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直到当日傍晚时分，磐石堡军才算是把战场给清理干净了。尸体的nǎo dài 都被砍了下来，然后赶紧运往磐石堡，硝制起来。这会儿正是盛夏之时，若是不即使硝制，说不定就会腐烂了。这可是给朝廷证明自家功绩的最有力证据——朝廷都是用首级论功，他们也没bàn fǎ 。

    共是斩首八百三十。

    尸体也都被处理掉了，磐石堡南岸不远处被挖了好几个大坑，尸体都被扔了进去。洢水河中的尸体，能捞的都捞起来了，实在是顺水漂得太远的也没法管了，只好就作罢。之所以硝制首级是为了向朝廷请功，而现在，则是为了避免疫病。这么尸体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产生瘟疫。

    磐石堡可经受不住这种打击。

    此时，除了石进和周仲之外，张寒和李贵等人也都在。在此之前，他们都在磐石堡南门的城墙上遥望这里的战况，把这里发生的切都shōu rù 眼底，这场大战，虽然并不惊心动魄，但是足够惨烈。

    他们在城头，也是看的目眩神摇。李贵等人何等见过这等场面，个个都是脸色有些发白，两股战战。而张寒倒是面不改色，切如常。

    此时，张寒正自在桥头，看着群士卒在打扫桥面。

    桥面上，尸体也是堆积如山。死在这里的白莲教教众，何止百人？

    士卒们把尸体挪开，然后从下面的河里提了水，而后开始冲刷桥面，试图将浓稠的鲜血冲去。但是那巨量的鲜血把桥面似乎都给浸泡透了，冲了好几遍，桥面上还是有大块大红红褐色的血迹。

    张寒看了会儿，淡淡道：“就别冲了，留着吧！以后让来咱们磐石堡的人，都见识见识这鲜血，让他们都知道，招惹咱们磐石堡的下场！”

    那几个士卒听了，都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他们都知道张寒是磐石堡的强力人物，但毕竟不是自家上官。

    “就听张先生的。”旁边传来个声音，正是石进。

    “是！”几个士卒赶紧应了声。

    待他们下去，石进鼓了鼓掌，笑道：“张先生，你那话说的真好。”

    “我还有个主意。”石进指了指桥头道：“该在这儿树块儿碑，上面写着：白莲教五百逆贼毙命之处！”

    张寒hā hā大笑：“好，你zhè gè 主意好！有气势，有气魄。”

    “要不是怕犯忌讳，我定要再立块儿碑，上面写着：犯我磐石堡者，虽远必诛！”张寒笑道。

    两人对视眼，都是hā hā大笑。

    张寒瞧着那些士卒把尸体拖着往大坑里扔，忽然心中生出个主意来，道：“石大人，能不能让士卒们先把这些尸体都搬来，但是在坑边儿摞着，摞的越高越好。”

    石进有些诧异道：“这是？”

    “我这儿有个想法。”张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遍。

    石进鼓掌道：“好，好想法。”

    他lì kè 去下了命令，士卒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自然是没人敢不遵从的。很快，大坑边儿上的尸体便堆了层又层，到最后，都快有丈高了，跟座小山也似。

    而半个时辰之后，在张寒的带领下，磐石堡的bǎi xìng 们，都跟在自家保长甲长的身后，来到了洢水河南岸。

    却是张寒给各个保长甲长下令，让他们带着所有的bǎi xìng 来磐石堡南岸聚集。此时的磐石堡，已经有了数千bǎi xìng ，都聚集在洢水河南岸，黑压压的大片。

    当他们来到这里，看到的jiù shì 这么触目惊心的幕。

    他们其实离着很远就看到这座小山包了，但都看不大真切，而到了近处，却是看的清楚了，顿时不少人都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有的胆小的，是低下头不敢去看。

    娘诶，这可是座尸山啊！

    “大伙儿都瞧清楚了，这是什么？”张寒高声问道。

    但他显然没有指望这些人回到，刚问完便自己接着道：“这是座尸山！”

    “今日，白莲教逆贼来进犯咱们磐石堡的消息，大伙儿都该知道了吧？”张寒问道。

    “知道。”人群中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响起。

    张寒大笑道：“但是现在，白莲教逆贼被咱们给打跑了，他们狼狈而逃！而且，他们还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就在这里，jiù shì 他们！你们都睁大了眼睛瞧着，这jiù shì 胆敢进犯咱们磐石堡的贼人的下场！”

    “咱们磐石堡，强大无比，谁也无法撼动！”

    本来张寒素来说话是很温和的，声音也不大，但此时，却是扯开了嗓子大喊。他说句，石进特意安排的那十几个大嗓门儿的传令兵便跟着重复句。十几个大嗓门汉子齐声大吼，轰隆隆的声音如滚雷般在这里回荡。

    “无法撼动……”

    “强大无比……”

    当这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耳中冲塞着这样的声音，这些bǎi xìng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

    那些尸首，在无声的说明着磐石堡的强大。

    这样的磐石堡，带给他们巨大的安全感，以及荣耀！我是磐石堡的人，我身在zhè gè 强大的集体之中！我不必再惧怕些东西，我可以加安全的生存下去。

    因着这些情绪，对磐石堡的认同感也是激增了许。

    他们虽然在磐石堡安居下来了，但其实还是有些心中忐忑的，但此时，这股不安，就消散了许。

    磐石堡用实质证明，他们是有能力守护住这里的bǎi xìng 的。

    之后数日，风平浪静。

    只是磐石堡周围，顿时间了不少探子，什么势力的都有。有黄琬黄参将的人，也有大同巡抚和大同总兵的人，周围的那些军堡派出的也有。显然，关注这里的人其实还是很的。

    当然，最的还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退回了他们的据点，但似乎孙香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磐石堡的人打来，因此派了许探子来打探消息，时时刻刻都盯着磐石堡。

    也在同时，磐石堡外，洢水河南这场大捷的消息，也在冀北道境内迅速传播着。

    这种消息，着实是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