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山河 作者:浥雨

    倒飞出去的时候，风残月嘴角仍在不断溢出鲜血，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已化为己用的大阵力量……

    脑子昏昏沉沉的，yī zhèn 火辣辣的感觉自胸口蔓延开来，不只是伤口，还有种怪力在体内作弄，风残月知道那是什么，但如今他却在也顾不得去阻止这种怪力的侵蚀。而伴随煞气涌入体内，眼前的切也变的模糊不清了。

    三十三颗星芒照亮大地，月华高高浮起，风残月死死盯着那星芒，使出身体上最后分气力，想要将身体稳住，平安落地。

    终究没能成功。

    背上yī zhèn 钻心的疼，似是落在石壁上，体内的妖元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下去，风残月努力的睁着眼睛，嘴角发颤：“kě è ，还差点，还差点……”

    轰！

    难以容忍的痛楚在脑海爆炸了，风残月如受重创，眼前霎时片漆黑，看不到光芒，看不到生命，只有无止尽的黑暗在四下蔓延，整个人仿佛堕落到片汪洋大海之中，这水是黑的，这天是黑的，这万物都是混沌不清的，分辨不出什么，只有黑暗……映入眼中的黑暗！

    胸口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体内的妖元力要枯竭了，脑海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虽然切都是那么模糊不清，但他总觉得有什么还没有做，还有什么在等待他，就仿佛在玄冰下那数百年如日的幽暗生活，从始至终都有什么在等待，在等待他出现，等待他亲手去做！

    “呐，如若还有来生，我会去找你，去看江南的柳花，青罗绮扇，碎花烟雨……”

    “小师弟，要好好的活下去，把我的份，也要努力活下去……”

    “兔崽子，你跑什么，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那声声时隔千年的催促，此刻都在回忆里复苏过来，清晰的响起在耳边，风残月记得，这便是无日夜缠绕在他身旁的梦境，这便是他生中最为珍重的人。

    你们，你们还在的吧！

    刹那，眼前的景象如同闪电般，迅速的撕裂黑暗，模糊的景象再次映入眼中，胸口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那击已经伤了他的肺腑，煞气入体，如今还能保存份意识，已经是难得可贵了，再想要做什么，恐怕已经不能。

    风残月就这样僵在地上，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可怕的念想：满身凶煞的黑发男子，风中摇曳的红衣女子，kōng qì 中的血腥味……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开始害怕，开始恐惧，开始愤怒以及拼命的挣扎！

    你忽然明白了，你的死将带走切。

    而你不能。

    吼！！！

    声巨大的咆哮，如同九霄里的神龙嘶吼，即便垂死时候，也绝无可能放弃。风残月猛的闭上眼睛，双手握拳，狠狠砸在起，他扯开嗓子放声大喊：“周天化星，三十三天，尽为吾控！愿穷吾力，不死不休！”

    “封！！”

    那是风残月最后句话，他躺在青石板上，终于没有克制住煞气的翻滚，体内的元气次次被抽空，但却再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难受。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般，只是嘴角却勾勒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微笑。

    大风不停！

    ……

    这次，风残月做了个很久的梦，梦里有青草遍野，有花香，有水声，还有属于春天的笑脸，大地的阳光。

    梦里，风残月没有见到任何人，他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地上，耳畔跳过去的蚂蚱，身上还沾有露珠的湿气，kōng qì 中有淡淡的花香wèi dào ，很舒服，清新……风残月抓起根草，放在嘴里叼着，看着远处的照样慢慢从天边升起，紫红色的云霞慢慢消失掉，很快的，光芒普照大地，温暖而柔和。

    坐起的时候，远处正吹来yī zhèn 小风，有几只蝴蝶翩翩飞来，落在肩头。

    风残月忽然抬了抬头，远处的地方，条小溪正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河岸旁，排排鹅卵石不知jīng guò 了少年的冲刷，如今已然没了当初的菱角，变得圆滑而普通。数千万块鹅卵石堆积成的石床上，溪水年复年的流走，可若是仔细看下去，这水并非向东流走，而是顺着阳光路向西。

    原来水也可以逆流么？

    风残月心中浮现出了zhè gè 念头，这刻，他忽然会想，青华镇的那颗折断的小树，会不会再长起来呢，因为大风摧残而变得愈加坚强，因为风吹雨打而变的浑然不侵，那么，当切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却变的迥然不同了？

    是我太懦弱，是我经历的太少么？

    还是这风雨太大，折断了我的不羁，摧残了我的决心，使我变的如此软弱？

    风残月想着，看着，不觉呆住了……耳畔的风仍在吹，卷起的青草嫩叶如是最初的生机，花香在kōng qì 中弥漫，远处，或许有出海的渔夫，或许有上学的孩童，或许还有耕地的老农。日复日，年复年，岁月终究只是他们眼中抹回忆，他们活过了生，轮回了世又世，使这世间能够周转下去，永无尽头。

    生，其实不也如此简单。

    你已历尽了千年的煎熬，那千年，你醒了又睡，梦中迟迟不见阳光。

    而今你便要放弃了么？

    你垂下了头，弃了剑，如同狮子拔掉了爪牙，可你终要咆哮，终要重归山林，再次的归来！

    若有风起，请以剑随！

    四周的风吹来，花香入鼻，再也无味……

    浮华人生，清秋大梦。

    耳畔，不觉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有些柔和，夹杂淡淡冰冷：“你醒了……”

    光芒渐渐入眼，风残月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张床上，胸口早已敷好了药，刺鼻的药味被股淡淡香气遮掩住，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股淡淡的古香味，似是几百年的旧房子。远处，墙壁上挂着幅仕女图，花瓶摆放的刚好到位，古铜色的镜子，胭脂……红色的古筝。

    恍若当初。

    风残月像小孩子样，悄悄瞄了眼身边——红袖正在床前，双手叉腰，青丝垂下，淡眉若秋水，黄昏的阳光射在她雪般的肌肤上，泛起淡淡光泽。

    她看着风残月，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