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似乎拥有都有几分不干不净的脸。

    李明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擦，直到他脸上那隐隐片黑油彩被擦去了大半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孩子有几分眼熟。

    世子爷盯着他的脸仔细辨别了半天，惊讶的发现这小孩儿居然真的与他有过面之缘——这孩子赫然是他们去抓尚云间那晚上遇到的，那个替他们传递消息的小花脸儿！

    ☆、第8章 .10

    “怎么是他……”

    汉水之滨，王宅之中，蓝采的喃喃之音都消失在了江陵城外呼啸而过的北风里。

    “当然是他。”秦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起了身，衣裾染尘却依然显得无瑕，“不然还有谁，能不动声色地用数十年时间，去编织这么场席卷天下的好戏呢？”

    秦风仿佛只是特意为了将这两个名字指给蓝采看样，看过了就万事不管地起身，挥手，身后跟着的影卫颇有眼色的忙碌起来。

    这可真是扒庙遇见了真佛，捉鬼逮到了阎王。

    蓝采对着那两个名字呆愣了好阵儿，心情从“今天天气真好”到“山高水长有缘再见”兜了个无论如何都在想遛的来回儿，终于被忙着后续事宜的影卫隔开了视线，不得不将那双快要惊掉了的眼珠子挪回来。

    蓝老板在原地呆愣会儿，脑子转的飞快，不会儿就从那些知道的不知道的各色蛛丝马迹中理出了条儿不可能又唯能够解释的结论，炸了毛的猫样急脾气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风在他身侧，正接过影卫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样东西，只瞧了眼，就吩咐他们收好，回过头来朝着急于得到答案的蓝采笑：“你说呢？”

    蓝采皱皱眉，答案已经在嘴边儿，却说得不容易。

    “你本就是冲他去的。”蓝采道，“从那年你执意离开师父的时候就开始了。”

    秦风见影卫条理清晰地按照他的意思将搜索到的杂物整理齐整，对着静立边的陈安点头，这才转过身来面对蓝采，不答却问：“不然呢？”

    这说话的方式别提气人了，旁人在那里，眼巴巴儿地长篇大论，他左个“你以为”右个“不然呢”全部打发了。

    就像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儿，蓝老板觉得自己的舌头也属了猴，舌灿莲花怎么问都绕不出秦风那迷宫样的心局。

    没有人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如果个人永远处于“聪明”的角色，就必须有人来填补“蠢材”的空缺，试问谁上赶着想去在自己脑门上写“白痴”两个字？

    秦某人若不是仗着张好看的脸和副好用的脑袋瓜儿，何愁死的慢。

    蓝老板被气的无言以对。

    他只是气不过秦风如此敷衍，然而理智和情感上，他早就知道以秦风的算无遗策，是不可能在他师父手下吃亏的。

    从石碑上的名字清晰地出现在蓝采眼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原本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了，他也终于为他师父之前的种种行为找到了答案。

    秦风在这点上倒是和他心有灵犀，含笑揶揄着跟他打诨：“怎么？知道你那好师父为何要杀我藏在江陵的人了？”

    蓝采顿，没敢承认却也没敢否认。

    他师父秘密杀了朝廷暗藏在江陵的影卫事他是知情的，他原本以为这步棋虽然兵行险招，但到底是对的，却没想到，秦风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了如指掌。

    按照他们对秦风的了解，秦风到底是皇族贵胄出身，性格中那点儿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懒散已经深入他的骨髓，表现在具体的事上，就是他并不像很疑心病重的谋之人样事事都爱亲力亲为，与之相反，他颇有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大家风范，很乐得放权放手。

    因此秦风做事必有先导之人，他若要顺着江陵路往南，必然会有人在前作为探子替他探听切消息，这次也样，秦风安排在江陵的那个影卫，起的就是这个作用。

    按照他师父原本的想法儿，如果秦风在江陵折了这耳目，等于断了条线索，必须依仗于蓝采铺好的路才能走下去。这样来，他就无声无息的进入他们原本为秦风设想好的局——通过鄂州巡抚查到临江仙，通过临江仙查到江南税银，通过江南税银查到朝中那个权倾朝野的吴相，甚至石二鸟，顺手清理下被朝廷逼到无路可走却又无法无天异状百出的山河会，替他自己清理门户。

    按照正常人的情况去推测，任谁查到山河会，都会以为自己查到本源了吧？

    同样按照正常人的情况去揣摩，任谁都会为自己发现了山河会的狼子野心并举缴获而沾沾自喜了吧？

    然而秦风不是正常人——他早就超然于局中局之外，冷眼看着布局之人自以为聪明地运筹帷幄。

    实际从落子那刻，布局之人就注定了兵败如山倒。

    蓝采默然，他师父不愧是以谋见长，而此事，若是局中之人非秦风，换了谁都要在这里哑巴吃黄连地摔个鼻青脸肿，直到最后才明白自己走进了别人的阴谋；而偏偏这局中是秦风，不仅春风得意全须全影地穿过了全部诡计，也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旗鼓相当半斤八两的较量，到最后却也要分个输赢。

    蓝采直到如今才知道，没下错步的棋到底也有满盘皆输的时候，只因为，这场棋本来就不该开局。

    从小到大，蓝采总是心甘情愿在秦风面前甘拜下风的那个。

    自己不能再进步参与此事了，蓝采想。

    他才不会理解为秦风心情好，所以要放过此前在其中参与颇的自己，秦风能将他留到今天，甚至于仍然能端着副堪称和颜悦色的表情面对他，说到底不过是半人情半交情。

    可是论人情，那个他嘴上嫌弃心里惦记的人还被秦风拿莫须有的任务扣在京城呢；论交情，他和秦风隔着官匪的立场，拍即合固然好，如果拍两散可绝不会是两败俱伤。

    毕竟失败者有个人去充当就够了。

    蓝老板想了想就想通了，决定让自己果断成为个识时务的俊杰，当机立断地不再给秦风倒旧账的机会，调整了个八卦的语气，眉来眼去道：“接下来呢？你准备去救你那被你舍了拿去套流氓的姘头？”

    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影卫陈安恰巧过来向秦风展示从那石碑之下找到的零星点儿可寻的端绪，乍然听到蓝老板“姘头”两个字，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