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帝风华 作者:妖骨蓝樱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雪染来到方幽静别致的独立小院。

    “这里是唐家贵客落住的地方，雪阎公子请先在此冬雨苑歇息，若有需要直接告诉下人，他们会照办。”中年男人简单的解释了下，唤来名婢女，让他们好生侍候贵客，又交代了几句，便又急匆匆的离开。

    雪染环视了眼四周，对此静怡的地方很是满意，走入房中，那名婢女紧随其后。

    屋中有三间房，中间是个小厅，右边是间卧室，左边则是书房，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应俱全，整个布局格调皆华丽而不失雅致。

    那婢女身着水绿裙：“公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雪染于小厅中张红木椅坐下，“你叫什么？锎”

    “奴婢碧水。”

    雪染微点了下头，“碧水，我初来此地，跟我说说唐家有什么规矩吧，我也好注意下。”

    “公子身为唐家贵客，并不需遵守唐家的规矩。”碧水恭敬回答。

    “此话错也。”雪染亲和笑：“我既来了此地，就必跟着主人家的规矩来，否则只会主人家不快，而且府中定有我这外人不能去的地方，还烦请姑娘告知提点下，以免我铸成大错。”

    像是没想到雪染会说出这种话，碧水微有讶异，犹豫了下方开口：“唐家的规矩有三，是禁止内斗，二是有恩必报，三是有仇必杀。公子身为贵客，贵客居住的西院皆可去，并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

    雪染心中了然，也就是说，除了西院以外的地方，她最好别去！唐家那三条规矩虽然可以理解，但也颇有意思，有人的地方便争斗，有恩必报、有仇必杀？世间哪有那般绝对的事？

    不过从唐少战、唐少烈、唐少奇、唐灵儿等人相处举止和神态，以及这三条规矩里，她也估摸了下唐家的大概风气，如果真如她所想，这唐家恐怕是她计划里的大麻烦！

    但对于唐少烈、唐灵儿等很有好感的雪染，本身也不想在此地率先掀起内斗，先观望下好，再做决定好了，反正五大世家不止唐家个。

    又跟碧水说了会儿话，碧水心思缜密进退得宜，见很难再套出有用的东西，为了避免对方怀疑，雪染便令碧水退下。

    雪染来到卧室的床上盘膝而坐，收敛心神，准备先运功疗伤。

    之前吞服的回灵丹，药性还并没有完全发挥，但此刻在雪染的运功下，体内便开始彻底吸收回灵丹的药性，飞快修复处受损的筋脉和骨骼。

    整整两天过去，雪染才睁开双眼，勉强算得上是恢复了基本，可因元气大伤，到达巅峰状态还是需要些时间。而在这两天里，唐少烈并没有来找雪染，怕是唐家出事的人比想象中还重要？

    思索着、回想着那旋绕心头的幕幕，雪染不禁喃喃自语：“悬赏令上所写的事是前几天，紧接着唐家便有两位重要之人出了事……南宫雪澈明明说他会被监视或软禁，那如今天陵城里所发生的切，是否真与他有关呢？”

    唤来婢女碧水，雪染又问了些话，趁碧水不备将其弄昏后，收入无双神戒中让蓝锦好生看管，便以化形术变为碧水的模样和气息，走出冬雨苑。

    顺着碧水的描述，雪染路来到唐家下人所居住的北院，惊异发现，碧水竟被人监视着？

    进入北院后，雪染寻了个易被看见的地方静静伫立，时不时有小厮和婢女前来打招呼，雪染皆是淡然有礼的回应，看似随意的交谈几句，已让雪染收获颇丰，甚至得知了唐家出事的是何人……

    就在雪染见时候差不了，准备返回冬雨苑时，却见两名同样婢女装着的少女，很是亲热的迎上来。

    “碧水姐，不是说冬雨苑那位公子叫你去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婢女甲好奇的问。

    雪染面不改色：“公子说事情已经解决，我早已回来。”

    另位婢女乙几分不满的嘟起嘴：“叫你去了又说事情已解决，真是个奇怪的客人！”

    “公子是唐家的贵客，岂是我们能随便议论？”雪染以自己对碧水的观察，用碧水的口吻淡然道。

    “知道啦！”那婢女乙嘻嘻笑：“什么时候我能像碧水样稳重就好了，说不定也能得二公子赏识呢！”

    雪染淡淡笑，心中微凛，并没有说什么，唐家二公子也就是唐少战，那就是说碧水唐少战的人？

    碧水在她面前直是口风极紧，因此对碧水的事了解并不，未免说错话，雪染还是决定少开口，幸得碧水也并不是个话的人，不会因此露出太大破绽。

    见假扮成碧水的雪染不说话，婢女乙笑容中闪过抹阴色，又似不经意的开口：“不过现在老祖宗和卿长老都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如果真落到了那毒蝎女手中，二公子怕是也麻烦了……”

    雪染若有所思的沉默，眉间亦了抹凝重。

    婢女甲见状又急又恼的拉了下婢女乙：“不要乱说！二公子的修为在唐家新辈天才里也是为翘楚，不会有麻烦的！而且老祖宗和卿长老都是绝世高人，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那可说不准。”婢女乙撇撇嘴，两眼直盯着雪染，见雪染又是沉默不语，顿时恼了：“众所周知，二公子是极受老祖宗看重，又有身为长老的父亲，才会被立于下代家主候选，如果靠山倒下，二公子就是四面楚歌……”

    “你真是太过分了！就算你爱慕大公子，也不用着对二公子这般落井下石呀！老祖宗和卿长老突然失踪，我们唐家少了两个威慑其它家族的强者，对唐家每个人都没好处！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去告诉家主！”婢女甲愤怒的脱口而出。

    “除了搬出家主，你还会什么？我告诉你，家主也是在大公子这边的！无论你怎么想愿不愿意，我们都是丘之貉！”婢女乙说完，笑嘻嘻掐了下婢女甲，转而看向变成碧水的雪染：“碧水，想必大公子已经跟你提过很次了，就答应如何？”

    婢女甲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捉住了痛处，愣是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的事与你无关。”雪染淡漠的说了句，便转身径自离去，心中生出些好笑，这婢女乙对碧水充满敌意，她虽从其他下人那里得知，唐少战口中的出事是唐家老祖宗和卿长老失踪了，却不知其中竟还有这种厉害关系……看来，她可以跟碧水好好谈谈了？

    “你继续这样犹豫，就眼睁睁看着你最爱的二公子受死吧！”婢女乙满眼阴狠的恨恨骂道，没有丝掩饰她的话语，似乎被人听到也没关系。

    婢女甲张了张口，看着那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最终嘴里的话还是没说出来，碧水姐……

    唐府，冬雨苑。

    雪染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发现暗中监视的人还在，不由得心凝，装作被人叫来的样子，敲了敲门：“公子，奴婢进来了？”

    说完，雪染又等了下，才推门走进去。

    把门窗全部关上后，雪染立刻布下结界，变回平凡少年的模样，白袖轻挥，名昏迷不醒的女子凭空而现。

    雪染洒下缕散发着刺鼻气息粉末，女子顿时清醒过来，那姣好容貌算是中上等，睁开略有茫然的眼，缓缓起身，体态丰盈，气质幽静，袭绿裙犹如碧湖悠水，正是被她藏入无双神戒里的婢女——碧水。

    见此情况，雪染微有讶异，先前她只觉此婢女长得不错却因太过谨慎，而显得板眼，不料在她这般没防备的情况下，竟从骨子里散发出如此浑然天成的迷人气质。

    似是弄清了自己的处境，碧水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恭敬：“请问公子，奴婢刚才是怎么了？”

    雪染暗觉可惜，不禁心生逗弄之意，故作叹息：“我对你算是见钟情，方才好不容易找到借口让你来，却两句话都说不下去，见你又要走，我就拿出坛酒准备喝喝闷酒，不想刚把酒坛拿出来，你闻着那气味就醉倒了，还醉在我房中，这不是存心考验我么……”

    碧水浑身僵，她刚才是准备离开，却似闻到什么迷醉的香味，然后就没了意识，莫非真是因酒香醉倒了？不可能！她的酒量哪有那么低，甚至还闻就醉！定是这人耍了什么手段，难道……

    碧水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见衣裙是很凌乱，脸色不禁差到极点，难道，难道她真被这小子……

    她这举动和神情皆落入雪染眼中，顿时让雪染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果真有点意思！

    听闻雪染的笑声，在碧水心里便另个意思，气上心头悲痛不已：“你居然罔顾二公子对你的信任和看重，对我，竟对我做出这种事来……”

    雪染强着笑眨了眨眼，促狭道：“我对你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你！你这下流胚子！吃我剑！”碧水气红了脸，气得说不出其他话来，眼中莹莹泪光充满悲愤，手中柄银色短剑显现，直向雪染刺来。

    “极品宝器？”雪染拿着那柄银色短剑吃了惊，她都没有件极品宝器，这唐家的婢女还真是好待遇啊！而这般气急败坏、拿剑砍人的碧水，不似之前的死气沉沉恭恭敬敬，倒是合她胃口了！

    雪染轻易避过碧水的攻击，却也知外面还有人在监视，如今碧水有极品宝器在手，若她真跟碧水打起来，饶是有结界在，也会惊动那监视的人，不由得伸手抓住碧水双腕让其不得动弹，轻笑道：“你想跟我打，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你该知道自己被人监视了吧？”

    近距离看着那柄银色长剑，雪染却是惊，这个是……

    碧水脸上涨得通红，狠狠踩了下雪染的脚，趁机远离了几步，两眼悲愤十足的瞪着雪染，却没再攻击反而收起了银色短剑，显然她也知道自己被人监视了。

    雪染笑容可亲的旋身坐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刚才只是逗逗你，想试试你的深浅……”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碧水满眼怀疑的瞅着雪染，这才感觉自己似乎并没察觉什么异样，是误会、还是……

    触及碧水的眼神，雪染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好吧，玩笑是开大了点，但对于神情如此灵动的碧水，她却并不觉是坏事，至少要跟对方继续打交道，得先看人家顺眼吧？

    将今天假扮成碧水得到所有消息，在脑中回顾了遍，雪染眼中道危险的光芒闪过，已有了唱出好戏的打算。

    瞅了眼不远处戒备的碧水，雪染看似无害的笑了：“碧水，我从刚才起便直在想，你家公子对你如此看重，你怎舍得骗他呢？”

    碧水身颤：“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么？”雪染笑看着碧水，缓缓起身走向碧水，无形中散发的气势，凌厉而逼人：“你那把银色短剑剑柄上的图案，是象征五大世家之君家的图腾吧？身为二公子的人，却手持君家的剑，不知是什么缘故呢？”

    碧水只感到股寒意涌上，忽的难以呼吸，仍强自镇定：“那是君家送二公子的东西，被二公子转送给了我……”

    “那么，唐大公子向来视二公子为眼中钉，你又为什么答应大公子，去迫.害二公子？”雪染笑容冷，如冬日寒冰刺骨锐利：“你以为二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吗？家主与大公子路，想将他除之后快，而你，就是大公子那边派来伺机害他的暗刺！”

    碧水双拳紧握颤抖不已，满眼慌乱：“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背叛二公子？”雪染冷笑声，密切注意碧水的样子，那婢女乙为大公子的人，婢女甲乃家主之人，这在她们的谈话中她已知道，而这碧水是帮哪边，根本无需问，肯定是唐二公子唐少战！但她想知道的是可用的消息，只有碧水对她没了反抗心，才会把所知道的事告诉她。

    在雪染冷厉而强大气势中，碧水终是双腿软，跌坐在地：“我是君家五小姐君碧水，不是唐大公子的暗刺，不会伤害唐二公子……”

    雪染很是诧异，她想到碧水可能与君家有关系，却也没想到碧水竟是君家小姐！可君家和唐家同为北陵五大世家，君家的五小姐怎么会成为唐家公子的婢女？想到先前那两婢女的话，这君家小姐怕是……

    “我从小体弱病，无法修炼，直久卧病床身居闺阁，十岁那年，前来君家做客的唐二公子，无意来到我居住的小院发现了我，送了我枚御乌丹，我才好起来，御乌丹可是宝丹级丹药，听说唐二公子因此被禁思过崖二十年，我……”碧水边说，边竟抹起眼泪来：“我是为了报恩而来，真的没有背叛唐二公子，我不会背叛他，永远不会……”

    想来也是君碧水久居闺阁未经世事，又因爱慕唐少战，才会被雪染吓得这么厉害，而为了达到目的，却让个没有任何过错的女子如此，雪染不由得心生了些愧疚，也有些困惑。

    此时，碧水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整个人的心神已彻底乱了：“唐大公子对我意图不轨，次威胁我，我都没答应，可是，可是……二公子中毒了，如果我再拒绝，二公子会死的，他会死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的话……”

    为什么既不是家人又非利益，碧水却能为唐少战不惜丢弃显贵身份，卑躬屈膝的做唐少战的婢女？还要将切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明明就非她的错……

    报恩吗？可报恩有许种方式，何须这样？

    时间，雪染的困惑浓了，看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子，终是问出了声：“碧水，你为什么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良久，碧水方抬起朦胧的眼，迷离着：“为什么？从他出现在我世界中的那刻起，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人，就算他不再记得我的存在，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想在他身边……”

    “是因为报恩吗？”雪染问。

    碧水怔，随即轻摇了摇头，泪水迷蒙的眼渐渐闪亮璀璨而坚定：“因为，我爱他，爱这世上独无二的他！”

    雪染心头震，有生以来，第次迷茫了，她只知杀人，只知怎么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没有目的，没有理由，仅是为了活下去，若说还有渴望的话，那便是对家人亲人的渴望。

    自古情字伤人，但她纵活两世也不曾知道爱情为何物，为什么会让人如此？

    直到很年后，雪染也不曾忘记，碧水那诉说爱意的闪亮眼眸，犹如世间最美丽炫目的星辰，闪耀着让她茫然的心，生出羡慕。

    这世上，会不会有那么个人，能让她不顾切的去爱，像碧水这般坚定、而疯狂？

    就在雪染如此想时，脑海忽的浮现名男子脸孔，那般熟悉。

    “怎么会突然想到他？”雪染眼中浮起丝迷茫，却不想再继续思索这个让她不知所措的问题，起身回到桌旁，倒杯凉茶轻抿，就似同这风雨欲来的天陵城，原本坚硬沉寂的心已不再平静。

    沉默的空气弥漫。

    不知道过了久，两人才彻底平复下来，两眼相对，忽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雪染假意咳了咳，打破沉默：“我必须跟你道个歉，害你哭的那么伤心，我很抱歉。”

    碧水静默了下，“二公子既然怀疑我是暗刺，那他打算什么时候除掉我？”

    “没有！那是子虚乌有的事。”雪染坦然歉意道：“我想知道些事，故意利用些消息刺激你，不过作为我的歉意，唐少战身上若真中了毒，我可以帮你除去。”

    “他没怀疑我是暗刺，没有怀疑我，太好了，太好了！”碧水听闻顿时流出泪来，连忙抹了抹，抬眼认真看向雪染：“如果你真能解二公子身上的毒，刚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也不会禀报二公子。”

    “世间之毒，少有我不能解，这点我有绝对的自信！而现在……碧水，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能先回答我吗？”雪染充满真诚的眼回视碧水，经过方才的事，她已明白此女子是么单纯，不想再对碧水耍手段，如果碧水不愿说，她再另寻他法就是了。

    碧水点点头：“只要你能救二公子，别的事都好说，你问就是。”

    “唐家的老祖宗和卿长老真是失踪了吗？”雪染严肃的问。

    “老祖宗失踪了是事实，卿长老则是、”碧水话顿，黯然道：“这点除了唐家家主、长老和唐家的公子小姐以外，没几人知道。卿长老死了，步入生死境的卿长老，被人杀了，甚至连魂体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