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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5

      少年反派之烦恼 作者:三上桑

    寻常的剑,但也吓得小童连连退步,忙道:“不战了不战了,算你赢算你赢……”

    话音未落,虚像已碎,二人又回到了山间。

    封白看着土地上的残棋怔怔出神。

    小童起身,颇为老成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凶兽戾气已除,上山去罢。”随即倒骑了青牛离去,沿路遮挡的云雾也纷纷散开。

    封白坐了半晌,时忘了先前因何下棋,只循了山路往上。路恍恍惚惚,他只觉躯体内空荡荡,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也不知走了久,才被阵寒气惊醒,他放眼望去,触目尽是雪白,已是到了山顶。

    团碎屑打着旋刮过,封白顺着风向看去,只见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云上,慈眉善目,身穿八卦道袍,衣袂飘然,仙风道骨,竟是紫虚道人。

    封白与其对望,颇觉惊疑,却什么也没说。

    紫虚道人按下云头,缓缓开口道:“你入此地三十年,想必收获颇丰。”

    封白凝神想了想道:“丢了些,又得了些。”

    “那我便考校你番。”紫虚道人捻须,问:“何为天,何为地,何为众生?”

    封白道:“头顶为天,脚下为地,天地之心为众生。”

    紫虚道人继续问道:“如何舍又如何得?”

    封白沉默半晌,眼前俱是将士死去的情景,那句“无憾”应犹在耳,后来则是他对小童认输,最后停在战局逆转,小童摆手道“不战”时的那幕。好会,他才开口:“舍身者,得义。舍恶者,得善。舍欲者,得心。小舍小得,大舍大得。”

    紫虚道人沉吟片刻,问:“那何为‘天道’?”

    封白抬头望向前方虚空,道: “四时变化,草长莺飞,此为天道;老者逝去,轮回新生,此为天道;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此亦为天道。”

    紫虚道人哂道:“你生而为凶兽,性戾嗜杀,不受六道束缚,又怎知万物刍狗之苦?”

    封白反口问道:“道人非我,又怎知我不知苍生之苦?”

    紫虚道人笑了,道:“那你知晓何为大善了?”

    封白沉下目光,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映上心头,终于道:“还善于人,还道于天。”

    “好、好,你终于有所明悟。”

    紫虚面露大慰之色,感慨的道:“时光易逝,不觉已是百年。想当年,惊觉你居然小小年纪就自行冲破灵珠封印,觉醒凶兽本性后,我便惶恐不安。忧你不仅完不成天命,还恐为祸九州。偏你这兽性警觉,竟不肯听从我将洗神灵珠打入你灵台。此物又不能强来,我有心感化点化你,你却冥顽不灵。只好以功法诱你从善,原本渐有所成,不料你凶性难改,终于还是大开杀戒……”

    至此,紫虚道人叹息声,道:“你心中无善恶,偏又生就圣兽之体,智慧不凡,念造福众生,念毁尽九州。为免生灵涂炭,我只好西去寻法强化洗神灵珠,好强打入你灵台,彻底磨灭你凶兽心性。”说时,他开掌露出颗珠子来,那物流光不止,纯净却冰冷。

    绕是封白已能做到心如止水境,闻得自己在鬼门关前徘徊了次,也是心惊。

    “我原以为以你的凶性,又心怀戾气,厌憎善恶之说,怕是再不会有明悟的日了。不想你竟然主动……罢了罢了,为着甚么也不打紧,用不到这珠子便最好了,省却我再叫重头来次……这次应能成功罢……”

    紫虚道人絮絮不止的声音低下去,他将珠子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向封白道:“上善若水,记住你先前说的,还善于人,还道于天。好自为之。”末了又补上句:“有舍,自会有得。”

    封白目光清明。

    162

    光阴似苒,物转星移,回首已是七八百年后。

    时值隆冬,便是百越港这等东南海滨也是刮起了寒风,皆因化外之海起了大风浪。又非是寻常风浪,乃是海龙相斗,搅得沿海数城许日风风雨雨,乌云蔽日。其中又以百越港为甚。

    百越港虽不大,却也汇聚了九州许往南面海域击杀妖兽的修者,算得上是平戎州海岸最热闹的港口。这时节虽未出正月,又因天气的缘故使得许凡人和凡人商户清冷着,但此地的坊市却是十分热闹。俱是些因为风浪过大无法出海的修者们在此滞留,风浪数月不散,这修者越集越,人气越发旺盛,卖法器卖丹药乃至卖灵酿灵食的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坊市里人气最旺,最赚灵石的所在莫过于昆仑楼。

    全九州有无数这样的昆仑楼。此地的这楼足有三层高,览坊市无余。楼里不仅卖灵酿灵食,也经营些趁手便宜的法器丹药符篆,并不高阶,不过是方便来客。这些还不是吸引人气的全部,最引人驻足乃是楼里的布告牌。

    许不在昆仑楼里落座的修者也常跑来看眼,只为这布告牌随时公示着各路修者或是斩妖得材,或是闯境寻宝,或是采集培植的讯息。九州修者虽众,但大数都是低阶,人寡力微,人就力量大,不少修者就在这布告牌上联系志同道合的道友,同去闯荡历险。

    “这样份胜算之余,也份安全。”说这话是中年修者,他正言传身教着自己的弟子,“出外游历,与人为善,你帮人,人帮你……

    他的弟子默默听训,却另有人不以为然,发出声嗤笑:“笑煞人,常听俗世修者唯利是图,道侣同门都能自相残杀,这未曾谋面的人起斩妖历险,难道不是你坑人,人坑你么?”

    这声嗤笑虽不响亮,但在场的俱是修仙人,没有那六识迟钝的,于是正看着布告牌的人的目光都不善的瞥了过来。

    且见这人看上去不足二十,生得龙眉凤目,神情中自有股傲气,识扫下修为也足有筑基,是副潇洒不凡的样子。只说话这般,未免太显跋扈了些。

    “哥哥……”青年身边个少女拉扯了他,又向众人致歉:“还请前辈们见谅,我与兄长初来乍到,并不识得地方规矩。哥哥有口无心,原无恶意,说起来,我与他同样也为人担心哩。”

    众人见这少女身鹅黄衣裳,十四五岁,眉目如画,声音又如出谷黄鹂,难免叫人心生好感,是不在意了。还有两个男修因她美貌而殷勤起来,搭讪着:“仙子不必担心,布告牌上同道出行,立下符契都是约定成俗的。”

    “可不是,便是真个有那舍得身剐,将符契破了的,同道而杀人夺宝,必然要被当地首宗追究的。那人再强横,还能逃得过世外首宗的追究?为着蝇头小利丢了性命,傻不傻哩?”

    那少年听了这话,质疑道:“世外首宗哪得闲理会这俗世里的芝麻绿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