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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5部分阅读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兵,不免将那鞋子多看了几眼,只见鞋面上一直威风的老虎,栩栩如生,做工十分精细。

    沈紫言笑着接过那鞋子,隐隐似有些幽香,仔细闻时,又似乎没有了。心念一动,笑道:“姨娘可真是手巧,只是不巧,母亲刚刚才歇下,怕是此时还未转醒。”“刚刚才歇下?”金姨娘脸上笑意顿时散去,焦虑浮上面庞,“可是身子哪里不适?”说着,又自言自语,“夫人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熬夜。”

    这不过一晃神的工夫,她脸上的神情已变了几变,令人不得不深思,沈紫言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叹道:“也不知怎的,青钰昨晚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还未醒,着实叫人忧心,姨娘若是得闲,不妨多劝解劝解母亲。”“哎呀!”金姨娘更是着急,“二少爷出什么事了?”

    昨夜沈紫言命人几乎将内院查了个遍,闹出那样大的动静,金姨娘不可能没有耳闻,此刻却又故作不知的问自己,事出反常即为妖,沈紫言心内隐隐有了感觉,淡淡笑道:“不过是受到惊吓罢了。”说着,深深看了墨书一眼,“你陪着金姨娘去瞧瞧。”

    墨书目光微转,笑着应了。沈紫言知道墨书素来稳重,微微颔首,带着默秋和随风一径回了院子,坐在窗前想了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不由一阵心烦意乱。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事与姨娘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姨娘,认真算起来,这两位姨娘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着实令人闹心。

    沈紫言轻轻叹了口气,随风已吩咐小丫鬟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小姐累了一夜,也吃些燕窝养养神。”见她这样一说,沈紫言才觉腹中有些饥饿,将满满一大碗燕窝粥吃了个干净,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墨书回来了。

    “可看出些什么了?”沈紫言原本恹恹欲睡,见了墨书回来,才勉强打起精神。墨书替她揉捏着肩膀,低声道:“旁的倒是没有,只是想起小姐常说的红梅似乎有些眼熟的话,方才又仔细看了看,小姐可觉得红梅与金姨娘有几分相似?”

    沈紫言闻言,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想了想,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就是觉得眼熟,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那么几分模样儿。”默秋目光微闪,“小姐,您说会不会是金姨娘……”这话倒说到沈紫言心坎上去了,红梅若与金姨娘模样相似,该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只是没有证据,也不好胡言乱语,落入旁人耳中,还只当她们母女容不下金姨娘,借着青钰被吓一事挤兑金姨娘呢。

    “说风就是雨的,这可怎么着!”沈紫言笑着摇了摇头,“总该拿捏住证据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说出去,算什么呢!”默秋想了想,道:“要不我们派人盯着红梅,看她会不会向金姨娘求情。”

    墨书笑道:“还要你说,我方才便一刻不离的盯着金姨娘,也未见着什么痕迹。”默秋脸色微红,有些愧疚:“你和随风姐姐都是极聪明的人,只有我笨手笨脚的。”“这是哪里话。”沈紫言真诚的望着她,“要聪明伶俐的,阖府上下,不知凡几,你尽心尽力服侍我这么多年,这份忠心就无人比得上了。”

    默秋更觉不好意思,捂着腮笑道:“这本是奴婢分内的事。”沈紫言微微一笑,思绪又飘到了那个雨夜,衙役团团围住了慈济寺,这三个丫鬟本是闺阁中的弱质女流,甚少见外男,为了自己不惜抛头露面,与那官兵扭成一团,只为了送自己出去,明知是螳臂当车,却还是不顾一切……

    想到此处,沈紫言心口一热,眼眶微湿。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阖府上下,放眼望去,也只有这三人对自己最是忠心不二了。沈紫言含笑望着默秋,道:“分内之事,用心做了,也是本事。”

    话音刚落,便见姨娘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进来,道:“小姐,方才红梅姐派了小丫头去找燕姨娘了。”“燕姨娘?”沈紫言微愕,命随风抓了几百文钱与那丫鬟,那丫鬟再三谢过,又急匆匆走了。

    一旁的默秋也是诧异不已,“怎么会是燕姨娘,方才不是说金姨娘吗?”沈紫言脸色微沉,“看来我们都想差离了,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金姨娘有没有份,还得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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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诡谲(二)

    墨书闻言,笑道:“小姐说的是。”说着,话锋一转,“金姨娘那边我也有熟识的丫鬟,小姐不用担心。”沈紫言微微颔首,闹腾了一夜,倒真觉有些倦意,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我去躺会,随风你盯着燕姨娘那边,有事便叫醒我。”

    岂料还未来得及躺下,便见郭妈妈领着两位身着靛蓝色小袄的管事妈妈模样的人过来了,沈紫言定睛细看,发觉竟然是那次在慈济寺见过的福王府上的两位妈妈,不敢怠慢,忙命墨书端了小杌子让两位妈妈坐下,又命默秋斟了一杯庐山雨雾茶。

    那两位妈妈连称不敢,见沈紫言一身素白的家常衣裳,映衬得人如那三月的梨花,说不出的秀丽动人,又见这闺房雅致,雨过天晴的软烟罗帐子朦朦胧胧的,乌黑的檀木家具似有些年岁了,却依旧散发着柔柔的光泽。窗下案上设着笔砚,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一副大家闺秀女儿的做派,这两位妈妈见了心中暗赞,就从袖中拿出了个帖子,“再过四日就是我们府上郡主的生辰,郡主特命我们二人来送帖子,请姑娘好歹看在郡主的面上,去这一趟。”

    沈紫言想着这些日子焦头烂额的,忧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出去散散心也好,笑着接过了帖子,看了一眼,笑道:“难为郡主还惦记,既然是郡主的千秋,说什么也要去要去打扰一番的。”其中一位妈妈笑道:“莫说是郡主,就是我们王妃,也常常念起姑娘,只盼着姑娘过府一聚,好生聚聚才好。”沈紫言似有所觉,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只要到时候不嫌我聒噪就好!”

    两位妈妈笑道:“姑娘说得哪里话,王妃和郡主不知道多喜欢姑娘。”沈紫言亲自从书案上抽出十幅画来,递与那妈妈,笑道:“这是上回郡主要的百花图,天气寒冷了,胶性皆凝涩不润,恐有些不好看,还请郡主先将就着顽,待到闲暇时,自然另画了送去的。”那两位妈妈接过画,虽不懂画,但见了雪白的雪浪纸上一簇簇栩栩如生的花,或高洁,或娇艳,或灿烂,二人赞叹不已,忙好生收着了。

    沈紫言就看到随风在门外露出半个身形来,心内明白,不动声色的端了茶盏,那两位妈妈见时辰不早,忙起身告辞,沈紫言笑着打赏了两位妈妈一对鏊金耳环,一双白玉镯子,命郭妈妈一直送至垂花门前。

    “可打听出来了?”沈紫言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望着随风,“都说了些什么?”随风轻轻一笑,“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小姐,那小丫鬟拿了红梅二两银子,去通风报信,让燕姨娘就她,我不过拿些言语略吓一吓,她就一股脑的全倒出来了,可唬得了不得。”

    沈紫言吹了吹碧绿的茶叶,漫不经心的应道:“叫进来吧。”随风忙打起帘子,领着个未留头的小丫鬟进来,“小姐,就是她了。”沈紫言眉眼不动,垂眉凝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里慢慢绽放的茶叶,心境也变得平和下来,默然半晌,见那小丫鬟脸色惨白,抖衣而颤,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十七。”沈紫言细看那丫鬟,穿着大红袄儿,白绫子裙子,白白净净有些动人心处,“你在家里排十七?”那小丫鬟见沈紫言和气,好言好语的,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略略一松,“我母亲养我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得家里有十七只耗子“吱吱”“吱吱”的叫,所以我的名儿叫十七。”

    “是么?”沈紫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话锋一转,“红梅让你去和燕姨娘说什么?”十七闻言一张小脸又绷得紧紧的,诚惶诚恐的磕头不迭:“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一旁墨书斥道:“要想小姐饶命,你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否则赏你一顿板子。”

    十七不过是十来岁的小丫头,不知其中轻重,拿了红梅的银子便去通风报信,事后被随风拿住,细细盘诘了一番,早已是悔之不及,此刻见墨书都说出狠话来,更是心胆俱裂,“小姐饶命,奴婢,奴婢就是拿了红梅姐姐二两银子,去去求燕姨娘救她一命。”

    这话沈紫言放在已听随风说过,并不惊奇,“那燕姨娘是怎么说的?”十七见她问得轻描淡写,似是漫不经心,实则蕴含着无限的隐忍,哪里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的都倒了出来,“燕姨娘只说了句知道了,过了半晌又让奴婢回去告诉红梅姐姐,以前的债,两清了。”

    以前的债两清了?

    沈紫言心内隐隐有些明白,再三叮嘱她此事不可与别人提起,十七见自己未受责罚,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恩。沈紫言并非不想处置她,只是暂时不想打草惊蛇,这才百般忍耐,冷冷瞥了她一眼,默秋忙将她拖了出去。

    沈紫言对着随风使了个眼色,“你去探探红梅都有哪些家人。”随风正欲走,却被墨书叫住,“小姐,这红梅是郭妈妈介绍进府的,只怕论起底细来,没有人比郭妈妈更为清楚了。”

    沈紫言笑得愈发云淡风轻,“既然如此,那就去问问郭妈妈,这个红梅,到底是什么人?”“小姐,这……”墨书目露焦急,“毕竟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去问,怕是有些不大好。”

    “不大好?”沈紫言目中一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声音渐渐上扬了起来,“怎么个不大好?”历来府上服侍过老人的妈妈们,比年轻的主子还要有几分体面,不到万不得已,沈紫言不会想着与郭妈妈撕破脸面,只是这次,她不想有一丝一毫的退缩,若母亲这一胎诞下的是女儿,沈青钰又出了什么事,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更何况,沈青钰也是她血浓于水的嫡亲弟弟!

    这件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她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你去把郭妈妈请来,我要亲自问问。”沈紫言若有所指的看着随风,“你入府时日尚浅,恐怕镇不住她。”随风的脸色愈发的严峻,郑重万分的撩起帘子出去了。

    沈紫言握了笔杆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交给墨书,“你看看这几个丫鬟如何?”墨书仔细看了看,了然的笑道:“小姐要给二少爷房中换人?”沈紫言微微颔首,想到此事也是忧心不已,“不管怎样,他身边是我们的人,总是安心些。”墨书没有答话,显然是默认了。

    过了半晌,忽然笑道:“依我看,这玉蝶还是别选的罢,其他人都是极好的。”沈紫言见她话中有话,不由问道:“这可是怎么着?”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诡谲(三)

    墨书笑道:“这玉蝶伶俐自然是伶俐的,只是模样生得太好的缘故,为人有些轻佻。”沈紫言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房中的宝琴,眉头微蹙,“既这样,那换成明珠好了。”正说话间,传来随风有意踏重的脚步声,“小姐,郭妈妈来了。”

    沈紫言忙打住了话头,将名册搁在书案上,用玉竹压着,也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次请妈妈来,却是有些话要问问妈妈。”郭妈妈目光微闪,笑道:“小姐可是想问问红梅的事情?”沈紫言默然不语,自己审问红梅的事情,并非无人知道,只是郭妈妈消息这样快,不得不令人思量。

    “正是如此。”沈紫言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想必郭妈妈也有所风闻,红梅鬼鬼祟祟,惊吓了二少爷的事,我正想着将她遣回家去,又不知她家住何方,父母是谁,毕竟是服侍过二少爷的人,也不好贸然叫人来领的,因此就烦劳妈妈走了这一趟了。”

    郭妈妈脸上的笑意更深,“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处处考虑得周全。”竟有回避此话题的趋势,沈紫言隐隐有些气恼,想不到这些个妈妈们在母亲的纵容下,竟敢如此嚣张,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长此以往,可怎么着!

    当下也不好动气,只是不命那郭妈妈坐下,问道:“郭妈妈可知这红梅的父母所系何人?”郭妈妈素来在府中受人奉承习惯了,就是正经主子见了,谁不看在沈夫人面上给她几分体面,现在却被年纪轻轻的三小姐给怠慢了,如何不气恼,笑道:“这事只怕还得问问底下的那些管事婆子们,她们兴许知道。”说罢,便垂手旁侍,再不言语。

    沈紫言笑道:“你办事老了的,还不记得,倒来为难我,你素日在母亲面前也是问管事婆子?若有这道理,也就是算宽厚了!”郭妈妈满面通红,脸色有些不虞,沈紫言只当没看见,“我可听说,这红梅是郭妈妈引荐进府的,如何连郭妈妈都不知晓这其中的干系?莫非是瞧着我是青年姑娘,所以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句句含刺,字字带讽,郭妈妈哪里听不出来,手心里捏出了一把冷汗,忙陪笑道:“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姑娘,只是人老了,记性难免稀薄了些,一时记错了,也是有的。”说着,便瞅了瞅一旁的墨书等人。

    墨书心知自家小姐在与郭妈妈打擂台,见小姐这言语,郭妈妈必是与此事有脱不了的干系,哪里会出言相帮,只默默垂下了眼。郭妈妈更是气闷,又不敢多说,眼角余光斜着房内个个噤若寒蝉的丫鬟婆子,都垂着眼无甚动作,似乎没有看自己笑话的意思,这才心里好受了些。

    “人老了?”沈紫言气定神闲的盯着郭妈妈半晌,忽而笑道:“郭妈妈也是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此话如一声惊雷响在郭妈妈头顶,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沈紫言,气得脸白气鲠,又不敢对沈紫言泻火,只一巴掌打在默秋身上,“我手里调教出的毛丫头,什么阿物儿,得闲就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郭妈妈!”沈紫言一声怒喝,将郭妈妈从怒火里拉了回来,“这是我的丫鬟,打骂自有我来处置,郭妈妈如此,是否觉得我不会调教人,需要郭妈妈来指点指点?”郭妈妈又气又愧,道:“姑娘好歹看在夫人面上,给我几分体面,这上上下下的人都瞧着呢。”

    沈紫言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体面?”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讽刺,郭妈妈面色胀成猪肝色,“我打小便在夫人身边服侍,又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沈紫言稳稳的端了茶盏,冷眼看着她继续说下去。

    郭妈妈说到最后,声音渐弱,又无别话可说,顿时僵持在那里,沈紫言一面喝茶,一面笑道:“俗话说芳林旧木催陈木,郭妈妈既然老了,我自会从这府中挑选几个妈妈,让母亲好好调教调教,想来不久,也就该能用了。郭妈妈毕竟服侍我母亲这么多年,无功也有劳,我们沈家自然也不会薄待了你的。”

    郭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三小姐竟然如此的不留情面,抓住自己的话梗死死不放,竟是要将人逼到绝路的作为,想了想,冷笑道:“我是去是留,只怕还要和夫人说一声。”沈紫言云淡风轻的放下茶盏,“是该说一声,默秋,你去告诉夫人,说郭妈妈年纪大了,想要含饴弄孙……”话未说完,已被郭妈妈怒气冲冲的打断,“小姐,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沈紫言笑道:“郭妈妈现今也急了,满口里“你”“我”起来。”随风也笑着凑趣,“只管说便罢了,不过是一顿嘴巴子。”郭妈妈顿时被这主仆二人气得双目圆睁,假意哭了几声,“可怜我在这府上成了软柿子了,任谁见着都想捏一捏,我找夫人评理去!”说着便往门外冲去,随风欲拦住她,被沈紫言一声咳嗽压了回去,“小姐,这事闹到夫人面前去,大家岂不是都没趣?”

    沈紫言对这几个丫鬟一向十分有耐心,闻言笑着解释:“擒贼先擒王,这府上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都瞧着呢,我如今要作法开端,一定是要先拿郭妈妈开端,不然这份功可算是白做了。既然她要闹到母亲面前去,我只好陪着她闹一场了。”

    默秋就怯怯问道:“那小姐现在是不是要去夫人那里?”沈紫言摇了摇头,“不是海棠,便是杜鹃,过不了半刻功夫,便会来寻我的。”微微叹了口气,眼中一黯,心里纷乱一片。善主出刁奴,这话果真不错,郭妈妈由母亲的陪嫁丫头走至今日,经历的事情不知凡几,偏生养成了那目空一切的脾气,岂不是母亲惯出来的?

    这风气若是不好好整治整治,将来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情!

    沈青钰年幼,自己与姐姐又是要出去的,留下这样的烂摊子,叫她如何放心,不如索性趁着这次,将府上那些牛神鬼怪都遣了出去,这才是清净,只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得看母亲今后如何行事了。

    这样想着,杜鹃来了,“小姐,夫人请您去呢。”说着,望了望四周,上前一步,低声道:“郭妈妈在夫人面前声泪俱下,只说是无立足之地了,求夫人赏口饭吃,夫人气得浑身发颤,小姐您可要小心些。”

    沈紫言望着墨书等人微微的笑,“我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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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云开(一)

    默秋笑道:“小姐莫不是那仙女变的罢,这样神机妙算来。”杜鹃摇头直笑,“小姐还这样若无其事,夫人可气得脸色都变了,直说小姐好好的又生事。”默秋脸色一沉,“还不是郭妈妈在夫人面前挑拨是非,倒还赖在我们小姐身上,也不瞧瞧自己那做派!”

    这事原本就在沈紫言预料之中,此刻也并无害怕之意,将书案上名册抽出,放在袖中,道:“走罢,待会母亲等急了,无事也生出风波来。”

    墨书撩起帘子扶着沈紫言走了出去,悄声问:“小姐,若不然我先差人去瞧瞧那向婆子。”沈紫言心中会意,暗赞墨书聪明通透,那向婆子是郭妈妈的妹妹,正是为着聚众赌牌一事被撵了出去的,若派个伶俐些的丫鬟去套套口风,摸清郭妈妈素日的行径,也是好的。暗中捏了捏她的手,“你可仔细些,别走漏了消息。”墨书低声应是,后退了几步,消失在假山丛里。

    沈紫言一行人到了正房,刚刚踏进院门,便见郭妈妈迎了出来,眼眶微红,似是哭过一般,只是眼中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沈紫言只装作浑然不知的进了内室,见沈夫人气色更变,直端端坐在黄木雕花椅上,见了她,便喝道:“海棠出去!”海棠忙应了一声,带着众人一起出去,在房门外站住,一面将房门掩了,自己坐在台阶上,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许进去。

    沈紫言心知肚明,忙奉茶,赔笑着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沈夫人见问,越发泪如雨下,“你反问我!我只当你是个有能为的,才偷个空儿,我且问你,郭妈妈是哪里不称了你的意,你就这样眼巴巴的要将人撵了出去?”还未待沈紫言答言,又颤声说道:“郭妈妈自我做姑娘起便在我身边服侍,俗话说的,‘物伤其类’‘唇亡齿寒’,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撵了出去,岂不是让府上大大小小的妈妈婆子们心惊?不知道的,还只当我们沈府忘恩负义,外人知道,这脸面要也不要?”

    沈紫言听说,便依炕沿双膝跪下,诉道:“母亲说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争辩,但其中还请母亲细想,我与郭妈妈素无恩怨,我也不是那小性子的人,又怎会无缘无故的要撵人?说来可笑,红梅原是郭妈妈引荐进来的,母亲您也是给她体面,让她去青钰房中做了一等大丫鬟,可她心生异心,装神弄鬼惊吓了青钰,我又怎么会不管不问,因想着郭妈妈是引荐人,必定知根知底的,不然她也不敢糊里糊涂的往青钰房中塞人了,这才问了问郭妈妈,哪知她只托词老了,记不住,我想着郭妈妈也上了年纪,也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我们沈家也断断没有苛刻老人的理。我又哪里知道郭妈妈这样不情不愿的,也不知她在母亲面前哭诉起来,我一番美意,反倒成了不是了。”

    一番话令沈夫人怔住了,“你说,青钰这次的事情,是红梅闹出来的?”沈紫言点头应道:“可不是这样!母亲想想,青钰正在温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望窗外,即便是向外望了望,哪里就这么巧,刚巧见着那黑影?我也审了青钰房中的几个丫鬟,都说听着猫叫声,想来那黑影便是黑猫了,那红梅却着实可恨,明知是黑猫,却故意引逗着青钰往外看,可不就惊吓了这一场?”

    沈夫人听了一席话大近情理,因叹道:“想不到这蹄子,我平日看着倒好,怎么暗地里这样坏!倒是我冤枉你了,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子姑娘,不至这样轻薄,不过听了郭妈妈一面之言,气个半死,现在既然说开了,便任由你处置了。”

    沈紫言趁机说道:“红梅充其量不过是青钰房中的一等丫鬟,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样胆大妄为,此次行事,想必是受人差遣的。”沈夫人想了想,深以为然,“我的儿,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既然如此,我便将郭妈妈叫进来问问,你也好拿个主意。”沈紫言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沈夫人,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怅。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但愿母亲经过这次,能振作起来才好!

    “母亲先别这么急。”沈紫言从袖中拿出名册来,“母亲倒是瞧瞧这几个丫头如何?”沈夫人上下瞧了一瞧,仰着脸想了一想,笑道:“这其中也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你得闲叫了她们几个来,我瞧瞧肉皮儿。不过这几个我认识的,倒都是聪明些稳重的,你眼光倒是厉害。”沈紫言抿嘴笑道:“这是我给青钰房中挑的几个丫鬟。”

    沈夫人目露赞许,握住了沈紫言的手,叹道:“还好有你!青钰房中的丫鬟,的确也要换一换了,你可得仔细瞧着,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沈紫言点头称是,笑道:“我房中那个宝琴,看模样倒是没得说的,只是轻佻了些,这次愈发连我房中也换一换才好。”沈夫人听了,道:“你房中的事,自然你最清楚不过。我素日还只当你是小孩子心性,既然你有了主见,以后便可自己做主,不必再来问我。”暗地里却在想,女儿去了别人家,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这样先历练历练也好。

    沈紫言没想到通过得这样容易,鲠在心中的那根刺拔去了,松了一口气。沈夫人已叫了郭妈妈进来,郭妈妈见沈紫言安然无事,沈夫人也是面目平和,心中诧异不已,复又觉得心惊,也不知沈紫言到底与夫人说了些什么,正胡思乱想间,听沈夫人问:“那红梅可是你引荐进来的?你也讲与我和三小姐听听,这人平素和谁交好,都和谁人往来?”

    郭妈妈瞥了一眼垂眉饮茶的沈紫言,脸色一变,笑道:“这红梅是孤儿,无父无母的,我当日见她孤儿可怜,便替她寻了个差事,想不到她这样没有眼力劲儿,竟惊吓了二少爷……”郭妈妈见沈紫言并不开口,心中暗喜,想着夫人是个好性儿的,只想个法混过去了再说。

    岂料沈夫人听了沈紫言一席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身边这个妈妈,平日里接着自己名头揩些油水,自己也念在她服侍自己二十多年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到青钰房中,哪里还忍得,也就刨根问底起来,“郭妈妈难道不知这红梅和谁交好?”

    郭妈妈吓了一跳,暗自心惊,望向沈紫言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复杂,“我一直陪在您身边,对底下这些人事,着实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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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云开(二)

    沈夫人的目光就冷了下去,郭妈妈见得分明,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道:“纵然是我有不知道,问问这些丫鬟婆子们,总能知道的。”正端着茶盏的沈紫言嗤笑了一声,郭妈妈的面皮一瞬间胀得紫红,急急辩解:“夫人,倒不是我没关心,只是杂事繁多,一时顾不上而已……”

    “母亲。”沈紫言放下了茶盏,目光从郭妈妈身上掠过,“我看,后院浆洗房的王妈妈是个妥当人,虽不大会说话,可人重在老实,不如以后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便让她去做吧。再者,我冷眼瞧着花房的赵妈妈也是个能干的,我这边正嫌人少不能勘察,不如让她来照管照管,比别人强些。”

    沈夫人哪里会为这事驳了自己的小女儿,笑道:“你做主就行了。”郭妈妈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自己旧时没少为难为难这赵王两位妈妈,如今她得了三小姐的欢心,夫人对三小姐又是言听计从,这才是开始,长此以往,哪里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沈紫言将郭妈妈的脸色看在眼里,也不点破,笑道:“我听说那赵妈妈孤儿寡母的,生活十分清苦,不如每月另增一两银子,索性让她一心一意做了青钰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您看怎么样?”沈夫人本心地慈悲,经过方才一事,又对女儿十分信任,也就笑道:“都依你,都依你。”

    墨书的身影在帘外晃了晃,沈紫言心知必是向婆子的事有了结果,正欲闲话几句便离开,却听郭妈妈厉喝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三步并作两步,将门口的墨书拉了进来,墨书人单力薄,又是出其不意,哪里经得住这等拉扯,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沈紫言自来待墨书十分亲厚,见她受了郭妈妈的侮辱,心中不悦,只是面上丝毫未露,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郭妈妈说道:“不是奴才多话,夫人您瞧瞧,这么个丫头,就敢在正房门前探头探脑的,让外人见了,还只当我们府上管教不严呢!”

    沈夫人看了看跌倒在地的墨书,眉头微蹙,倒不是不满,而是觉得郭妈妈太过小题大做,又是女儿房内的大丫鬟,众目睽睽之下动辄打骂,这让女儿以后怎么做人!郭妈妈却会错了意,只当是沈夫人心内也厌烦这墨书,窃喜不已。

    墨书一听如此说,心内大异,便知郭妈妈是欲暗算她,虽然羞恼,只不敢做声,唯恐连累了沈紫言,她本是个聪敏过顶的人,忙就势跪下道:“夫人恕罪,奴婢本是……”还未待墨书说完,郭妈妈便斥道:“夫人面前,哪有你胡言乱语的份!”扭头向沈夫人说道:“论理这事该早严紧些的,夫人您素日厚道,不大管这些事,这些女孩子们就一个个倒像受了封诰似的,她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闹起天来,谁敢哼一声儿。不然,就挑唆姑娘们,说欺负了姑娘们,谁还担得起!”

    沈夫人拧了拧眉,笑道:“跟姑娘们的丫头原比别的丫头们娇贵些,这也是常情。海棠去把杜鹃扶起来。”海棠和墨书一道成了大丫鬟的,情分非常,心里正巴不得,闻言忙将墨书扶起来了。郭妈妈这一拳似打在了棉花上,自己有些没趣,讪讪然说道:“别的都还罢了,夫人不知道,大小姐屋里的蓝衣,那丫头仗着她生的模样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在人前能说会道,掐尖要强,大不成个体统,好好的小姐们,都被带坏了。”

    沈紫言在一旁笑道:“郭妈妈对我和大姐的丫鬟都这样熟悉,数落起来头头是道的,怎么就是对二少爷的大丫鬟这样的生疏?”郭妈妈顿时气焰短了一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沈紫言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对沈夫人说道:“方才我差了墨书去做事,命她做好了立刻来回我,不曾想没有惊扰到母亲,竟打扰到了郭妈妈。”刻意咬了咬母亲和郭妈妈二字,继续说道:“大姐房中的蓝衣,认真论起来,这些丫鬟共总比起来,都没她生得好,只是我瞧着尚好,举止言语都是极为稳重的,何况,纵然蓝衣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也该由我姐姐处置,是不是,郭妈妈?”

    说到最后一句,沈紫言蓦地转头盯着郭妈妈,笑道:“蓝衣是王妈妈的表侄女,只是不知道红梅和郭妈妈有甚么干系,郭妈妈要处处护着她?就是交待红梅交好的人,也是不肯的,也不知到底是不知,还是知道不愿说?”

    郭妈妈脸色大变,冷汗涔涔,急巴巴望着沈夫人,“夫人,不是小姐说的那样,您可要为我做主。”沈夫人听了沈紫言一席话,句句似撞在心坎上,心中十分不悦,眉头深蹙,“这几年我越发精神短了,照顾不到,既然三小姐说的在理,此事便任由三小姐处置了。”

    沈紫言笑道:“女儿告退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墨书出去了,待到出了院子,柔声问她,“你没事吧?”墨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跌了一下,哪一天不跌两下子!”沈紫言微微叹了口气,“我竟然不知道,我母亲惯得这些老人这样的无法无天起来。”

    墨书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待走到后山无人处,从袖中掏出两张纸条来,递与沈紫言,沈紫言看了看,不明所以,奇道:“这是什么?”墨书笑道:“这是当票子。”沈紫言又看了看,“什么是当票子?”墨书抿嘴轻笑,“拿了东西去当铺,换了银钱,写的凭据,就是当票子。”沈紫言似有所觉,问道:“这当票子,是你从向婆子那里搜出来的?”

    墨书点了点头,“小姐猜当的是什么?那可是夫人的金丝攒珠凤凰!”沈紫言一怔,随即明白,向婆子不过是在内院打杂的婆子,哪里能触到母亲的首饰,若无人接应,怎么会无人知晓,冷笑道:“我竟然不知道我们郭妈妈还有这本事,在府中这些年,竟熬成了贼了。”

    “小姐。”墨书上前了一步,低声说道:“我已命人将那向婆子拘起来了,您看,是不是选着时候,送去让夫人看看?”沈紫言笑道:“送自然是要送去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把这当票子收好了,免得被有心人找了去,到时候就成了我们诬赖好人了。”

    墨书连连点头,“小姐放心,我省得。”沈紫言想了想,停住了脚步,“随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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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云开(三)

    墨书笑道:“随风去审红梅了,小姐忘了么?”沈紫言叹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太阳|岤,“这事一日不解决,我一日难安心。”墨书扶着沈紫言进了院子,替她揉捏着小腿,笑道:“小姐常常劝我们,凡事不可心急,怎么这次自己先犯上了?”

    沈紫言失笑,“这样说来,你们对我也有怨言了?”墨书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我们只会念着小姐的好。”沈紫言愈发笑了起来,“你如今也会托大了,得闲就拿了我来打趣。”主仆二人正说笑间,随风撩帘进来,未语先笑,“墨书托大了?赏一顿板子吃便罢了。”墨书假意怒道:“我撕了你这起烂嘴的!”作势欲扑,随风忙笑着躲了躲,抱住了沈紫言搁在榻上的小腿,“小姐救我,墨书恼羞成怒,让人说中心事了,要打我呢。”

    默秋站在一旁直笑,忙上前拉开了二人,“你们在小姐面前也该有个样子才是。”随风顺势站好,笑道:“小姐,如照着您说的,让红梅和十七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那红梅也就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沈紫言顿时来了兴致,从榻上坐起,“怎么说?”随风道:“红梅说,是燕姨娘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只让她吓唬吓唬二少爷,便罢了。”沈紫言微微一沉吟,想想前因后果,倒也说得过去,“她难道就没有提起金姨娘?”

    “没有。”随风回答的很干脆,“因着墨书说她和金姨娘长得像,我特意留了会心,问了又问,她半字没提到金姨娘,只说是燕姨娘给了她银子,让她这样做的。”沈紫言总觉得见着金姨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觉得这个人绝非善类,只是又找不到什么错处,只得罢了。论起来,青钰身上的事可不知这一件,还是那次夹竹桃的事情,至今还是个谜团,也不知道那贾林媳妇到底受了谁的差遣,若母亲没有那样心急,好歹还能问出一二来。

    沈紫言想了想,说道:“这样看来,此事必是燕姨娘做的无疑了,只是她还没有提到别的事么?”随风摇了摇头,“没有。”沈紫言微微有些失望,坐在榻上沉吟半晌,叹道:“姨娘的事情不该我过问,只是母亲性子绵和,又不善与人争执,现今又是有孕在身,也不知能不能镇得住那燕姨娘,那也是个撒泼性儿的主。”

    墨书也深以为然,“不如,您去和老爷说说,让老爷出面,又是铁证如山,那燕姨娘也没处可辩的。”沈紫言想了想,颇为无奈,“也只好如此了。”墨书起身便欲走,被沈紫言叫住,“等等,先陪我去燕姨娘那里走一遭。”墨书诧异的望着沈紫言,“小姐,您这是……”

    沈紫言眼睛似水般的明亮,狡黠的笑了笑,“我还没去见见我三弟呢。”墨书等人面面相觑,拥着沈紫言去了燕姨娘处。进院时,只看到门前两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剥莲子,见了沈紫言,唬了一跳,忙迎了上去,“小姐今日怎么得闲来逛逛?”

    沈紫言淡淡说道:“如今天黑得早,不敢午睡,闲来就四处走走。”自有人去通报了燕姨娘,也不见人出来相迎。墨书与随风交换了一个眼色,扶着沈紫言进门,便觉一股暖香袭来,打在人面上十分的舒适。

    “阿福气性也太大了些,行动处就给人脸子。”燕姨娘逗弄着怀中的婴儿,不言不语的将那孩子交给阿福抱着,然后不慌不忙的从榻上起身,坐在铜镜前,自顾自的画眉梳妆,竟是将沈紫言视若无物一般。

    沈紫言也不恼,只当没有听见她的指桑骂槐,凑上前看了看那婴儿,阿福身子绷得紧紧的,唯恐她触碰到那孩子,沈紫言自寻了一处坐下,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燕姨娘在家时,也是风雅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古玩花木,也是知之甚深。”

    “那是自然。”燕姨娘脸色和缓了些,挺直了腰杆,扬了扬下巴,已有几分傲然之色,“不但是我,就是我的丫鬟阿福,耳濡目染的,也都知道些。”沈紫言心中疑窦更深,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瞧着姨娘似乎喜欢盆栽。”燕姨娘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怎么,三小姐是想要向我讨教了?”

    沈紫言道:“我近日看中了几株夹竹桃,也不知是怎的,只是养不活。”燕姨娘哧然一笑,“三小姐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养在深闺人不识的,不知道这些也是应当,难道就不会找花房的人问问?”沈紫言见她目含讽刺,却并没有心虚,暗自忖度自己想差离了,也不再多坐,略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起身告辞,还未走出院门,只听燕姨娘在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闲来无事,不妨绣绣花,也好过到处乱跑。”

    默秋气得直跺脚,恨道:“这燕姨娘也忒过嚣张,一个姨娘,说话也敢夹枪带棒的!”沈紫言想到这也是母亲惯出来的结果,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眼中却是一黯。到母亲这年岁,于旁人的劝告,已经是极难听见,更不用说更变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了。

    沈紫言就看了看墨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