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家丁们脸上都涂了旱獭油，蒙着面巾，只露出双眼睛，只不过他们的眼神儿，却是时不时的从三个人脸上扫过

    队伍刚出发的时候，有眼尖的就发现队伍中出现了几个生面孔，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生人。

    个大约五十来岁的老者，两个不到二十的壮棒小伙子，那两个小伙子脸平鼻子大，看上去不像是汉人。三个人骑在马上，也不怎么用劲儿，jiù shì 拉着马缰两腿夹着马肚子，跟着战马起起伏伏的，看上去却是异常的稳当。显然，这三人的骑术都不错。

    有的那记性好的就认出他仨来了，这可不是大人的家丁？就住在磐石堡旁边不远处，听说分了几十亩河边儿的地，父子仨人搭了几间茅草屋住着。

    怎么他们出现在这儿了？

    董策缓缓勒马，家丁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便纷纷减速，董策却是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管，直接超过去就行。其实董策如此只是为了让自己从队伍的最前头回到队伍的中部而已。他其实很不适应这种冲在最前面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董策骨子里是个很谨慎的人，深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因此便是规避危险。毕竟般出了什么事儿的话，死的最早的肯定是冲在最前头的。

    这倒不是他懦弱，若是有必要的话，董策可以亲临战阵杀敌，但是zhè gè 时候，就没什么必要了。

    他往旁边靠了靠，来到了陆添丁三人身边，陆添丁三个赶紧在马背上哈了哈腰，恭敬道：“老爷。”

    董策hā hā笑，减缓了马速：“这次，还真是亏了你们，若不然的话，想找到那条孔道，怕是不容易。”

    陆添丁笑道：“小老儿当初也是侥幸，却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董策点点头，指了指白音和乌兰巴日：“我看你这两个儿子，都是能干的，这次让他们杀两个人，见见血。等这次回来，就来给本官当家丁吧！”

    陆添丁大喜，赶紧dào xiè ，然后又是示意白音和乌兰巴日给董策dào xiè 。若不是这会儿正在马上，怕是他早就要跪下磕头了。

    却没成想到白音bsp;mò 了片刻，道：“老爷，对不住，让乌兰巴日给您当家丁吧，俺要给老爹养老送终。”

    乌兰巴日却脖子梗，也道：“不，你去给老爷当家丁，俺给老爹养老，俺地里的活计比你熟。”

    这哥俩儿把陆添丁给气的够呛，他人情世故通透，可知道去董策府上当家丁是么难得的机会，且不说每个月拿银子，顿顿大鱼大肉。重要的是大人还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以后肯定也是前途无量，跟着他也是水涨船高！这是大的好处？

    他瞪眼怒道：“你俩都给我闭嘴，老爷让你们去那是天大的恩赐，你俩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老子还能动弹，自个儿养活不了自己么？”

    白音和乌兰巴日给他瞪，都是不敢说话了。

    董策倒是没动气，却是有些好笑，怎么给自己当家丁整得跟送死似的？

    他也有些喜欢这两个小子的憨直，淡淡笑：“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当了家丁每个月拿少饷银？能买少粮食？可比地里刨食儿划算了，还怕养不活你们老爹？”

    白音和乌兰巴日对视眼，齐齐高声道：“老爷，俺们干了！”

    ……

    虽然没有刻意加速，但是四条腿终归是比两条腿要快的，而且磐石堡距离边关也不远。

    时近黄昏，就已籍之中记载，甚至就连董策手中那副堪称精细的大同镇北边关图都不例外。

    这并不yì ;。

    在大明和蒙古之间，是片高高低低的群山，由无数山脉及其余脉组成，东西绵延不知以几千里计，南北宽度绝大部分地区却是只有几十里而已。上面当然也有不少的缺口，但是无例外的，这些缺口上都建立坚固的堡寨镇守看护。不但是这些缺口，就连山脉上些交通要道，河流穿山而形成的河谷，河流干涸而形成的孔道，在这些地方，大明也都修建了些工程。或是军堡，或是火路墩，或是烽火台。

    何况，还有历代修建加起来长度超过十万里的长城分布在这群山峻岭之间，在此绵延而过，几乎堵住了每条路，监视着这里的每寸土地。

    但是，凡事总是有例外的。

    出于种种原因，或许是有人遗忘了，或许是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条小路并未有明军的人出没。

    像是这样的小路，其实不少，百里的范围内，两三条是有的，但是相对于这广大的区域来说，也可说是非常罕见了，能寻到，jiù shì 桩大机缘。

    “走，咱们进去。”

    董策翻身下马，牵着马艰难的越过入口的那堆乱石，当先走了进去。

    他并不dǎ suàn 耽搁时间，之所以在下午在带人出发，jiù shì 因为算准了时间。

    傍晚时分到达山脚下，然后lì yòng夜色的掩护穿过山脉。

    在这边停留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而趁着夜色偷偷过去，则是可以把几率降到最小。

    众人鱼贯而入。

    和许穿山而过的孔道样，这处在若干年之前，分明也是条干涸的河道，但是明显要窄得，大约只有不到六尺宽，只能容纳两匹马并排而行。而且地上崎岖不平，山石和泥沙混在起构成了高高低低的地面，在路上是时不时的会出现两块巨石。这石块非常之巨大，有的甚至把孔道给堵得只剩下两尺宽的条缝，只能人马jīng guò 。

    看样子，这里在干涸之前哪里是什么河道？分明也jiù shì 个山溪的级别，而且估计还是很窄，很湍急的那种。

    此时已经是入夜。

    今夜天气还不错，正月十四，轮圆月当空，月光铺洒下来，带来了微弱的光明，至少能够看出远处东西的轮廓。

    看来似乎天公也作美，知道董策今夜要赶夜路。

    董策坐在马上，看着这条孔道，心中似有明悟。

    或许不是明军没有发现它，而是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驻守的价值而已。两边都是几丈乃至于是十几丈高的峭壁，这条昔日的山溪深深的把山体给割裂，导致峭壁的壁面非常之光滑，根本无法攀援。而孔道本身很窄，又有这许大石拦路，只能通行人马，甚至连些稍微大些的辎重器械都运不过去。如此种种，导致通行能力极为有限，天时间也未必能过去几百人。

    若是对面的鞑子只想入寇，那几百人让他过来也就过来了，无所谓的事儿。

    而若是双方几万人的大会战，那几百人又有个屁用？

    但是这会儿，却是便宜了董策。

    这等谷道，最是适合董策这种小型的队伍来通过。队伍陆续进入了孔道之中。董策自然不会再在最前面，白音和乌兰巴日走在前头带路，而陆添丁则是在董策旁边。这条干涸山溪形成的孔道并不是直来直去的，有许的拐弯，其中有些支流岔道。若是没人带路的话，说不得直接就要走到死路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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