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董策迟疑了下，道：“末将斗胆，将屯垦之地命名为磐石堡。”

    “无妨，无妨。你能活五十户人家，这是善政啊！命名个区区堡寨算什么？再说了，你这名字取得好啊！坚如磐石，坚不可摧！”刘若宰不在意的摆摆手，他终究是重名的，听到董策安顿了五十户无家可归的bǎi xìng 就很是gāo xìng。

    纪长风在边也是点头赞许。

    “磐石堡的名字，编制，辖地等，本官这几日便整顿成册报给大同镇备案。”刘若宰看着董策道：“这次叫你来，来是问问进度，二则是，大敏此次要把与你的那些银钱粮食等应东西运去，却是须得你带路，并带人防护。”

    董策喜出望外，没想到刘若宰效率这么高，竟是这么快就把所有的物资都给整顿好了zhǔn bèi 启运。按照大明朝的惯例的话，zhè gè 过程没有个把月根本没门儿！甚至拖到过年也未必。由此也可见得，刘若宰这这件事儿上确实是非常上心。

    他赶紧又谢过。

    “你还有什么其它的需要没有？”刘若宰问道。

    “zhè gè ……”董策沉吟了片刻，道：“末将向向大人请批人，请桩权。”

    “你说！”

    “是这样的，上次击破马贼之时，末将用了十里铺百四十军兵为步卒方阵，吸引了马贼的注意力，方才破之。这些军兵活下来的还有六十六人，这些军兵能活下来，又见过血，都算是难得的老卒了，乃是颇为可贵的力量。不过他们现在的编制还挂靠在十里铺下面，末将想请把他们连同家属，都划为磐石堡下属的军户。”

    “这算什么，不jiù shì 六十六户军户么？”刘若宰大手挥：“给了！说你那桩权吧！”

    “谢大人！”董策谢过，接着道：“所谓权，便是便宜行事之权。末将要练兵，有时却要行些非常之事方才能达到目的，末将向请求，大人授予末将这新军随意调度之权。”

    刘若宰略思忖，道：“可以！不过须得不得扰民，行事之前须得来兵备道衙门报备。”

    董策道：“末将遵命，谢大人成全。”

    “上次击破马贼，斩首数十之功绩，本官已经报上去，现大同府总兵处走流程，你新的封赏和委任也快要下来了。”刘若宰以种不容置疑和违逆的语气道：“等你的封赏下来，就开始着手那件事！”

    许是因为纪长风在场，他却是不便说的那么直白，不过董策自然是明白的。

    董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头称是，应承下来。

    他知道，对于********这种东西，刘若宰比自己精通的，自己这路所需要的，不过jiù shì 看听少说而已。

    而且他相信，刘若宰定然已经是在暗中布局，像是他这种思维缜密的人物，不可能不做提前zhǔn bèi 的。到时候朝发动，定然jiù shì 雷霆闪电，无可抗拒的霹雳！

    和纪长风两人出了兵备道衙门，刚出大门，纪长风忽然后退两步，深深揖倒地，道：“在下谢董大人活我全家之恩！”

    董策给他吓了跳，赶紧让到边，道：“纪大人，何至于此？”

    纪长风此举，委实是太过出人意料了。对于大明朝的读书种子，尤其是有功名加身的读书种子来说，这等大礼，般只有在参见当朝宰执也jiù shì 内阁辅臣，或者拜见自己座师的时候才会有。纪长风zhè gè 粮草通判也是堂堂的六品官了，董策不过是个正六品的百户而已，反过来他向纪长风行礼倒还差不。

    那瞬间，董策当真是有了折寿的感觉。

    是了在大明朝，武将生受文臣的大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纪长风直起腰来，看着董策，满脸感激道：“董大人，你救了我家弟弟，便是活了我全家性命！”

    “令弟？”董策脑子里头转，惊诧道：“令弟遮莫不是纪长运？”

    “没错儿。”纪长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丝惨然，他看着董策犹豫了会儿，终究是有分亲近感激之情。

    沉吟片刻，道：“五年前，内子难产而死，孩子也没保住，尸两命，在下心中伤痛之极，立誓此生绝不再娶，此生有不二之色。我家唯有在下与二弟长运两男丁而已，因此这传宗接代的大任，便都落在了二弟身上。那日听闻二弟弟妹被建奴掳走，家中人人惶急担忧，却没想到，被董大人所救……”

    说着，又是揖。

    董策赶紧又让开，道：“愧不敢当，不过是在下份内而已。”

    “hē hē ，好个份内。董大人jiù shì 因为有着分份内之心，不推脱，不胆怯，才能于今日成就这般功业。”纪长风淡淡笑，神情中有些讥诮：“除了董大人你，冀北道其它的那些将官，连这份内之事都不敢做，做不来！当真是枉为个人字。”

    他说到zhè gè 份儿上，未免就有些交浅言深的感觉了，董策只是尴尬笑，却也没法子接口。

    “是我唐突了。”

    纪长风虽然是个文官，性格却是颇为的任侠豪气，hā hā笑，把这层揭了过去。

    “我那弟弟……”他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欲言又止，只是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也罢。走吧，董大人，咱们去东城，物资已经从仓库里面提出来了。去瞧瞧……”

    “老爷……”

    兵备道衙门后宅刘若宰的书房中，老家仆把方才发生在门口的那幕原原本本的给刘若宰复述了遍。

    “纪大敏知恩图报，不拿架子，自是对的，只不过他个堂堂六品文臣向个武将行礼，未免失了身份。董汉臣不敢自傲，礼让推拒了，嗯，做得很好。少年得志，最怕的jiù shì 骄狂，这董汉臣虽说年纪不大，却是知礼稳重的紧。”

    刘若宰捻着颌下胡须微微笑：“倒是不枉老夫栽培他于微末。”

    到了东城瞧，动词却是异乎寻常的，那些银子倒是好说，两千两银子，也不过jiù shì 百三十斤不到，个箱子就装好了。但是五百石粮食却是大头，整个冀北兵备道，刘若宰手里能动用的马车牛车加起来只有三十辆不到，勉强能拉百石粮食。另外还有小推车五十，能解决掉五十石粮食，剩下的三百五十石，就要自己想bàn fǎ 了。

    另外那些长矛，弓箭棉甲战袄刀斧之类的，也需要自己想bàn fǎ 。

    “这些就要董大人自己想bàn fǎ 了，在下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指着那堆积如山的物资，纪长风苦笑道。

    他心中暗道，这董策果然得大人看重，别的将官来请饷请粮，大车都是空着来，空着huí qù 。这位倒好，东西的都没bàn fǎ 运走，大人这次可算是把冀北道的家底儿都给折腾光了，就为了支持他。

    董策笑道：“纪大人放心，必不让您作难jiù shì 。”

    他回身吩咐道：“马林，你们十人回安乡墩，传我的意思，把那些战马都带出来，人五马，可能控制得了？”

    马林微微错愕，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怕不那么周转得当，速度也会慢些。”

    “这没guān xì ，能带来就成。”董策把自己的腰牌扔给他：“这是信物，拿给李贵看。”

    “是！”马林也是那等话不干实事儿的人，接过腰牌便自拍马lí qù 。

    董策则是向纪长风告罪道：“纪大人，恕罪则个，末将手下人手太短缺，看样子还得自个儿跑趟，还劳您候yī zhèn 儿。”

    纪长风笑道：“无妨，无妨，我就在此办公，你自去jiù shì 。”

    董策路打马狂奔，回了磐石城。

    路过去，大半荒凉，到了磐石堡附近，却是绽放出片别样的生机。

    黄绿相间的大片草甸子蔓延向极远处，bǎi xìng 们有的在捕鱼，有的则是在烧荒，董策疾驰回磐石堡。众人纷纷迎上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董策也来不及说，只是吩咐石进留守，差人整理出几个干燥结实的大仓库出来，清扫干净。

    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赶了huí qù 。

    等到大约上午十点的时候，石进他们赶着七八十匹战马骡子驴之类的大牲口过来了。看到这庞大的马群，纪长风也是不由得大为震惊，明军素来少马，便是个守备手下能有六七十骑兵就算很不错，这董策不过是百户却能攒下这等家业，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无怪乎大人这么器重他。

    就算是如此，也不够用的——战马的负重也是有限，般来说最好不要超过二百斤，免得伤了马力。如此算来，粮食还是运不出少去，最后董策和纪长风商量了，粮食暂运百石，剩下的先存在这儿，以后再逐次来运送。换做别人，纪长风自然是冷脸子就甩过去了，不过董策提出来的要求，他却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百石粮食，两千两白银，长矛百支，弓百副，箭六千支。棉甲五副，鸳鸯战袄二百，刀百，大斧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