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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先生说他爱你 作者:正弦倒数

    料这花儿。这就是让他时常回家了——照理说林彧初也没什么理由不回家,可我偏得用个什么作保,像要拿什么拴住他似的。

    直到坐上飞机,我才有脑子反省自己的小格局。但真要重来一遍,我大概还是会这么做。

    新戏有些双男主的意思,跟我演对手戏的是合作过许多次的程膺程先生。

    程膺在几年前拿下视帝后就有往电影圈发展的趋势,因了演技过关,近两年也有过一些拿得出手的作品,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程膺连着几部戏都跟我有合作,虽然对手戏不算多,但他本人性格很好,咖位大却没什么坏脾性,在剧组里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他也是圈里为数不多知道我的配偶是魔术师林彧初的人。

    这次的剧本对我们二人来说,都称得上是不小的挑战。

    我饰演的沈宣是一个大家眼里英俊卓越、近乎完美的高中教师,程膺饰演的江映昙是一个经常对妻子施行家暴的失败丈夫,也是沈宣学生的父亲。

    因为沈宣幼年受到过来自家庭环境的恶劣影响,精神与心理上对于这方面的认知存在极大错误,且对家暴行为极其厌恶,致使他在疯狂的状态下囚禁了本应前往外省赌博的江映昙。

    白天,沈宣仍旧是讲台上严谨认真的沈老师;夜里,沈宣就会回到阴暗的出租屋中对江映昙施暴,毒打他、辱骂他、用尽一切手段折磨他。在这场犯罪中,江映昙渐渐由最初的挣扎反抗到失去所有身为人的尊严,用尽世间肮脏的词汇形容自己,求沈宣饶恕自己——沈宣的目的貌似是达到了。

    另一边,江映昙的家人发现许久联系不上江映昙,很快报了警。警察渐渐查出了端倪,怀疑到了沈宣头上,沈宣便带着江映昙四处逃避警方的追捕。彼时的江映昙已经被折磨得对预谋逃跑都感到麻木,跟着沈宣东躲西藏,二人一齐逃到了城郊的山洞里,遇上盛夏里一场暴雨,泥石流爆发,沈宣和江映昙被一起埋在了山洞里,死掉了。

    我坐在化妆间任由化妆师摆弄我,替我塑造起一个阴沉狠厉的形象。已经被收拾好的程膺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卷成卷的剧本,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以暴制暴不可取?”程膺阐述自己观点时有些不太确定。

    “是,又不完全是。沈宣施暴的目的真的仅仅是为了他心中的正义吗?假设他在一开始确实只是看不惯江映昙对妻女的所作所为,冲动之下囚禁了江映昙。但在江映昙屈服后,他真正想要施暴的主体是否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个人是不是江映昙不重要,他就是需要这样一个人。当事物的多面性没有被人们完全察觉时,人们就会格外擅长为罪行寻找借口,但实际上结果往往是欲盖弥彰。”

    化妆师提醒我闭眼睛,我闭上眼,她在我旁边接道:“这种题材看到最后,多半让人觉得他俩相爱相杀,你瞅瞅江映昙,被打都打出感情了,那可是生死相随——嗨,人啊,真怪。”

    我闭着眼睛,看不见程膺的表情,但我听到了他没憋住的笑声。

    再睁开眼,我从镜子中和程膺对上视线,他笑的时候眼睛很亮。

    他说:“哪儿有相爱相杀?是修哲在追着我杀。”

    程膺说了我的真名,却不是沈宣的名字,我觉得有些怪,但我又确实是沈宣的扮演者,这样仔细计较又显得很龟毛。

    正常状态下的沈老师的镜头已经拍得差不多,这两天的戏基本都是我在出租屋对程膺施暴。

    拍摄这部分剧情时,往往是场记板一打,我就要进入狂躁暴戾的状态,但又不能表现得太用力,需时刻拿捏住情绪,一抬眼一皱眉都得细细琢磨,以至于时常拍得人大汗淋漓、身累心累。

    程膺没比我好到哪儿去,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也是绷着根弦儿,尽力在控制面部表情——在这种情形下,挣扎算是很浅显的动作表现,江映昙对沈宣的态度就得从神态语言中带出来,有时嘴巴堵上了,就纯靠表情。加上程膺自认演技上不如我,经验也不足够,对自己的要求就更加严格,经常会跟导演交流,稍有丁点瑕疵就会主动请求重来一条。

    就这样,我们二人对手戏的拍摄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拍摄过程中最难迈过的一道坎儿。

    “好了,歇会儿吧,你俩脑门子上的汗都能接一瓶了。”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朝我们叫了声停,大概也热得够呛,手里捏了把蒲扇在扇风。

    我顺手把程膺背后的束缚解了,场务打程膺的方向过来,把纸递给了他。

    程膺抽了两张纸出来,抬手帮我擦了擦快流进我眼睛里的汗珠,我嗅到了他手腕处浅淡的香。

    我愣住,觉得这姿势太过亲近,赶忙伸手接住那纸巾,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

    “不用麻烦了,谢谢。”

    我向程膺点了点头致谢,动作却是明显的疏离,程膺面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悦,如往常一样回我一个客气的笑。

    我感觉到一股股强劲的凉风吹来,周围几个大风扇都被场务打开了,大家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程膺向监视器那边走去,跟导演讨论起刚才的戏。我觉得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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