没什么意见,端着一杯清茶屁颠颠的就往山上跑。看得萧惠欢目瞪口呆,以柴叔那速度,手上端着的那杯茶竟然丝毫没有泼洒出来,他老人家宝刀未老呀……
萧惠涛得了老姐的要求,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答应下来,随即便将最先被他强抢过来的五名兵丁挑了出来,让训练最为刻苦,功夫突飞猛进的大哥带队,下山保护老姐去县城。其实他是想自个儿下山的,这些日子,他和他的侍卫队在山里也已经呆腻歪了。可是侍卫队的搏击技能还不熟练,师傅教的合击战阵也还不曾学会,他必须留在山上,继续操练这一个个已经显得颇为精悍的侍卫。
午饭过后,大哥萧惠生带着五名面露精悍神色的侍卫回了庄子。这五人,便是当初三弟刚当上这个侍卫统领之时,从洪泽县县城强行绑架回来的五名金箭禁军的兵丁。不过经过这大半年的时光,这五名侍卫在萧惠涛各种手段的折腾下,身手早非昔日吴下阿蒙,也早就断了重回禁军的心思,死心塌地的开始跟着萧家人干。开玩笑,一个月三两银子的俸禄,可要比他们在禁军的时候高出好几倍了……
由于此去县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并不仅仅是去招募丫鬟小厮这么简单。因此萧惠欢也不敢耽搁,见大哥带着侍卫回来了,匆匆跟爹娘打了个招呼,便跨上了早已经准备停当的马车。一名侍卫坐到马车前面的车夫位上,扬鞭驱车。另外一名侍卫抱着腰刀坐在马车的门帘口,大哥萧惠生和余下的三名侍卫,则骑在马上围在马车四周护卫……
这样的排场,萧惠欢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是头一遭,心中忍不住有些飘飘然,权势和金钱,果然都是好东西。身处这样的排场当中,恐怕是个人都会觉得高人一等吧……
一行人一路打马扬鞭直奔县城,到了县衙之后,萧惠欢并没有下车,而是将沈慎卿匆匆书就的预警奏章交到大哥手里,让他送进县衙当中,着县衙派遣飞骑或是八百里加急之类的快速传递通道,将这份干系重大的预警奏章直递京城,交到皇帝老儿手中……
萧惠生接了奏章之后也不多言,径直便要往县衙里面闯。这就惹得在县衙门口值班的衙役们不乐意了:这丫的是谁呀?这么嚣张?竟然直挺挺的就敢往衙门里面闯,当这里是他们家后院么?当下便有衙役上前阻拦,没想到萧惠生多年心愿得偿,如今更是学了一身武艺,有了大内三等侍卫的身份;又仗着现在办的是皇差,而且瞧妹子那神色,此事万分紧急且非同小可。于是也懒得和这些衙役解释,只管闷着头往里冲。
在本口值守的四名衙役彻底被激怒了,虽然明明看到这莽汉还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帮手,而且人人身上都带着兵刃,应当也是个来头不小的家伙。可是他如此目中无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领头的一名班头忍无可忍,“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鸳鸯刀,指着萧惠生叫道:“将这目中无人的莽汉给我拿下”说着自己便带头迎上来……
另外几名衙役也已经被萧惠生这目中无人的德行给激怒了,闻言纷纷抽出腰刀,响应班头的号召,哇哇大叫着迎着萧惠生冲了过来。萧惠生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连腰刀都懒得拔出来。只见他突然加速向前,猛冲了两三步之后,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斜斜劈下来的鸳鸯刀,然后重重的撞在那名率先发难的班头胸口,当场便将那班头给撞晕了过去……
其余三名衙役见状大惊,却又不得不迎着头皮迎上来。若是就这样放任这莽汉冲进县衙,他们丢脸不说,恐怕还得吃上一顿大板。
萧惠生一击得手,心中不由更加得意。回头看了看在马车旁驻马观战的几名侍卫,以及在马车车窗上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妹妹,风马蚤无比的一甩头发,继而转头冷冷的盯着剩下的三名衙役:
“在下有紧急公务在身,必须立即面见县尊大人,几位兄弟不要再动手了,否则休怪在下手下无情……”说着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侍卫腰牌,在几名衙役的面前晃了晃。
几名衙役呆住了,原来是自己人,那你丫的早说啊,瞧你把咱们头儿给揍的……哎呀,头儿竟然咳血了?愣了片刻之后,几名衙役终于收起了兵器,赶快跑过去将被撞飞在地上的班头扶起来,手忙脚乱的掐人中、抚胸口。萧惠生见状有些歉意,自己对力道的把握,和三弟还是相差得太远,不能收发自如,真是失败呀……
一直到大哥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县衙门口,萧惠欢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马车地板上的一地口水毫无所绝,嘴里呐呐的自言自语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这……这还是我那温顺老实的大哥么?三弟这个臭小子,究竟是如何训练大哥和他手下这群侍卫的啊?为何这才不到半年,大哥的变化便如此之大呢?他……他竟然敢公然殴打官差?萧惠涛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毁人不倦啊……”
萧惠生却丝毫没有做事太过冲动了的觉悟,他见萧惠欢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这才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临马车出发之前,萧惠生终于还是凑到马车边上,对萧惠欢解释了一番:
“妹子,你别怪大哥,这都是三弟说的,他说只要咱们的这个侍卫队训练完了以后,今后咱们在整个洪泽县甚至是苏皖郡都可以横着走了,没人敢欺负咱们,也没人敢找咱们的麻烦。因此,大哥这次下山,其实就是为了立威……”
萧惠欢抚着额头呻吟一声,合着你立威的对象就是县衙的衙役?这今后萧家庄还要不要和县衙打交道了?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太不着调了……
这样想了想,始终觉得不能就这样走了。最后终于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到几名眼中满含不忿的衙役面前,盈盈的施了一礼,嘴上万分客气的开口道:“几位官爷莫怪,方才那是小女家兄,行事一向乖张惯了。方才家兄多有得罪,小女在这里代家兄向几位官爷赔罪,还请几位官爷莫要往心里去。”
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香囊当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向那名被撞飞的班头递过去:“还请官爷大人大量,不要再与家兄计较。毕竟方才家兄肩负之事,关系着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家兄也是被急昏了头脑……”
几名衙役和那班头见这样一位如花美娇娘,如此客气的向他们赔礼道歉,而且又送出了那么有诚意的“礼物”。几人心中的愤怒顿时便去掉了三四分,后面又听她说事情关系着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剩余的怒气顿时又消去了几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县衙内一阵喧哗,接着便有一匹骏马冲出县衙。马上的骑士一边熟练的控着骏马,一边大声叫道:
“前面的人快些让开,八百里加急文书送京,撞死撞伤不负责……”
几人顿时满脸惶恐,莫非这如花美娇娘所说的关系着数十万百姓生死的事情是真的?若真是这样,自己几人这顿打可挨得真不冤。可那莽汉也是的,你就不会先知会一声儿么……
“姑娘言重了,是小的们没有弄清楚事情的青红皂白。呃……敢问这位姑娘的府上是……”既然不想再追究下去,几名衙役倒也痛快的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揭过不提。但是这位美娇娘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几分贵妇的气度。而且身边跟随的侍卫,人人胯下都骑着健马,面露精悍之色。这样的人家,家中定然非富即贵,他们自然要打听一番,以免今后一不小心又招惹上麻烦,挨一顿冤枉揍……
萧惠欢见几名衙役收下银子,并且已经明确表示不再计较了,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嘴里笑盈盈的答道:
“小女子乃萧家庄人氏,家父萧大成,乃是萧家庄一普通农户尔……”
几名衙役闻言膛目结舌,他娘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也生养得出如此娇艳可人,气度雍容的闺女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也能养得起如此精悍的侍卫,如此强健的战马了?
这样的普通农户……他……他……他怎么不是我爹………………
第一六四章路见不平(上)
萧惠欢乘坐的马车,在几名衙役目瞪口呆的注视当中缓缓起行了。一直到马车扬起的灰尘落地,几名衙役都还不曾从惊讶当中回过神来。萧家庄一个普通农户,竟然有如此大的财力和派头?他的女儿,竟然生得如此美貌?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哦,是了,方才动手打人的那个侍卫是她家兄。几名衙役都看得清楚,那莽汉掏出来的腰牌,乃是真正的皇家大内三等侍卫的腰牌。这些人是隶属于皇家侍卫的编制,莫非这女子,仰仗的是他那位跟县衙县尉平级的兄长?也不对呀,看那莽汉的做派,明显是在保护这女子。在等级制度极为森严的清明王朝,一个大内三等侍卫屈尊来保护一个农户之女,即便这女子是他的妹妹,这行为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几人冥思苦想了半晌,终究是不得要领。那班头干脆一挥手不想了,捂着胸口慢慢朝县尊大人的值房而去,他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当,得去跟县尊老爷告个假,找个大夫好生看看,否则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可就麻烦了。当然,他也打算顺便问问这是哪路神仙,免得以后再遭这样的无妄之灾……
那该死的莽汉……班头心中怨念冲天……
骑在马背上的萧惠生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奇怪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感觉有什么异样。于是继续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赶路。一边走一边张口问道:
“妹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萧惠欢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找个人问问,这县城当中可有聘请佣人的地方?我想去请一些佣人和帮工……”
萧惠生闻言点点头,然后对一名骑马的侍卫吩咐了一阵,那侍卫便打马离开了马车,找人问路去了。良久之后,这侍卫又一脸沮丧的跑了回来:
“萧头儿,我到处打听过了,这些民众都说县城里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倒是郡城当中有几个奴隶市场,可以买卖或者聘请下人仆役,要不,咱们去郡城……?”
萧惠生愣了愣,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于是下意识的朝萧惠欢的马车望过去。马车中的萧惠欢也愣住了,偌大一个县城,竟然连个人才……呃,奴隶市场都没有,还得跑去郡城?罢了,郡城就郡城吧,反正有这样一队侍卫跟着,回来晚点也不用担心。这样一想,她便出声道:
“那就去一趟郡城吧……”
萧惠生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连忙招呼着侍卫们打马赶路。话说他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未去过郡城呢,早就对郡城的繁华无限向往之了……
马车在宽敞的大街上咕辘轳的前行,如今已是秋收时节。县城当中人潮汹涌,不少庄子里的百姓,或挑或扛的带着地里出产的一些土产,到县城贩卖。然后拿着换来的一些零碎银子,给自家的老婆闺女扯上两匹花布,买些便宜的衣裙首饰,脸上的笑容简单而幸福……
由于人太多,马车的速度实在不快。萧惠生和一众侍卫,还没有变成那种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恶奴。倒也不敢纵马狂奔,以免伤到路人。就这样一路逶迤而行,好不容易才走到县城的西城门口。却见城门口围了一大圈人,将宽敞的大路堵得水泄不通,再也难以寸进半步。
马车里的萧惠欢感觉到马车完全停了下来,也奇怪的从窗户上探出头来查看究竟。见前方的道路被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堵得死死的,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下不由暗暗有些着急。若是再不快些赶路,等赶到郡城的时候天恐怕就黑下来了。到时候那什么奴隶市场恐怕也已经关门,难道自己还要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的酒店宾馆服务么……
“大哥,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啊?能不能让人让个路,或者咱们绕道也行……”
萧惠生闻言点点头,然后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缰丢给另一个侍卫,自己跑上前去查看究竟。饶是他如今身强体健,身手高明。当他挤到人群中间的时候,也被挤得一身臭汗。然而,到了人群当中,见到的情景却让他惊呆了…………
“妹子,前面围着的人太多了,咱们想要过去恐怕不行。若是绕道的话,如今街上行人太多,咱们的马车也快不起来,等再绕到别的城门,恐怕天也差不多黑了,你看这如何是好?”萧惠生看了一会儿热闹,想起还有人在等着他呢,连忙一拍脑袋,跑回来跟萧惠欢报告。
萧惠欢闻言万分纠结,这岂不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么?心中不由有些不悦,看来这事儿今日是办不成了。当下开口问道:
“大哥,那前面为何围着这么多人?可是在看杂耍或是什么江湖卖艺的表演?”
说道这个,萧惠生脸上闪过一丝愤怒,重重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两姐弟在卖身葬父……”
“什么?”萧惠欢闻言大为诧异,卖身葬父这种狗血戏码,竟然被她给撞见了。真不知道今日出这一趟门,出得是时候呢还是不是时候。这种前世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情节,今天竟然让她给看到了……
“罢了,既然进不得退不得,那咱们也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萧惠欢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在几个侍卫们警惕的环侍下,朝那汹涌的人群走去。
有了五名彪悍的侍卫加上大哥全力开路,萧惠欢很快便轻轻松松的进了人群的最中间,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看到了场中穿着一身麻布孝衣的一男一女。其中那男童的年纪,恐怕比三弟的年纪还小,约莫只有十二三岁。一双原本应该颇为聪明灵动的眼珠子,此时却是一片黯然死灰;另一个女孩年约十四五岁,黑亮的发髻上插着一只白色珠花,耳垂上面坠着一对民间女子常用的珍珠耳坠。看她的身板模样,原本应当是一个相当秀美的姑娘,只是此时,她秀气的瓜子脸上却满是悲戚的神色。在她的身前,在一块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门板上面,用石灰写着四个同样悲戚的大字:卖身葬父
这姐弟俩身后躺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尸首。尸首的下面垫着一副草席,上面则覆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只不过,此时那床单上的不少地方,已经被尸首上面流淌出来的鲜血染得一片殷红,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想来这便是这姐弟俩的父亲了,只不过瞧这姐弟俩的年纪,以及那床单上流出来的血迹,让人觉得那已死之人,怕是死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萧惠欢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姐弟俩可怜。嘴里不由呐呐的开口道:“太可怜了,难道就没有人愿意帮帮她们么?”
旁边一个离她较近的看热闹之人闻言,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凑近一些好心劝道:“帮她,谁敢帮她?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以免给自己惹上麻烦。你可知这死者是何人?”
萧惠欢闻言俏眉一挑:“这死者是何人?”
那人再次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主意到他,这才悄悄的开口道:“这人曾经是沈府一家酒楼的掌柜,只因沈府家主沈大看上了他的闺女喜儿,就是场中跪着的那个女子。沈大想要纳其为妾,被这位掌柜拒绝。于是沈大怀恨在心,昨日趁着喝醉了酒,寻了个贪污公款的由头将这人一阵毒打之后逐出沈府,又将其家中所有值钱的物什统统以赃物的名义收缴了去。这人回到家之后又惊又怒,加之身上受伤严重,没多久便咽了气……”
萧惠欢闻言银牙暗咬,这人伦惨剧竟然又是沈大那个畜生干出来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哼,既然早晚要和沈府撕破脸,本姑娘今天便偏要管上一管,看那沈大能拿自己如何?这样一想,萧惠欢当即便要吩咐大哥上前将那一对姐弟搀起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打住了——方才这看热闹之人为何对内幕了解得如此清楚?
心中存了这样的疑虑,萧惠欢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当下便有两名侍卫靠近了那人,眼含警告的死死盯着他。然后,萧惠欢才轻轻一笑:“不知这位大哥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那看热闹之人见萧惠欢竟然带着侍卫,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喜色:“因为在下和那被打死之人曾经一起共事……”
萧惠欢闻言更加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何伸手帮这一对可怜的姐弟俩一把,反倒劝阻旁人不要对其伸出援手?”
那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因为……因为在下乃是沈家酒楼的二掌柜,如今大掌柜一死,在下便是大掌柜了。在下有心想要帮喜儿一把,却怕家主知晓之后……”
萧惠欢明白了,这人是怕沈大知道他帮了那位被打死的大掌柜之后,非但他如今已经到手的大掌柜一职不保,说不定还会落得和地上躺着那位一样的下场……
沈大的y威果然非同凡响……
第一六五章路见不平(下)
帮?还是不帮?
这两个念头在萧惠欢的脑子里不停的闪过,让她颇为纠结。若是帮了这对可怜的姐弟,或许从今天起,她就提前引爆了沈府这个火药桶。甚至很有可能在她离开县城之前,就将面临来自沈府的麻烦;可若是不帮,她又觉得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瞧那一对姐弟可怜而又绝望的模样,若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天知道她们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心中天人交战良久,终于还是良心占据了上风。看着那为沈家酒楼二掌柜……哦不,现在是大掌柜了,看着那大掌柜眼神当中隐隐流露出的一丝期许,萧惠欢心中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或许这世道上,不少人为了金钱和地位,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是即便是这位大掌柜,他依然是有良心的。萧惠欢甚至愿意相信,若是这对姐弟俩到最后依然无人收留,这位大掌柜或许也会暗地里接济这对姐弟俩一番,甚至暗地里请人将她们那死去的父亲的后事给操办了……
当然,这仅仅是萧惠欢一种善良的猜测,他究竟会不会真的这样做,萧惠欢并不能肯定。所以她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既然自己今日是来招募丫鬟小厮的,而这一对姐弟俩又正好在卖身葬父,那这种买卖关系本来就可以成立。而且萧惠欢来自后世,等级观念远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么深厚,她相信这对姐弟俩跟着自己和慎卿,一定会比跟着其他任何一个主家都要强上无数倍。萧惠欢甚至在想,这姐弟俩跟了自己跟慎卿,都得教会她们读书写字。若是那小子聪明上进些,今后自己夫妻俩资助他上官学,考功名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既然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当然就要立刻付诸行动。念头一转,萧惠欢当即便让大哥去将那姐弟俩扶起来,先帮着她们将她们亡父的后事办了,然后跟随她到萧家庄安顿下来。既然沈大那个畜生看上了那个叫喜儿的姑娘,而如今这姐弟俩又孤苦无依,萧惠欢几乎可以肯定,以沈大那个畜生的性子,铁定不会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之所以如今还没有他的爪牙出现在这里,恐怕多少是因为顾忌着这里的民众实在太多,不好跑出来强抢……
萧惠生如今身为皇家三等侍卫,学了一身的功夫,本来就已经胆子长毛。再加上现在要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善事。因此也没有丝毫顾忌,得了妹子的授意,当即便挎着腰刀走上前去,和和气气的对那姐弟俩说道:
“,小兄弟,你们起来吧,我家……我家夫人看上你们了,愿意替你们办理亡父的身后事,快些起来去向夫人见礼吧……”萧惠生本想说是我家妹子,可是当着这么多围观的群众,以及身后的一众侍卫,终究还是将这个称呼给吞了回去,不过那一刹那,他却多少有些觉得别扭……
那一对可怜的姐弟,姐姐已经哭得梨花带泪,眼皮都肿了。弟弟则满脸木然,满是绝望。她们其实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思想准备,恐怕姐弟俩最后会被某个有钱的财主买走,姐姐凭着自己那几分姿色和身段,或许会被收作一个通房丫头,白日里受尽大妇的欺凌,夜间则时不时被当作主人的工具;至于弟弟嘛,当然就是一个专干苦活累活的小厮,同样免不了受些欺负和。
如今听说看上她们的竟然是一位夫人,姐弟俩心中都免不了有些惊喜。别的先且不论,起码姐姐能够逃脱做通房丫头的厄运了。当下,姐弟俩都暂时收起了脸上的悲戚,眼中闪烁着丝丝生机,抬头望向站在她们面前的萧惠生。但见这位看起来很英俊的大哥身着劲装,腰挎长刀,满脸正气。姐弟俩心中不由又高兴了几分,看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要不然如何请得起如此威风正气的护院……
接着,这姐弟俩的目光又慢慢转移到站在萧惠生身后一丈远的萧惠欢身上,这一下,这姐弟俩彻底愣住了。萧惠欢脸上充满同情的神色,悲天悯人的目光,还有她身上那一袭后世培养出来的平静的气质,让这姐弟俩同时在心中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位很和善的夫人。这还不是最让她们惊讶的,真正让姐弟俩惊讶的是这位夫人,看起来是如此的年轻美貌。即便是对自己的姿色颇有几分自信的喜儿,在看见萧惠欢的身材相貌之后,也不免有些黯然失神……
“多谢夫人慈悲,喜儿给您叩头了……”发了一会儿愣之后,跪在地上的喜儿总算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身后父亲的尸身还不曾掩埋,如今天气依然炎热,若是不尽快让父亲入土为安,恐怕再放上一两日,就该发臭了。当下赶紧强忍着悲痛,拉着弟弟向萧惠欢见礼叩头……
萧惠欢连忙点点头,上前两步伸手虚抬,轻轻的张口道:“不要多礼了,快些起来吧”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两锭十两重的银元宝递到喜儿手上:
“你是叫喜儿吧?喜儿,快些拿着这些银子,将你爹爹好生安葬了。然后带着弟弟,跟着姐姐一起回庄。你们放心,到了姐姐那里,便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姐姐也决计不会刁难你们,好么?”
喜儿犹豫了一下,很快便伸手接过银子,然后直视着萧惠欢那双黑亮的眼睛,平静的开口道:“夫人菩萨心肠,喜儿相信夫人。喜儿这便和弟弟一起,为爹爹办理后事。喜儿冒昧,不知夫人能否让这位大哥帮帮忙,因为喜儿姐弟俩人……从未操办过这样的事情……”
萧惠欢闻言眼睛一亮,想不到这丫头竟然也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她说这话,恐怕不单是请大哥去给她帮忙那么简单。诚然,这当中也许真的有这样的因素,可更重要的,恐怕是这丫头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放心,不用担心她拿了银子给她爹办完丧事之后不认账,不跟着自己去萧家庄了……
这样想着,萧惠欢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转身对另外两个还在死死盯着那位二掌柜的侍卫吩咐道:“你们俩去和萧队正一起,在这县城中请些僧人道士,帮喜儿一起将她父亲的丧事办了。然后回家收拾一番,天黑之后我们便上路返回庄子……”
两名侍卫拱手称是,然后和萧惠生一起,帮着喜儿和她那个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的弟弟,将她们爹爹的遗体搬上一辆血迹斑斑的平板车,然后由一名侍卫在前头拉着,姐弟俩在后面扶着。萧惠生则和另外一名侍卫在前面开路,分开拥挤的人群,慢慢朝喜儿那已经被洗劫一空的家中行去……
围观的人群见已经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的摇头散去。他们当中,已经有不少人是知道内情的。原以为当有人站出来买走那一对姐弟的时候,会有沈府的人跳出来阻挠坏事。没想到一直到最后,也不见沈府的人出现,这对于这些喜欢看热闹的人来说,当然有些意兴阑珊……
萧惠欢见人群渐渐散去,便回到马车上,让剩下的三名侍卫驾着马车慢慢跟上喜儿等人,打算到喜儿家中去等她……
在县城的大街上七弯八绕,转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城西一片较为偏僻的平民区。萧惠欢有些不敢置信,喜儿的父亲,好歹也是沈府一处产业的掌柜,为何竟然住在这平民区当中安家落户。虽然那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在平民区当中也算不错,可这终究是平民区啊沈家产业的掌柜,无论怎么算,在洪泽县城当中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为何住在这种地方?
看着大哥和两名侍卫,合力将那位冤死的掌柜的遗体抬下来往正屋里搬;看着那从此孤苦无依的姐弟俩,哭哭啼啼,满心悲戚的跟在后面,显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萧惠欢的心中又涌起一股无明业火。这是对沈大,以及如今在他带领下的沈府的怒火。她无法相信,这样的人伦惨剧,竟然是慎卿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做出来的……
正这样想着,却见斜刺的一条胡同里,陆陆续续闪出来二十多名手拿棍棒的壮硕汉子。这些人身着统一的家丁制服,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尽是骄横不可一世的神色,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丁。而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不用猜萧惠欢也知道,这些人身上虽说没有沈府家丁的标志,可她们铁定就是沈府的家丁。
“哼,真是念鬼鬼到”
萧惠欢心中厌恶的一声冷哼,脸色便渐渐的冷了下来。如此咄咄逼人,这沈府莫非真把洪泽县城当成他家后院了么?如此无法无天今日她倒要看看,这沈府之人,如何把喜儿姐弟俩,从自己手上抢走……
第一六六章拔刀相助
世事的发展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萧惠欢原以为这些沈府家丁一出来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抡起手里的棍子冲进喜儿的家中强行抢人。然后她也就正好让身边的侍卫冲上去大开杀戒,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些飞扬跋扈的沈府家丁。
然而,这种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这是丧事,因此萧惠欢的马车并没有驶到喜儿家的门口,而是在离她家还有五六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用驾车的侍卫的话来说,夫人如今还不曾过沈家的门,还是云英未嫁之身,不能去沾上这身晦气。而那一行来势汹汹的沈府家丁,也并没有注意萧惠欢这辆停在角落的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径直走到喜儿家的门口,将正在忙活的萧惠涛及另外两名侍卫,以及喜儿姐弟俩都给堵在了屋子里……
萧惠欢坐在马车上,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着深黑金钱员外服,留着八字胡,浑身上下如同一个肉球一般的胖子,慢悠悠的分开围着的沈府家丁,挤到了中间去,正好堵在喜儿家的正门口。然后伸手指着大哥惠生,居高临下的开口道:
“你们是哪户人家府上的下人?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沈府的家事,自有我们沈府之人来操办,这是你们方才在集市上为这姐弟俩赎身的银子,我们翻番儿的还给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这对姐弟,我们沈府要了”
因为相隔只有五六丈远,这个胖子的嗓门又颇为尖细,因此他这一席话,萧惠欢听得清清楚楚。正因为听得清清楚楚,才让她不停的皱眉头。这沈府之人果然一个个飞扬跋扈,大哥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就如此大咧咧的开口要人,甚至还打算用银子来显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屋子里的喜儿看见这胖子,双目当中猛然出刻骨的仇恨。一把抓起她弟弟的手,指着那胖子咬牙切齿的叫道:“小康,这便是沈府的大管家福根,也是指使人打死我们爹爹的罪魁祸首,你要记住他的模样,将他这一副嘴脸永远记在心里。今后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为爹爹报仇,你记住了吗?”
喜儿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显得尤为凄厉,萧惠欢同样听了个清楚明白。心头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这丫头竟然如此刚烈,明知道是敌众我寡,竟然还如此痛骂那沈府的大管家,看来她也是见对方人多势众,心里已经绝望,以为毫无幸理了……
萧惠欢原以为福根听了喜儿这几句血泪控诉会勃然大怒,马上就要动手拿人。当下赶紧示意身边的三个侍卫准备冲上去帮忙,先不说喜儿和她弟弟小康的安危。那里还有她的大哥在呢,大哥这时候全身心的融入了侍卫队正的角色,可她却不能真把自己当个主母,对大哥的安危不管不顾呀……
但是事情又一次朝着萧惠欢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那名旁管家福根,听了喜儿的血泪控诉,并没有恼怒,反而笑吟吟的点头哈腰道:“十三太太言重了,奴才不过是奉命办事。十三太太若是心中有怨言,不妨去对家主大人吹吹枕头风。以十三太太这水灵灵的模样,还有您那前凸后翘、谁见了都恨不得掐一把的身段儿,说不定就能讨了家主大人的欢心,到时候家主大人一高兴,转头就命奴才向十三太太叩头赔罪呢……”
嘴上这样说,可那胖管家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副嘴脸,活像一只抓住了老鼠,将老鼠在爪子底下抛来抛去的猫……
喜儿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