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道 作者:苏特

    奔来了。原来它眷念旧主，故不肯听从云纵指挥，要回秦扣枕身边。

    云纵毫不犹豫的从马背上跃而起，落在数丈之外的地方，脚步还有些踉跄，终於稳稳住。

    蹑影奔回秦扣枕身边，喷著响鼻，乖乖的呆在它身侧。

    “云纵！”贺兰凌惊喜交加，急忙上前扶住云纵。云纵将怀里的苏遗风交给贺兰凌，微微笑道：“他无甚大碍，我点了他昏穴而已。”

    贺兰凌握著他的手：“你无事便好。”

    云纵面色苍白如雪，气息未定，忽听到身後句低得几乎不可细辩的话语：“云纵……你骗我！”

    他慢慢回头，只见秦扣枕脸若死灰，紧紧的盯著他。

    （18）

    云纵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容，淡淡回道：“不过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秦扣枕後退步，双目尽赤，双凤眸内几乎要燃出火来。贺兰凌挡在云纵面前，对著秦扣枕道：“秦教主，既然人已平安归来，本王也不欲与你为难。就此告辞吧。”

    语毕，便欲带著身後人马撤退。

    秦扣枕厉声喊道：“不准走！”

    贺兰凌愣，这才发觉秦扣枕这句话，却是向著云纵说的。

    云纵恍若未闻，连看也不看秦扣枕眼，只是向著贺兰凌道：“我们走罢。”

    贺兰凌虽不知秦扣枕为何会这般失态的不肯放走云纵，却也不敢耽搁，立即吩咐众人撤走，自己小心的将云纵护在身前，怕秦扣枕突然冲上来抢人。

    秦扣枕却是仿佛被雷劈了般，动不动的在原处。

    直到瞑华教内干人等，眼睁睁的看著贺兰凌带了人走远了，这才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道：“教主，要不要追……”

    秦扣枕呆呆的低声吐出几个字：“原来……他是骗我的。”

    他面上的凌厉之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措的失神，和死了般的绝望。

    众人吓得无再敢出声了。

    秦扣枕不是不想追，而是在看到云纵那不带爱恨，冷漠到极点的回眸瞥时，生生顿住了脚步。

    他终於明白……云纵，其实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也没有忘记切。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表面上的温柔，都只是为了不引起他怀疑，只等贺兰凌再次找上门来，便救了苏遗风离开。

    他原以为云纵恨极他，後来又开始心存幻想，以为云纵忘记切後，或许会喜欢上他……谁知这切，在云纵眼内，不过是红尘劫。

    那人竟是连恨他都不屑……

    默默的转身，秦扣枕步步的走回云纵房内。

    摆设依旧，只是少了墙上的拂尘和佩剑。

    他死死的盯著被弃之於床头的碧玉簪，忽然大笑起来，把将碧玉簪折成了两截。

    尖端刺入掌心，汩汩的鲜血冒出，他却不觉得疼。

    是他作茧自缚……是他自以为能玩弄天下人於鼓掌，以为云纵也不过如此，却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的陷入了进去。

    谁会……真心留在他身边？

    云纵随著贺兰凌离去，行出半里路之远後，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猛然大口鲜血喷出。

    贺兰凌大惊，急忙扶住他的身子：“云纵……”低头瞧，却见他整件白刨的袖口处，竟已被鲜血浸得殷红片。

    “你，你受伤了？”他惊得语气都变了，立刻就要检查云纵的伤处。

    云纵淡淡笑，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不碍事……”话音未落，身子已慢慢的软倒了下去。

    原来他为了激发体内仅有的全部内力，往自己手臂上连扎了三剑，靠著痛觉爆发出所有潜力。因此才能单枪匹马闯入地牢，救出苏遗风，冲出庄外。

    只是此刻，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随著他身子颓然倒下，束於冠帽之内的长发倾泄下来，露出了那大片的灰白，映著他死灰般的面容，分外凄厉。

    贺兰凌眸子暗，轻轻将他抱起，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匆忙向著城内的方向奔去。

    云纵被贺兰凌带回後，暂时安置在了贺兰王府。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後，贺兰凌便要召宫中的老太医为他检查身子，云纵摇头道：“不必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形。如今我被寒气所侵，内力只剩十之二，吃药也无济於事。你手中那块瞑华圣教的圣物，借我段时间罢，应该能克制我体内的寒气。”

    贺兰凌闻言，急忙出去拿出那块暖玉，回房後递到云纵面前，不放心的道：“不如我为你输送些内力，也好助你早日摆脱体内的寒气。”

    云纵笑道：“没用的，你想那秦扣枕当初也是无法压制自己体内的寒气，才会不惜扮作女子接近你意欲夺回。若是他人真气能助他克制寒气，瞑华教内高手如云，他又如何会想不到。”顿了顿，又道，“想是我所练的清心诀，本身就是极阳刚的路数。待我回清风观後闭门修炼段时间，或许慢慢便能脱离这苦海吧。”

    说著，体内寒气又是阵翻腾，喉口处仿佛被尖刃所割，不由阵剧裂的咳嗽。云纵捂著嘴，连身子都弯倒下去了，半晌，才微微止住咳，勉强笑道：“劳烦……递我杯水。”

    贺兰凌急忙从桌上倒了杯热茶，只见云纵微睁著眼，张青白的仿佛得了痨病般的面孔，随时好像要断气样的虚弱姿态。头发灰白，除了那双眼有些生气，他哪里看起来像是才二十出头？

    转开了视线，几乎有些不忍心再看他。贺兰凌只是默默的将茶杯送至他唇边：“喝吧，小心烫。”

    那惨白的唇沾了些湿润，有了些水气，却依旧没有半分血色。

    “那秦扣枕将你害至如此……”贺兰凌声音中带著不可抑至的深深怒火，“我岂可饶他！”

    云纵淡淡笑：“若是朝廷有令，要你剿灭瞑华圣教，我自然不会阻止。但若是为我而去找他报仇，那就不必了。”

    贺兰凌面色震，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竟……不恨他？”

    云纵淡然道：“那人於我，早已是个不相干的路人。心心念念恨他，不过是又为自己徒增红尘余孽罢了。我既视此人为草芥，你又何必替我介怀，找他报仇呢？”

    贺兰凌沈默良久，才声长叹：“你竟然将此事看得淡至如此。”

    云纵摇头道：“堪不破，才是我的余劫。我离开清风观月有余，该回去了。”

    贺兰凌勉强笑道：“你是经常个人出去云游惯了的，走了个月，竟也无人找我来追问你的下落。”

    云纵也笑了起来：“我走前便吩咐他们好生留守观内，你是我知己，他们只当我是在你府中喝茶吧。”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以为秦扣枕之前有传书给你，转告我的近况，却不料被他骗了。”

    贺兰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