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忧患 作者:逸青_

    不知是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马腿，马儿凄厉地嘶叫声，翻滚跌倒，他也从马背上摔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却把怀里揣着的个盒子甩了出去，滚落在丈开外。

    谢言被摔得七荤八素，时间竟爬不起身，伸手想去捡那盒子，却见双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那人也蹲下身，逆着光，有阴影笼罩下来，“谢言，你还记得我么？”

    谢言勉强看清了他的样貌，却并不认识这人，又听得他道：“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可我认识你。”那人咬着牙，似乎带了滔天恨意，“你还记得五年前被你无故杀害的洛知天吗？！”

    谢言瞪大了双眼，趴在地上，用手指向他：“你……”

    “对，我就是洛知天的儿子，我叫洛辰。”

    洛辰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笑道：“谢言，因果报应，你有今天，都是你罪有应得。”他轻轻后退两步，“我曾经说过，我要手刃你，可我今天不想杀你，我要让你活着，让你辈子活在悔恨中！你犯下的罪，辈子也偿还不完！”

    突然有抹红闯入视线，个红衣男子落在他身后，淡淡扫了谢言眼，“洛辰，走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谢言惊恐万状，许久才慢慢爬起来，刚要去捡那盒子，却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羽哥，他在那！”

    还是追来了……

    他泄气地看了眼盒子，再也顾不及，拔腿便跑。

    ——那盒子依旧躺在草丛里，被摔开了盖，里面掉出的是片乌黑的龙鳞。

    九渊寒潭。

    墨龙忽然睁开了眼。

    李冼……

    墨问发出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再次开始挣动尾上的铁索。

    那玄铁在他尾巴里钉着，早就与皮肉长在了起，任他怎么挣扎，也已经流不出血来。

    他嘶吼声，调转龙头，开始用牙齿去撕咬自己的尾巴。

    黑蛇在边看得惊呆了。

    尾巴上的鳞片被墨问自己撕扯掉，皮肉被咬破，很快便流出了血，血腥味被水流带向远处，吸引来了那些长着利齿的鬼鱼。

    然而这次墨问却没有去杀死它们，而是不停甩动着龙尾，让鲜血扩散得快。

    鬼鱼开始扑向他，往血腥味最重的尾部撕咬而去。

    黑蛇捂住了嘴，看见那龙尾上的血肉被鱼群啃咬，很快便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那些鱼便又朝着骨头咬去，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他被铁索钉住的尾骨居然也被咬断了。

    墨问不知因为愤怒还是剧痛，大吼声，奋力甩尾，终于挣脱了束缚。

    鱼群越聚越，龙尾之上已经无从下口，它们开始咬向他的全身。

    墨问依旧没有反击，而是等鱼群几乎挂满了他的全身，才突然扭身体，开始游动。

    他游得越来越快，把水底都搅出了旋涡，鲜血在整个水域扩散开来，把水染上了几分血色。

    他游得太快，以至于那些鱼不敢松开口，旦松口，便会被他甩脱下去。

    鱼群就这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时候，墨问停止了旋游，龙头转，开始向上方而去。

    黑蛇惊惧得浑身都在颤抖。

    原来墨龙大哥，竟要以这样的方式逃出去……

    他马上就要走了，这暗无天日的潭底，又要只剩他个人了。

    然而墨问游到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重新回转，朝他而来。

    这次，黑蛇终于没有再惧怕，迅速化回原形，墨问张开龙爪，将他抓在爪心。

    黑蛇紧紧盘住了他。

    墨问声龙啸，再次加速，直朝着上方微小的光亮游去。

    经过结界的时候，黑蛇明显感到那结界震颤了下，随后归于平静，放行了他们。

    ——只有死物才能穿过它，用死气掩盖掉身上的生气，骗过结界。

    光芒大盛。

    墨问冲出水面，飞入高空，身体剧烈扭转挣动，把身上挂着的鱼全部抖落下去。

    黑蛇被他甩得眼冒金星，却感觉到他的龙爪松，连忙蜷紧身体攀住他，大喊道：“墨龙大哥！别丢下我！”

    墨问再次收紧了龙爪，发出声龙吟，向着漠北草原疾飞而去。

    雁门关被里应外合迅速冲破，塔悍逃兵被路追着向北逃亡。

    “玄”字军旗突然扬，玄甲军减缓了速度，后面四军收到信号，赤缨军和腾麟军左右，开始向两翼包抄。

    “玄武”是精锐铁骑，速度快不起来，要想追上草原的军马几乎是不可能的，便领着林家军往斛律孤所在的大营方向而去，其余三军则继续追击。

    玄甲军的冲击能力极强，虽然只有五千人，却将斛律孤手下两万军马冲得触即溃，锐刺而入打开缺口，后面林家军迅速跟上，包围突进，开始厮杀。

    地面被马蹄踏得剧烈震颤，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而此时，李冼已经喝下了那杯毒酒，斛律孤失了最后个筹码，终于有所醒悟，召集部下拿起兵刃，开始反击。

    ——可为时已晚，不过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谢言终于跑不动了。

    他身后那两个追兵骑着马，像猫捉耗子般，追上他又远离他，终于让他耗尽了最后丝体力，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谢言，你还跑吗？”

    其中个正是秦羽，他骑在马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谢言，“想不到堂堂的塔悍军师，最后竟落得这种下场。”

    谢言喘着粗气，因为跑得太急，喉咙里都泛起几分腥甜。

    ——就像五年前他逃离渭阳那般。

    ——可这次，他没能再逃掉。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羽笑着看他：“这可不行，我们沈姐姐可说了，务必要把你活着带回去。”他拍拍马鞍，“来吧，上马吧，相信军师不会嫌弃跟我共乘骑吧？”

    谢言无力挣扎，被他硬架上了马，而就在此时，突然远远地传来滚滚马蹄之声，却不是从南来，而是从北。

    秦羽也诧异地向北望去，只见从视线尽处有条黑线迅速掠来，竟是上千匹品相各异的骏马，却无人所骑，像是被什么带领，正往南奔来。

    相传，在这广袤草原的深处，有群无人能驾驭的野马，它们桀骜不驯，若是被人类所擒获，宁可死，也不肯为人所用。

    那群野马越跑越近，秦羽胯|下的马匹都不安起来，像是受到什么召唤，就要归入其中。

    他终于看清了引领马群之物，也是匹异马，高大健硕，最奇特的，它毛色漆黑，身上却有着火焰般的赤红花纹，奔走之间，仿佛要烧灼流淌。

    ——非尘。

    草原的马匹，终究要快过中原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