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剑三]血影江湖 作者:苏洛邪
“这……”洛天雪显然有些意料之外,“你肯定么?”
夏芜迎着她的视线,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姐姐当年去七秀坊前母亲为她打造的,那上面的珠子和流苏还是我在母亲的指导下亲手加上的。所以虽然并不特别,但姐姐很宝贝它,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哪怕后来有了的首饰亦是如此。
“姐姐总是说,带着这发簪,就像是将我们带在身边样。这是再的钱都买不到的珍品。
“这样的簪子,我又如何会看错呢?”夏芜说着,几不可闻地叹了声。
“那这么说来,你姐姐的确来过巴陵县,甚至在潇湘岛上逗留过!”洛天雪激动了起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再看夏芜,却有几分哀容,“怎么了?”
“不离身的物件,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在别人的地方?”夏芜苦笑着望着洛天雪,后者随之惊,也收起了笑容,带着些不确定开口:“兴许是为了表达感谢,又或是不慎落下了?”
洛天雪努力思考着,找出个有个的理由,“那屋子的主人将发簪插在价值不菲的花瓶里,又放在了书架上,看起来很是重视的模样,若非是朋友所赠,想来不会如此。”
夏芜闻言思忖片刻,“你说的也对,是我想左了。”
“如今要弄清事实的真相,唯有去问玉宇长卿了。”洛天雪说着,目光里带着试探,看得夏芜略有不解。随后又听她说道,“但若是如此,只怕我们要将此行的目的原原本本说出来才好。”
听到这里,夏芜心中已经了然,因而解释道,“昨日我并未说出真相,是奇怪玉宇长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次相遇着实太过巧合了,好像冥冥中有谁牵了条线似的,因而不由得戒备了几分。”
“我明白,对于长卿会出现在巴陵,我也觉得很吃惊。”洛天雪说,“然而既然已经将他看做了朋友,我愿意选择相信他。”
夏芜听着,视线始终望着洛天雪。
那双眼睛里的磊落大抵就是她永远都学不会的视同仁。她夏芜是个自私的人,只会为自己看重的人着想。而洛天雪则不同,只要是不违背她心中之义的人,她都乐意力所能及帮上把。这兴许也是恶人谷里的大伙儿都疼爱她的原因吧——每个人都希望能保留下这份可贵的纯真。
“天雪……”
“不用担心,”洛天雪又道,“虽然如此,但我也不会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总归这是你与玉宇长卿之间的事情,你也有自己的思量,这些我都明白。”
“天雪。”夏芜不无感动,握住了洛天雪的手,后者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我们还是去找长卿吧。早些知晓那簪子的由来,也好早些找到你姐姐的线索。”
玉宇长卿大早便来到了竹舍后头。
那个坟冢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在竹林掩映间别有番宁静滋味。墓碑上刻着的三个字他已经用手指描绘过数遍,却怎么都觉得不够真实。
记忆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那个人会对自己笑、会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出鼓励和关心的话语。他是青年离开了华山之后所遇到的唯真心善待自己的人。每每听到他轮椅声声的靠近,都会感觉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
这样的个人,如今却无声地躺在这里。甚至不曾有人知道他的死讯。所有的人都以为风穆庄是失踪了,也曾经有人猜测过他遭遇到不幸,但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如今,当最坏的那个猜想成为了现实,他唯有恭恭敬敬地在墓前上了炷香。
“庄师叔。”玉宇长卿看着那个名字,喃喃道,“不曾想过今日再见已是天人永隔。长卿虽然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若其中真的有人作恶,长卿必为你报仇。”
说完,他敬了杯酒,起身回了屋子。
书房里的桌案上放着柄断剑。
这是玉宇长卿昨日来到这里后在书房发现的。风穆庄擅用暗器,从不使剑。那么这柄剑究竟是何人所有?竹舍内的物件摆设应俱全,却惟独没有遮蔽的帘子或窗纱。再细细瞧了,可以发现家具与墙壁上都有打斗时兵器留下的砍划的痕迹,甚至在书房隅依稀可以辨认出道深深的划痕里渗入的暗红色血迹。
这切都在告诉着他,风穆庄的死非比寻常。
很可能有人将其杀害之后又清理了现场以掩盖真相。
究竟是何人所为?
又为什么要选择如此繁琐的清理?
如之前墨顼所言所行,把火烧了岂不是干净?
除非,是这竹舍在风穆庄死后还会有人来拜访,而又不能让这个拜访之人得知真相,所以才做出这般复杂的掩饰之举,试图作出风穆庄只是不在这里了的假象。
只是这来访之人又是谁呢?
玉宇长卿边琢磨边放下剑踱步到了正厅里。
靠墙的架子上的白玉瓶小巧玲珑,煞是可爱。瓶子里插着的不是什么花朵,而是支瞧着很是寻常的扇形发簪。
风穆庄直到离开南屏山都未曾娶妻,也不曾有过交好的红颜知己,因而但玉宇长卿注意到这支发簪的时候心中也满满的都是疑惑。
深的的怀疑来自于昨晚夏芜的举动。且不说夏芜和洛天雪是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潇湘岛。只看夏芜注意到了这发簪后的神情,就足以推测她和这个发簪有某种关联。
突如其来的到访,洛天雪被戛然而止的话语,夏芜听起来颇为牵强附会的理由……这切都让玉宇长卿觉得巴陵之行充满了阴谋。
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难道是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查了个清二楚?
“长卿——”洛天雪和夏芜再度来到潇湘岛上。
告别了夜晚的沉寂,白天的潇湘岛有股仙风道骨的飘然之感。两个人并肩走在逶迤蜿蜒的小路上,朝着竹舍而去。还未到达,洛天雪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未几,便见玉宇长卿走了出来,打开了院子的门,笑着望着二人,“天雪,夏芜。”
“大早就来找你,不打扰吧?”洛天雪笑嘻嘻地对他说。
“当然,”玉宇长卿微笑回应,引着二人往屋子里走,面走面暗自留意夏芜的神情,“我还在想着待会儿去客栈找你们。既然是来巴陵玩耍,我也不好被落下,不是么?”
“嘻,看不出来,你居然会计较这样的事情。”洛天雪说着,和夏芜并走到了正厅。随即便感觉始终保持平静的人猛然间愣了下。她的停顿太过明显,在旁的玉宇长卿又怎么会错过。
然而青年只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给二人倒了茶,又在桌子另边坐了下来。
夏芜的目光落在那孤零零的白玉瓶上,瓶里的发簪不见了踪迹,再收回视线时却感觉到了玉宇长卿若有所思的瞥,不禁朝他望去,瞧见的却只是对方带着善意笑容的目光。
“瞧我,居然忘了这件东西。”
玉宇长卿开口打破了落座后便开始的沉默。他自信了解洛天雪的脾气,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信任。而同时,夏芜对他的防备如他从昨晚开始对她们的思考般,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看来,夏芜是掩藏了些秘密,但她却不会是和风穆庄有关联的人。毕竟坟头上的草看来已经有了七八个年头,而那会儿的夏芜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女孩儿,又能做出些什么呢?
因而只见他笃定起身,从窗台边取过了那支扇形的发簪,慢悠悠踱步到了二人面前,又拿下白玉瓶,小心翼翼将发簪j□j了花瓶里。
“方才整理故人物件的时候,居然忘了将这发簪放回去了。”他随手又好似故意,将白玉瓶放在了桌子上,任由夏芜的目光在簪子和自己身上游走。
“这簪子好特别,你的朋友难道是位姑娘不成?”洛天雪看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不由得自作主张开了口。
“并非如此。”玉宇长卿不紧不慢说道,“这位故人是我位前辈,平日里对我有照顾,但及至他仙逝,也未曾娶妻。”
“那这发簪……”夏芜闻言也开口了,话说到半,又仿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的停了下来。
“这发簪想必对他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东西。只可惜如今已无处问寻,成了个不解之谜。”玉宇长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惆怅,听得夏芜皱起了眉头。
“不知可否借我看?”她说。
玉宇长卿有些意外地望着夏芜。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后者从白玉瓶里取出了发簪,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是捧着什么珍宝。她的目光如轻柔的纱,拂过手中的簪子,最后落在了扇子的左下角,上头刻着个小小的“薇”字。她凝视了许久,像是要将这笔划都深深刻在自己的心上般。
末了,落下了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