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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水落石出

      皇帝教我去宅斗 作者:意忘言

    第十九章水落石出

    蒋明珠咬了咬唇,忍不住回头看了沈策眼,见他低着头不肯看自己,不由心中黯然,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挺直了腰,正色道:“柳公子说这是我亲手所绣,可依我看,这荷包上有两种针脚,荷叶和鱼儿确实是我所绣,剩下的那些,却不知是出自谁的手了。只因为我绣了半,这荷包就不见了。”蒋明珠又看了沈策眼,终于收敛了心神,沉声道:“若是大家不信,尽管去京城随意家绣坊,找个手艺过得去的绣娘来瞧瞧,事实是不是如我所说。”

    这条柳氏当初也就想到过,自然早有准备,嗤笑道:“半是你绣到半累了,让你屋里的素和、素月帮着绣的吧?”

    蒋明珠对她勾了勾唇角,反唇相讥:“柳姨娘方才信誓旦旦说我对柳公子如何情深,现在倒又说我连送个荷包给他都懒得亲手去绣,那我对柳公子,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柳氏虽想与她争辩,却还自矜是长辈的身份,不好太拉下脸来。略犹豫,蒋明瑾便接口道:“二妹口齿伶俐,可也不能模糊是非,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只要是二妹亲手送给表哥的,表哥都喜欢得紧,是谁绣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里铺了个台阶,柳旭连忙踩上来,应和道:“正是如此,只要是明珠所赠,于我而言,都是千金不换的。”

    “是么?大姐对柳公子的心意倒是十分了解呢,”蒋明珠冷笑:“那不知道大姐能不能告诉我,我绣样上的莲花明明就是含苞待放的,这荷包上的怎么就变成盛放的了?”

    蒋明瑾愣,有点不敢相信。她们三人的绣样都是交给蒋老太太看过的,蒋明珠当时分明就是画了支盛开的并蒂莲。怎么可能是含苞待放的花?

    她虽疑惑,但还能不动声色,蒋明瑜却已经对蒋明珠喊了出来:“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你把绣样给喜鹊的。”

    这便是不打自招了,蒋明珠莞尔:“看来三妹也为这荷包废了不少功夫,把我交给祖母的是绣样是什么样儿都记得清二楚。”

    蒋明瑜脸色白,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勉强辩解:“我只是凑巧看到过眼,有些印象罢了。”

    “哦,”蒋明珠应了声,点头道:“这也难怪了,所以三妹肯定也不知道我后来改了绣样,又重新给了老太太这里送了份吧。”

    蒋明瑾和蒋明瑜对视眼,蒋明瑜不知该怎么回答,被蒋明珠嗤笑的语气弄得正要发怒,就被蒋明瑾暗中踩了脚,示意她不要再开口。跟着便听蒋明瑾笑道:“绣花样子半也都是随性选的,二妹性子跳脱,今日喜欢这件,明日又改主意了要绣另件,只怕也是有可能的。”

    她这话分明意有所指,方面说绣样的事,方面又暗指蒋明珠对沈策和柳旭三心二意。

    宋薇从方才到现在直没有开口,只因蒋明珠在起身辩解时按了按她的手,要她等着看戏就好。

    她见女儿眼中满是自信,便当真没有开口,这会儿却是实在忍不住了,压着怒气,皱了皱眉想要起身。

    蒋明珠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宋薇心急如焚,见了她这样,也不得不按捺着坐了回去。

    蒋明珠并不打算与蒋明瑾争执吵闹,只对她笑,温柔道:“大姐知道我为何中途换了绣样吗?”

    蒋明瑾自然不知。若是知道她换了绣样,又怎么会做出这只“次品”荷包来,闹得如今骑虎难下。

    蒋明珠见她沉默,便向蒋老太太身边走了步,对直在给老太太捶背的喜鹊笑了笑:“喜鹊,麻烦你帮我告诉大姐,我当初换了绣样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喜鹊是今年才到府里的小丫头,才十四岁,老太太看她长得喜庆,招人喜欢,名字也喜气,才留在身边伺候的。被蒋明珠点了名之后便有些怯怯的,悄悄看了老太太眼。

    蒋明珠安慰她:“没关系,只要你说的是真话,老太太不会怪你的。”

    蒋老太太也点头:“二小姐问你你就说吧,只是不许说瞎话。若叫我知道你有个字骗人,可别怪我不念情分。”

    喜鹊连忙应了声,乖巧道:“回老太太的话,二小姐换绣样给我的时候说,她和夫人那里的瑰色金线用完了,上个月跟柳夫人要过回,柳夫人也只推说府里没的,她绣了小半才发现绣不了金色的花蕊,所以重新画了绣样拿给老太太看,改成含苞待放的样子。”

    她这话说出口,蒋明珠便笑了。转头对柳氏道:“瑰色金线名贵,寻常人家都用不起,普通店里也没得卖。我才不得已改了绣样。柳姨娘掌着家,想来屋里还有不少瑰色金线吧?其实...说到底竟还要谢谢柳姨娘克扣了娘和我这里的东西,要不然明珠今日只怕当真要蒙上这不白之冤了。”

    柳氏面上白,下意识地去看蒋云,就见他脸色铁青地怒视自己,不由吓得心底颤,讷讷道:“老爷,我...我也是听旭儿这么说,就当真了,想着也是桩好事,何不成人之......”

    “住口!”蒋云越听脸色越难看,知道这半是她设计蒋明珠的,再看讪讪在边的蒋明瑾和蒋明瑜,是怒不可遏,恨道:“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

    他这骂,虽说没有给柳氏留面子,却把这件事说成了是柳氏和蒋明瑾姐妹“道听途说,人云亦云”,把责任都推给了柳旭。

    至于柳旭是怎么拿到这个荷包的,又是谁把这个荷包绣完来陷害她的,就全都笔抹去了。

    屋里头生着暖炉,温着热茶,蒋明珠却只觉得冷,从头顶心冷到脚底板,就像是大风雪天里被浇了盆冰水。

    从上次的改名到如今的诬陷,蒋云而再再而三地给柳氏遮掩,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即使这次摆明了就是柳氏母女算计好了要诬陷她,蒋云都还是选择性地无视了。

    聂玄无声地叹息。见蒋明珠就这么着,既不开口也无动作,竟也没有劝她。

    陪着她经历了这番从突如其来的惊慌到抽丝剥茧地洗刷这不白之冤,明明真相就近在眼前了,蒋云却把抹去,粉饰太平。他很能理解她的想法。

    不甘、委屈,只怕都不能形容蒋明珠此时心情的万。

    她不能与父亲撕破脸,无法离开这个家,唯能做的,也只是沉默着不顺着蒋云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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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即使是沉默也无法持续下去。

    “舅舅,既然是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沈策看蒋明珠束手立在旁,丝毫没有给蒋云和柳氏台阶下的意思,也觉得有点尴尬,笑着打圆场:“我就先告辞了。明儿还请大家到府里坐坐。”

    有人递了梯子,蒋云自然顺着下来,连忙笑道:“好好好,定去,定去。代问你父母亲好。”

    沈策躬身应了句,转头看了看蒋明珠,见她仍是直直地着,冷若冰雕,虽有心想与她说两句话,安慰她下,也实在没有机会,对蒋老太太和蒋云、宋薇道了别,便告辞了。

    蒋明珠再没说句,听着蒋云把柳氏和蒋明瑾、蒋明瑜训了通,赶她们回房,才冷淡道:“柳姨娘,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了总有报应的,你说是不是?”

    柳氏被她冷森森的语气吓得个激灵,讷讷道:“方才、方才不是说了么,只是场误会......我也是时糊涂,才听了这小子的混账话,回头我定让我大哥好好教训这小子。”

    蒋明珠没有应,蒋云回头瞪了眼柳旭:“都是你无事生非,还不快滚!”

    柳旭大气都不敢出,立刻转头走了,连外氅都忘了拿。

    见众人都走了,蒋云又把下人屏退了,对蒋明珠道:“爹知道你今儿个受委屈了,不过女孩子家家的,到底是名声重要。这种事不管真的假的,说出去总归不好听,既然话说开了,那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往后再不提了,你说是不是?”

    蒋明珠依旧不语。

    聂玄略犹豫,还是轻声道:“趁这个机会,把柳氏掌家的权力分出来。你爹半会同意的。”

    蒋明珠却似没有听见,只扶着宋薇走到门边,萧然问道:“如果今日被人诬陷的是明瑜,爹也会这么说么?”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这会儿功夫,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层,蒋明珠紧了紧披风,也不要人打伞,径自走进雪中。

    回到自己院中,蒋明珠就差点晕倒了,宋薇低头握紧了她的手把她送回房里,又吩咐福婶煮点姜汤来。

    蒋明珠朝宋薇笑笑:“娘,我没事。会儿姜汤好了你也喝点,早点休息,别着了风寒。”

    宋薇替她竖起枕头靠背,摸了摸她的额头:“乖,好好睡觉吧。你爹不心疼你,你要好好心疼自己。”

    蒋明珠点头笑笑,把宋薇哄去歇着了,便抱膝坐着,把脸搁在手臂上。

    聂玄蓦然涌起阵心疼,浑然忘了方才她无视了自己的建议。他忽然很希望能有个身体,能把这个小姑娘拥在怀里,拍拍她的背。和她说声“有我在”。

    直到素月送来姜汤,蒋明珠喝了碗下去之后才眨了眨眼睛,伸手抹了把眼睛。

    聂玄心里沉,终于低声道:“别哭。”

    蒋明珠努力弯了弯眉眼,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哽咽:“殿下,我是不是很没用?刚才,你和我说拿回掌家的权,我也想的。可是......我怕我再不走,就会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偏心,难道我不是他的女儿么?”

    听她肯开口了,聂玄微微松了口气,忙道:“没关系,过两天我们再想办法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