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客不寻欢 作者:度我

    车窗上的雾气足以遮挡着她们。

    归兰没觉得自己竟然会是这样腻歪的人，只是今天特别想腻着林逸人。亲到林逸人的时候归兰在想，自己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理由，这个人直是这样温柔地保护着自己的，只要林逸人在，天就不会塌下来。

    和司晓汇合之后，司晓第句话就是：“你俩刚刚车震了？脸这么红？”

    “咳咳。”归兰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看着司晓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灭口。

    “车里空调开高了。”林逸人给了个得体的解释。

    司晓很明显对这个解释不买账，贼眉鼠眼的目光流转在两个人之间。不过，很快司晓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米白朝她走过来了。如果物降物是自然法则，那么米白肯定是唯能够制服司晓的那个。

    米白穿了及至小腿的收腰风衣，只看了司晓眼，就移开了视线，司晓原以为米白会到自己面前，可她走到了归兰身边，就停住了。而且似乎没有要跟司晓说话的意思，这让归兰和司晓都有些尴尬。

    庭审在下午点，她们还有时间起吃个简单的午饭，就选了附近比较规范的快餐店。司晓走在最外面，米白也是，中间隔了林逸人和归兰。两个人都觉得如芒在背，面面相觑，归兰忽然莞尔，拖起林逸人的手，高高兴兴地快步走起来。

    司晓正为米白儿的疏远暗自垂泪，看到中间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样子是咬牙切齿，心里痒痒的，伸出手去抓米白的胳膊，却被米白不动声色地躲过了，司晓碰了鼻子灰，有些丧气，路都恹恹的。

    午饭时间快餐店有些拥挤，四个人挑了位置坐下，林逸人去充了卡排队买饭。归兰看着两个人沉默不语的样子，立刻感觉自己是余的，很有眼力见地拍桌子起来，欢天喜地地去陪林逸人排队。

    “你也要去听审么？”司晓叹了口气，“别胡闹了。”

    “你别管我。”米白口气很生硬。

    司晓咬咬牙：“我不想你去。你不是不肯原谅我么？既然不原谅我，何必要去？”

    “司晓！你什么时候才能学着把事情都告诉我，跟我起分担？”米白的声音含了丝怒气，克制地咬着唇，“我不原谅你，但是我也说过，如果你出事……我等你出来。”

    司晓还想说些什么，米白执拗地转过了脸，视线瞥向排队的人群，不愿意再听句。司晓的脑子里团乱麻，闷闷地看着米白无计可施。

    突然，米白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布满惊诧，像只动作敏捷的猎豹样踩着座椅冲了出去。

    “住！”

    “归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人群骚乱起来，时间嘈杂的声音莫过了切，尖叫声和饭菜打翻的声音连连迭起。

    周围的人让出了个圈，人头紧靠小声议论。鲜血从血肉模糊的地方淌出来，染红了双手和地面，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林逸人看见归兰靠在自己怀里，腰部被红色的血浸透的时候，下子就懵了。她好像失去了知觉，动也不动，苍白的唇轻轻颤着。她努力地回忆发生了什么，归兰把她推开，然后就倒了下来。

    血……血……怎么会……不是真的……

    归兰轻轻地拉她的衣角，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像个苟延残喘的重症病人。林逸人的眼泪下子涌出来了，灼烧着脸颊的皮肤，耳边轰隆作响。呜咽声都堵在喉咙里，像野兽样用含糊的、干涩的、喑哑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别……哭……”归兰说得很艰难。

    司晓拨开人群挤进来，吓得愣了几秒，随即高喊：“打120！”

    林逸人把归兰抱住了，紧紧地抱在怀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打着哆嗦：“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林逸人你冷静点！”

    司晓走近了两步，林逸人反应很激动，把归兰抱得用力，脸防备地看着所有试图靠近的人。司晓只能看着干着急：“会扯到伤口的。”

    林逸人好像听不进去，手掌捂住归兰的腰腹处，血液潮涌似的股股涌出来，手掌被湿热粘稠包裹，没几秒掌心团聚了滩血，混杂着如同碎肉般的血块，怎么堵都堵不住。血越来越，手上，衣服上，裤子上，她害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了。她慌忙地把视线从掌心移到归兰惨白的脸上，恳求归兰跟她说说话。

    林逸人今天难得化了妆，那么漂亮，现在都哭花了脸；林逸人手放在她脸上，肯定也把她抹成了大花脸，不好看了。她有好话想说，可是说个字都困难无比。

    归兰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想笑下安慰她，但是看着眼前的人，她还没跟她温存够，有那么舍不得，她还没抬起嘴角，泪水就滚到了耳侧，疼痛的呼吸好像在跟她抢夺生命样。

    “不疼……”归兰大口喘着气，说话的声音轻得像就快飘走样。

    说不疼就不疼了么？这个傻瓜。司晓叹了口气，眼里有了些湿意，不忍心地转开了脸。这样的情景她也体会过，稍回想就是心惊胆战。

    米白回来了，追了两条街后嫌疑人窜入了人流。“没追上。”米白很愧疚，小声地告诉司晓，“该死今天没带枪。”

    “救护车就快来了，你再等等……就会儿，好不好？”林逸人跪伏在地上，姿态卑微，声音哽咽，“求你……”

    “你……去法院……”

    林逸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拼命摇头：“不！我陪你去医院！”

    “答应我……去法院……”归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睛里写满了渴求。

    “听她的吧。”米白忽然出声，“去医院你也帮不上忙，让方全逃过这次的话，你们的麻烦反而大。要知道，方全的目标是你，让你这个代理人去不了。”

    救护车的声音终于呼啸而来，林逸人仿佛看到了救星，欣喜万分地想告诉归兰，怀里的人却已经昏了过去，脸上的欣喜瞬间化作死灰。医护人员让林逸人帮忙把归兰抬上担架，林逸人颤巍巍地起来，才发现自己跪了太久膝盖隐隐作痛。米白接过了手，瞥了眼：“捅了刀，别太担心。我送她去医院。时间不了，你快去吧。希望她醒来的时候能听到好消息。”

    林逸人脸上都是干涸的泪痕，怔怔地看着归兰被送上救护车，沾湿的睫毛盖着，副毫无生息的模样。林逸人觉得心脏被掏空般，疼得有些麻木，在归兰额头上印上了个吻，转身拖着酸疼的腿亦步亦趋地走远。

    司晓也得跟去，但是她心中有很疑虑，尤其是看到米白拧眉神色复杂的样子。

    “真的……会没事吗？”

    “我看到那个人用的刀。”米白低声叹着，语气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