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大宋 作者:玉临风

    随着大军远去，金州地界已渐甩了身后，金州方面没有兵卒也来汇合，之前众人猜想的与和彦威合军的计划落空。然而金州不出兵并不出人意料，金州及饶风关乃入蜀之东门，此地之后不可轻易妄动，何况，随着进军深入，人们也渐发觉，曹友闻根本没有要合金州之兵的意思，而他的真实意图让人越看越不明白了。

    通过在军中服役的本地士兵得知，这条路也可以去青野原，只不过比正常那条路绕些，难走些。曹友闻先此路可能是为避过蒙古的埋伏。可没过两天，这些士兵又否认了自己的看法，据他们判断，目前所处的wèi zhì 已经距离青野原很近，但他们的军队并没有停下赶赴青野原的迹象，似乎jì xù 向北，他们开始认为，军队要去沔州或凤州了。

    “没句准话！”王虎评价他们道，“再不问你们这些，越说越糊涂。”

    身旁几个士卒委屈了，“我们本来jiù shì 瞎猜，你还当真？曹将军的想法要是人人都能猜到，也打不了这么胜仗了，不是？”

    王虎哼哼不服，其余人则议论起以后的事，如果目标是沔州或凤州，那就得攻城了，可他们攻城用的云梯、鹅车件没带，怎么攻城啊？于是又有人觉得此行的目的不是任何城池。这些人又争论起来，最后问题讨论到野战与攻城，谁的存活率大上。说起生死，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家中的父母、妻儿，渐渐众人都伤感了。

    “既然如此，还来当什么兵？回家陪着父母妻儿，在乱世中讨条活路，不是比与家人分离好？jiù shì 死，至少也死在起。”王虎看到这些大男人都快哭哭啼啼了，心里升里股烦躁。

    “你不也来从军了？”士卒问王虎。

    “我跟你们不同！”王虎抬高声音叫道，“我只有个人，无牵无挂，是个亡命之徒，无论死在哪儿都无所谓！你们有家人，失踪了，死了，家人都会挂念。”

    “我们从军jiù shì 为了保护家人，不让他们受到鞑子杀害欺辱，我们要保护家乡，保护我们的田地。王虎，你没有人家人，你从军为的什么呢？”士卒中有人反问。

    王虎张口要答，却发不出声，嘴就那么张着了。

    他从军为的什么呢？zhè gè 问题真把王虎难住了。为了家人？他没家人，自幼师父去他养大，师父已经去逝。为了家乡？他是名山县人，可他自小为强盗，在家乡为害方，对家乡的感情极淡的。为了田地、房屋这些财产？他没有这些呀！王虎仔细想了想，自己从军的最初动机，是为了协助杨萃杀掉张珏。这理由说不出口啊！只有愣在此处。

    索性其他人也没在意他答不答。已经有人说起了别的事。“要是真去沔州或凤州——我们这里有没有那边的人？”

    “好像张珏jiù shì 凤州人。”

    “对，他是凤州人，他自己说的。”

    “这回可是返乡啊！”

    众人开心笑。

    “咦，说到张珏，他人呢？”

    大家这才发现张珏不在他们中，齐齐把目光聚向王虎，好似看到王虎就能看到张珏。王虎是张珏的好xiōng dì ，行影不离的。王虎惊讶，他也不知道张珏去了哪儿。

    “又射鸟去了吧？”有人猜想。

    “应该是又射鸟去了。等会儿又有鸟吃了！”

    围着篝火的兵卒期待地笑起来。

    “张珏那小子真不错，天天给我们打鸟吃。不过那些鸟……wèi dào 有些怪，吃起来不像鸟肉。”

    “怎不是鸟了？毛还是你扯的，内脏是你剖的，肉是你烤的，不是鸟是什么？有得吃，还挑？山里的生灵是这样，体味是有些怪，比不得家养的。”

    其他人“jiù shì jiù shì ”地说起来，比起其他队整日吃固定口粮，他们天天吃肉还不满足？

    这些人无意间这么议论，到使王虎起了思考，那些鸟他也吃过，口感确实很怪。忽想起张珏常与稀奇古怪的生物打交道，不由得全身寒。

    “该不会……”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王虎，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我想去茅厕……”王虎假装肚子疼，他哪忍心告诉大家吃的不是鸟……

    嗖！箭破空，黑夜中团影子落下，地面同时也有道黑影速闪，冲向影子坠落的方向。

    不需要照明，张珏在黑暗中如履平地，跳跃于树枝之间，不会儿便在地上团黑乎乎的东西前停住。这团东西被根细长的箭插住，张珏握箭，把他挑起，箭上赫然只鸟尸，羽毛还在轻颠，身体尚有余温。

    “天早黑尽，不归巢，仍飞那么高，你真的是鸟吗？”张珏对着鸟尸浅笑，“你是第几个探子了？我射下只，又来只。也好，今晚他们又有野味可吃。”

    张珏提着鸟尸回营，同袍们还在篝火旁闲聊，就等着他打鸟归来。见张珏手中果然有鸟，lì kè 有人上前把鸟接下，趁新鲜，马上就要烹饪。

    其间有人还叨唠这是什么鸟，他从小山中长大，居然认不出。张珏含糊说自己也认不出。

    “真是鸟？”王虎紧张小声问。

    “绝对不是人。”张珏笑答。

    王虎的脸色在火光映衬下都惨白无血色。

    众人分食完烤得又香又流油的鸟，灭了篝火，回帐休息了。

    张珏和王虎睡顶帐篷，黑暗中，两人各自睁着眼，全无睡意。

    随着与蒙古军越来越接近，张珏仿佛感觉得到熟悉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定会遇上的，定会遇上他们。张珏反复思索着。

    另侧，王虎同样难眠，到不是在想吃的是不是鸟，而是想着早前的讨论——为什么从军。眼下关乎自己生死的大战即将开始，而自己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没想清，真要是这次战死了，比死得不明不白还冤。可怎么想，jiù shì 那个dá àn 。

    “喂！张君玉，我知道你没睡。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从军？你明显不是凡间的人，搅和我们凡人的事干什么？”王虎睡不着，就坐了起来。

    张珏正想自己的事，王虎插话dǎ duàn 思路，问出了个在他看来极其幼稚的问题。不耐烦地坐身，对着王虎答道：“你问我为什么从军？以为我想从军吗？还不是被你和杨萃那个妖女害的。杨萃那女人若没指使冯氏到成都府告状，我能有牢狱之灾，能被发配充军？你们自己干的事，正好意思问我？”

    “你不是神仙吗？这么轻易就被官府制服？”

    “说少遍了，我不是神仙。”张珏不想理会他了，倒下试着睡觉，“你其实你想问自己为什么从军吧？”他裹着被子，瓮声瓮气道。

    这话说出了王虎正想问的，大汉起了愧色，“我啊！没有大志向，以前就想搞好师父留下的寨子，坐拥财宝，吃用不愁，再与美人作伴，jiù shì 人间仙境。后来寨子不是被你烧了吗？我就恨你，再加上我对杨队将……有那点意思，就想帮她报仇，这jiù shì 我第次从军的想法，至少去襄阳的时候，我jiù shì 这么想的。但后来，第二次从军，我已经不想杀你报仇了。那时候我就想做番大事，正义的大事。我要杀鞑子，我要保家卫国。可今晚仔细想，又有些糊涂了。我没有家，我是草寇，在zhè gè 国家里，我是罪人。我保卫什么呢？张君玉，你也没有家，zhè gè 国也不是你的国，为什么不走了之？你做得到的。”

    听完王虎的问话，张珏深深怔，他留在宋军中，自有他的目的，但对王虎自身的问题，却觉得无从对答。王虎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出于本能的认同感，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这里有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不管他有没有家，zhè gè 国对他好不好，这里都是他的归属。

    王虎似不认为张珏能为自己答疑，叹了声，发起了呆。

    就在这时，帐帘突然被掀起，名军士探头进帐。他神秘道：“忠义军，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