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神看得瞬间失了神魂，恍恍惚惚地想，怪不得这满四九城的优伶竟没有人比得过他去，抛去别的不论，这人长得太够味道了，颦笑都足够惊扰人心的。

    只可惜，来历不明，又太精。

    台上的秦风像是对李明远的心思无所知，悠悠而唱。

    “……满眼中情妙景灵光万丈，催祥云驾瑞彩速赴佛场。”

    这已经是最末句了。

    台上的“仙子”萧飒御风，飘摇而去，身上丽色的带子舞出串套环纹，舞若蛟龙，魂梦相逐，长虹般落了幕。

    台下顿时沸腾起来，李明远不动声色地起身就去……无奈时没去成。

    他肃亲王府真是疏于整治，手底下帮子蠢材连看主子脸色的眼力见儿都没有。

    李明远身后的小厮们以为他听完了准备回府，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就要跟，却被世子爷个堪称凶恶的眼神盯在了原地。

    小厮们：“……”

    好吧，不跟就不跟，这么凶是做什么……

    小厮们纷纷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不然那就这么巧，怎么总能赶上他们家这位爷尥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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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戏到此就散场了。

    外面鼎沸的人声真是给足了秦风面子，若是换了其他人，顶着这热浪样的热情难保不会反个场串段儿别的。

    而秦风在这方面极有原则，任外面热闹得烟火焚天，也向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天王老子来捧场也挡不住他要休息的决心，该走时从来走的坚决，让人回味着方才的绕梁音，却又不知何时才能再做次知音，很是抓耳挠腮。

    后台里众人来来往往热闹的别提，见秦风下台而来，纷纷压抑了下惊慌的表情，纷纷向他打招呼，脚下的步履却是匆匆的。

    秦风点儿下了戏的疲惫神色都不见，双眼睛透着水光潋滟的明亮，面色如初，明知故问：“怎么个个都慌里慌张的？出事儿了？”

    “没……没有。”被他逮住的个小学徒硬挤出个假笑，“秦老板您今日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我不累啊。“秦风的桃花眼含笑捎了他眼，“还是你们爷嫌我唱的不够时候？”

    小学徒：“……”

    谁敢嫌您唱的短啊我的秦老板，您上台吊嗓子落俩唾沫星都有人会捧说是唱的字正腔圆……

    小学徒知道自己说话说的太敷衍了，却不料遭秦风如此调侃，含糊过去或者重头找补都不合适，时显的支支吾吾，正硬着头皮要恭维两句，反倒听见秦风闲闲地自己接了茬儿。

    “嫌短也没用。”秦风脸“你奈我何”的轻狂，那脸浓厚的粉彩竟然也没盖过他那分外凸显的表情，“今儿就只有心情唱这么点儿，不服憋着。”

    他说完，轻盈闪身飘然而去，那身姿快如风电，倒真如降下凡尘来散花的九天玄女，转眼就不见了。

    ……他怎么就能红这么年还没被人打死呢？

    都是因为长得好吧……

    小学徒揉揉眼，又看看秦风离去的背影，几乎已经消失在转角儿了。

    那非人的速度，他只当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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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带着这脸遭人恨的似笑非笑回了那专门预备给他的屋子。

    屋子里空了不少——本来就是刻意为他上台而搬来的东西，见他没用上，又绝对不可能再用，便被底下人熟门熟路的原样抬了回去，只留下最后两个空箱子，等他将这身行头收回去。

    秦风手指修长白皙，副身尊玉贵模样，从来不干粗活儿，别人眼里价值万金的首饰和戏服类的行头，到他眼里仅限于不弄坏了就不错。

    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吃这碗饭，却拿吃饭的家伙不当回事儿。

    秦风瞧着镜子里自己那卸了妆的脸，微微笑，像是觉得自己形象终于适合接待人了样：“世子爷可是小时候的游戏没玩儿够？这么喜欢躲猫猫。”

    李明远从他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无声了出来，张英气逼人的脸带着万个不情愿，僵硬的出现在镜子里，因为光线问题，整张脸显得有点儿黑。

    秦风并不回头，早就料到了半微微眯了眼，像是等着李明远有所表示才肯有所回应。

    李明远皱眉，唇角抿得死死的，负手而立，惜字如金：“秦老板。”

    秦风笑，起身点头道：“世子爷言九鼎。”

    李明远瞧他这幅样子就牙疼。

    方才开戏之前，秦风附耳与他说了短短两句话，最后交代，事成之后，在此等他。

    李明远当时光顾着置气，只顾得上吹胡子瞪眼睛，没来得及回答说应还是不应。

    后来得了手，心情正好，想起此话，觉得理所当然需要前来。

    然而等到进了这屋子想，觉得自己有点儿老实厚道地过了份——他堂堂肃亲王世子，听个伶人的话让来就来让走就走，当自己是什么？猫狗吗？

    这年头，猫狗都养的有气性了，没个酱骨头小鱼干，连叼都不叼你。

    猫狗不如的世子爷回过闷儿来，赌气想走的时候却又来不及了，秦风这货已经慢条斯理的进了屋。

    李明远憋气地躲在暗中，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只见那姓秦的祸害回来卸了妆、换了衣服、还臭美地照了半天镜子，这才开口请他出来——感情他早就知道李明远定会来，此时正在屋里，偏就是不开口，等到他忙完了手底下那些闲七杂八的琐碎事儿，才露出点点儿迎客的意思。

    遇上这货鬼神都要发怒了……李明远想，但是，他此刻不想追究这个，想知道秦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敌友未明，贸然动手都捞不到什么好下场。

    “本世子依言赴约。”李明远冷着脸道，“不知秦老板有什么事。”

    “咦？”秦风眼尾扫他眼，“世子爷不知道？”

    李明远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调兵信牌事非同小可，肃王府有自己的考量，不知秦风是受了何方人士差遣，要在这事上插这么杠子。

    但是调兵信牌是绝对不能落入旁人之手的，且不说此物真假，只凭如今肃王府里那半块儿，就足够让他们府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此时信牌真假与肃亲王府的初衷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