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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浮生记 作者:阿踢仔
打扑克已经赢得不想再赢了。此时百般聊赖的他还不知道锦城这年难得的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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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年关,谢鸣川和钱小雪的化妆品生意就越好。大概是年轻姑娘们觉得平时能忍住就忍住了,可年到头总要买点东西犒劳自己,这年底的时候花钱就特别大方,每天铺子上的现金进账都在千元以上。
钱小雪嫌弃钞票太脏,从来不愿意做算账的事儿,都推给谢鸣川。谢鸣川在小柜台前坐着算账,钱小雪便坐在旁边抽着烟看。
谢鸣川的手指头修长,数钱的时候后四根指头二二分组夹住钱,大拇指飞快往下拨钞票,数得又快又准。每每这个时候,钱小雪都会被被谢鸣川迷住,这回也不例外。香烟还剩三分之的时候,钱小雪捏过小柜台上的空易拉罐瓶子,将烟灰抖落进去,笑望着谢鸣川说:“小川你的手真好看,要是弹吉他定是个好手。”
谢鸣川手上的零钞刚好凑成百,套上小橡皮筋后,依次摞好。抬头给钱小雪个微笑,说:“弹吉他应该不难吧?”
“听说是不难的。我给你买琴,你去学个。”钱小雪下子来了兴致,从凳子上下来,径直靠到小柜台上。
“不用。我哥有个,他会弹,等我有空了,让他教我。”谢鸣川想起叶闻放那把原木色的吉他,就放在他的衣柜里。
钱小雪不喜欢叶闻放,听谢鸣川这么说就微微变了脸,道:“你哥真是什么都行啊。”
谢鸣川正埋头数钱,没听出这话外的意思,只心里想叶闻放还真是什么都行……想过了面上露出开心的笑来。待会晚些时候就能看见人啦,从九月到现在,整整五个月没见着的人呐,可算是回来了。
“小川,你爸妈去你姐那儿了,要不你跟我到我家过年吧?”钱小雪把烟头也扔进空易拉罐里,故意不看谢鸣川。
“那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个人过年,今儿我哥就回来了。”谢鸣川把最后摞钱放好,从左往右依次数过,今天的营业额总共二千四百五十七元。再点算遍复核没错,捏起圆珠笔在本子上做账。还没写完这个数字,便听见空易拉罐被摔地上的声音。
谢鸣川没抬头,他知道钱小雪生气了。钱小雪是个大小姐脾气,稍不顺心,立刻就会发作。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不消停。谢鸣川跟她合作这段时间来,对她的脾气已经摸清了门道。这时候权当做没听见,把今天的账仔细填写。
“你哥、你哥,什么都是你哥。他叶闻放就是你的天!”钱小雪把空易拉罐扔地上还不解气,走上去狠狠踩两脚,面踩面发脾气,“谢鸣川,你滚去和叶闻放过辈子吧!”说完之后,钱小雪套上她的厚呢大衣,头也不回离开了铺子。
谢鸣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送你回去”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钱小雪的心思谢鸣川明白。只要谢鸣川点头,钱小雪就是谢鸣川的女朋友了。论家世什么的,钱小雪也是选老婆的上乘人选。可谢鸣川直扛着,明知道钱小雪的心意还是扛着,因为他心里放上了叶闻放,任凭来的是谁都再也放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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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插在军大衣的袖筒里,嘴上叼着半截烟,烟灰长了才抽出手来弹弹。谢鸣川就这模样靠在出口的铁栏杆上,等着叶闻放回来。
等的时间久了,谢鸣川缩脖子在军大衣里险些睡着。车的大钟敲十点,出口距离大钟太近,钟声振聋发聩。谢鸣川被钟声敲的清醒了,警觉自家脚趾头冻得有些麻木,赶紧直起身来蹦几下,沿着出口的铁栏杆来回走动。
穿着制服的中年阿姨捏着个小喇叭,面无表情的对着出口说:“k546晚点了哈,估计十点半才到。”引得等待的众人阵牢骚。
谢鸣川也是郁闷,他边原地踏步,边掏出烟来点上,刚吧嗒口,听见有人说下雪了。谢鸣川抬头望天,果然看见灯光里有细小的雪沫在飘飞,忍不住在心头叹了句屋漏偏逢连夜雨。感叹完了,把头上冬季军帽的两个护耳解开,拉下来盖住耳朵,还把军大衣的领子立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缩进了这身行头中。
等到十点过刻的时候,雪下大了,能看见是小片小片的雪,不再是刚才的雪沫。谢鸣川的军帽上有了层薄薄的雪。旁边和他起等人的婶婶撑着把油布大黑伞,瞧见他都这样了就招呼他到伞底下来。谢鸣川那小油嘴把婶婶谢了又谢,两人就说起话来。枯等难熬,有人说话时间却过得异常快。终于,出口里面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谢鸣川伸长了脖子望着出口,不顾冷风从领子往里灌。那出来的旅客在出口分流成四个队伍,等待再次检票。谢鸣川个个地看,生怕看漏了叶闻放。
个不是、两个不是,身边那些起等的人都接到了人,唯独谢鸣川还在等,谢鸣川不由地焦急起来。想着叶闻放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是东西太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等啊等,等得谢鸣川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叶闻放终于拖着行李出现在出口,身边还搀扶着位老奶奶。
谢鸣川不由得笑出来,心想叶闻放就是行,回家路上还不忘做好事当活雷锋。谢鸣川远远看着他带着老奶奶到出口复查车票,又带着老奶奶出来找亲人,最后亲自把人交到对中年男女手里。这些事儿他叶闻放都干完了,才想起来瞅瞅出口有没有接他的谢鸣川。
谢鸣川忍不住立好大衣领子藏住脸,缩在铁栏杆转角的地方不出声响,把叶闻放四处张望找寻自己的模样好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叶闻放穿着深蓝色的大棉衣,脖子上围了条黑色粗毛线围巾,头上顶着和谢鸣川样的解放军冬季军帽,护耳边立着边放下来,背上背着个牛仔布背包,手里拖着他家祖传的牛皮箱子。在出口的正中间,四处张望找寻谢鸣川的身影。
谢鸣川远看去,叶闻放的眼镜上映照着火车的灯光,压根看不见他的眼神是什么样儿。半晌没等到叶闻放向自己这边看过来,谢鸣川快要沉不住气了。正在这时候,那叶闻放拖着牛皮箱子朝着另个方向直端端的走去,跟谢鸣川的距离越来越远。
谢鸣川这下彻底沉不住气了,拍拍身上的雪,赶紧跟上去,把拉住叶闻放的手。
叶闻放回头笑着对他说:“五。”
“五什么五?我这么大个人就在出口你都看不见。”谢鸣川这时候瞧见叶闻放的眼神了,狡猾狡猾的。
“我想最数到十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结果我数到五你就来了。速度挺快,值得嘉奖。”叶闻放笑着说,目光再没从谢鸣川身上离开。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