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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

      小区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原本冷清的地方霎时充满烟火味。

    作为第一批入住的业主,赵水无很自然地受邀参加私下聚会。作为将来的邻里,总要提前打点些关系。

    这个楼盘定位是年轻、时尚、高档,户主们大多和她差不多年龄,属于收入中等偏上的社会精英阶层。赵水无扫过参加者的名单,男女比例完美的1:1。或许这次聚会不仅仅是新业主见面会,也是一次联谊。

    最让她感兴趣的,是入住一周来却从没碰过面的对门竟也在参加者名单里。看那名字,白璟川,是位男士无误。

    聚会当天,她按照约定时间到达餐厅,先在门外看清情况。三张桌子拼起来的长方形座椅,一侧男一侧女,和日剧里的联谊场面如出一辙,她判断得没错。现在已经到达的正好是二男二女,正中位置被占据,但中间偏左还空着,赵水无进去和大家打过招呼,在那里坐下。

    没多久大部分人都赶到,只等一位女士——总是有人要姗姗来迟,无论是真的还是装的。赵水无毫不意外。

    饮料一杯杯端上来,男士们先开始自我介绍。

    第一位说:“我从事的是it行业。”

    此人身穿格子衬衫,戴副黑框眼镜,顶着特意为了今天才做的头发,一看就是直男程序员,每天起床到出门只用五分钟,不知道清洁保养,早晚清水洗全脸,赵水无听了几句就开始发呆。

    直到第二位说话:“我是金融分析师。”

    这让她立正了腰板,听他报出公司名字,世界五百强之一。

    赵水无细细观察起此人:他说话间无一不显示出自信与从容,对工作和学历都非常骄傲,高档衬衫熨烫整齐,挽起袖口露出名牌手表,却是价格相对较低的产品线。她略感失望,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叉。

    可此人客观条件还过得去,足够其他女士表达明显的热络,各显神通地套起近乎。

    正热闹时,姗姗来迟的大牌突然舍得显身,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小跑进来,伴随她的声音:“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实在是路上有点堵车,明明都提前出发了的!”

    所有人站起来迎接她,忙说些客套话,叫服务员再拿来酒水单。她坐下后对大家不好意思地笑,从挎包里翻找出手机。

    赵水无端起水杯,捕捉到这小动作,心中开始笑。信你真提前出发才有鬼,她粗略判断,此女不过是个才刚刚领悟些技能的中等段位。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网上匆匆看过那个叫《无敌联谊连环计》的广告歌以后,便将其奉为圣经,从里面掌握些粗浅技巧,便以为自己从此走上高段位之路。这位迟到女就是个中代表人物——与广告歌女主角一样的短发,晃来晃去的水晶耳坠,以及绝不能忘的,白色蕾丝连衣裙下,不穿丝袜两条光腿。

    她从出现到坐下,气息平稳,完全不是赶过路的样子。她没戴手表,查看时间只能用手机,迟到的人大多在途中都会反复看表,到目的地后手机应该不是拿在手上就是随手扔到包里最上层,可她找了一会才拿出来,这说明她完全不在乎迟到与否,甚至是故意为之。

    她入座后,被打断的话题继续,轮到正中间的人。

    赵水无注意他很久了,不单单是因为他出挑的外表,而是从入座开始,这个人就让她很不舒服。其他人闲聊着,他与赵水无四目交接,便清晰地从对方身上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同类的味道。

    相比他的漫不经心,她有些意外。

    这三年内成功行骗无数,房贷还掉大半,赵水无把男人和“大猪蹄子”划上等号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如他一般初次见面就令她拉起警报的人。

    明明两个人尚未有半个字的交流。

    啧,真难办。

    他自报家门,白璟川。

    “咦,我记得这次聚餐的有两家正巧住在对门吧?一个是白先生,另外一个是……”

    “是我。”赵水无举起手,看向斜对面的男人,“真巧。”

    见到是她,白璟川微微颔首,举起杯子,与她相碰:“幸会,赵小姐。”

    赵水无怎会胆怯,提杯对上。玻璃脆响,液体摇晃。

    好巧。

    幸会。

    一饮而尽后,话题回到白璟川身上。

    他说:“我不是真正的户主,房子是我朋友买来的投资的,我刚刚从公司南方总部调到这边管理事情,需要逗留几个月,临时借住在这。”

    怪说不得一直没怎么见隔壁亮过灯,赵水无明白了,又感叹他的狡猾。

    白璟川这席话里充满语言艺术,看似内容很多,实际连基本的职业和身份都没交代,遣词十分微妙,“管理”两个字令人浮想联翩。他的外表和气质太加分,所有人都自动把他归为高薪人才,推动社会发展的主力军之一,比起之前的金融分析师,受欢迎程度只高不低。

    赵水无走神的功夫,他已经三言两语把所有女人的注意力揽到自己身上,令其他人暗淡无光。

    男人玩起心机,比女人还火力全开。

    大家认为喝饮料不尽兴,叫上几扎啤酒。迟到女中途离席去洗手间,回来以后脸上的红晕重了不少。

    白璟川注意到,关切问:“你还可以吗?看起来有点醉了。”

    “没关系的,反正大家一会都是结伴回去。”她摆手,“水无好像酒量不错,到现在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赵水无没料到会突然有火光扔过来,却也不慌忙,见招拆招。用她来衬托你不胜酒力的娇憨?那你恐怕是会失望。

    她支着头用叉子戳盘中的西兰花,过了大概两秒,才如梦初醒般:“嗯……?啊,其实我酒量很差的,不上脸而已,就算喝醉也经常会被别人以为在装样子。”

    故意磕磕绊绊的语速,大家像是发现机密:“这一开口就暴露了!”

    她与众人笑,看到白璟川。他没参与打趣,却也望着她,皮笑肉不笑地,眼神里写着:“演技不错。”

    这也忒不捧场了点。赵水无趁人不注意,瞪他:“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睛。”

    他才错开目光。

    饭桌话题跳到最近很流行的直男问题上,女人们开始声讨,说男人压根看不出来她们到底有没有化妆,只要涂红唇就是浓妆,颜色淡点就是素颜。

    白璟川哑然:“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呀!”迟到女展示起自己的唇色,“我今天涂的就是唇釉,俗称斩男色呢。”

    “我还以为这是天生的颜色。”他满面茫然,与谈论其他话题时的得心应手对比猛烈,颇有些反差萌。

    “脸上也打了粉底。”她又说,顺便给自己塑造出直率形象,“不然我哪有这么好看的奶油肌皮肤。”

    他更疑惑:“奶油肌又是什么?”

    女人们得以展现拿手绝活,七嘴八舌地向他解释起什么叫“陶瓷肌”、“奶油肌”和“水光机”,口红又分雾面、哑光、丝绒、珠光、润泽等等……这些专业名词听得直男满头雾水,只道女人真难当。

    最后焦点还是要绕回场中,白璟川又开始肆意发挥:“其实我觉得,化妆有化妆的美,素颜有素颜的美。只要是你们自己喜欢的,哪种都很好看。”

    这嘴甜得,摸了蜜似的。

    赵水无差点把白眼翻到后脑勺,装,接着装。她用力咳嗽,假装呛到喉咙。

    白璟川好似不知那是她的抗议,还递过来张纸巾:“没事吧?别喝太急,擦擦。”

    看他那无辜模样就来气,赵水无干巴巴地拒绝:“谢谢,我自己有。”

    酒酣饭足,该是散席时刻。

    白璟川站起来:“我去结账。”

    众人不可能当即同意,好一番拉扯后才放行。这一走,赵水无发现他的钱包还在桌上,可不巧,被她第一个发现。

    她想给他送过去,可大家还记得她醉酒的事,直说要搀扶,她极力拒绝,独自扭着脚步到收银台。转身前,听见众人议论,第一次见到有人面上毫无变化、实际醉得步伐都歪七扭八的,太有欺诈性。

    她暗笑,你看,使小伎俩也有讲究的。人们现在只会记得喝酒上头不上脸的赵水无,却记不住那个一出场就迟到、中途离席打腮红装微醺的女人。

    赵水无找到白璟川,拍拍他的肩膀:“白先生,你忘记带钱包了。”

    他正从容地站在收银台前,一直在等待,但没想到等来的是她。换做任何其他人,他已可以靠这点互动拉近关系,加上好友,后面的事不用言明。

    “竟然是你,赵小姐。”

    是呀,失望吧?失望到连谢谢都忘记说。

    “不客气,白先生。”赵水无语气轻松,实则是在提醒。

    他立即明白,反击:“赵小姐好像酒醒了不少。”

    “哦……”她马上重新披上伪装,扶住额头,“其实还是有些不清醒,一会回去,麻烦你照料下。”

    “都是邻居,何必客气。”

    “你可真是好人。”猝不及防地发卡一张。

    “是吗。”白璟川拿笔在服务员递来的单子上签下名字,潇洒俊逸的笔锋,字如其人,他收起钱包,对赵水无勾唇,“但愿你以后也能这么想。”

    我的新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