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杜建河喘了几口粗气，稳了身子，他看了眼扶着自己的铁匠zhè gè 名叫翟德奎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三分讨好的神色。

    他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翟德奎的肩膀：“我没事儿，你倒是有心了。”

    翟德奎赶紧笑道：“杜大哥你说的啥话呢。”

    “成，铳床打好了吧？”杜建河问道：“还有准星，照门，枪托，扳机呢？都打好了没有？”

    他这句却是向周围几个铁匠问的。

    “都造好了！”周围边应答声。铳筒是杜建河自己造，其它的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并不难造，却是都分给了别人。

    至于枪托，则是木匠那边打造的，听是董大人专门下令打造的器具，他们都是极为的热情，不但选了上好的坚硬沉重木料给打好了送过来，还在上面涂了层漂亮的漆。不过让杜建河不大gāo xìng的是，枪托上刻上了那个木匠的名字。

    “都给俺拿过来！”

    杜建河很是威风赫赫的发号施令道，旁边那几个人被他指挥惯了，也每人说啥。只是不远处打造冷兵器长矛和哥萨克马刀的区域，却是有人不屑的冷哼声：“啥东西！当个狗屁大的官儿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发现自己这话比较容易引起误会，又赶紧向旁边的赵铁砧道：“赵大哥，俺可不是说你。”

    赵铁砧正自用手中的铁锤跟已经逐渐成形的块儿钢材粗坯较劲，闻言不由得愣，他抬起头来，憨厚笑：“俺知道，没事儿。你也别乱想，老杜是个好人。”

    那边杜建河也听到了这声骂，他身子微微滞，却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冷笑声。

    铁匠们被分为两组，那组是赵铁砧的地盘，他管不着，也不能去管，若不然会被人说成不懂规矩，得这么个评价，以后路就不好走了。董策给分成这两个组之后，本意是各司其职，却是没想到，隐隐然让这两个组对立了起来，互相都有些看不上眼。

    这却是始料未及了。

    杜建河稳了稳心思，便也不再理会身后时不时飘过来的那些闲言碎语，开始组装鲁密铳。

    铳管钻成之后于前端装准心，后端装照门。铳管尾部内壁刻有阴螺纹，以螺钉旋入旋出，旋入时起闭气作用，旋出后便于清刷铳内壁。管口外呈正八边形，后部有药室，开有火门，并装火门盖。完整的铳管制成之后，安于致密坚硬的铳床上。铳床后部连接弯形枪托，铳床上安龙头形扳机。

    鲁密铳的铳床“后尾用钢铁片条，向上，磋作刀刃”，铳床必要木理正直方可用。若用久歪斜，必须换过。不换，放时振动，铳筒毕竟摇撼，因之不准。又必须漆过，雨水不致渗坏。“铳腹既长，若赳火门，并铅子，及洗时布纸等物不出，取开方便，左转则进，右转则出”；扳机和机轨分别用铜和钢片制成，其厚如铜钱，隐于铳床内；龙头式机头与机轨均安于枪把，并在贴近发机处安置长寸有余的小钢片，以增加弹性，使枪机能够捏之则落，射毕后自行弹起，乃具有良好的机械回弹性。

    除此之外，鲁密铳的构成还包括装发射药的火药罐，装发药的发药罐、点火用的慢燃火绳及搠杖。火绳以绵线作四股编成；火药则是每铳用罐个，以铜为之，上管恰好装铳之药，颈下用铜片作门，用时以指堵管口，开门倒倾，待管中药满，仍闭颈门，装入铳内；“发药罐形如蒸饼，口大如箸头，上塞口木，用时以口衔出，宜长三寸许，以便装还时眼看得见”；搠杖插在铳床之下，用以筑药送子。

    而鲁密铳个极具特色的设计便是在此——在铳床的床尾有钢刀，也jiù shì 那条搓作刀刃的钢铁片，按照神器谱的记载，若是敌人逼近，这鲁密铳即可作斩马刀用。

    这是中华大地上为火器安装的刺刀。

    董策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想象力之丰富，丝毫不比后人差。刺刀，其实早就出现了。

    虽然只是雏形，但是却是确确实实的，把冷兵器和火器给结合在了起。

    不过董策觉得zhè gè 设计比较鸡肋，因为刀刃在铳床的尾部，若是要和敌人厮杀，那就得把鲁密铳倒转过来，如此来便是头重脚轻，用着非常不舒服。发射的时候还容易伤到自己。而且用空心枪管作为武器的杆来使用，对火器的损害太大了。

    火铳手不比弓箭手需要长时间的训练，火铳手很容易补充，并不需要怎么训练就能够掌握发射的技巧，需要的素质比弓箭手低得。所以火铳手应该算是种非常廉价的兵员。

    弓箭手比弓箭值钱，而火铳比火铳手值钱得。

    所以董策当初在吩咐杜建河打造鲁密铳的时候，特意让把铳床后面的斩马刀去掉。

    但是这给了他个启示——刺刀，是可行的。

    早在比崇祯七年所处的西元六三四年早二十四年的六零年，在法国小城巴荣纳就已经出现了刺刀。明朝的冶炼技术并不逊色于欧洲，锻造技术有胜之，没理由打造不出刺刀来的。

    杜建河打造过鲁密铳，因此安装起来很是熟练，用来大约盏茶的时间便是安好了。

    由于之前他已经向众人叮嘱了无数遍需要注意的各组成部分的尺寸，是以非常之契合，没有任何问题。

    杜建河看着手中又长又大的鲁密大铳，嘴角露出抹自豪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打造出来的最好的武器。

    没有之。

    因为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东西，会被他这么重视，这么倾注于心血其上。

    铳筒尾部有个细细的刻画——那是杜建河的名字。

    整个鲁密铳长约七尺二寸，重达九斤，而过去杜建河打造的鲁密铳大约在五斤到七斤不等，都没有这么重。之所以重量会增加，是因为董策的重视，没有人敢于偷工减料，选的都是上等的材料，甚至铳筒都格外的厚实了分。

    冷锻而成，坚厚非常。

    本来按照常理，他们制造完之后应该要测试下的，但是没有董策的条子，他们根本领不到火药和铅弹。

    这些就为人下人的工匠们以种小心卑微的姿势来看待外面，他们的群体相对封闭，也不大愿意跟外面接触，而每当看到像是王羽，李贵这些管事儿的官员的时候，都会跪在路边，深深的埋下头去。

    好生活来之不易，便是卑微些也没什么。

    当董策得知了鲁密铳制造完毕的消息的时候，lì kè 便顶着寒风赶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赵铁砧刚刚把把哥萨克骑兵刀打造好。

    正在给刀淬刃。

    他用铁钳子把刀快速的从炉中拎出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伸进了边儿的大水缸里。

    不过水缸里的液体并不是水，而是种非常浑浊发黄的液体，还散发着股浓重的尿骚味儿。

    董策瞧了眼便知道是什么了。

    这正是尿。

    给刀剑淬刃的液体大概有三种：水，油，尿和血。

    三种液体对冷兵器淬炼，各有优劣之处。

    水淬的时候，冷却速度很快，能得较深的淬硬层，缺点是开裂倾向大，也jiù shì 说硬而脆。

    油淬时冷却速度慢，因此在零件尺寸较大时可能淬不透，但是开裂倾向小，也jiù shì 说不那么硬，但是韧性会好些。

    尿和血其实是种，若是用后世的话来说，其实jiù shì 俩字儿：盐水。盐水淬火的冷却速度比水快，淬硬能力强，比水淬的硬，当然，其开裂倾向也不比水差。

    采用油淬会使得武器具有相当的韧性，但是这种韧性有其不què dìng 性，其质量也很值得怀疑。至于好的韧性，主要还是依靠回火解决。

    董策选取的哥萨克骑兵刀和骑兵长矛，都注重软硬度，所以基本上都是血淬尿淬。

    “大人，鲁密铳，打造好了。”杜建河满脸恭敬的把火铳奉上。

    董策吸了口气，结果鲁密铳，入手微微沉，不过zhè gè 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这杆比般人要高两个头的大枪整个呈现出种很漂亮的流线型，色泽青黑，透现出种金属百锻之后的厚重光芒。铳筒笔直，铳床厚重，枪托是柳木做的，上面有细腻的纹理。扳机、准星、照门，上面的每个细节处，都是如此的精致。

    “这是在我手下，诞生的第把火铳啊！”董策心里个声音在回荡：“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他吸了口气，平复了下略显jī dòng 的心情，问道：“这把鲁密铳的造价，约合几合？”“回大人的话。”zhè gè 问题杜建河也想过，他是个精细人，知道这问题上官差不是肯定会问的，lì kè 便道：“鲁密铳重九斤，需要上等精钢打造，这等精钢，十斤上等铁才能打出斤来，现在市面上，斤上等铁银分三厘，根鲁密铳打下来，光是铁就得两钱七分银。再加上所需火炭，人工，器具耗损，外加其它的小部件打造，算来怎么着也得十两银子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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