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瘦解千愁 作者:豆豆麻麻

    虽然没有闹的人尽皆知,但是汤家有脸面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清楚老夫人为何会突然想要把人打发走了。当着主子的面自然是不敢露出半分情绪来的，私下里却是不能够沉默了。

    这事丢人的不仅是老爷，就连老夫人自己的面子都挂不住。谁让那秋姑娘是她送来的呢！而且还是她自己闹出来的,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夫人都已经瞒下来了。汤圆到正房的时候,大丫头们还好,小丫头们倒是三三两两在窃窃私语。

    红珠脸色也不太好,可是看到汤圆过来,还是勉强笑着给汤圆打帘子,汤圆却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那边那群小丫头,冷清的表情也没有生气。汤圆从来没有发过火，甚至没有大声说过谁。

    是以，那群小丫头根本就不怕汤圆，隔得远，依旧笑笑闹闹。

    红珠也看到了,先是连忙对着旁边的另外位丫头低语了几声，看着她走向了那群小丫头才有些尴尬的对着汤圆道“三小姐您别恼，这群丫头是刚调教上来的,还不是太好,以后奴婢定好好管教。”

    “您快些进去吧，老夫人和夫人都等着您呢。”

    汤圆从来都没有脾气，红珠原以为这样说完汤圆也就该进去了，而且她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汤圆却是伸手把红珠打着帘子的手也给拉了下来，走到边后才对着脸莫名的红珠道“红珠姐姐，把那群小丫头叫过来我看看。”

    声音软软的却是不容置疑。

    红珠顿，自然不会违抗汤圆的命令的，让旁边去叫后才小声道“她们才刚上来当值，有些规矩确实还不太熟悉，这种事情确实要教，但是也得让她们上几天才知道厉害，现在说也是没用的。”

    这些小丫头们都是家生子，虽然是奴婢，但是能到夫人房里才当奴婢的，家里的人在汤府也是有头有脸的，规矩她们自小都是清楚的，可是仗着老子娘的脸面，是有些浮躁。而且这事吧，老夫人都已经闹出来了，也都知道了，瞒也瞒不住的。管的再严，也管不了人嘴巴，私下说的话夫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不知道阿。

    只能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外传，对外就是打发了几个生病的丫头。谁要是敢传到外面去，律打发到庄子上去，不管是久的奴才少的脸面。这点夫人还是能保证的，就说三小姐的事，外面可是点都不知道的。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群小丫头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慢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真是点礼仪都没有，连红珠都看不下去，想开口呵斥又顾及着汤圆在这不好开口。可是汤圆依旧没有生气，还是木木的看着人靠近。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声音倒是致，只是动作都不整齐。

    而且，汤圆还没开口，就已经全部起身了。有些是忐忑的看着汤圆，有些却是直视汤圆的眼睛，半分畏惧也无。汤圆把这些人打量了番，都是*岁的女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可惜，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忍。

    直接侧头问红珠“当汤府的奴才，最重要的点是什么？”

    隐隐知道汤圆是真的要做什么了，红珠反射性的回答“不能嘴啐，绝对不能将府内之事传到外人口中。”夫人坚持的只有后面的这点，前面的却是真的管不了，要是真的不嘴啐，除非全都是哑巴。

    三姑六婆那么，怎么可能没有私话说呢。

    汤圆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天真的小脸直接看着那群小丫头吩咐“这些小丫头们我看着年纪有些小，想必有些事情她们并没有真正的理解。全部送回去吧，让她们的老子娘好好教导番再说吧。”

    语气软软的，却是说的认真，显然不是商量之语，而是直接做了决定。

    先不管小丫头们的反应如何，红珠却是下子愣住了。三小姐，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的话了？并不是质疑汤圆的决定，也绝对没有不遵命令的意思，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汤圆，所以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竹嬷嬷虽然现在还没想透汤圆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这些小丫头。但是，身为小姐，发作几个丫头片子怎么了？就算这是夫人房里的，又不是前面伺候的大丫鬟，只是刚刚当值的小丫头而已，汤圆想发作谁还能拦？

    根本就不必通知夫人的。

    见红珠没有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

    红珠这才惊醒过来，感激的看了眼竹嬷嬷。自己知道自己只是发愣，并不是违抗汤圆的命令。可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这是公然不理会三小姐的话呢！被夫人知道肯定落不了好的，即便自己是大丫鬟。

    看了眼也同样愣住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们，直接对旁边的二等丫头呵斥“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带下去！通知她们老子娘来，全部带回去！”小丫头们想哭闹，却被红珠的眼神给吓住了。

    转身想跟汤圆求情，或者狡辩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说其他的。谁料汤圆根本就没有听的意思，竟是直接打开帘子进去了。

    今天的午饭吃的异常冷清，虽然有规矩说食不言寝不语，但那是有客人在才是这样的。平日里家人坐在起吃饭，哪有不说笑的？可是今天，老夫人，夫人，就连汤慕青汤醉蓝都沉着张脸。

    也没有看到柳小七，他平日都是在外面和阿爹起用饭的。

    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汤圆勉强打笑了几句，虽然都回了笑意，但是也都看的出来是强笑，汤圆也就住了口不再提。用过饭后，几人明显还有要商量事情的意思，汤圆也自觉的提出了回房。

    出了正房本来想去找柳小七的，但是，照绿袖的话来看，如果这里面真的有柳小七的手笔。那么，阿爹现在肯定在说教他呢。

    算了，还是晚些时候再找他吧。

    回房以后，不想出去，但是用完饭以后不能马上就歇下，虽然刚才已经走了段路，汤圆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又转悠了几圈。虽然只是短短会用饭的功夫，汤圆刚才发作人的事情好像已经传遍了。

    冷眼瞧着自己院里的小丫头们都老实了几分的样子，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以前，只要大体规矩不错，歇息的时候玩笑也是可以的。

    垂了垂眼帘，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书桌前又开始练字。

    红裳和绿袖在外面吃饭，竹嬷嬷个人在里间陪着汤圆。边研磨，边看着汤圆平静的侧脸。虽然瞧着不太明显，但是现在已经不用当初抹胭脂来掩盖了，圆圆的小脸确实瘦了，身形也抽条了些许。

    还有些许的天真和烂漫，却不像当初完全的女童了。

    就连性格，好像也变了些。

    想了想，竹嬷嬷还是出声问道“小姐，恕奴婢直言，奴婢来的时候也打听了好事。其实当初您的事，下人们……”

    ，“我知道。”不等竹嬷嬷说完汤圆就把话给打断了，手里的笔不停“我知道，她们说的很难听。只是阿娘给压住了，所以没有传到我耳朵里，红裳绿袖也不敢讲，特别是绿袖，只敢在暗地里生气。”小脸依旧平静，好像谣言的主人并不是自己般。

    又笑着说道“也不知道绿袖哪来的这个脾气，像个小炮仗似的，她爹娘都不是这样的。”

    还有心情在这说笑，竹嬷嬷就不解了“既然当初您自己也知道那些话难听，可您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阿，没有责罚过哪位。那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今天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发作那些小丫头了。

    而且根本就不管那群丫头是否真的在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连询问都没有，直接做了决定。

    汤圆垂首把手里的这个字写完才放了笔，然后抬头看着竹嬷嬷的眼睛，是少有的不可改“我当初没有责罚过别人，那是因为她们虽然说的夸张了些，但是那会的我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些话原也没错。”

    “先不说下人不能议论主子的事，嘴巴长在她们身上，谁也管不了，就连阿娘都不能完全的掌控，别说我了。”

    “最重要的就是，她们说的我完全点都不在意，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甚至，就连她们的生死，我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些话，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不顾竹嬷嬷愣住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么今天为什么要发作呢？那是因为，你随便怎么说我都可以，只要不是恶意的造谣或者捏造我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说我的亲人，有点点的苗头都不行。”

    “我不能管住所有人，但是，让我撞见次我就发作次，绝对不手软。”

    竹嬷嬷眼里有震撼，但是瞬间就没了，然后皱着眉严肃的问道“那小姐您有没有想过。你今天发作的那些人，她们虽然都还小，不成气候，但是她们能到夫人的房里去当值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她们的老子娘在汤府都是有头有脸的，甚至还有些是从京城汤家那边带过来的老家奴，那些可都是伺候过老夫人老太爷的，那些老人出来，就连夫人，少说也得给面上的情分才行。您今天发作的那些人，也有他们的后代呢。”

    “如果，她们闹到老夫人那，您又该怎么办？”紧紧的盯着汤圆的面，不放过丝毫。

    汤圆却是毫不在意的笑反问“那又如何？”

    “祖母会因为下人责罚我吗？”

    “阿娘会因为下人说教我吗？”

    “那些被发作的小丫头们敢到我面前说我的不是吗？”

    “就算她们说的再难听，就算她们在背后怎样诋毁我，我都随便，反正我不在意。就算我在意谣言，我也还是会这么做，这是我的原则，绝对不能碰的地方。”

    也不等竹嬷嬷回话，伸手拉住了竹嬷嬷的手笑的暖心“嬷嬷，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我以后也这样，不分地点的随便来脾气，不知道迂回，还是像今天这样直接。”

    “你放心好了，我今天会这么做，是因为绝对有把握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了和阿娘祖母的关系，她们不会责怪我的。至于以后嘛……”

    再次笑了笑，甚至有些傻气的天真“你忘记我第次出门时候遇到的事了么！我不会丢汤家的脸，但是我也不会横冲直撞。”

    “我是挺傻的，但并不是无知。”

    竹嬷嬷听到汤圆这样说，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刚才确实是故意这样问的，就怕汤圆以后也是这样。现在在家里还好，以后出嫁了在夫君里可不能由着这样的性子。幸好，自己是白担心场，小姐心里清楚着呢。

    反握住汤圆的手说的欣慰“好，好，这样老奴就放心了。”

    晚饭并没有去正房，而是单独在自己房里用的。本来想吃完饭就去找柳小七问问，顺便散步消消食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起身，老爷那边就传话就汤圆过去趟。汤圆依言过去，到了书房只有汤老爷人。

    汤圆走上前去请安，然后笑着问道“阿爹找我做什么？”然后又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疑惑到“阿爹你怎么了？眉头皱的这么紧，都可以夹死蚊子了！”汤老爷眉头紧皱的坐在书桌边上，脸的沉重。

    听见汤圆回话，笑着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上，然后伸手像小时候般让汤圆坐在自己的腿上。太久没有坐在阿爹身上了，汤圆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然后接着问道“阿爹，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抱自己了？

    汤老爷顿了顿道“汤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阿爹做错了事情，甚至牵连到整个汤家，而这切，只有你能救，你会怎么做？”

    “那自然是万死不辞了。”汤圆直接毫不犹豫的答道。然后又笑着拍汤老爷的马屁“不过阿爹这么厉害的，怎么可能做错事呢？阿爹你今天到底了，说话怪怪的，还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汤老爷低头看着汤圆的眼睛，明明亮亮的，点尘埃都没有。心里叹了口气，又收紧了双臂把汤圆抱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过了好会才沉着声说道“阿爹没有做错事，可是现在有人在给阿爹使绊子，可是阿爹没办法……”语气是深深的无奈和挫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但是汤圆下子就听明白了。竟是直接从汤老爷怀里挣扎了跳了下去，在面前说的绝对“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汤老爷的语气很怪异，没有质问汤圆难道不相信自己，而是有些试探的问道“你这么相信他？你对他了解的很彻底吗？”

    摇了摇头，还是说的绝对“不彻底，但是我绝对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元宵是性子怪，是和常人不样，但他只是方式不同，很难让人接受而已。如果他真的是这种人，第二次见面坠崖的时候，在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的情况下，他还甘愿去做垫背。所以，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绝对不是。

    有些焦急的接着开口“或许是您搞错了吧，肯定是别人做的，您再好好查查！”

    看着汤圆脸的焦急和担心居然是为了另外个人。明明大女儿都还没出嫁，怎么就有小女儿要出嫁了的感觉了呢？心里加不爽了，当然也不可能对汤圆发脾气，直接应付了几句就让汤圆离开了。

    汤圆头雾水和担心的离开，刚刚离去，书房的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个人，正是元宵。房门已经关好，也看不到汤圆的身影了，但是元宵却定定的看了好会，嘴角始终都有幅度，意外的柔和。

    走到还楞着的汤老爷面前笑着道“汤大人怎么样？我没有乱说吧。三小姐并不讨厌我，相反的，她还挺了解我。”用的是我而并非本皇子，显然是想拉近彼此的关系，但是汤老爷却不怎么买账。

    马上从椅子上了起来，退后了两步拉远了两人的距离，弯身行礼道“七皇子，请恕微臣直言，微臣小女儿的性格，似乎不太适合您和宫里的环境。”抱拳垂首，礼仪做了个全，显然说的也是真心话。

    元宵也不恼，还是温和的笑着“汤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让你现在就做主把三小姐许配给我，或者说承诺什么。”

    又侧着头看向了汤圆刚才离去的方向“我只是希望你答应我件事，在三小姐十五岁生辰之前，不要给她许配任何人家，连口头的定亲也不要。”

    汤老爷这会也跟刚才的汤圆似的脸茫然了，不知道元宵这玩的又是哪出。本朝女子出阁，大都是在十五岁生辰之后才开始正式相看人家的，然后会在十六十七的时候出嫁。就算开始已经相看好了，也只是暗地里商量，过明路也会在姑娘满了十五岁之后才会做的。

    兜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这个？

    元宵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还是笑着看着汤老爷“是请求汤老爷答应这件事，不是要求。”

    元宵什么时候求过人？就连皇上都没享受过这待遇。汤老爷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对七皇子还是有所耳闻的，他这样性子的人居然会说请求？虽然十分不乐意这件事，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劳动了十年，这还没长大吧，就有人惦记上了，特别不爽。

    可是，这心里奇异的自豪满足感是怎么回事……

    明明很讨厌面前这人，偏偏他的身份又得罪不起。可是，为什么突然觉得印象好了些呢！

    最后汤老爷还是脸纠结的答应了，元宵也满意了，脸上的笑容越发开了，又再次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小汤圆，快点长大吧，耐心真的不。还有，离你那什么破表哥远点！

    汤圆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连要去找柳小七这事都给忘了。然后突然鼻子痒了起来，毫无来由的打喷嚏“阿秋，阿秋！”过了好阵才缓过来了，摸了摸鼻子嘀咕“肯定是谁在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