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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庶有别txt第2部分阅读

      嫡庶有别txt 作者:rouwenwu

    不大,但布置得极为典雅,而且干干净净。她对此也很满意,于是便没有说甚么。

    露珠儿见她们都愿意住在这里,便走去将左边的一扇房门推开,道:“这屋子东西各有一间卧房,您二位同住一间或是各住一间都成,待会儿会有丫鬟带被褥来为你们铺床。茶水晚饭,她们也会一并带来。”

    邹氏向她道谢,她连称不敢,又问:“不知二位还有甚么吩咐?”

    邹氏连声道:“没有了,没有了,姑娘考虑得周到,还请代我们谢谢江……”她说着说着,卡住了,不知该称呼她江太太还是江姨娘。

    露珠儿别有深意地一笑,道:“奴婢一定向太太转达您二位的谢意。”说完,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余雅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丛后,转头问邹氏:“娘,明明你才是正妻,却为何要对江氏毕恭毕敬?就算爹还没有认我们,咱们也顶多拿自己当客人罢了,实在没必要怕着她!”

    邹氏万般酸楚,不知从何说起,刚理出个头绪,就见有两名丫鬟两名婆子,分别抱着被褥,端着食盘等物,朝着这边过来,她只得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丫鬟婆子们踏进门,向她们行礼,然后分头行事,铺床的铺床,摆碗筷的摆碗筷,直到忙完告退,都没有人作声。其间,邹氏试图同其中一个婆子搭话,但那婆子只是问甚么答甚么,绝不多说一句,称,因为她们只是家里的三等奴仆,所以不能主动同客人们搭话。

    这府里的规矩,竟这样的严苛?那江氏看起来并不是严厉的人呀?邹氏不解地摇了摇头,拉着余雅蓝到饭桌边坐下。

    余雅蓝却觉得江氏算是治家有方之人,至少从表面上看是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她倒是极想跟着她学习学习。

    桌上的菜,不算丰盛,但却精致,清一色的小巧白瓷盘,盘边做成荷叶形;光滑的黑漆筷子,筷头是银的,光看这食具的样子,就已让人赏心悦目。

    邹氏举着筷子,夹了一块湖鱼给余雅蓝,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黄金鸡,尝了尝,摇头道:“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淡了些。”说着,给余雅蓝也夹了一块,道:“蓝姐儿,你口味淡,倒是合你的胃口。”

    余雅蓝点点头,默默吃菜,感动得直想哭,她穿越前口味一直很淡,但余家村的人却都是重口味,纵使家境贫寒,也是要想法设法地买上几斤的盐,朝野菜糊糊里搁上几大勺的;而且,一丁点儿油和盐都没有的饭菜,也绝非余雅蓝所喜欢的清淡口味。

    她越想越坚定了要在临江县住下来的决心,他余天成既然生了她,就得养她,凭甚么把她和邹氏丢在余家村十几年来不闻不问,她一定要把失去的那些,一样一样地全拿回来。

    邹氏见她只顾想心事,还以为她不喜欢住在这里,便道:“蓝姐儿,你放心,等你爹一回来,我就跟他提你的亲事。不过……就算到了夫家,你也有可能住不习惯,所以能忍的还是忍罢。”

    “娘,你这么些年,就是忍过来的么?”余雅蓝忍不住出声问道。

    邹氏面露苦色,叹气道:“不忍又有甚么办法,谁让娘没有儿子。”

    又来了!余雅蓝不知该怎么继续她们的谈话,只得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邹氏不住地为她夹菜,母女俩将四菜一汤横扫一光——她们一路奔波,盘缠又有限,实在是饿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有小丫鬟来收碗筷,见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碗,忍不住朝她们脸上看了一眼,那目光中,除了有惊讶,更不乏有鄙夷。

    余雅蓝见着,很想发笑,她们这些丫鬟,之所以被卖进别人家为奴,还不是因为家境贫寒,吃不饱饭,居然还来笑她们,真是……

    不过,她不耐烦同一个丫鬟去计较。虽然平等自由的思想自穿越前的世界带来,但并不意味着她会傻乎乎地运用到这个有着森严等级制度的朝代去。

    小丫鬟退下去后,邹氏挨着把几间房里的家具都摸了个遍,口中啧啧出声,赞叹道:“蓝姐儿,看来你爹的生意做得真大,瞧瞧这些家什,值不少钱罢。”

    “即便挣了这么多钱,也不肯养活乡下的妻女。”余雅蓝冷冷地道。

    邹氏无奈地看着她,道:“这只能怪娘没能耐生出个儿子,你不能怪你爹,他没有休了我,已是念及夫妻情分了,不然娘在余家村,就只有投河自尽的份了。”

    余雅蓝不愿在老问题上同邹氏纠缠,便换了个角度,道:“就算他不养你,可我是她的亲闺女,这他总得养活罢?”

    邹氏登时哑口无言,良久,垂下头去,颓然地叹了口气。

    余雅蓝见之不忍,忙上前抱住她,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且看爹见到我们后的态度罢。”

    邹氏抬手抚摸余雅蓝的头发,眼中迸出光彩来:“我的蓝姐儿生得这般好看,又会做生意,你爹见了肯定喜欢。”

    余雅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娘,人人都说我没有你年轻时好看,你这是自己看自己的女儿,怎么看都好;还有那做生意,可别再提了,我不过是帮着你卖了几双鞋而已,哪能叫做生意呀。”

    她这不过是一番自谦的话,却叫邹氏面色严肃起来。她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蓝姐儿,你爹的那些妾,你刚才也看见了,他纳的姨娘就那么多,所生的孩子肯定也不少,你若是自己把自己看扁了,兄弟姊妹可就更瞧不起你了。你得拿出去城里卖鞋子的劲头来,让你爹知道你的好,哄得他开心,这样他才会给你寻个好人家,说不准还会给你一份嫁妆。”

    余雅蓝心里又难受起来,道:“娘,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他亲闺女,他给我备嫁妆天经地义,难不成我讨不了他的欢心,他就不给我嫁妆了不成?还有那亲事,若他胡乱给我挑个人家,我才不嫁呢。”

    邹氏很早就发现,自己很多想法和这个女儿不一样了,似乎从余雅蓝大病得愈后,她的性子,就变得强硬起来,这可不是甚么好事,要知道,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父,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她若是一意孤行,是要吃苦头的……邹氏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肩上责任重大,于是拉过余雅蓝,好好教育起她来。

    这些三从四德之类的话,余雅蓝早就听得耳朵起了茧,因此邹氏才开口,她就开始神游天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再过了一会儿,便称困了,要睡觉。赶了好几天的路,也的确是累了,邹氏不好再说甚么,只得放她去了。

    当晚,母女俩一人一间房,各想着各的心事,也不知几更才睡着。

    尽管旅途劳累,但邹氏仍是一大早就起了床,穿戴整齐后,便走到厅里,准备找把扫帚,开始扫地,但却怎么找也没找着,她正抱怨,忽然听见余雅蓝所住的那间房里传来说话声,吓了一跳,连忙走去敲门,大声地喊:“蓝姐儿,怎么了?出了甚么事?”

    门迅速地被拉开,余雅蓝弹出脑袋,朝四下看看,见并无他人,便一把将邹氏拉进去,道:“娘,小声些,别让人听见。”

    “听见甚么?”邹氏一愣,随即发现,屋内不止有余雅蓝,还有一个穿短衫长裤未系裙子的小丫鬟,于是更加觉得奇怪了。

    余雅蓝没有向她解释,而是请她坐下,然后走到那小丫鬟面前,塞给她几枚铜钱。

    那小丫鬟不过是个下人,同她们非亲非故的,给钱她作甚么?邹氏心疼极了,但因那钱是余雅蓝给的,所以甚么也没有说——不论何时,不论怎样,她都不会当着人面指责余雅蓝的。

    那小丫鬟欣喜地看了看手中的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再冲余雅蓝福了一福,道:“奴婢锦儿,您有甚么话就尽管问罢,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您。”

    余雅蓝笑道:“昨儿见的人太多了,竟没记清谁是谁,你跟我说说?”

    第六章 姬妾

    “您指我们家的主子们?”锦儿问道。

    “是。”余雅蓝点了点头。

    邹氏对此问题也很感兴趣,不由自主地朝前倾了倾身子。

    锦儿掰着手指头,道:“咱们家最大的是老爷,不过他不在家,您昨天肯定没见着。除了老爷,就是太太了,再下面有八个姨娘,进门最早的是大姨娘,进门最晚的是八姨娘。老爷最宠爱的是六姨娘,最得太太欢心的是三姨娘。”

    八个,加上江氏,一共九个,怪不得昨日那屋子里,满满一屋子的人呢。尽管早已知道余天成妾室不少,但余雅蓝听到锦儿的话,仍是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而邹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自从踏进这座宅子,不论谁都是管江氏叫太太,那她又算得了甚么?

    “除了姨娘们,老爷有几位公子,几位小姐?分别是哪位所出?”余雅蓝继续发问了。

    锦儿又开始掰手指头:“我们老爷本来有八位少爷,八位小姐,但大姨娘所生的大少爷,刚满周岁就没了,所以现在只有七位少爷。大姨娘自从大少爷没了后,就开始吃斋念佛,几乎足不出户,再也没有生养过了;后来二姨娘和三姨娘在同一年生产,二姨娘生了龙凤胎,二少爷和二小姐;三姨娘却只生了三小姐,输了一筹,不过二姨娘从此以后就再没生养,倒是三姨娘后来居上,又生了三少爷、四少爷和七小姐,是所有姨娘中生养最多的。”她一气说完,换了口气,又接着道:“四姨娘进门后生了四小姐、六小姐和五少爷;五姨娘进门后,生了五小姐和六少爷和七少爷;六姨娘却是至今没有生养;七姨娘生了八小姐和八少爷,是目前家里年纪最小的小姐和少爷;八姨娘正怀着孕,尚不知道男女。”

    八姨娘正怀着孕?那看来昨日挺着肚子出来打圆场,声音清脆似黄鹂的,就是最后进门的八姨娘了。不过,最得宠的六姨娘却怎么没生养?应是身子有毛病罢。

    余雅蓝揉了揉脑袋,决定把这些疑惑,留待以后再思考,因为她已经被锦儿口中的那一大堆少爷小姐给弄糊涂了。她穿越后的这个爹,未免也太能生了罢!

    锦儿见她一脸苦相,忍不住笑道:“我们家少爷多,小姐也多,是不大容易认明白,而且好几位少爷小姐都是同年生的,只是不同月份而已,再加上平日里打扮又差不多,有时候连我们都认错呢。”

    一年生好几个?!纵使他们分属不同的母亲,这也挺惊人的。余雅蓝忍不住再次惊叹了一番。

    锦儿见到余雅蓝的表情,忍不住也笑了,却又觉得不合规矩,连忙捂住了嘴,认错道:“奴婢无状,请余姑娘责罚。”

    邹氏听见锦儿称呼余雅蓝为余姑娘,而非小姐,心生不悦。正想说话,却见余雅蓝递了个眼色给她,只得生生忍住了。余雅蓝知道邹氏想说的是甚么,但她却有自己的想法——余天成未回,她的身份还没有被承认,硬逼着个小丫鬟改口叫她小姐又有甚么用?还不如好好同她套套近乎,多了解了解这大宅院里的情形呢。

    锦儿很是敏锐,见到邹氏面色不虞,马上垂下了头去。余雅蓝连忙笑着夸她:“你口齿伶俐,讲起话来有条有理,实在是不像是个三等丫鬟呢。”

    在邹氏进来之前,她早已同锦儿聊过了,知道她是余府中的三等小丫鬟,地位待遇只比粗使丫鬟好上那么一丁点而已。

    锦儿听了夸奖,脸上马上添了神采,道:“多谢余姑娘夸赞,奴婢笨嘴笨舌的,难得余姑娘看得上眼。”

    “哪里,是你过谦。”余雅蓝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叫锦儿的小丫鬟,讲话的确很有条理。看来江氏挑选下人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连个三等小丫鬟都这般的伶俐。

    锦儿再次谢她夸赞,问道:“余姑娘还有甚么想问的么?”

    还有甚么想问的?余雅蓝正想着,邹氏突然出声道:“江氏是甚么时候进府的?”

    她直呼江氏,而非尊称她为太太,令锦儿愣了一愣方才作答:“这个我没听姐姐们提起过,所以不知道……”

    邹氏想了想,问了个别的:“那她最大的孩子,今年几岁?”

    江氏最大的孩子?余雅蓝愣了一下,照锦儿的话推算,那江氏应该只有一个女儿而已。邹氏大概是被那一大堆的姨娘们庶出子女们弄糊涂了,没有仔细去想。

    或许是怕指出了邹氏的误解会使得她不高兴,锦儿并未说甚么,只是道:“大小姐过完年就满十五了。”

    过完年就满十五?只比余雅蓝小一岁而已!照这么推算,余天成应是离家后不久就娶了江氏了!邹氏默默得出这个结论,顿觉血流上涌,头昏,胸口闷。

    余雅蓝一转头,瞧见她脸色惨白,连忙对锦儿道:“多谢你陪我聊了会儿天,把洗脸水留在这里,我自己洗就是,你下去休息罢。”

    锦儿正是给她们送洗脸水过来,被余雅蓝留下的,闻言便把邹氏的那壶水也留在了余雅蓝房里,然后退下了。

    “娘,你怎么了?”余雅蓝上前去摸邹氏的额头,冰冰凉的一片,不免急了。

    “没甚么。”邹氏的情绪很低落,敷衍着说了一句,便回自己卧房去了。

    不管哪个女人得知这种事情,心情都不会好的罢。余雅蓝猜想邹氏这时应该是想自己单独待一会儿,因此没有陪着她过去。

    她坐着发了一会儿的呆,然后自己倒水洗了脸,梳了头,抹了层路上买的据说能保湿去油使皮肤细腻的便宜香膏,估摸着邹氏的心情应该平复了,这才拎起水壶,揣了油脂,去敲她的门,喊道:“娘,再不洗,水就凉了!”

    “自己进来罢,门没锁。”邹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余雅蓝推门进去,邹氏背对着她,正在梳头。她把水壶搁到盆架旁,问道:“娘,是现在帮你倒水,还是等会儿?”

    邹氏此时已恢复了平静,道:“搁着我自己来,小心烫了手——哎呀,都过了这半天了,不会已经冷了罢。”

    余雅蓝把水壶提起来,示意她看,道:“没冷,烫着呢。”

    邹氏转头一看,原来那水壶上,套着个厚厚的棉套子,以作保温之用。她伸手摸了摸,忍不住感慨道:“这样厚的套子,比棉袄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有钱嘛,大热天的还用个棉套子……”余雅蓝耸耸肩,马上遭到邹氏严厉的批评,称这不是一个温顺的女孩子该有的动作。的确应该入乡随俗,余雅蓝虚心地接受了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到了一旁。

    邹氏梳好头,洗完脸,余雅蓝把香膏奉上,她却怎么也不肯用,直道:“娘已经是个半老的婆子了,用这个作甚,还是留着你用。”

    余雅蓝却十分地坚持,道:“娘,你不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爹见了怎会欢喜?”

    邹氏苦笑:“我没能生个儿子,就算收拾得再好看又能如何?”

    天,又来了,她这个娘亲甚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想儿子,三句话都不离的。余雅蓝在心内哀叹了一声,道:“娘,你才三十五,不老,只要收拾地好看些,入了爹的眼,再给我生个兄弟也不是不可能的。”

    “哎呀呀,你说甚么呢,你还是个没嫁人的大姑娘家,怎能说这样的话!”邹氏连忙伸手去捂余雅蓝的嘴,但等余雅蓝再次把香膏递过来时,她也没有拒绝。

    余雅蓝一面帮着她把香膏抹均匀,一面打定主意,得等余天成一回来,就让他买个掺了珍珠粉的上等香膏送给邹氏和自己,这劣质的香膏,真是不好用,也只能聊胜于无了。

    邹氏梳洗完没一会儿,锦儿又来了,站在房门口唤道:“邹大嫂,余姑娘,太太请二位过去一起用早饭。”

    邹氏便打开门,同余雅蓝一起出门,不过引路的并非锦儿,而是昨日带她们进来的秋梨。余雅蓝昨儿初到,不曾留心丫鬟们,今日仔细看了看,发现秋梨的打扮,其实和锦儿差不多,但是料子却好上许多,想必是因为她在正房当差的缘故。看来即便同为三等丫鬟,就因为当差地点的不同,待遇便有天差地别。

    邹氏母女所住的客房门上,挂有一块匾额,上书竹轩二字,从这竹轩到正房,有些距离,邹氏趁此机会左右四顾,愈发觉得这宅子大而华丽,忍不住赞叹连连。

    余雅蓝知道她其实是又在想余天成了,心里不禁觉得酸酸的。

    从抄手游廊上拐过一道弯,便到了正房。今日的正房同昨天完全不同,廊下有好几个丫鬟当差,秋梨上前说了一声,便有个高挑个儿的丫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邹氏。余雅蓝一看,原来就是昨日的那个怜香,只不过把葱绿衫子换作了浅蓝衫子,看来她的夏季衣裳还真不少。

    怜香的态度,并不比昨日好上多少,看向她们的眼神里,除了鄙夷,还是鄙夷,只不过甚么都没有说,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转头率先朝里去。

    第七章 早餐

    这丫鬟,未免也太嚣张了!饶是打定了主意忍气吞声的邹氏,也瞧不过眼,悄悄地同余雅蓝商量:“她连个请字都没有,不如咱们就站在这里不进去,看那个江氏怎么说。”

    “算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江氏的意思。”余雅蓝摇了摇头,抬腿就朝里走。

    邹氏跟了上去,但却不信余雅蓝的话,道:“那江氏,你昨天又不是没看见,那般和善的人,怎会教丫鬟这般跋扈?”

    余雅蓝道:“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她是想把好人留着自己做,却拿丫鬟当枪使呢?”

    邹氏正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就见怜香就在她们前头,正叫小丫鬟掀帘子,她连忙收起所有心思,带着余雅蓝走了进去。

    这还是昨天的那间房,冰盆放在中央,但怜香却没有停步,径直将她们带到了更里面的一间。

    这间房的面积,比外面的稍小,但布置得却更为华丽,仅墙边多宝阁上陈列的金银器皿,就足够闪花人的眼。

    怜香没有停步,直接走到房中的碧纱窗前,朝里恭敬地道:“太太,邹大嫂和余姑娘到了。”

    江氏牵着个女孩儿的手,自碧纱橱里走出来,对邹氏和余雅蓝笑道:“两位昨夜歇得可好?若差着甚么,尽管来跟我说,若是丫鬟们服侍不周,也来跟我说。”

    邹氏忙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江氏笑了笑,走到她们跟前,对牵着的那女孩儿道:“青姐儿,这是昨天我们家来的两位客人,你来见一见。”说着,又对邹氏和余雅蓝道:“这是我女儿,青姐儿。”

    青姐儿早已从江氏口中大略得知邹氏二人的身份,闻言便上前给邹氏行礼,又同余雅蓝相互见了礼,举止十分地有礼貌。邹氏很高兴江氏的女儿不是和她的丫鬟一样目中无人,于是笑问江氏:“不知这是你的第几位小姐?”

    江氏笑道:“我只得这一个女儿,女孩儿中排行第一。”

    只有一个女儿?!江氏只有一个女儿?她没有儿子?邹氏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狂喜,江氏居然和她一样,是没有儿子的!那她之前的畏畏缩缩到底是在做甚么,她应该挺直了腰杆,仰起脑袋!至少在江氏面前是这样!

    邹氏的脸上,突然就焕发出容光来,引得江氏看了她好几眼。余雅蓝却猜得出邹氏这是为甚么,她一定是到这时才知道江氏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高兴坏了。

    待得江氏朝床边的八仙桌一伸手,道一声请字,邹氏便昂首阔步地朝桌边走去,不过她到底不敢坐主座,只打了个横——毕竟余天成还没回来,态度不明,谁知这么多年未见,他还肯不肯认下邹氏这个正妻;没有到官府备过案的婚书在手,底气到底就是不足,虽然邹氏极想去官府补办一个,但这事儿单凭她一人如何办得,总得余天成也同意,一起去办才好。

    江氏随后到了桌边,坐上主座,青姐儿以余雅蓝是客,让她坐邹氏对面,余雅蓝也便不客气,道个谢,大大方方地坐了。于是青姐儿坐了下首。

    待她们都落座,小丫鬟便托了个漆木盘子上来,但里头搁的却不是菜,而是两双筷子,一双是紫竹筷,一双是红木筷,筷头则都是镶银的。

    原来城里大户人家吃饭,不是先上菜,而是先上餐具。邹氏正琢磨着城乡生活习惯的异同,就听得江氏问她道:“邹大嫂,不知你喜欢竹筷,还是木筷?若是都不喜欢,就让她们换了金的来,或是象牙也行。”

    邹氏咂舌道:“这筷子上镶着银子,用来吃饭已是罪过,怎么却还有金的、象牙的?”

    江氏笑道:“镶银好,若是菜里有毒,就能试出来。”

    虽知是顽笑,邹氏仍笑得有些勉强:“说笑了,你盛情款待我们,菜里怎会有毒。”

    余雅蓝听见江氏的话,心生警觉,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在餐桌上讲试毒的话,似乎很不妥当,江氏究竟只是顽笑,还是有意为之?说起来还真是,她们娘俩离乡这么远,当朝的交通又不甚发达,信息无法流通,若被害在这深宅大院里,只怕真是无人知晓了。

    俗话说,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余雅蓝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同江氏聊起了闲话:“说起您的盛情款待,还真得感谢两个人,若非他们雇了马车送我们到这里来,我们还结识不到您呢。”

    江氏面露讶然,问道:“是哪两位?听你这样说,确是该谢谢他们。”

    余雅蓝道:“便是余记绸缎庄的李大仁掌柜和李阿四伙计。”

    余雅蓝之所以告诉江氏这些,是想提醒她,外面有人知道她们的行踪,若她们母女在这宅子里出了甚么事,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然而江氏听了她所说的这两人,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想着想着,觉得此事告诉余雅蓝也无妨,免得她还真以为李大仁父子两是好心,于是冲余雅蓝微微一笑,道:“这两人都受雇于我们家,而且同我们家还有些关联——李大仁乃是我们家八姨娘的父亲;李阿四则是她的小兄弟。”

    这两人竟和余家是这样的关系?那李大仁送她们母女来余家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余雅蓝马上领悟了江氏讲这些话的意思。不过,江氏同她们母女也并非一路人,所以就算心中再怎么起波澜,面儿也不能带出来。余雅蓝学了江氏的微微一笑,故意道:“原来他们是我们家的亲戚,怪不得这般好心。”

    这话果然马上得到了江氏的反驳,只听得她淡淡地道:“不过是个妾的娘家人而已,算甚么亲戚。”

    妾的娘家人,不算亲戚呵……如果邹氏真是余天成的结发妻子,那她们江家人,是否也不算是余家的亲戚了呢?刚才那话虽然是江氏自己说的,但却让她浮想联翩了。

    与此同时,邹氏也在愣神,如果余天成回来后不要她,而她又没有官府备案的婚书作保障,那她们邹家人,是不是也不能算是余家的亲戚了?

    两人心思各异地发了一会儿呆,江氏先回过神来,对那站在桌边已有了会子的小丫鬟道:“就用紫竹筷罢。”

    小丫鬟应声而去,转眼又捧上一只托盘,里头搁着碗筷等物,她同另外一个小丫鬟快手快脚地将碗筷摆好,然后退了下去。

    另又有小丫鬟上来,摆上了几碟小菜。江氏便问邹氏:“邹大娘想吃甚么,尽管说来,我家厨子虽说算不得顶好,但还是有些本事的。”

    邹氏本欲推辞,但一想江氏和她一样没儿子,她实在没必要在她跟前低头服小,于是便道:“那就来个黄儿,再来个黑儿罢。”

    江氏显然没有听说过这样吃食,明显地愣了一愣,然后才吩咐怜香去厨房传话。

    在等待黄儿和黑儿端上来的时间里,青姐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余雅蓝,她发现,这个从乡下来的,据说也是余天成女儿的女孩儿,竟同余天成有八九分的相似,那眉毛,那眼睛,简直就和余天成一模一样。只怕家里那么多兄弟姊妹,连带着她自己,同余天成的相识度都没有余雅蓝高。

    她越看余雅蓝,越觉得她和余天成相像,到了最后,竟生出嫉妒的心来。不过因为江氏平日的身传言教,她很是注重修身养性,一般不会让情绪外露,因而尽管心里有疙瘩,也没有露出来。

    没过一会儿,怜香就回来了,但手上却没有托食盘,而是故意看了邹氏一眼,然后对江氏道:“太太,厨房里说,那两个菜她们听都没听说过,做不来。”

    余雅蓝只看她的神色,就火了,要说江氏和青姐儿不知道甚么是“黄儿”、“黑儿”,她倒还相信几分,因为她们兴许从小锦衣玉食,的确是不晓得“黄儿”跟“黑儿”是何物,可怜香她一个出身贫贱的丫鬟,难道也不知道?余家村离临江县是挺远,但也没远到连吃的东西都不一样。

    邹氏大半辈子没离开过余家村,在某些方面是显得挺村的,可这并不是一种错,更轮不到她一个丫鬟来嘲讽!余雅蓝看着怜香那副模样,恨得牙根直痒痒,决定好好地还击一下——虽说这丫鬟之所以敢这样,多半是因为后头有江氏撑腰,但在还击不到江氏的情况下,如果能刺一刺丫鬟,也就相当于是打了江氏的脸了。

    余雅蓝这样想着,就笑着对江氏道:“原来我爹这样有钱,连丫鬟都只买富贵人家的小姐。”

    这话没头没尾,江氏没听明白:“怎么?”

    余雅蓝笑道:“若非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又怎会不知道黄儿和黑儿是甚么呢?我和我娘在临江县郊时还曾吃过呢。”

    怜香这才听明白,原来余雅蓝说的是她,不禁涨红了脸,分辩道:“我家的确没吃过这个,不晓得余姑娘在说甚么。”

    第八章 反击

    余雅蓝作不解状:“我又没说你,你不明白我在说甚么也正常,却怎么急了?”

    余雅蓝的确没指名道姓,但她话里的内容,分明说的就是怜香嘛!因而怜香气急败坏,连声地道:“你!你!”只差拿手指向余雅蓝的鼻子了。

    尽管怜香如此无礼,但余雅蓝却甚么都没再说,只是笑嘻嘻地看向江氏。依照她的观察,江氏就算再放纵丫鬟,也不会允许她们当着旁人的面丢自己的脸。

    她没有猜错,江氏果然板起了脸,斥责怜香道:“没有规矩,下去!”

    面对主母的斥责,怜香可不敢辩驳,把头一垂,委委屈屈地走了。

    邹氏看着怜香离去的身影,觉得很是解气,不由得佩服地看向余雅蓝,恨不能冲她竖起大拇指。

    江氏冲余雅蓝和邹氏抱歉地笑了笑,道:“家里丫鬟无礼,都是我管教不严之过,还望余姑娘和邹大嫂不要生气。”

    余雅蓝大度地道:“我们不会跟一个丫鬟置气的。”

    这余雅蓝不显山不显水,难不成还是个厉害人儿?青姐儿抬眼,目光扫过她的面庞,但马上又收了回去。

    江氏另叫上个小丫鬟,吩咐她道:“邹大嫂点的那两道菜,叫厨房赶紧做了呈上来,若是一刻钟内上不了,就叫她家去,不用再来了。”

    江氏下了令,效率自是高,从小丫鬟诚惶诚恐地下去,到“黄儿”和“黑儿”端上来,总共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由此余雅蓝猜测,这两样东西,其实厨娘们早就做好了,刚才只是故意要落邹氏的面子而已。

    这“黄儿”和“黑儿”,其实都是蒸面馍,是邹氏最爱吃的主食,刚才怜香称之为“菜”,大概是故意为之了。在余家村时,由于粮食有限,蒸面馍时都掺杂了许多的粗粮,但此时桌上的这两盘,显然是再纯粹不过的黄米粉团了红枣蒸的“黄儿”,和用一点没掺假的荞麦面团枣蒸出来的“黑儿”。邹氏见了满心欢喜,就把先前由怜香所带来的不快冲淡了些。

    “吃呀,吃,趁热吃,这‘黄儿’跟‘黑儿’,冷了就不好吃了。”邹氏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江氏和青姐儿,并伸出手去,抓了一个“黄儿”递给江氏,又抓了一个“黑儿”递给青姐儿。

    江氏和青姐儿看看她抓面馍的手,满脸的为难,但还是接了过去,不过都没吃,只搁在了碟子里。

    “你们怎么不吃?”邹氏觉着奇怪,赶忙自己也抓上一个,啃了一口,然后就更奇怪了:“味道好得很,你们不尝尝?”

    青姐儿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举起筷子自己夹了一个,笑道:“我自己来。”

    江氏微瞪她一眼,不过甚么都没说。

    邹氏的脸马上就红了,道:“我们余家村,都是用手拿面馍吃的,没你们这么多讲究。”

    “我娘说得对,我们都用手拿面馍吃。”余雅蓝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地用手拿起一个“黄儿”,香香甜甜地咬了一口,然后笑道:“厨娘手艺不错。”

    这世间,最终会赢的,往往是坚持,邹氏前面做的其实没错,但却因一个脸红,立马矮了气势;但余雅蓝却因为自己的理直气壮,让江氏母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面馍本来就该用手拿着吃一样。

    其实青姐儿根本没吃过这样的面馍,刚才之所以用筷子另夹一个,不过是嫌邹氏的手脏,此时她见着几乎和余天成长得一模一样的余雅蓝,手拿“黄儿”吃得那般自然,突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来,跟赌气似的丢下筷子,也用手抓了一个“黄儿”,大大地咬上了一口。

    邹氏愣了一下,笑了,不再纠结究竟是继续用手还是改用筷子的问题。

    但这举动,却让江氏为起难来,现在桌上只剩下她一人还没用手去抓面馍,那么她是该去斥责青姐儿太过粗鲁,还是随大家一起用手去抓?

    江氏思忖了大概三秒钟,就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以优雅的姿态,拿起邹氏先前递给她的那个“黄儿”,尝了一口。

    单用黄米粉做成的“黄儿”,江氏实在是觉得不好吃,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但她没等邹氏发出疑问,就想出了掩饰的话来:“面馍虽好,单吃却有点干,不如叫她们做一碗汤,再炒几个菜上来?”

    吃黄儿和黑儿,的确是少个汤,邹氏点了点头。

    江氏便吩咐小丫鬟:“家里还有南边来的鱼干脍,叫她们端上来给邹大嫂和余姑娘尝尝,然后再做个甘露羹罢。”说完又问邹氏还想吃些甚么。

    邹氏自从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没儿子,就再不拿自己当客人,一听江氏问,就点了个鸭脚羹,又给余雅蓝点了个鸡汤。

    江氏能明显地感觉到邹氏态度的变化,心中突然有些敲鼓,这村嫂一般的人物,该不会真有着余天成结发妻子的名头罢……

    一时菜端上来,头一盘便是江氏所点的鱼干脍,这是一道摆盘精致,根根细如发丝的干鱼丝,江氏举箸,道一声请字,道:“邹大嫂,余姑娘,且尝尝这鱼干脍,看合不合口味。”

    在余家村,鱼可是稀罕物,因而邹氏很感兴趣,赶紧夹了一筷子,搁到余雅蓝碗里,然后自己也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这鱼真不错,临江县不愧临江,有鱼吃。”邹氏赞不绝口。

    江氏笑道:“临江县虽说临江,却只有淡水鱼,这道鱼干脍,却是来自海上。”

    “海上?”邹氏对于海,没有概念,只记得绸缎庄的李大仁说过,余天成就是去了海沿子上。

    江氏道:“他们南边的人,每每到了夏季,都要去海上捕鱼,然后取那四五尺长的,去皮留精肉,切成细丝晒干,再装进瓷瓶子里封好,等到要吃时,就取出来用水渍一渍。”

    四五尺的鱼,那得有多长!邹氏听得入了神。余雅蓝却是在穿越前见多了海底世界里的大小海鱼,没有甚么感觉,只是敷衍着露出神往的表情。

    青姐儿一眼就看出余雅蓝是在装样子,不禁在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人,要么是根本没见过一条完整的鱼,根本不晓得寻常的鱼有多大;要么就是太有城府,明明很吃惊,却偏要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来。

    只是她怎么也猜不出余雅蓝的穿越身份,只能凭空揣度了。

    江氏倒没有把余雅蓝放在心上,只留心邹氏的表情,见她完全一副听住了的模样,忍不住满意地笑了。

    端上来的第二道菜,是甘露羹,仍是江氏所点,邹氏见自己点的菜排在了后面,很是不高兴。但江氏却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对她道:“邹大嫂,这道汤,是用何首乌、鹿血和鹿筋一起熬的,每日吃上一碗,能使人头发由白转黑呢。”

    邹氏的头上,好巧不巧的,就正有那么几根白头发,因此一听江氏的话,脸色就变了。

    江氏却似没看见一样,只顾叫小丫鬟帮汤给邹氏盛一碗,并热情地请邹氏尝尝。

    邹氏想着,伸手不打笑面人,于是只得忍气吞声,把汤喝了。

    这时邹氏所点的两道菜终于端了上来,一碗鸭脚羹,一碗鸡汤。青姐儿原本以为这鸭脚羹,就真是用鸭脚做的,待得亲眼见了,才知这汤和鸭脚一点关系也没有,那碗里,除了绿油油的几棵青菜,就还是绿油油的几棵青菜。

    邹氏见青姐儿露出好奇的神色,便动手盛了一碗给她,道:“来,尝尝,在咱们余家村,全靠它度日呢。”

    青姐儿先尝了一口汤,鲜中带着微苦,很是清爽,她高兴起来,又夹一片叶子送入口中,这回却皱了眉头,道:“不好吃。”看来这汤鲜美,应是拿高汤作了底子的缘故,并非这青菜味美。

    江氏也尝了一口,果真味道不怎么样,不禁好奇问道:“既唤作鸭脚羹,那鸭脚在何处?”

    邹氏解释道:“这是葵叶,我们管它叫鸭脚,所以这道羹,叫鸭脚羹。”

    江氏恍然,连称长了见识,而后又关切问余雅蓝:“这酉羹可还顺口?”

    余雅蓝愣了一愣,才明白她所说的“酉羹”就是她正在喝的鸡汤,忙道:“这是乌鸡熬的罢,很是鲜美。”

    一个偏远小山村出来的丫头,居然还知道乌鸡?江氏倒是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多吃些,补血的。”江氏温和地冲余雅蓝笑了笑,示意丫鬟帮她再盛些。然而余雅蓝却先一步搁了碗,客客气气地道:“我吃饱了,众位慢来。”

    邹氏吃饭比她快,早就吃饱了,闻言便也搁了筷子。

    江氏留她们坐一坐再走,母女俩却都是不肯,江氏便命小丫鬟把临江县的特色点心准备一份,送到竹轩去,又对余雅蓝道:“我们家有个园子,虽然不大,但也算看得,待会儿叫竹轩的丫鬟领你们逛逛去。”

    余雅蓝应下,并感谢她的好意,然后和邹氏一起出门,朝竹轩而去。

    第九章 游园

    一路上,邹氏都在不住地抬头去看抄手游廊顶上五彩斑斓的彩绘,不住声地赞叹。余雅蓝跟着看了一回,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余府这宅子,的确建得极好,虽然处处显露着富贵,但却又不至于落于俗套,只不知这设计,是出于她那父亲余天成的想法,还是江氏的主意。

    时值盛夏,正是炎热之际,然而余府中却是树大成荫,沿路行来,并不觉得十分热燥。回到竹轩,余雅蓝坐到窗边看风景。邹氏则把针线等物拿到了她这边陪她,一面飞针走线地缝一双大码的男鞋,一面同她闲聊。

    一时小丫鬟送了糕点过来,余雅蓝拿出几个铜板,打赏了她,那丫鬟虽说神色淡淡的,明显没有把这几个钱放在眼里,但在余雅蓝问她能不能随便出府时,她还是回答了她:“不论谁出府,都得到太太那里领对牌的,若太太不得闲,就是找她跟前的林妈妈。”

    余雅蓝谢过她,便叫她下去了,并让她代她们母女向江氏道谢。

    小丫鬟走后,邹氏问余雅蓝:“蓝姐儿,你问这个作甚么?想出门去逛?还是等你爹回来再说罢。”

    余雅蓝道:“万一爹回来后,让我留在临江县待嫁怎么办?娘你刚才也听说了,不管是谁出门,都得管江氏要对牌呢,谁晓得她肯不肯放我出去。我总不能来一回临江县,却连街上甚么样都没瞧清楚。”

    的确,昨日她们一门心思地打听余天成,根本就没有留心看街景。听余雅蓝这么一说,邹氏也动心了,于是道:“那明儿我们起个早,出门逛去,反正我们只是暂住,他们的规矩,管不了我们。”说完却又担心:“江氏该不会趁我们出门,派人使坏罢?”

    余雅蓝笑了:“娘,你没听锦儿说,爹膝下的儿子女儿一大群呢,哪里就多了我一个?你放心,江氏绝对懒得动手的。”

    邹氏一想也是,遂放下心来,但转而却又叹气:“都怪我没儿子,不然……”

    又来了,这个娘,甚么都好,就是太想儿子。余雅蓝按了按太阳|岤,赶忙转移话题:“外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