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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过气记 作者:方怵
在大半夜这样打扮,是人都会觉得不妥。
但是更加需要注意的是,跟现在试镜的面具不同,无名覆面的布是让演员根本看不见前面,而观众也无法看见他的表情。无名脸上的不是装饰,而是代表了被禁锢的前尘,虽然解不下来但是不妨碍他的视线。而他的脸,只有呼吸中,能微微看见被吹拂起来的白布下的下巴与唇。
无名所有的剧情,通过的都是台词与肢体动作,如果台词功底稍差,无名的饰演会影响整个故事的氛围。所以难怪陆导演觉得白青沅不适合无名这个角色。
“你,能看见我?”
卢制片惊了一下,下意识往白青沅脸上看去然后退了一步,可是当退完那小小的一步,他突然想起,自己并不是在黑暗暗的走廊之中,自己也并不是《无名》中的那个阑相。
卢制片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禁惊愕。
他的声音与相思里听到的巫夜声音相同,这说明白青沅在相思里用的是原声。卢制片耳朵里从中听到的,却与相思是大不相同的意味,吐字清晰是台词最基础的标准,比起相思里平稳的角色特性,白青沅的声音在此时既不突兀也不会让人出戏,幽幽地,鬼魅地,不需要任何后期处理,优秀地扮演着角色,将无名的情绪直接传达到他人的心中。
你能看见我?
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一个人能看见我?
似茫然了许久中终于迎来了一丝清醒,他疑惑、期待地向着这个人反问,明明声音似鬼魅,却让人感受到一抹萧瑟之意。
在场的人们心底皆不由得浮出了一丝感同身受的恻然。
“宫禁时分,何人敢在此逗留?”
阑相为官多年,怎么不懂得审时度势,他已经觉得不对,但是他又不能让对面这个“人”发现自己的不对。
“宫禁?”
那“人”歪了歪头,对自己所不懂的这个词表达了疑问,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可不是阑相退的那一步那么小,他无所顾忌地向前走了一大步,一下子与阑相拉近了距离,来到了他的眼前。
故事里的阑相状若神色不惊,但故事外的卢制片做不到。
白青沅并没有带上逼人的气势,可就是让卢制片感到不寒而栗,这种感觉不是害怕,而是遇到了出乎意料中的敌手时的寒栗。
卢制片紧盯着眼前依旧安安静静站着的人,他已经不能把他当成试镜的白青沅来看,他只是个制片人而不是专业的演员,面对面前这个在细微的肢体动作上也给予他极大压迫的无名,一步一步地紧追不舍让他感受到了吃力。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时,一道声音的出现解救了他。
“CUT。”
所有人都是一惊,恍然地从情境之中撤离,只有副导演心潮起伏地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看着场中的白青沅。
喊出这个词的正是陆导演,他踱着步在人群之后走到桌前,像是在片场中一般随意地喊了卡。
而在这声后最快撤离情景的不是有些不安的卢制片。
白青沅微微低头,手指勾下系在脑后的黑绳,将面具解了下来。他的视线恰恰好地碰撞到了站在桌边的陆导演,不慌不忙,微微一笑。
陆导演似遇到有意思的东西,也跟着一笑。
一个好的演员不止能用哭和笑来感染观众,他们还能用这场戏中他们的状态来感染,有时一举手一投足都成为戏中的那个角色。陆导演曾经在一位影帝身上看过,只要是入戏,他能连走路的姿态都变成角色应有的弧度,细微的表情、细节的小动作,成就一个角色而非一个演员。
剧本上从来都是将概要放在其中,没有细节,而演员来读懂这个角色,赋予灵魂。好的演员能在那几行字上、几个动作词语中,研磨出自己的见解,把角色演成活生生的,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导演负责拍摄,演员则负责演绎,这是两者之间的合作。
“导演,怎么样?”
副导演站起来给他让座,小声地询问着他的意见。
陆导演看他一眼收了回来并没有顺着坐下,“让他回去等消息吧。”
与半点不露深浅的他不同,卢制片溢于言表,他拍了拍白青沅的肩,“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演员!”
“咳咳!”在场的工作人员们纷纷咳嗽,卢制片猛然发现自己的说法有可能让人误解,他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对于剧组来说。”
他见过太多面瘫演技和只演出自己的演员,这两种倒也不是不能进组,有时候还会被投资商赞助商塞进组,只是这些演员到了老陆手下,起码得去半条命才能过一场戏。
倒不是陆导演要求太高,他一贯都是高于基础就行,他拍的是电视剧又不是电影,那些好演员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请到,资金是一个问题、他们的档期是一个问题,所以陆导演偏爱去当个伯乐,招招演员留个好苗子。
这一次《夜话》有七个篇章,说主角也没有第一主角,说有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