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弘时买书
清穿日常 作者:多木木多
在京城里的弘昐府里,弘时正在跟两个哥哥磨着要去骑马。
皇阿玛和皇额娘都走了,这就把他扔给两个哥哥管了。个管人的哥哥就够了,他这里两个,真是连晚上什么时辰睡觉,天吃几碗饭都要被管着。
他都大了啊?
不过心里再怎么想抱怨,弘时都不敢当着两个哥哥的面抱怨。
开玩笑!他正被他们管着呢,当面骂他们那是傻才干得出来的啊?
所以今天他想骑马都是拐个弯来说的。
他是这么说的:“二哥,你那匹闪电借我骑骑呗?”
弘昐的闪电是匹四岁的河曲马,也是四川总督几年前送上的贡马。四爷见之下颇为心喜,除了将匹赐给怡亲王外,尚书房的阿哥中也就几个人得了。他们几个亲兄弟里,只有弘晖和弘昐有。
弘时对着这匹马流了几年的口水了。
弘昐早就知道这小子坐不住,此时只是笑道:“别来问我,问你三哥去。”
弘昀从刚才起就只是笑,弘时见有门!立刻狗腿的围着弘昀转,磨墨铺纸,端茶倒水,捶背捏肩。
到了下午,弘昀方才点头道:“早看出来你想往外跑了,想去就去吧,不许惹事生非。”
弘时大喜,得寸进尺道:“那二哥的马……”
弘昐戏谑的望过去,佯怒道:“嗯——?”
弘时马上改口:“那我这就去了!要不要给你们带点什么东西回来啊?”面说面往外退,跨过门槛就撒丫子溜烟的蹿了。
屋里的弘昐和弘昀不觉发笑,都拿这个调皮的弟弟没办法。
崇阳门外头的处茶楼里,乌拉那拉家的刚安正与人商议着去哪儿玩趟。弘晖伴驾北巡去了,身边的哈哈珠子没全带上,只有丰生额跟着走了。
丰生额在的时候,他们还肯带着刚安玩。现在没丰生额压着大家,刚安就找不着个人了。
刚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本来他们都是家子的兄弟,刚跟着弘晖时在族中就他们四个最要好。结果万岁爷登基,追封祖父的承恩公让刚安的阿玛袭了。刚安家还没高兴两天,大伯又作势要把族长的位置让出来。
可是刚安阿玛虽然推拒了族长之位,他们家还是在搬到家中主屋后变得越来越不招人待见。
刚安就觉得堂兄弟们都不乐意带着他道玩了。他额娘倒是挺高兴的,还说这些人都是眼气。可刚安觉得阿玛跟大伯间好像也真的有那么点对付了。
等大伯带着家人搬出去后,两家人就远了。
本来刚安阿玛还在家里说要把大伯家给请回来,也要把主屋让出来。额娘说这么着不合适,哪有朝廷封的承恩公不住主屋的?万被人参个藐视皇恩怎么办?家子去砍头?
左也不行,右也不对。等去年进宫那件事过后,连刚安阿玛都不再提将大伯请回来的事了。
刚安听阿玛长叹道:“补不回来了。兄弟两个,到底是远了啊……”
他听额娘抱怨说大伯不厚道,说他阿玛还心心念念着他大伯,可大伯却早就对阿玛隔了层了,说什么‘既然早就成都统了,万岁爷要出兵的事还能不知道?不过是不想他弟弟也在万岁爷跟前露脸罢了!’。
刚安还劝他额娘:“没事,大伯不说,额娘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到时问皇后娘娘不就成了?”
额娘没好气道:“黄花菜早凉完了!”说完不理他埋头继续绣针线,嘀咕道:“……娘娘也给蒙在鼓里呢,她哪儿知道啊?”
阿玛和大伯不好了,隔阂了。可他和丰生额还好得很,堂兄弟里都觉得是刚安阿玛不地道,得了这个承恩公就不认大哥了,就抖起来了,忘恩负义白眼狼。刚安跟他们打,说他阿玛不是这种人。
丰生额拉开他们,说家兄弟不能自己打自己,那不用外人来打,他们家自己就败了。
有丰生额在,刚安的日子才好过些。
他现在也不喜欢待在家里,额娘老叫他上进,上进。这次丰生额随大阿哥伴驾北巡,额娘就对着他生了半天的气,说他没点本事。‘都是跟着大阿哥的,丰生额能去北巡,你怎么就不能去?’
同桌的四五个人里数都是看着乌拉那拉家才凑过来的,刚安虽然看不起他们趋炎附势的嘴脸,但却只有他们肯来找他。
这些人正在商量着去哪家宅子里玩。京郊有好些大户人家的庄院,有的就是家主人金屋藏娇的地方,也有的主人家好客,不介意别人到自家庄子里来游乐。有大胆的下人见主人长久不来,就悄悄放人进去。
私家园子自然比别处的有趣些。刚安也跟着他们偷偷去过次,据说是原索相家的庄子。后来索相去后,这庄子既没人来收,也不见主人家来问,这家下人就悄悄拿这庄子做起了生意。
不过大家去过后都说肯定是假的,说是索相的庄子,搞不好就是蒙他们这些冤大头的。去次人可是掏了十两银子呢,吃的喝的却也是家常菜而已,就是有几个说是索相以前收下的女子,现在枯守庄子红颜无着,他们与那些女子游乐夜,倒还算是没白掏钱。
其中个姓汪的悄悄跟刚安说:“我有个好去处,改日单独找你。”
刚安想了会儿才记起这人的名姓,道:“汪兄。”
汪景祺笑道:“你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吧,保准让你去了不后悔。”
刚安敷衍的笑笑,想来也不过是哪里的私家园子吧?
这时旁边的人也都商量好了说要去处好地方,有酒有菜有美人,还能玩两把,刚安听就知道他们要去暗门子喝酒听曲赌钱,实在是这段日子已经玩腻了这些把戏,当即就告辞了。其他人都道刚安没义气,只有汪景祺替他说话,还亲自送他出来。
刚安心中少有些感动,与汪景祺互相改称字,道:“无巳兄,那小弟就先走了。”
汪景祺拱手道:“慢走,过两日我去找你。”
刚安想了下反正也没别的事,就道:“那我等着无巳兄的好消息。”
送走刚安,汪景祺也没再回茶馆,而是带着人回家了。到家后写了封帖子让人送到胡家去,道:幸不辱命。
琉璃厂外的处茶馆里,八爷坐在大堂里听说书的,随从过来道胡家送信儿过来了,他不免笑,挥手让人下去,却眼就看到了到琉璃厂来淘书的弘时,当下笑道:“去把那位爷给请过来。”
弘时只穿着常服,但身边跟着数十位从人。有牵马的小厮,也有腰悬弯刀的护卫。旁人看到这位年轻的公子哥都纷纷避开了。
此时个褐色袍子见就是随从的人过来道茶馆里有人请弘时过去说话,虽然被护卫拦在外头,可面上并无丝毫惊惧。
弘时嘀咕道:“难得出来趟,还能碰上熟人?”抬脚进去看才发现是八叔。
之前额娘的再三嘱咐不由得浮上心头。
弘时就面带微笑的上前请安问好,却连坐都不坐,对着八爷嘻笑道:“八叔,侄儿好不容易能出来趟,事儿还没办呢,日后再给八叔请安赔罪啊。侄儿先告退了。”说完就走,步不留。
八爷都怔住了,上次遇见弘时两人说得明明挺好的,就是后来老不见他再出来。怎么今天见,他成了洪水猛兽了?
皇上实在是小心。这样看来上次那折子上了之后,万岁不问情由就像是记恨他了,难不成就是上回他拉着弘时说话的事?
八爷苦笑,看来弘晖那边想拉拢还不能急了。当下就传话给胡家,让汪景祺不要太快露出来。
请君入瓮,不能还没把正主拉出来就收网。
八爷回府后,何焯也已经听说了胡家的事,笑道:“年家也实在是着急啊。”
八爷道:“年家门里,总算出了个有血性的了。”
胡家是年家的姻亲,还娶了年家大姑娘,宫里那位年庶妃的姐姐。只是这步子着实是迈得太快,太急了些。依八爷看这年庶妃的宠还说不上有几分呢,这就已经开始掂记着挖长春宫的墙角了。
何焯道:“年家也是没办法。年家老爷子毕竟是已经不行了,年家大儿子现在还在工部,日后有没有年家老爷子的造化还不好说。等老爷子没了,他们家就算宫里有个娘娘也是要落下去的。”
八爷摇头笑道:“润千啊,你想错了。”
何焯笑着亲自给八爷捧了盏茶:“学生愚钝。”
年家现在就冲着长春宫去看起来是心急过头了,可正因为此时出手,才不会有人疑心长春宫。永寿宫现成的靶子在那里着呢。
年家要发迹还要很久,这段时间足够长春宫和永寿宫打起来了。等这二宫两败俱伤了,年庶妃在宫里才是真正没了对手,那时想生孩子也可以放心大胆的生了。
“孩子和宠爱都是唾手可得的。”八爷笑道,“年家有庶妃在,皇上又仿佛十分看重,所以年家不急在这时半刻。相较之下长春宫和永寿宫却都等不及了,因为他们的儿子都长大了。”
何焯恍然道:“皇上肯定不乐见长春宫和永寿宫现在就摆出副争太子位的架势来。年庶妃就算立刻就生,长成至少也需十几年。”
哪个皇上会喜欢自己的儿子提醒他已经日渐老迈?
小儿子也因此才看着招人喜欢。
八爷叹道:“何况,弘昐已经出宫了。”永寿宫已先输筹。年家选在此时发难,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就真异日当真事发,汪景祺个落魄不得志的举子,跟年家八杆子扯不到起。就算他与胡家交好又如何?与胡家交好的何止他个?难道是谁想攀咬就攀咬的?
永寿宫失去了弘昐这个好棋子,又怎么会不恨长春宫?
再怎么想,长春宫与永寿宫早已势成水火。只怕到时根本顾不上去查年家的首尾就先咬到起了。
承德,弘时当日在琉璃厂淘到的几本书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山庄内。
李薇捧着弘时在信中信誓旦旦的说的‘古书’瞧,左瞧右瞧,只看出放了百年的书大概真是旧得不行了,连拿都不敢拿起,恐怕书页见风就化。
她直接举着匣子问四爷:“您看您儿子这挑的,是嘉靖年间的‘古书’吗?”
四爷批着折子也抽空往匣子里看了眼,道:“哪儿来的?”
“弘时从琉璃厂淘的。”
“这匣子少银子?”他批完这本看看,见并无疏漏就放到批好的那摞里,再拿本翻开。
李薇把弘时的信找出来对着上面写的念道:“……本五两银子,弘时给还到了这匣子八本共九两。”
看她儿子会还价!
四爷失笑,道:“那朕也不必看了,必是假的无疑。”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等四爷批完折子过来跟她同看弘时的信,要笑了。信中道弘时看到这‘古书’时惊为天人,伸手就要拿起来看,被摊主险些跳起来哭道求他手下留情。
弘时傻愣愣的问为什么啊?摊主便好心的教导这位不懂事的小爷,道这都是几百年的古书,碰就化了,那就真是罪过了。
四爷看到这里摇头道:“这么说,弘时连这匣子里的书都是什么书也没看,就这么直接掏了银子?”做买卖的碰上这种客人真是要乐歪了。
弘时没这么傻吧。
李薇看他在家里跟兄弟在起时还挺精的,不可能出去逛街就傻成这样了啊?
四爷看完信,索性把那匣子也都拿过来看。匣子八本书倒是不假,只是果然是骗小孩子的。这所谓的‘古书’,只有上头两本是用心做假的,下面几本全都只做了封面,打开里面的纸墨绝不超过十年。
他捧着边缘微微泛黄的书嘲道:“也算是有年头了。”
儿子居然真的被骗了。
李薇实在是没想到事实真相如此的让人无法接受。哪怕是弘昤出去让人骗了买了这匣子的古书回来她都觉得正常得,可弘时……想像不到啊。
她想了晚上,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平时看得太紧,弘时在家里跟熟悉在起时表现的是正常智商,出去后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才让他智商下降。
俗称:怕生。
怎么医治这个毛病?那就只能让他出门了。换句话说被骗得久了,要么习惯了,要么学精了。
李薇认为以弘时的脑子来说进化成后者应该不难。
她就找空给四爷说了,道想让弘时平时能出去见见生人。
四爷下意识的道:“都由着你。”说完过了会儿才回过神,反应了下道:“昨天接了弘时的信,你想了晚上就想出这么个主意?”
李薇把自己的理论说,他倒还真觉得有道理。
不过他道:“不用,弘时没犯傻。”说着把那几本书摆出来,他从昨天就在看了。
李薇看这书应该已经被收拾过了,比较脆弱的封皮等都被取下来了。但就算它们看起来比较干净了,那也没有夜之间就变得身价百倍啊。
四爷点点这些书,道:“信上说弘时让摊主把这书给举着让他看过才买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后面几本只有封皮是假的。那摊主的摊上肯定有好几种,弘时算是其中比较不好糊弄的客人了。”
听他这么说儿子,李薇有些不快的轻轻瞪了他眼。
四爷就笑,指着书名道:“你再瞧,朕看弘时也不是乱挑的。书虽然没放几百年,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前朝人所著。这种书宫里也有,但他平时都看不到。你只看他挑的都是什么书?”
从书名猜内容,李薇修炼得还不够,只能看出其中本《军器图说》大概是讲武器的。
四爷示意她翻开,见被他放了书签的页上写着:‘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顿时眼睛就瞪大了。
她以为这书是讲冷兵器的,就是刀枪剑类,没想到居然是热兵器。
四爷叹道:“朕欲将此书重新刊发。”明人就有的,满人也当有,还要比他们的强,好。
李薇还在想弘时这是做好事了?四爷笑道:“所以你啊,不用担心,咱们儿子出去吃不了亏的。”
不过隔了两日,他就又对她说要给弘时加功课。
“为什么?”你才夸过他。
四爷冷哼,出去又遇上老八,还上去打招呼,可见还是功课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