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问
赵水无迟迟没有答复。
aron把这当成了无声拒绝:“是不是我这么直接,有点唐突到你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回过神来,放下举在半空的手,还捏着切蛋糕的刀,“我们认识得并不久,我不知道自己有哪里足以吸引到你。”
“也许是你给我的感觉吧,让人很舒服。”他说,“所以我很愿意去尝试和你相处,并且接近和了解你。并不是说马上就要确定关系的意思,只是如果你也恰好愿意……”
赵水无反复摩挲刀柄反复,没有说出答案。
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奇怪,aron不逼迫她,拿过刀均匀地切开蛋糕,放一份到纸盘中:“先吃吧。”
赵水无看着那块切面干净平整的蛋糕,比她切的好看得多。她接过他递来的叉子,送一小块到嘴里,巧克力的苦涩中掺杂丝丝樱桃酒的清甜,两种味觉交织,再经由他独特的配方调理,的确是独特的美味。
她低下头,这时候蹦出一句:“我愿意。”
“嗯?”正在给自己取蛋糕的aron转过来,为了确认。
确认他没有幻听,确认她知道在说什么。
赵水无反复抿唇,极力伪装得无害却又不至于怯懦,忍住那阴谋即将得逞的奸笑,抬头正面对他:“我也愿意和你试试。”
“真的?”
“你再问一遍我可能就会反悔了。”赵水无又低下去,揉揉脸颊,哪怕并没有泛红。
aron扬起唇角,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耳尖,从看见她开始他就想这么做了。赵水无没有躲闪,使他唇角陷得更深:“那吃完蛋糕,我们去游乐场。”
“好。”她用叉子戳着糕点,瞥见aron仍旧含笑地看她,送块蛋糕入口,挪开眼。
他完全忘记吃东西,目不转睛,过一会,点点自己的嘴唇上面:“这里。”
她不再眼神飘忽,转回头,根据他指的位置伸出舌头一舔,没舔到什么东西。
“骗你的。”他得逞,又笑,“因为你总是不肯看我。”
赵水无发现中计,嗔怪地:“我现在看你总可以了吧。”
她瞪直眼睛认真与他对视,可惜没坚持到三四秒就破功。
两人一直互相看,总是会忍不住笑。
玩闹过后,aron趁赵水无吃完盘中这块的时间,把剩下的打包好放进冰箱。从一个人的冰箱摆放也能窥出这个人的性格,赵水无的冰箱干净整洁,所有新鲜的蔬菜水果都装在保鲜袋内密封,没有看见剩饭剩菜。门上摆满鸡蛋和燕麦,还有一盒脱脂进口纯牛奶。
空余的位置完全足够他放进去整个蛋糕盒。
她扔掉用过的纸盘和叉子,进房间换好衣服,再迅速地对镜补妆。今天她吃完午饭就化好妆,才不可能用素颜面对他。
她这次没在aron面前补口红。被他看见她张着血盆大口涂嘴角,再把指头伸进嘴里擦掉会沾上牙齿的部分,可一点也不诱人。
等赵水无出来,他的眼睛毫不掩饰地一亮。
“怎么了?”
他说:“本来以为你会穿裙子的。”
赵水无摇头:“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游乐场,穿裙子坐过山车太累赘了。”
他们向大门出发。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只提供给有停车卡的用户,aron的车停在路边。
“没想到你竟然是会坐过山车的性格。”
“倒也不是,以前每次去游乐场都说要坐一次过山车,可不是遇到排长队,就是临时怯场,至今没有坐上去过。说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
aron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想让我带你去坐旋转木马?”
这不是变着法地在说她心已沧桑,赵水无甩头否认:“我可还没有沧桑到那个程度!”
“真的吗?”他挤眉弄眼地质疑,把那张清俊的脸变得奇形怪状。
“当然了!”她见他还是那副不相信的样子,知这是玩笑,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下去,被躲闪开,又追一掌。
两人追逐到车边,赵水无坐进车去算完时间:“这时候去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开车到游乐场要大概一个多小时。
“晚上十点才关门,现在游乐场的人比较少。”aron回国的这些日子已经充分见识了什么叫做人口爆炸,相比之下新西兰可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两人都是头回自驾向那个方向开,赵水无打开导航,帮他查看路面情况,途中倒并不无趣。她早些年就已经拿到驾照,只是一直没有买车。本来父母说既然她自己解决了房子的问题,就帮她出资买台车,赵水无拒绝了。她工作有几年,无法再心安理得地啃老。
况且现在这种高峰路面,上下班挤地铁的效率其实和开车差不多,平日她也不会去周边玩,买车的用处不大。
游乐场的售票处虽然仍有人在购票,但已没有排队。赵水无从短信里找出电子票的二维码,两人很顺畅地进去。
他们没有任何计划,沿途遇到想玩的项目就停下,直到过山车下方。
aron极力想要煽动赵水无坐上去试试,她看着那个360度转圈,两腿发软,死活不愿意尝试。
“你去坐吧。”看上一班马上到站,她推他。
他的确有想去玩玩的意思,却还是说:“可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没关系,我正好去那边买根热狗吃,玩这么久,之前只吃了一块蛋糕,是有点饿。你上去玩,我在下面帮你拍照。”她举起手机晃晃。
aron自责:“是我疏忽,应该先让你吃点别的东西再过来的。不过手机真的拍得清吗?”
“我也不知道呀。”她不过是随口胡诌,“万一不小心拍到了,可就是缘分!”
“那你别走太远,看好自己的东西,知道吗?”这一趟的玩家已经陆陆续续下来,有些人竟然意犹未尽,又排到新队伍最后去,工作人员马上要拉开闸门,放新玩家入场。
赵水无听他这像是长辈一样的叮嘱,把他推转身:“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了。”
他跟着队伍入场,扣上安全栓,对在护栏外的她招手。
小火车缓缓驶上轨道,先到达第一个小波浪的上方,人群小阵呼声尚未落下,又开始爬第二个坡。等到速度慢慢加快,赵水无听见头顶上此起彼伏的尖叫,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清来电,很是意外地接通:“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白璟川提着打包回来的晚餐,打开单元门的锁,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听见电话那边的喧哗与吵闹,身后是一片黄昏:“看你家没亮灯,在外面?和aron一起?”
“当然了。”她嚼着满是淀粉味道的热狗,边吃边用纸巾擦掉不慎沾上的油渍,“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好奇而已。不过,你和他在一起还有机会接我的电话?”
既然知道她有可能不会接电话还要打过来?赵水无腹诽,没说出口,转而答的是:“他在坐过山车,我没去。”
“为什么不去?”
“我怕死。人嘛,亏心事做多了总是怕遭报应的。”
“你做过什么亏心事?”
忽然发现自己说太多,赵水无含糊其辞:“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一会我们还要接着玩呢。”
白璟川在她看不见的这边捂住胸口,幽怨状:“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女人真善变。”
“你是旧爱?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赵水无一撇下唇,“有本事你也找新欢啊。”
他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玩笑而已,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当然会相当开心的。”她对麦克风说完,毫不留情地按下挂断,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