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想想你们原先过得是什么日子？啊？忍饥挨饿，都要给生生饿死了！来到了磐石堡，吃的有了，喝得有了，住的房子有了，什么都有了！你们是怎么报答大人的？啊？”李贵忽的拔高了声音喝道：“不但不思报答，反而是饱暖思淫欲，是不是？”

    李贵如此暴怒，众甲长战战兢兢，没有个人敢答话，缩着脖子在寒风中，像是个个受冻的小鹌鹑

    他们也不傻，从李贵说的内容也大致tuī duàn 出，可能是哪儿出了事儿了。

    李贵阴冷的目光停在了孙阿大的身上，他冷笑道：“怎么，孙阿大，不自己滚出来，还dǎ suàn 让老子去请你么？”

    孙阿大已经是给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个劲儿的哆嗦着。李贵说这话茬子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跟自己是脱不了干系了。而当李贵的目光盯过来，他是心中生出极大的恐惧，竟是双腿软，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甲长们又是惊疑又是诧异的瞧着他，却是不由得都往外撤，把孙阿大周围闪出片空地来。

    瞧这样子，犯了事儿的，jiù shì 他了。

    “哟，瞧这样儿，胆子也不怎么大啊，怎么就敢干出那等事来？”

    李贵挥手，两个家丁便是大步向前，人条胳膊便是把孙阿大给架起来，重重的扔在李贵面前。

    这地上石头子儿碎石渣什么的可不少，孙阿大这下狠狠的砸在地上，伤处给撞了个结实，顿时痛彻心扉，疼的他浑身yī zhèn 哆嗦，差点儿就没背过气儿去。不过他也顾不得苦疼了，翻身便是从爬起来，跪在地上捣蒜也似的磕头，边磕头边哭叫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已经受了jiāo xùn 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贵听的眼睛缩。

    整个事儿的过程，他并不怎么清楚，想从白墨口中打听出些什么来，却没想到这小厮年纪虽小，嘴巴却严实的紧，只是冲着他笑，咧嘴露出不少白牙，只说些没用的，却是什么要紧话都问不出来。至于那些家丁们，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他们警戒性可是高的紧。

    所以他到最后只是知道了个消息——霍青桐进了大人的签押房，然后就有了这桩子事儿。霍青桐他是了解的，知道这丫头没什么心思，不应该是她算计自己，那就说明是就事论事了。

    强行摁下把事情原委问个明白的好奇心，李贵厌烦道：“真是聒噪，劳驾二位，把这厮嘴给堵了。”

    “李大人客气。”个家丁点点头，四下看了看，弯腰从地上捡起块儿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头，走到孙阿大面前，扯起他的头发，把便是把石头狠狠的往他嘴上拍，只听得yī zhèn 低沉的噗噗声，孙阿大的牙齿便是给齐齐dǎ duàn ，那石头也是给塞到了嘴里。

    他的脸上顿时是鼓起个大包，牙齿给齐齐dǎ duàn ，疼的涕泗横流。想要惨叫，却是只能从鼻子里发出点点儿的呜呜声，鲜血混合着唾沫眼泪起流下来，疼的他双手使劲儿的抓着地面。

    他想要使劲儿挣扎，却是给两个家丁踩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这几个家丁来之前已经得了董策的命令，这孙阿大今日是非死不可的，所以下手便也是极狠极重。

    众位那些甲长们看的都是心里哆嗦，不知道这孙阿大犯了什么事儿，竟给这么狠的收拾。

    李贵瞧着众人，沉声道：“在我磐石堡，但凡家中男人当了兵的，便是荣军之属，地位超过般民户。这孙阿大色胆包天，竟敢调戏人家的娘子，调戏不成，半夜硬闯，意图不轨！大人得知此事，极为震怒，传下命令：孙阿大，杀无赦！”

    他陡然喝道：“来人啊，杀了！”

    孙阿大眼珠子陡然瞪大了，在zhè gè 瞬间，他似乎眼角都崩裂了，满脸涨得通红，似乎想说什么。身子也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那两个家丁摁着他的手脚，力道打的跟铁钳也似，孙阿大的切挣扎都是无用功。

    个家丁哐当声拔出哥萨克骑兵刀，重重的挥了下去。

    鲜血四溅。

    个大好头颅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出去老远，鲜血瞬间从腔子里喷了出来，在地上形成了个喷射状的扇形面，kōng qì 中弥漫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孙阿大没了nǎo dài 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头颅滚到个甲长的面前，吓得那甲长惊叫声，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场中的气氛安静沉闷无比，没个人敢开腔说话。

    甲长们都觉得，zhè gè 处罚很重，太重了。

    不过jiù shì 调戏了个女人而已，而且听这话头说还什么都没干成，至于就杀人么？不过他们想的回事儿，却也是被这幕给狠狠的震惊了。那些曾经干过这事儿的，是吓得浑身哆嗦，生怕也给揪出来。

    看看那地的鲜血，看看那身首两段的尸体，再看看面色苍白甲长们，李贵的声音里面似乎也满满充斥的都是冰冷的杀气和血腥：“大人还说了，这等事情，他不希望再看到第二起！荣军之属，乃是值得尊重之人，任何人，都别想打她们的主意。那些女人，你们看不得，想不得，摸不得，碰不得！尤其是你们这些甲长，以后胆敢如这孙阿大般，甭管那妇人是不是情愿，都把你们两个并杀了！”

    “杀！”zhè gè 包含着血腥的字，今日似乎说出来格外的容易，甲长们的脸色白了分。

    他冷幽幽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想学这孙阿大，有人正在做跟孙阿大样的事儿，有的人……”

    他顿了下：“甚至已经得手看来！”

    “今日我李贵把话撂在这儿，以前的事儿，我不去管你，但是今后，你们谁也别再干这事儿！告诉你们，这件事，会直查，不但不会削弱，随着咱们磐石堡人越来越，兵越来越。，查的力度，也jiù shì 越来越大！永远也别想着再干这事儿了！都管好自己裤裆里头那嘟噜，为了那玩意儿送了性命，你们自己说，犯不犯得着？”

    “别存侥幸心理，磐石堡的地面上，有个风吹草动，大人也都是清二楚。”

    听完这话，不少心里有鬼的甲长都是暗地里长松了口大气，心里警告自己，以后再不敢干这等事了。但是接着李贵说的话却是让他们苦了脸。

    李贵声音阴测测的：“当然，不但是你们干不得这事儿，任何人都干不得！你们huí qù 也给我盯紧了点儿，谁管的那片儿里头出了和荣军之属通奸的事儿，奸夫淫妇连着你们这甲长，并杀了！大人不怕杀人，我也不怕！”

    凭啥人家通奸咱们就得跟着死啊？

    不过李贵正在气头上，这话是谁也不敢说的。

    “行了，记住了就都滚吧！”李贵厌烦的摆摆手，甲长们闻言，纷纷告辞。

    “对了，还有件事儿。”李贵又把他们叫了回来：“今日这事，都要暗中操持，不可大肆张扬，省的坏了别人名声，都明白了么？”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待众人都走完了，李贵拧着眉头想了想，决定往孙阿大家里走趟。

    来是把这事儿给摁下去，最好不让人知道孙阿大是怎么死的，反正这些甲长们心里清楚就行了，大人的意思，怕别拿到台面上来。二来则是叮嘱张氏不可把昨夜的事说出去，免得污了那妇人清白。

    李贵嗨了声：“这事儿闹的！”

    …………

    守口堡，在大同镇阳和城西北十五里之外，乃是大明朝关防长城之重要关口堡，亦是极其的重要的处互市。

    汉代在此处建高柳寨，后称墨谷口，明朝初年，因此地阳和城之腹背，而改为阳和口。嘉靖二十五年设关口堡，隆庆六年砖包，城周围里二百二十步，高三丈五尺，领旗军四百六十六名，马四十五匹，市口处。分守边墙十三里，边墩二十三座，火路墩四座。

    本堡极冲，地势险要，乃阳和城之咽喉要塞。

    若攻破此堡，则半个时辰之内便可兵临重镇阳和城下，则整个大同镇亦是危急。

    隆庆年间俺答汗部由此入犯，大同全镇告急，宣大山西三镇告急。

    守口堡长城乃是由北直隶张家口堡绵延过来的，过来的时候，都是群山起伏，地势险要，但是到了守口堡，长城便是在平地上建造的了。从此直向西，直到左营以后才开始上山了。shí jì 上，守口堡位于处叫做葫芦峪的山峪之中。顾名思义，葫芦峪形状给葫芦极为相似，肚大口小。肚子在南，口朝北，面向着蒙古的方向。在最北段，两侧的山脉像是两只臂膀，尾端逐渐变矮，变窄，最终形成了片空地，个口子。就在zhè gè 口小的地方建起了座军堡，便是守口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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