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他们没有骑马，直接踩着冰过了封冻的小河，又往前走了yī zhèn 儿，来到了训练场

    董策扫视着他们，忽然停下来，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声音铿锵有力：“养兵千日，用在时！现在，到了你们效力的时候了！”

    众人听，心里都跟炸了个雷似的。

    难不成，这是要打仗了？

    震惊过后，却是心情不，有的惶恐，很少；有的却是心思热切，很；有的则是脸的无所谓。管他呢，老爷说去干啥就干啥，都头让去打谁就打谁，咱们听命做事jiù shì 了，管那么乱七八糟的鸟用？

    董策也没问什么本官待你们如何之类的fèi huà ，根本就不需要。他练的这支家丁队伍，虽然训练时间也才两个月，但是论起纪律性，技战术能力，还有biǎo xiàn 出来的服从和忠诚，绝对是远远的超过了般的大明军兵。

    由于没有对比和参照，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好。

    但是董策知道。

    他们唯欠缺的，jiù shì 实战而已。

    “míng rì 训练jì xù ，后日休息天，第三日清晨，全员出发！”

    董策淡淡道：“既然要打仗了，就得有规矩，下面颁布战时军规，都给我记清楚了！”

    火把猎猎，照的董策的脸上光线变换。

    董策做出来的改变大致是针对明朝军队往往爱出现的三大块问题。

    第个方面jiù shì 临战斩获首级的论算。

    明朝以首级论军功的制度，实在是弊端无数。

    素来与敌人交战，无论建奴，北虏，亦或是贼人，凡临阵的军士好汉，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每每斩获首级，则是常常数十人上百人丛来报功。而且这种前来报功的行为，往往是发生在临战之时。于是明军在和敌人交战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个很坑爹的场面——某个士兵斩杀了敌人之后，lì kè 退回来在长官面前报功，而别的士兵见他退回来了，便以为是大败，于是纷纷扭头逃窜。

    本来占据上风的明军不败而败，而敌人则是不胜而胜。而且经常会出现，斩杀了个敌人的首级，十来个人都争抢zhè gè 首级前来报功，杀了几十个nǎo dài 的话，则是数百个人来抢，往往引得士卒们就能刀剑相见，互相破口大骂甚至是殴打厮杀起来，造成伤亡。

    因为只顾着抢首级报功而导致战败的例子不胜枚举，说句没良心的话，跟zhè gè 严重后果比起来，杀良冒功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让这些官兵杀十年，撑死杀个几万人，若是战而败，局势急转而下，那么要死在异族刀下的bǎi xìng ，jiù shì 十几万几十万的往上数了。

    第二则是关于阵前抢夺财宝的问题。

    这也是个非常常见的现象。明军穷啊，别说是足额发放军饷了，就连饭都吃不饱，因此也就格外的贪财。而最早是建奴老是用这招儿——在打仗的时候，双方胶着，甚至是自己这边呈现败象的时候，便从怀中，兜囊中取出大量的财宝，金银，铜钱儿，布帛等等扔在地上，诱使明军去抢。

    而明军几乎没有不上当的时候。这不能怪他们，实在是穷怕了，穷够了，因此见到银钱几乎就不要命般。

    这就掉进圈套里面去了。这么抢银子，抢财宝，lì kè 便是阵型大乱，然后敌人趁机冲杀，每每能取得大胜，最后那些财宝还是人家的。后来流民刚兴起的时候，明军剿匪的时候也用这招儿，那些流贼比他们还穷，也是经常上当。但是后来流贼势力大了，几率也强了，组织也有度了，连续年的抢劫也有了不少积蓄了，而明军却是越来越弱，越来越穷。于是流寇又把这招儿用在明军身上，明军照样还是上当。

    就算是有些人理智清醒，但是看到别人抢，心里也是火烧火燎的，也加入了抢的行列中。

    然后jiù shì 大败。

    第三则是些细碎的注意事项，里面包含的就很庞杂了。

    董策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洪亮沉稳，充满了力度，不自觉的便让人信服遵从。

    “临阵第禁约——不准抢夺首级！每都之中，选人为解首兵，除此人之外，其它所有人，决不许带解首刀，只管当先杀去，不许立定顾恋首级。其杀倒之贼，许各都解首兵砍首。待杀完收兵，有令催验，方许检验。其谁当先，谁有分，谁无分，俱听本都之都头对众从公报审。敢有因其恩仇报不公者，军法。各都都头，亦需秉公而行，不得霸占别人功劳为己，亦不得偏袒某人，侵害某人。另设有注目官人，负责监督记录，谁人杀伤之头颅，谁人当先冲杀功劳为第等，若与都头之分有差错，则须得上官目之，严格处置。”

    “临阵第二禁约，今后临阵，遇有财帛，每都止留都中人收拾看守，待贼平，照队收拾之，寡各给本队兵均分，都头加倍。必不许他官克留及后进次到队伍仍留人浑赖。此正是贼当穷败之际，各兵照常奋勇qián jìn ，务要加力百倍，庶贼可灭。如违令图财，致兵陷没，或贼冲突得脱。抢财物之兵不分首从，俱以军法斩之。”

    “临阵第三禁约，曰不可退缩！凡临阵退缩者，许都头割兵耳。回兵，查无耳者，斩。若各故纵，明视退缩，不肯割耳者，罪坐不肯割耳之人，退缩之犯不究。”

    “临阵第四禁约，凡设伏于路边，须得屏气凝神，不可出声惊扰敌人。而旦鸣金，须得人人奋勇，不可躲藏不前。遇贼不起者及起早者，通斩，都头及其它各兵扣工食给恤，通通捆打三十。如正兵见奇兵、伏兵已起，不即回应者，同例。”

    “临阵第五禁约，凡每都头，人当先，十五人不救，致令阵亡者，十五人俱斩。阵亡人，即斩获贼人头颅三级，则十五人免罪；亡得六，则十五人通赏。”

    “凡当先者，都被围，二都不救；致令陷失者，俱军法斩其都头。”

    “凡阵亡人，本都斩获贼人首级少于三级者，各扣饷银月，给亡者之家优恤，若斩得三级，则亡兵亡官，官给银优恤，为半年之饷银。”

    “凡人对敌先退，斩其都头，若都头不退而兵退，阵亡，都头从厚优恤，馀兵斩首。”

    “凡若大阵败走、被贼杀死之官兵，若伤在背后者，还以败事论，并不优恤，招此人进军中之人，须得追究责任。”

    “临阵第六禁约，曰不可失其器械。凡把军中长矛刀械借给别人、或是因懒惰致其钝、私擅易军装器械、入场忘带件以上者，军法捆打，照临阵事例，都头连坐。凡行列不齐，行走错乱，擅离队伍，点鼓不行，闻金不止，按旗不伏，举旗不兴，开旗不接，得令不传，传令不明，道路挤塞，言语喧哗者，俱治军法。”

    “临阵第七禁约，曰塘报斥候。凡担当探贼塘报及官兵有闻贼中消息，不拘这消息要紧不要紧，不许官兵於中途邀截问答。你只须径自闭口，速赴本官或军中主将处陈说之后，许你将这消息宣於众者，方可与下面将官等说。若未见主将之钱，敢於中途因人问起，即便说出，但有人先知在主将之前，定以泄漏军机，问者、答者皆坐军法。jiù shì 本管的亲近亲厚之人问，也不许对他说。又或有已经禀知主将之后，已然嘱咐你不许四处传说者，绝对不许再泄露。若有人敢强行要来问你，逼你说出，你可向本官秉来，体治罪。”

    “临阵第八禁约，凡遇贼，各都严备听令，候探知贼人寡，以凭发兵，不许违令争先，恐陷不测。”

    “临阵第九禁约，凡临阵抛弃军器者，及不冲锋官兵临战易换军士精利器械马匹者，各以军法从事。凡临阵诈称疾病、畏避艰险者，及借故将军器毁折、以图躲避者，斩。”

    董策几乎是句个军法，条条的结尾都离不开个斩字！

    这九条临阵禁约，可谓是杀气淋漓，凶残异常。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没有个人有任何的异议，甚至在他们心里都没有任何的不满。

    董策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安定的生活，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给他们以美好未来的期待；同时，董策也用最严格的纪律要求他们，用皮鞭，用棍棒，用无情的惩罚来约束他们。恩威并施之下，他们对董策已经只剩下了本能的敬畏和服从，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想法。唯有俯首听令，严格执行而已。虽然‘斩’很，‘军法从事’也很，但是已经是比明朝的军法要轻不少了。洪武大帝真真是个霸道无比的人物，用军户制度把开国之初的二百八十万大军给变成了几百万奴隶，而且还制定了极为严苛，动辄杀头的律法来约束，到了后期，是在这前两者的基础上加上了条——不发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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