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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人(耽美穿越)第5部分阅读

      暖床人(耽美穿越) 作者:rouwenwu

    异石,衣青苔,立峰崖,托奇兰。

    不过十数株,就着满满的深绿苔叶,茎舒叶展,蓓蕾内孕,似欲吐,又似欲藏。

    轻风至,银兰微动,色泽柔和,闪闪,叶脉韧长,翩翩。

    天上月白,石尖银兰,两相呼应,真正恍人惑神的奇景。

    公孙老儿,总算是做了件妙事。

    落地送回如沐,寒暄几句,回头,刚好莫兰经不住白舒息软硬兼施,携了她的手腾空而起。

    一绿一蓝,明明都是冷冷清清的颜色,在这冷冷的夜里,我看着,却觉得暖暖宜人。

    升至顶空的时候,某人被轻薄了一下。

    极轻的\"啪嗒\"一声。

    我笑。

    非礼勿视……

    落回目光,刚好看到七冥,他也恰好看向我,相汇的一瞬,七冥略略苍白了脸,慌慌张张地别开眼去。

    心下微空。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空便空吧,本来就是空的。

    该做的还很多。

    看来,喜事近了。

    而且……

    下山不比上山,因了奇陡的险路,且众人为了来时争风,和一观奇花,大多耗力耗神,现下只能一步一步挨回去。

    如此这般,回到雾霭庄,恐怕已过半宿。

    不知为何,虽然夜风习习,满山枝影,配上新虫轻鸣,也不失为一种风景,我却恼意渐起,终于一提气,扔下一干人等,掠了回去。

    既是行路,回去也没有什么事要处理,自然不必太急。身在数丈外,隐隐还听得木阁主向公孙约微揖,\"明日雾霭再叙。\"

    莫兰领着一干楼内子弟也已经轻身而起。

    忽然觉得看看公孙他们的脸色未尝不是一件趣事。这想法一闪而过,顽意挠上心头,身形略顿,向后瞥了一眼,果然是七七八八各色神情都有,唯独缺了喜笑颜开的。

    武艺精深的不好丢下自家子弟先行,郁;入门尚浅的刚才大概连花都没看到,恼;心仪之人鄙夷自己造诣浅薄的,沮;争风较劲中落了下风的,更是羞愤。当然也不少神色未变,情绪尽敛在眼底心内的……

    甚精彩。

    这一瞥间,却连带着,将七冥微白的脸色收入眼底。

    夜寒露深,湿气浓重,怕是旧伤作痛了。

    我伸手,就着他前掠之势将人揽了个满怀,抵掌运气,略略递过去几分劲,携了他复又向山下掠去。

    竟然连身子也微凉。

    回去泡热水。

    都是习武之人,如此而行我只需助他一股真气,补充畅快了内劲流转就是,顺便再拽上一股力。并不像带了同重之物那般累赘。既然心有所念,我脚下就不由快了几分,借了这份便宜,加上七冥武艺不落上乘,这般赶路,大概也有我平日里八九成的速度。

    \"备浴。\"

    这一声吩咐貌似对着空气说,但事实上自有暗处的侍卫去传了水。

    没有在院廊里停留,直接进了卧房,我才松了七冥,随手倒了杯茶,咕嘟咕嘟掉一半。桌上瓷壶里的茶水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换过的,此时尚有余温,解渴正好。

    七冥照旧替我续水,我和平常一样接了,一边想着倒底是什么缘故会让他对那个如沐流落出那样的神色。

    有些哀伤,带了点缅怀,最重要的是,那目光是极柔和的。

    柔和……

    是故人吗……

    ……处理买卖的时候,黑衣锐铁,绷紧了神经潜在檐瓦之间,一低头,却看到了妙龄女子焚香抚琴时,无意间流露的嫣然,从此不能忘怀?

    还是哪天救了她,或者被她救了?

    又或者,根本就是儿时玩伴,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过家家时喊惯了娘子公子的那种?

    ……

    茶有些苦凉了,大概因为以前的训练给了我过于强大的联想力,胡乱冒出来的可能很多,却并没有什么结论。对七冥的生平,我的了解仅限于原先君上知道的那些,实在算不上详细二字。

    \"君上,水好了。\"外厅有人在帘旁轻声禀明。

    \"恩,下去罢。\"收了不会有结果的无聊思绪,想起七冥依旧无声无息立在一旁,不禁有些哀哀然的无奈。

    算了,那样的神色,可以确定不是仇家,那就先别管了。

    \"来。\"伸手拉他过去,抽了两人的腰带,解了外袍,去了中衣,待到了外厅屏风后的浴盆旁,刚好只剩一件里衣。

    随手一扬,把它们往屏风上一搭,舒舒服服地泡到水里,轻轻拽拽掌心七冥微冷的手,他顺从地跨进来。

    他的骨架颀长,是不粗,也不纤细的那种。有身手上乘的武人通有的,匀称优美,力量内敛的筋肌。整副身子的美感和力感,足够以前教导我们人体结构,一周转里要换半打情人的色鬼导长,用他的家乡方言赞叹一句\"2号风格的完美样品\"了。若是让他知道这具样品受了什么样的损害,肯定会引发一阵如雷暴跳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苦笑摇摇头,收了神,移近七冥,在水里顺着手腕上去,细细一处处拿捏着他的筋骨,\"是哪里的伤犯了?\"

    \"没什么,我……\"略诧异地缩了缩手,复又放松下来,七冥无措,不知道说什么。

    \"左肘吗?\"好似骨碎过,不知道莫兰花了多少力气才接起来的。

    \"……恩。\"默许了我继续动作,七冥的眼神也落到那里,黯了一下。

    左肩,右膝和右踝也有问题。

    \"还有别处吗?\"

    他摇了摇头。

    最好不要隐瞒。

    七冥迎着我半威逼的眼神,呆了片刻,忽然轻笑出来,\"没有了,骨伤落了根的,就这些而已。\"

    什么叫做\"就这些而已\"。我皱眉,把他转了个身揽到胸前,指尖着了悠劲,趁着水还烫,打算慢慢替他推拿开来。

    \"这……君……\"七冥不安地挣动了下。

    君上吗?

    我们两个都僵了下。

    虽然同床共枕,但往日里他的旧伤都是莫兰料理的。除了放纵的交欢后,七冥体力近空,身子疲乏,我会帮他清理着衣,其他时候并不怎么有太过亲近的温存。现下这样,大概因为带了些伺候的意味,可以算是我破坏了某种默契。

    我松了手上的劲,低头看看袅袅热气下的水里,他赤裸的腰背,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来此之前,生平唯一爱过和碰过的人是千,从撞嘴巴般生涩的吻到后来两个人都精纯的尽欢,我和千之间,并没有顾忌可以不可以的必要。无论是两个人傻傻地查看能够学习到必备技术的各色资料,还是对对方竭尽全力地好,我们都没有什么要犹豫的。

    可是,我和七冥,不同……

    \"……真……\"带了点颤的声音。

    我看看他,他转过头来,却低了眉眼,不见神色。

    松开他,倚到桶壁上,我觉得困扰,习惯性地想揉揉自己的头发,手举到一半,想起那该死的三千如瀑乌丝。我不由苦笑了下,放下手。

    \"我……\"七冥转身,吻了上来。

    喂喂喂,现下好像没有人中毒吧?我诧异,在下一刻扬起了眉。

    他的手滑向我最敏感的地方。应该依旧算是涩硬的手法,却因为传达了某种让人瘫软的情绪,而挑起了强烈的绮念。

    ……这个真的是那个除了脸红喘吟,顺着我,偶尔拥住我,连自己动一动手指都不会的七冥吗?

    恩……我不是埋怨的意思。他对这个比较拘谨也不奇怪,反正我在就好了……

    \"……对不起。\"

    为了那个溜出口的音节啊。

    原来如此。

    偶尔被服务,真舒服。

    我微合了眼,打算适时咪噜几声,鼓励一下他。

    等等……

    这样就要坐下来?!!

    \"你做什么?\"忍了胀痛,我把他制住,颇有些哭笑不得,\"……拜托……\"

    七冥愣了愣,不知所措地松开手。

    几乎咬牙切齿,把下巴扣到他肩上,\"七冥……\"

    \"嗯?\"

    \"回头,学点东西吧……\"

    \"恩。\"

    \"七冥……\"看你的样子,分明不知道我说的什么……

    \"恩?\"

    略略气到,封缄了他的唇,就着他和自己的手,尽快解了胀痛,松开他,入目是七冥的侧脸,水汽迷蒙的眼,润红的唇,随着低沉的喘息,时不时眨动,微微开合。

    算了,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一手扣着他大腿根侧,四指微松,摩挲着他窄紧臀侧,拇指则在髋关节大动脉处,上下按着,随意挑弄那里柔软的热烫皮肤,时不时虚张声势威胁着向中心已然挺立的部分去;另一手从对称的起点慢慢抚游,从他的髋侧,路经腹侧,绕到胸前,挠过腋侧,带过深色的晕圈,避开了中间竖立的圆尖尖,贴着摩挲着,从肩头转向,绕路后方,复又向下去。

    顺着逐渐贴进的姿势,我埋头叼了他被故意冷落的温热果子,慢品细吮,又忽然轻咬了,微启了唇,快速吸进一口气。

    七冥向后斜着身,握了拳抵着桶底撑着自己身重,此时被清凉的空气一激,上身一绷,仰了脖子,左手一软,失了重心。

    他手软那瞬,本想牢牢稳住他,却忽然心生一念,背后的手快速滑到尾椎,长指伸入股间挑按,掌心熨按着尾骨,同时却用扣着的那手就势抚到他致命的地方,有轻有重地掳了一把,临末了在铃口那里拨了个花样。

    ……七冥果然软了身子。

    他原先吻过来时,便开始动了情。撑到我咬上胸前,已是轻颤不止了。

    揽回他,好笑地揉揉他磕到桶壁的后脑勺,听着他轻喘不止,有些意犹未尽。

    还是睡了吧,实在不早了。

    恋恋不舍地就着余韵吻着他眉眼肩颈,啃到他喉结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

    七冥,算是开荤了吗?

    奇花赏过后几天,是公孙家长孙满月。这事本就会热闹一番的,加上正值盟会,便更是锦上添花。

    公孙约令人大摆筵席,有头脸的在主堂里就座,各家子弟也被招待到外堂偏厅的酒席上。那边长子媳抱着小小的婴儿出来,这边各家报上来历,送上贺礼,颇是热闹。

    我坐在中央的正席上,有些无聊。面前这,不又是一场争风较劲,你来我往么。暗地里不知道又有几笔买卖定下了。看那些比照着风头,拉笼着关系的,真可怜了这小小婴儿,被这么多人抱来看去,不得安生。好在奶娘功夫不错,哄得服服帖帖。

    “哇……呜哇……”

    当我没说。

    微抬颚示意,自有身后的美婢乖巧地递上新洗好的莓子。

    莓子只有这桌有。

    这莓子本地出产,应是生在松白峰里气暖光足的某处山坳,这个时节就已经成熟了,红滴滴,水灵灵,入口酸甜适宜,肉质颗粒口感上佳。只是难以保存,要现摘现吃,这不,此刻我嘴里这个,大概一柱香前还在枝头上罢。自有公孙家仆隔了一会摘了少许,送到厅前,再由席上巧婢用上好泉水洗了,呈上来。

    莓子并无什么药用的神奇效果,只是我十分喜欢罢了。所以,就着这果子看厅上,原本算作闹剧的事,也变得有趣了些。同席的掌门人不是寒暄,就是起身去别桌敬酒谢酒,或者和身后的弟子商议着什么,刚好把这佳果便宜了我。

    我又微微扬扬下巴示意。

    婢女换上一个满满的碟子,撤下了那个空了的。

    我满足地叹了口气,拈了一个,送入口。

    “久闻君上大名,今日有幸得以同宴,甚欣。”

    我转头,是李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长身玉立,正恭身作揖。

    同母所生,二公子剑术上乘,三公子通经商之道,和李家大公子斗得厉害。当然,和其他或自成一派,或观望的兄弟一般,表面上都是亲亲恭恭的。

    “江湖传闻,两位少公子笑话了。”

    “哪里,在下久识七冥,断不敢以茶楼市井乱传,妄揣君上之风。君上武不可测,御下如神,风华绝代,实乃武林之最,我等仰慕切切。”

    风华绝代……七冥会把床底琐事和这个人说?!

    “管教不严,夜煞谬语,两位不可当真。”

    “君上见笑,并非七冥有何言语,在下仅仅私度而得。想南淮楼如沐,可谓妙人妙姿。在下偕一干友人访之,俱见而惊之,惊而叹之,叹而哑然不得语。唯七冥神色安然,应和自如。是以,在下以为当年那南风女子所言,甚有道理……啊,望君上恕在下……”……

    ……

    ……

    好生麻烦,我找个机会将身后的木阁主拖下水,把两个李家公子丢了给他。

    只是,七冥去见如沐了?

    ……他的性子,不是会夹在世家子弟暗里钩心斗角的笑语畅谈之中,去凑这种热闹的人。

    如沐对他,看来很重要啊……

    低头,忽然发现剩下的那颗莓子已经干瘪了些。

    暴殄天物啊!

    吃掉,微微示意,自有新的小小一碟送上来。

    恩,还是水灵灵的好。

    奶娃娃已被抱回了内室,酒至半酣,厅上的热闹比起刚才更没有顾及了些。

    ——不是说声音大小,而是这当儿,平日里私下的话,不少拿到了桌上,半带炫耀地容旁人支棱了耳朵听去。主堂上坐的是家主掌门,和各家的少一代,各门的得意子弟,这其间的儿女私情,丑闻奇传,得失贬褒,基本汇集了整个武林的故事野闻,可谓精彩绝伦。

    只是……这几个,也忒过分了。

    什么叫……

    “……君上以前是火阁主,后来由他接了火阁,这里面……”

    “……听说采了无色莲,后来又挡了十五雨,砸,砸砸……”

    “……可惜了那几招剑法,生错了人……”

    无色莲,十五雨,分明是怕莫兰被迁怒……

    还有,什么是……

    “……君上这次盟会就是选妻的……”

    “……自然是容不得的……”

    “……起码生不了子嗣,不过泄欲而已……”

    满厅的人都在说话,却不碍我从偏左的那几桌辩出这些言语。

    不知深浅的东西。

    莫兰躁动,却被七冥安抚住了。

    真是的……让莫兰去好了……

    ……也罢……

    略略闭眼,默想。

    媚,当笑如春风,音如泉声,一举一动柔转优雅,温帖得体源自内心。

    真,想想千,想想你和千……就是那样……来,笑开来……

    我伸手,接过身后递来的新一碟莓子,轻身而起,落到七冥身旁。

    “七冥……”俯身到他耳边唤。

    “……君上?”七冥和莫兰慌忙起身,白舒息盯着我手中的碟子,探过脑袋来。

    我搂了七冥,旋身,按着他坐回位子上,从椅背后探前身去。

    “你嗓子不适,这莓子清润,试试看好不?”搭着七冥的肩,将碟子放到桌上,拾起一根筷子敲开白舒息的手指,教一旁的侍女退下,我轻手轻脚取了一颗,递到七冥唇边。

    一时间诡异的死静以我和七冥为中心,蔓延开来。先是主堂静默得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续而外厅和偏堂也变得无声无息。

    七冥垂眼看看我指尖的,略略犹豫,启唇就了,偏偏禁不住我注视,抬眼看我。

    结果脸上微微绯红了。

    “乖。”我轻笑出声,又伸手拈了一个,凑到七冥嘴边。

    那些人的脸色,够开染坊了。

    还有那些噎住呛住,憋红了脖子,羞热了脸蛋的。

    精彩。

    过瘾。

    自那一日成功地令一干武林同道齐齐打了个冷战之后,盟会至今没有再出什么好玩的事。

    我依旧如往常般度日。

    习武,喝茶,逛山景,也探看探看徒弟。

    今天无聊了些,去申子引住处的时候早了些,也没有走路过去——走了屋顶墙沿。

    结果刚好看到匙飞走出院子。因为疗伤和身份关系,子引没有和弟子同住,木、水阁主的院子里尚有房间多,便腾了一间给他。

    我看着那个背影,沉思了一会。

    “此前无肌肤之亲,亦无誓约”吗?

    那,之后呢?

    掀帘而入。

    “伤怎么样?”

    “回师父,并无大碍,比前几天又好了些。”子引正低头发呆,见我进去,起身恭恭敬敬答话。

    “私下不必拘礼。”我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子引,你去支点零用吧。教副管按楼里一使的给就是了。”

    “谢师父。”子引见我坐下了,才又坐回榻边。

    “现在就去,然后我带你下山买些……有用的东西。你身子平常行路可以吗?”

    “恩,行路骑马没有问题,子引去去就回。”子引起身,施礼。

    “去吧去吧。”我微笑。

    大半个时辰后。

    “……师父……这些做什么……”

    “子引啊,你不好意思去和水阁主要,也不好意思来问你师父我,我自然不能勉强你,所以就买一些自己琢磨着用罢。”

    “师父……”

    “恩?呵,弄伤人家,被人家弄伤,都不好罢。这些书图,都还是比较对头的,膏药都是上乘的,熏香什么的,我也帮你挑了劲悠而不烈的,回去不要浪费了才是。”

    “……师父让我支钱是为了买这些?”

    “恩。”

    “子引用不上。”

    “子引,今早我来得早了些,看到了。”

    “我……他……我们……师父……你……”

    “你们刚又有肌肤之亲罢。”

    “……恩……”

    “别羞,师父只是看到匙飞走出院子罢了。”

    “师父……诓我?”

    “哪里,他走路的样子。”

    “……”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好。”

    良久。

    “……多谢师父。”

    “恩?……呵呵……”

    坐在布置简练大方的小厅里,看看侧对面墙上挂的剑,听着李家老头和公孙家谈及儿女亲事,还有那单刀门主一干人等在旁凑趣,我喝了口茶,把视线移到另一边的字画上。

    七冥替我续水,手上带过来一缕极淡的香味。不是这厅里的佛手香,是檀香,很特别的白檀淡香,焚了静神,铺琴叙棋的时候,如沐惯用这个。

    他又去过了那里。

    负责安全的侍总前几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地向我上报说,每次如沐奉琴对弈,七冥都随几个世家子弟,少俊侠客去了。也不说话,也不争风吃醋,就安安静静坐着看。

    我自是知道的。随口吩咐了不必跟随,却想不明白是怎么。七冥并不算暗中动作,没有欺瞒了我,却也不曾主动说。

    七冥,你这是……

    动情了?

    然后觉得守着一个女子,生儿育女是平生幸福之至了?

    但是又碍着我,于是只看看,听听,却并无具体打算?

    吹着茶,看着水里缓缓转悠的碧色叶子……

    或许,我该问问。

    这晚浴后将歇,我靠在床栏上,等七冥。

    他替我将头发散了理束得简单些,这时同例打理了自己的,去了多余的衣饰,移身到榻上,静静等我动作。

    就着开着的小半扇窗,可以看到清朗夜色下的院子。

    有虫低鸣,远处则有野猫夜枭的叫声。都说叫声难听,其实平心静气而言,瞄声绵长圆润,枭嘶低沉粗哑,不过是一种动物的求偶方式,于喜怒吉凶无关。

    “七冥,过几天,你去皇城的分处做事,可好?”

    若真对如沐有意,断不会拒绝。南淮楼就在那。反正分处找个略略闲暇的职位并不难。何况皇城分处属水阁里管的,自有莫兰照顾。

    他若是拒绝,要么因为疑我,要么因为怕我。我自然会想法问清理由。

    “好。”

    良久,他的回答低低地传来。没有问为什么。

    有些意外。转头想问问他和如沐故年旧事,对上那沉静的侧脸,话到喉头便又咽了下去。

    某些事情,不必问理由缘故的罢。

    “那,睡吧。”抖开被褥扯过来盖了,看看开着的窗,“要关吗?”

    “不,这样很好。”七冥钻下身去,平躺了。

    “真。”

    “嗯?”

    “没什么。”

    我侧身,忽然觉得眷恋身边的体温。快了,以后,就不是几寸距离了。

    叹了口气,挪过去一些,鼻尖几乎凑上了他颈部温热的脉搏时,才满意地合眼,睡了。

    如沐现下既然还在盟会,我也不须急着调七冥赴任。

    我依旧和七冥同榻而眠,只是不再要他。

    他既然心有所系,此事自然不好再做。所以就只剩下搂抱这般程度的亲近。

    好在原本的欢合,因了怀中并非我心系之人,并不十分频繁;即使偶有放纵,也都顾及了他静养之需,适时收手了。通宵达旦是从来没有的,最过分大概属在近青楼那晚了罢。所以现下到不觉得有很大缺乏。

    想想日后就没有七冥随伴身侧,不是不沮丧的。可是当夜去了绸衣便强自撑得微战的七冥,如今能对一个女子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无论如何都该替他庆贺。即使身世惨淡如斯,也会渐渐因那份向往而萌出生机罢。

    只是希望如沐确是自有见地,不要是那日宴上所见的几个小姐般肤浅的才好。

    这晚,我一人在院中静坐。

    盟会再过两日便结了。这近一月里,除了几翻闹腾,倒也没有出什么命案。实在是值得公孙约庆幸的。

    七冥明日便要和几个上京办事的子弟出发,现下却不知上哪去了。算了,趁他没在,把有些事结了。

    “递帖,约如沐明日早茶。”

    “是。”暗处传来回答和膝盖磕地之声。其实后者微不可闻,偏偏武功越好耳目也越清明,我便每次都觉得那“彭”的一响实在骇人。

    肯定很疼吧……

    略略溜了点神,回醒时却刚好看到七冥在我对面坐下。

    他平日里断不会失了这些礼。不过我倒是私心以为免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我笑了笑,当是默许了,免得他呆会惊觉了又请罪又叩拜的。

    七冥提手,将一些东西放到桌上。

    我微诧,挑眉。

    却是一个精致的食盒,两坛上好的二十几年的清明酿。

    食盒四层,一层是薄片牛肉,一层是玲珑鲜虾,一层是炒花生米,最后一层是素杂百锦。

    牛肉是取黄牛前腿上肢那几块瘦肉,切成小块文火红烧的。具体操作我实在是不明白的,却闻得出十几中作料调香的味道。烤得入了味,取出切了片,便是可以吃了。其间种种,饶是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二分门道一是刀法。切时须厚薄适度不谈,方向要取横着削断肌丝。如此,咀嚼起来松紧得宜,入腹也简单。二是干湿。入味出锅时,汤汁需不多不少,刚好干了锅底而肉未焦,面前这牛肉,决不是起了锅切了片再浇了汁上去而得的。

    鲜虾么,工序较牛肉少很多。清泉水煮的海虾。之后剥壳呈盘便好。这道贵在食材和手法下锅的虾,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且要取自江河入海口的水域。淡咸交接之处,小活物众多,水产分外味美。至于泉,也有讲究。有些泉沏茶虽好,却不适宜煮虾。手法么,剥壳不难,但要把热烫的虾壳剥得干净又不损了虾身,实在不简单。瞧,这虾尾巴尖尖都还好好的呢。

    花生米,个个饱满,香脆诱人,却没有一个损了果衣的。入口,除了花生的浓郁香味,还吃得出淡淡的咸味,果衣上却看不出丝毫盐沫。若是随手搓去了果衣,这咸味便也没了。

    最后的素杂百锦,颜色便有十几种。虽然因材料性质大多都是偏暗的色泽,也不是没有鲜润如画的。像那绿的菜心,嫩黄的笋尖,诱人自是不必说了。

    这些菜,酒至不拘时,都可以以指代箸。

    清明酿么,自是不用说。这酒妙,却难言,清明清明,清酒醇劲,味和名都带了几分伤逝之意。

    要和我喝酒啊。

    是辞行吗?

    这么好的菜……七冥你看来是铁了心要醉了。

    掂了颗花生米,随手朝上扔了,略略移腰张口就了,我拍开一坛清明酿,霎时,满院都闻得幽幽清醇之香。

    伸手斟了酒,举杯碰碰他的,干了。

    七冥静静看我动作,待我举起那杯,也伸手取酒,一仰脖干了自己的。

    第一杯尽饮,后面的慢酌才好。开始,虽不说话,七冥倒也一口酒一口菜的细慢而品。到后来,却是一杯一杯地灌了。

    他满酒的手稳稳地,端杯时也不曾撒了分毫,我却看得皱了皱眉。这酒是后劲厉害的。七冥很久不沾杯盏了,是不是忘记了?

    还是,有些借酒撒疯?

    算了,由着你罢。清明酿后劲厉害,却不算烈。何况偶尔放你醉一次也无妨,身子将养得不错,最多宿酒头疼一遭,起行时自有那几个照顾。

    微微摇头,第二坛已经喝到一半,倒有六成的酒入了他的腹。瞥一眼七冥身侧脚下的那两坛,我准备呆会对付醉鬼。

    七冥却忽然起身。

    我抬眼看他。

    月牙牙明灿灿,在他脸上投下几丝淡影,映得这平日里熟悉的脸,忽然多了几分意味不清的什么。

    他倏然展眉,不明之意尽数荡去,清清亮亮的笑颜和如夏日轻风,就这么走了几步,朝我过来,顺便干了手中的那杯,将空盏随意覆到桌上。

    现在就醉了?

    七冥到我身前,一手撑在我肩上,俯头吻了上来,身子就势跨坐到我腿上。不似前两次他贴上唇来时一般柔和里带了拘谨,这次他直接吮咬着我的唇,探过舌来。

    习惯性地扶住他,回应这个吻,我睁眼看他。

    他却是半闭着眼的。空的那手解完了自己的腰带,牵引我的手移他的腰侧,然后伸向我衣襟。

    ……算我糊涂,原来这才是辞行。

    绵长交缠的吻。

    为了床榻间的善待吗?

    七冥你知不知道,只要不是惹我生恶的性子,做了我的侍寝,我都会那般待人的。于你么,大概另掺了几分相惜。近身之人旧伤顽疾在身,换做谁都会好生照料了的。

    他解了自己的中衣,现下散开了里衣的襟子,吻里慢慢带上了低喘。

    ……我忘了,这个时空界不可和原来的同日而语。

    我的衣袍半敞,着迷于他的吻——原来酒后竟是这般性子。

    所以,你就记得那么牢了吗?

    七冥暖暖的手,慢慢探下去。

    低低喟叹一声,终于忍不住,扣了他的脑袋,从濡沫处彻底燃起两个人。

    从他腰侧顺着身线张指抚下去。他大腿的肌里有力,充满那种硬朗的弹性。指腹觉到些皮肤凹凸,却是伤疤。

    那伤疤交欢时不知看到过几次,斜斜横着,几乎砸断了整条腿,淡是淡了,却依旧狰狞。

    是他十一岁那年砸的罢。

    这个人,吃的苦头……

    心下揪然……

    有些事,知道和切切实实摸到见到,还是不一样的……

    院子里的暗卫自然躲了避了。

    七冥你……哎……

    身形一动,终还是裹了他入到房内,落到了榻上。

    伸手去够着解掉自己的最后一点衣物。

    ……想来,以后都听不到他喊我的名了。饶是见了,也只剩恭恭敬敬一声君上。

    坦赤相对。

    ……下次再觉孤茫,哪里还有一个人,会微颤着就上来,会任由我胡闹。

    游走纠缠。

    ……这具身子,倒是不那么硬涩了。再以后,和他交换体温的,便是那个女子了。不知是不是打算和莫兰家的指腹为婚呢。

    覆身交吻。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还好那边没有什么人,能要得你落膝请责的。否则,依你的性子,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深埋而入。

    ……今晚,现下,不作他想了。尽欢罢。

    事实说明,酒后尽欢容易伤身。

    看着七冥安静的睡颜,我拧起眉头。他刚才索欢的时候,几乎像换了一个人。而我,好似因为酒劲,又或者这几天都没沾他,也没有适时制了。结果两人整整折腾了半宿。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沾了点殷红。

    趁他乏力睡去,已经替他打理妥当了。可是这……

    居然弄伤了他。

    在心里闷闷地唾弃了下自己,将手指在一旁热水里搅搅洗了,我起身从地上院里拾理了他衣物。

    随身的金创药呢?

    掏来掏去,一把抓出两个小瓶,一条帕子。

    那帕子有些奇怪。

    随手抖了抖……

    我不是故意的……

    看看落到地上的两股黑色长发,再看看榻上睡的七冥,哭笑不得。

    拜托,就不能找个小囊袋子吗。

    还好那两股头发都是好生理了,用青色细线绑了的。小心替他速速拾了包回去。

    怎么不用红线呢。绞股头发,互换了收了,不就是互许了终身吗?这闷葫芦,真看不出来。大概是被白家那雀子带的罢。

    侧揭开些被子,哄着他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分开他腿来,指尖沾了药粉,探过去,细细匀到伤口上。

    是蹭得厉害了,又撑到而得的微裂,倒也不碍事。

    他觉到刺痛,微抽了口气,稍抬起一点眼皮看了看我在捣鼓什么,把脸往被褥里埋得深些,呼吸慢慢又绵长了。

    不怕憋到么。

    上完了药,把他从枕被间哄出来,果然已经红了脸。

    原样收好东西,衣物搭到床栏,叹口气,睡了。

    次日晨起,照旧去习了剑,回到房里,惦记着七冥的伤,一看榻上,却已经没有人了。

    微微愣了愣。

    想起还有茶约,便唤人着了外衣理顺了发。注意着小厮的动作,细细把外套的着法记了,以后七冥不在,这些事,还是自己来舒坦。一般的婢女小厮,个个都是弓身垂首的,看着就觉得没精神,稍有不妥他们就不安地战栗——七冥平日里虽也老是低眉垂眼,脊梁却挺拔,手法也沉稳——若换成那些机敏的,以我的待人,怕是会慢慢惯坏了,惹出不少是非。

    罢了。

    坐在镜前认认真真看着小厮把我的头发打理完,挥挥手让他下去。

    沉吟一会,抽散了发,又就着十指木梳理好了。

    如此第三回打理起的时候,除了有些扯痛到,和七冥的手艺看上去差不多了。

    其实,男子的法式并无女子那么多花样讲究,哪里难学了。我以前根本仗着七冥在身侧,惯的。

    淡淡的白檀香飘在空气中。

    我随意落下一子,端茶喝了一口。

    “君上,你输了。”

    面前的女子指了指棋盘,我低头看看,抚掌笑赞,“如沐棋艺,在下自叹不如。”

    “不知道君上所为何事?”如沐举杯啜饮,终于问出来。

    “在下有一事不明,所以前来请教。”

    “愿闻其详。”

    “听闻如沐精通花道,在下想知,不知为何那奇兰,只在那崖上有?”

    “自然是因为只有生在那异石之上,方能通体银白。”

    “如今已是仲春,为何还不开呢?”

    “因为尚少东风。”

    “可惜。”

    “甚是。”

    “这般过了时节,可怎生是好。”

    “君上何以为不能?”

    “姑娘明示。”

    “一十六人的命。”

    “为何?”

    “有负我娘。”

    “为何?”

    “爹非爹。”

    “花开时何如?”

    “十月十,月中天,虎腾崖。”

    “为贤妻。”

    “不二娶。”

    “嫁七冥。”

    “……无妨,了了。”

    “之外?”

    “无拘束。”

    “尽随意。”

    “不三知。”

    “然。”

    三击掌,约定成。

    我和这眼神清澈的女子相视一笑。

    “名单?”

    “自有安排,君上只需携剑而至便好。”

    “奇女子。”

    “怪男子。”

    回到院子,有人禀告说七冥前来辞行,坐等了两盏茶,走了。

    我示意知道了,低头看到书案旁的篓里有个纸团。

    弯腰拾起,摊开来,却是空白的。

    只是上头有处墨渍,圆圆的,想必是要写点什么,却又落不得笔,悬腕久了,沿笔尖滴落的。

    回了庄里,日子还是照常。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月。莫兰依旧半冷不冷地对白舒息,只是小女子夏初返家那几日,冷面圣手却乱了调药的心思。

    这两个。

    楼里除了两三笔麻烦生意,没有什么篓子需要我过问的。金阁主比我们稍稍晚了几天便回来禀了差使,除了略有些少年气傲,手段十分妥当。

    不是没有想过再召侍寝,但是却搁了下来。

    我其实并非碰不得女子。

    这搁置下来的缘故,怎么说呢……

    风俗所至,我若不欲婚娶,便断不能碰了未出阁的女子,和生嫩的男子。而后,便只剩三种。一是烟花之地的,二是仆侍,再者便是偶遇的。

    烟花之地不是没有去过,盛妆的清淡的,可是面对那些灰暗无神,貌似笑意盈盈眼底却僵冷的人儿,便实在没有办法有兴致。欢好之事,怎么可能与一个器物同享。至于请倌雏妓,自有总管买来几个,但看到或强自媚笑,或故作冷静,底气里倒底都有几分怯生生的眸子,我便反射性地想到了诱j未成年人这么一条来……而名妓红倌,眼色里身后多出来的精明,或是别有涵义的风流顾盼,又让我却步。

    我只是偶觉得夜凉,并不是想常驻青阁。

    仆侍么,说来无奈,算计来去的麻烦,我是能躲则躲的。若收了哪个机灵些的仆从,人有所欲,少不得日后一堆是非。就算是个老实些的,也难免牵扯进去。伺我身边时的萎缩之态,更是看了心烦。这其实和原先君上积威尤甚有关,倒也算是好事。我宁愿多习些时候剑法,而后洗浴了下下棋,喝喝茶,看看书,实在无事可做了还有楼内那么多子弟的武艺可以点拨。

    最后一种,大概是我心里冷清的缘故,加上又难得入城,便并没有得见。其实我略略自知,可能也有些眼高于顶的关系,那类生了副好皮囊的风流人物是不入我眼的,总是拿了和千甚至七冥比较,然后得出一个腹诽般的结论。至于绿水深林的邂逅,老樵夫之类的居多。

    如此回想起来,能有七冥相随一段时光,其实凑了几分偶然,甚多侥幸。倒像是老天怕我禁忍不住,乱了天下,特特意意神差鬼使指了个人,在最初那段时光束住我似的。

    无奈一叹。以后怕是要自己管教自己了。

    这日却收到如沐的传信,竟然是催我赴约的。

    她会沉不住气?

    却在信尾看到一句,\"冥若离弃,则勿问吾背约。\"

    原来忽然想到了这层。也难怪。

    我自然不至于勉人所难。若是他们有一日一拍两散,我这个外人,能凑什么热闹。

    颇觉多余,不过还是如她所愿回了信。

    放下笔,算算时日,也是时候出发去虎腾崖了。

    近晚时,留了个条,孑然一身从最近虎腾崖的分部出发。

    虎腾崖,如虎腾空,崖远远看去,像是猛虎凌空跃腾江,故而得名。

    这是腾江中游有名的险处,崖高入云,没有几分轻功造诣基本不可能登得上去。崖头略平,横伸而出,下方陡直峭壁向里收了收,内斜着直直落下几百丈,壁上光滑,除了苔藓,未有植被。

    崖底下自是腾江湍急的水流。

    果然是个杀约的好地方。

    戴上特意找的薄银面具,提剑,我轻运气上了崖顶,月再过半柱香便是中天,崖上已有一干人候着了。

    一一数去,正是一十六人。这十六人里,竟然有李家家主,四方剑的门主二弟子,隐灵寺的掌门师叔……另有几个游侠隐士般的人物。

    \"阁下是赴约的吗?\"

    \"恩。\"

    \"不知究竟所为何故。\"

    \"买卖之托。\"

    \"我等不明白。\"

    \"约你们来的人没有说吗?\"

    \"我等只是收到书信,此行似乎和故人有关,尚请阁下明示。\"

    \"没说,那便是没什么可说。和故人有关,便是故人之故。起招吧,月中天,时辰到了。\"

    我拔了剑。以一敌寡,还是利器在手的好。我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比武的。

    这些人里面,未必都是该死的。

    那又如何呢。这便是江湖法则的一部分。

    也许某一天,我也会这样躺在凉凉的地上。而且,杀我的那个人,难得会给我很漂亮的一剑。

    第一次在手可触及的范围内杀人,虽然尽量利索了,还是不免难受。刚醒来时那役,和在庄里所放到的刺客,不过是被我拍了周身大|岤。

    可现下这些不同。

    他们,一个个躺了,的确是我做的。

    血是温热的,却在慢慢凉掉。

    脚底下有濡湿,腾挪间看到飞溅的液体。

    殷红。

    ……

    略分神,随着最后三个倒下,我也中了一掌,几分毒。

    “你,也逃不过的,哈!”掌风印上最后两人时,听得此语。

    逃不过吗?

    谁又逃得过呢。

    不过时日不同而已。

    毒和伤都不碍大事,只要立即调息。

    就远离他们的凸石上盘坐了,运功,敛神,抱一。

    周天行进至末了,听得崖侧怦然巨响。

    竟事先埋了炸药。

    怪不得用的都是需要尽快逼出的毒,而非难解的药鸩。

    想必其实算了时间,若是我败,他们自然会尽快下崖;若是我胜,只要中了毒,便也难逃坠江之命。何况,运功之中的人,听得巨响,知了处境,心神一慌,便已是踏进鬼门关了。

    尚算不上歹毒复杂,很简单的计划。

    身子随着崖石晃坠而动。

    这计划,也很有效。

    心底深处,自有些求死之意的。

    如今这般情形下丧命,应该不算自弃吧。

    所以,身子坠下去时,我并没有什么惧意。依旧原样姿势,甚至有心听听耳边越来越急的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