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当自强 作者:欣欣向荣

    上回梅先生提起让自己收徒弟的事儿,莫非是这小子？

    低着头不言声，也就安然进来的时候,匆匆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看上去颇有些内向,身上的衣裳补丁摞着补丁,却洗的极干净。

    让着明月先生坐下,上了茶,安然方道：“先生此来，莫非是上回您说的收徒之事？”

    明月先生指那小子：“他叫沈越,说他你们大约不知道,他爹在苏州却有些名气,城西的筷子沈,就是他爹。”

    筷子沈？安然不禁看了这小子眼,筷子沈她是听过,不是在苏州,而是在齐州,梅先生的梅园里收着不少好东西,有古董,有瓷器,这些都不新鲜,安然却还发现了套筷子。

    光滑的乌木,筷子头有烫银的纹路,仔细瞧，会发现是仕女图,且十二根筷子，没根的仕女图都不同,细致到衣裳的纹路,以及耳坠的形状,当日安然便颇为震惊。

    梅先生说这是出自苏州筷子沈之手,乃是明月先生赠与他的礼物,这颠来倒去的，筷子沈的儿子怎跑来跟自己学厨艺了？

    明月先生知道她的疑惑,叹了口气：“筷子沈的手艺,不用说，只要江南没有不知道的,可这名声大也没用,这做筷子是个受累不讨好的活儿,虽说家家都使,却不是个能养家的营生,偏生这小子的爹是个万事不求人的性子。

    本来指望这个营生,日子就不好过,年前偏又病了场,借了人家的银子换不上,生让人赶到了大街上,若不是碰巧老夫正好遇上,还不知他们家子如此艰难呢,可惜了这份好手艺。

    如今安置在了城外的崇元寺里,这孩子的娘听见说老夫识得你这丫头,便托付老夫，想让这孩子跟着你学厨子，将来也不至于挨饿，人老夫今儿带来了，你瞧着收不收吧……”

    ☆、第 68 章 水晶虾饺

    岳锦堂在边儿都瞧不下眼了,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我说明月先生,这收徒弟还有强买强卖的啊,您这么说，不是摆明了硬往这丫头手里塞吗。”

    明月先生看了他眼：“又不是塞给郡王殿下。”

    呃……岳锦堂给他句噎住，半天没缓过气来,这老头说出话真能噎死人,瞥了梅大眼,心说，就凭梅大醋劲儿,恨不能无时无刻不霸着小媳妇儿,得亏狗子跟顺子会瞧眼色,见他立马回避,就这,心里还不痛快呢,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安然再收个徒弟。

    果然，梅大眉头紧皱,脸阴沉的看向低着头的小子。

    安然还真有些为难,不收吧,明月先生亲自开了口,且这语气明明白白是非让自己收下不可,收吧,自己都有三个徒弟了,再收徒弟，根本没时间教,岂不是误人子弟。

    还有，梅大只怕会不高兴,想着，瞥了梅大眼,见他那脸色,不禁叹了口气,这男人的醋劲儿，有时根本不分是谁,心里却也涌上丝淡淡的甜蜜。

    略斟酌走到那孩子跟前，轻声问：“你叫沈越？”

    嗯，那孩子闷着头应了声,却不抬头。

    安然没辙了,索性直接问：“你想学厨子吗？”

    安然这话开口,那孩子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来：“我,我不想学厨子。”

    在场的几人都楞了。

    岳锦堂却乐了,看着明月先生：“我说您这闹得哪出啊,人家根本不乐意学厨子,您非强逼着拜什么师傅啊。”

    明月先生倒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安然忽想到什么,看着他：“你想学你爹的手艺？”

    沈越眼睛亮,看了明月先生眼,却仍点了点头。

    明月先生摇摇头：“也不瞒你,这孩子自打小跟着他爹学做筷子,如今的手艺虽比不上他爹,也颇拿的出手,只这做筷子不能维持生计,他娘才求我,看能不能让他拜你为师,学个厨子,将来也是个营生,省的跟他爹似的，连妻儿都养不活,说起来，他家这么手艺要是断了还真是可惜,倒是老夫不该见他娘说的可怜，便应下此事,这孩子自己不愿意学,便拜了你这样的师傅，也成不了好厨子。”

    说着，起来要走,安然忙道：“先生且留步。”

    明月先生住脚,疑惑的看着她。

    安然却瞧着那孩子,开口：“这无论学什么手艺,头样先得自己喜欢,想学,方才学的好,便再有天分，若从心里抵触,也不成,故此，我不能收你当徒弟,不过，却可以帮你,把你家的手艺保住,我见过你爹做的筷子,很佩服他的手艺,这样精湛的手艺若断了,实在可惜。”

    那孩子仿佛看到了希望,仰着头看了安然会儿,却又黯然低下头：“我爹说人再穷也不能没骨气,得靠着自己的本事,才堂堂正正。”

    安然知道他的意思,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是要接济你们,不会白给你们钱,说起来，你爹做筷子,也跟我们厨行分不开,便是厨子做的菜再好,没有筷子也吃不到嘴,去年在齐州梅先生哪儿瞧过你爹做的筷子,每根筷子上的仕女都不同,美轮美奂,当时,我便极为惊讶,这样的手艺简直是鬼斧神工。”

    沈越听见安然如此夸赞他爹,兴奋的脸都红了,却道：“可我娘说，就算我爹的手艺再好,也就是双筷子,能夹菜就成了,谁耐烦看筷子做的好不好,说我爹是白耽误功夫,姐姐,做筷子真像娘说的会饿死吗,可是我喜欢做筷子,我想跟着爹学手艺,我知道姐姐是最厉害的大厨,想拜姐姐当师傅的,不知有少,可我还是想做筷子。”

    安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那行都得有人做,你想想，若是所有做筷子的都改行当厨子,那咱们以后岂不就没筷子使了,不过，既然做行,除了手艺之外,还要学会经营,你爹做的筷子已经不能用筷子的价值去衡量,先生把你爹的筷子跟梅园的古董,放到起收藏,可见在先生心里的价值。”

    沈越目光晶亮：“那姐姐觉得我爹做的筷子值少钱？”

    安然想了想：“就梅先生收藏的那套筷子而言,应该跟那些古董的价值相当,至少也值千两银子吧。”

    千两……沈越张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千两是少啊,他家先头住的院子,娘抵给人家也才十两银子。

    想到什么,沈越忽道：“姐姐,我家里还有许爹爹做的筷子,您跟我去瞧瞧好不好,我爹的病还没好利落呢,要是能换银子,可以把我家的院子赎回来,还能给我爹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安然目光温软,这是个孝顺的孩子啊,不禁点点头：“好,姐姐跟你走趟。”

    崇元寺距离明月先生所居之地不远,方丈跟明月先生颇有私交,故此，先生才把筷子沈家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