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皇后难为第11部分阅读
还珠之皇后难为 作者:肉书屋
,只要跟白吟霜作对的,照打不误!他身边儿还有香绮、小寇子之类的人,皆是眼里唯有皓祯吟霜全无别人的,场面乱七八糟。
违母命、伤钦差、视圣旨如无物!
高无庸在混战中也被擦着了脸,打人别打脸啊!太监也要面子啊!高无庸火了,巡防的官兵也来了,差使没办好,还让人看了笑话,高无庸更羞愤了。太监的心理总是微妙的,高无庸冷笑了一声,对着已经被捆了结实的皓祯等人道:“既然您有意见,奴才这就回了皇上去。”保管让你罪加一等,爷是你能打得的么?!
乾隆一准儿生气了!他这会儿正在有点儿安慰地跟钟茗说话呢!小太监一串一串的往坤宁宫里送东西,是预备下给钟茗过年赏人用的东西。皇后的年例虽然不算少,可皇后的用项也多,只要这皇后不是太没地位,年节时内务府都会准备给皇后赏人用的东西,只是今天的东西格外的多,各式如意一百二十柄、各式金银锞子各千锭、还有崭新的乾隆制钱、一口袋足有二十斤重的金瓜子儿、宫缎、彩缎若干、数匣上好的宝石珍珠玳瑁一类、御制新书数套、文房四宝、绣品若干。
乾隆一面看着小太监报单子托着东西给钟茗过目,一面说:“留着赏人罢!过年了,用项也大……”
钟茗心说,过年还有俩月呢,当我不知道你目的是什么啊?不要白不要,当下谢恩:“皇上想得周到,只不知老佛爷那里过年赏人的东西预备下了没有?”
乾隆笑道:“都有呢?”
“有多少?我看着这些东西比去年似是多了,万不能比了老佛爷……”
“这个你便放心罢。”
一时永璂从晴儿那里回来,请过父母安:“今天晴姐姐教儿子背三字经了呢!里面有好多学问,儿子才知道三才是天地人。”
童音细糯,招人喜欢。
乾隆便要考他,永璂近来常见乾隆,胆子也大了,一副任你考的模样。
一家人正高兴呢,高无庸一身狼狈的回来了,乾隆一笑,摸摸永璂的头:“去收拾一下儿,一会儿一块儿用午膳。”永璂乖乖地告退。
乾隆看着永璂走远了,脸刷地就变了:“怎么回事?!”高无庸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钟茗目瞪口呆——这算是主角光环么?明旨都能抗?高无庸还阴差阳错地让白吟霜活到现在!剩下的就不知道乾隆会不会见一下无敌光环笼罩下的主角,“感动”地免了皓祯的罪了……那才是天雷!
乾隆火了:“你还真出息了!跑腿的差使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高无庸趴在地上装死。
钟茗心知乾隆虽然生气,却未必真的要发作高无庸,便要做个好人,道:“皇上,跑腿的差使自是好办,传旨的事儿当然是简单,可这回,也不能怪这奴才,简单好办是因为谁都想不到会有人公然抗旨,谁让他倒霉碰着了有人竟敢抗旨呢?”
高无庸只管在地上碰头:“皇后娘娘圣明!奴才罪该万死!可实在打不过那祯贝勒!”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实在打不过那庶人皓祯,他连他生母都违逆……好在有人帮忙,奴才已捆了干罪人在外听候发落。”
“发落什么?!一并砍了!”
“皇上,处决只在秋季,以防干了天和,再说,快过年了……”钟茗只说了一句,其实还有两个月才过年呢,不过刚才乾隆赏了年礼,钟茗也就顺口拿来当理由了,这个时候,按照惯例,在皇帝身边的人都要劝一两句的。
乾隆冷笑道:“不忠不孝,十恶犯了两条儿,还想过年?!”到底犹豫了,“先关起来!谁都不许探视!过了正月,给朕办了他!”
啧啧,没有皓祯真情感动乾隆,让乾隆想起自己也曾年轻的情节啊!得,仔细想想,从事发到现在,一对有情人都没有机会面圣。也对啊,乾隆又没有闺女被当成肉票压在他们家,皇帝干嘛没事儿见个别人家的逆子、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一关就给了雪如活动的空间,雪如娘家乌苏氏并不显赫,她却有个好姐姐雪晴,为镶蓝旗都统夫人。姐妹俩一合计,去后宫求情吧!
原本可求傅恒一系帮忙的,可傅恒极不乐意管皓祯这个逆子,兼之傅恒的同姓岳礼并无关碍,傅恒保住岳礼已是仁至义尽了。岳礼本欲以爵位换皓祯平安,为此还打了说酸话的皓祥二十板子,结果被傅恒阻拦,情知此时最好不要出声,否则就是祸及宗族,只能暗自伤心。
雪晴知道此时不拉妹妹一把,自己也要受影响,名声也不好听的。最好能让宫里劝动了皇上,妹妹依旧风光,自己有个福晋妹妹、哪怕是未来贝子的外甥也是好的。
正是年节,各福晋、命妇请安都是常有的。雪晴便混在里面递了牌子求见,雪如扮作她的随人跟着入内。在查看额驸资料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皓祯的姨母,一切的始作俑者,钟茗看着雪晴的名字就知道她有事儿,狠抽了一下嘴角——这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只要你们别来害我家兰儿,我绝没想着吃多了撑的跟你们作对,怎么一出接着一出的?
雪晴先是请罪,后是说情:“奴才情知这小东西实是无礼,恳请娘娘看在奴才妹妹一辈子只得此一个儿子的份儿上,存些许怜悯。”
她一说完,雪如便跪了下来,哭得伤心:“这孩子素日里极孝顺上进的,皇上还赞过他文武双全,哪里知道、哪里知道……都是那个狐狸精!求娘娘开恩,奴才一定好好开导他!”说完便呯呯地拿脑袋砸坤宁宫的地面。
钟茗实在是被弄得烦了,什么叫“皇上还赞过他文武双全”,越想越觉得刺耳!只要这皓祯的身世没被揭穿,乾隆都压不住他别闹事,左一句皇上赞过、右一句得皇上夸奖的,日后的麻烦事儿显是不会少。钟茗越发嫌恶起来了,怎么这家人这么阴魂不散?!老实呆着不行么?偏偏兰馨还与这家人有一点若有若无的联系!这种八卦事件里,无论地位如何,受伤害最大的一定是女人!不能再纵容了,钟茗很看不惯这些给别人带来痛苦的人还一副无辜样,还要活得比别人好。打定主意,钟茗对容嬷嬷道:“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此时大约在养心殿见大臣呢。”
“嬷嬷亲自去一遍,取我的笺表来!便说,我实是不想再为此事歪缠了,索性撕虏完了事!”
乌苏氏姐妹心下大喜!中宫笺表!皇后这是要管事儿了!
乾隆也烦了,他活这么大就没遇过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实在有些缠不过,他还想顾全了富察这个姓氏的体面,更是束手束脚两番严旨居然丁点儿作用不起。心说,皇后正是块暴炭,如今虽和软得多了,也架不住这群混帐三番五次惹事儿。皇后的脾气正可用来快刀斩乱麻地办了这事儿,她又碍着兰儿的名声,绝不至于闹大,又是与后宫相通的家务事而非朝政,只要皇后把事儿撕虏清楚了又不对岳礼家的爵位之类下定论,就交给她了!最好能又全了体面又狠狠地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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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驾去了漱芳斋,因此地靠近神武门进出宫极方便,兼之此地是个戏园子,正好看一出大戏!钟茗可不想这俩人脏了坤宁宫的地毯。一时又想,乾隆后来把小燕子给放到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看这丫头演猴儿戏的?!
一干人犯带到,寒冬腊月,抖抖索索,一进拢了地龙的屋子被热气一熏,狠打了几个冷战。
钟茗隔着帘子道:“富察皓祯!抬起头来!看看这是谁!”
皓祯一抬眼,看到雪如脸色惨白、两眼红肿地站在一边,心里也是难过,惨声道:“额娘!”
“你还知道她是你额娘?!你护着外室与她对峙的时候可记得她是你额娘?!她被你伤透了心,还要为你求饶,你呢?!”钟茗喝问。乌苏氏姐妹站立一旁,不敢插话,雪如只是闷声掉眼泪。
一提外室,皓祯来精神了,深磕了一下头,隔着厚厚的地毯都能听到响儿:“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心里一直有着额娘,生养之恩片刻不敢或忘,只要额娘能接受吟霜,我们会一起孝敬额娘的!”
一旁的白吟霜感动地回望着皓祯,一转头诚恳地望向帘子后的钟茗,也梨花带雨:“皇后娘娘,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您要罚就罚我吧,所有的罪过我一人承担。您是那么的高贵美好,请您饶过皓祯和福晋吧!吟霜给您磕头了!”呯呯呯!
容嬷嬷早忍不住了,喝道:“掌嘴!你是什么东西?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称‘我’?!你一人承担?!你担得起么?!”
宫女、嬷嬷就有上来要掌嘴的,被皓祯一把推开跌倒在地,厉声道:“不许动吟霜!”身后被捆着的香绮等也连滚带爬地过来扩着白吟霜。
雪如、雪晴也傻了,压根没想到皓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钟茗压下狠抽这两人的念头,平缓了一下呼吸:“罢了,都下去罢!还嫌不够丢人的!我且问你,什么叫‘只要你额娘能接受吟霜,你们会一起孝敬你额娘’?!难道你对额娘的孝顺完全要建立在她是不是接受你的一个奴婢之上么?你这么说,不怕你额娘寒心么?”
“皇后娘娘!”皓祯大声道,“吟霜不是奴婢她是我的爱人!”
雪如站立不稳几欲晕倒,漱芳斋内外气氛像被冻得凝固了一样。
钟茗一个倒噎,深吸口气,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活生生的情圣逆子两位一体啊!“她不是卖身葬父么?你不是买了她么?还不是你的奴才?!你说话可想仔细了!你知不知道,你要你额娘接受的这个女人,她孝期失贞?!亲生父亲尸骨未寒就敢自轻自贱,无媒苟合!她若是奴婢,则尚有余地,否则,这是十恶大罪!”
白吟霜抢着道:“我就是他的奴婢,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就很满足了。”
这下,满屋子人都皱眉了,这丫头也太不懂规矩了!便是福晋公主也没资格在皇后问话的时候插嘴的!钟茗也生气了,nnd!就算是身份平等的人,也没这样插话的吧?白吟霜以为她是谁啊?!
皓祯却眼前一亮:“皇后娘娘,吟霜是奴才的真爱!奴才只是给为她安葬父亲,她并未入府里的奴籍,不然,阿玛与额娘不可能不知道。可死的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便是有错,也该减等论的!”
钟茗心说,来了,你还真没辜负我的欺望,也没超出我对你智商、情商的评估,我还想着怎么引出这一段儿呢,自己倒先说出来了!冷笑道:“又有新花样儿了?是不是生父,户部可有天下户籍黄册的!”
皓祯一叩头:“奴才句句属实!白胜龄临终前,确是告诉吟霜的,吟霜是他在河边拣来的孩子,还有当时的襁褓可以为证,看着像是富贵之家用所之物,娘娘一查便知,说不定还能查出吟霜的亲生父母!”充满希冀地望着帘子,“吟霜的肩上还有一枚烙下的梅花印记,估计是为了日后相认的。”
雪如这回是真的倒了。
钟茗才不理她,既然有种做,就要有种认!“扶下去,取襁褓!”
雪如挣扎着翻身跪在地上,膝行向前,抓着帘子的边缘,嘶声道:“皇后娘娘,便是养父,也没有在热孝的时候……查与不查,已经不重要了,奴才,只想要回奴才的儿子足矣!”
我知道查与不查都不重要,可不查,怎么让你“儿子”老老实实别再闹腾?风平浪静地等大家忘了他还曾差点当了额驸的事儿?不查,让白吟霜身份不明,我也很嗝应!一码归一码,白吟霜是讨厌得很,可她也有她应得的东西!我不是正义的使者,只是看不过眼,又刚好有这个本事做一些事情罢了。
宫里的人领了钟茗的话问了地点就去取襁褓,雪如大声阻拦,皓祯痛心极了:“额娘,我一直以为你是那么的善良宽厚,可你今天太让我失望了,吟霜是那么的美好。皇后娘娘答应了,只要证明她是养女,便能无罪活下去,我们就能幸福地在一起(钟茗心说,我可没这么说),您为什么非要阻拦?!”
雪如的声音都哑了:“逆子!”一面心说,不会那么巧的、不会那么巧的!
钟茗缓啜着茶水,心说,果然,看现场版的比较震撼,可惜了,这会儿不好让人上盘瓜子儿!这种人间惨剧看得我居然一点儿同情不起来,我果然是已经堕落成不把别人当回事儿的万恶的封建社会统治阶级了。
不一时,襁褓取来了,虽是旧物,却仍看出是好料子,雪晴、雪如一看,上下牙齿开始打战。
钟茗身边自是不缺针线裁缝上有眼力的人,喊来一分辨,是某种料子,该是某地出产的,能用得起的有哪样的人家——似是宫里赏出去的东西,绝不是寻常人能用的。一样一样分辨出来,乌苏氏姐妹越来越紧张。
钟茗道:“既然这襁褓确是旧物,事情倒是有几分真的了,宣乐克吧,一事不烦二人,让他查!”
因有乾隆的话,乐克虽不乐意听后宫差遣,可也来了。听了关于襁褓的分析,再问白吟霜生日与白父遗言,领命下去。
“既如此,都且歇去罢,待结果出来再议。”钟茗搭着容嬷嬷的手起来了,一面命把待罪的继续收押,还无视雪如雪晴一脸焦急的样子好心让乌苏氏姐妹暂住宫中等结果。
乐克人虽耿直,可这回这事不是冬天听个墙角就能听出来的,他实是无处下手。然而他人是迂腐,可家族却是不小的,自有一二能人出主意。再看一回襁褓,用的是上好的宫缎——雪如换子时心疼女儿,用的是好东西,其时天寒,把宫里赏的上好缎子做了襁褓裹了女儿送给姐姐抚养。雪晴接到孩子,并不敢停留,直接给扔水里了,这襁褓就成了证据了。
只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哪里还记得都赏了谁?又翻宫里的记档。又翻出户部黄册来,还看了旗人名册之类。合着吟霜的生日,其时生产的人家里正有得过此赏的硕王府!至此,乐克这呆子不懂,他家的滑头却看出三五分来了,便劝乐克不要查,直说无此事便罢,不然可是大案了弄不好乐克要吃瓜落,整个索绰罗氏也要跟着不自在。
乐克偏不同意,可他又分析不个所以然来,干脆把所有证据捅到皇后跟前去了。乐克是个守规矩的人,外臣不喜为内宫所差遣,他自接手案子有什么进展都是一样要报乾隆的,甚至是先报乾隆后报钟茗。
乾隆结合乐克的表现,还以为乐克说的“奴才驽钝,唯搜此证据,无法判断,恭听圣裁”是因为经过上次直接开炮的教训,终于历练开窍了,已经查到“重大隐情”了,只是不敢再明说。存了这样的想法,乾隆便往“重大隐情”上想,往严重的、不能宣出口的秘密上想……
难道?偷龙转凤?狸猫换太子!乾隆悟了!这是大事啊!尤其是富察家的大事!召傅恒一说,还怕傅恒太难过,乾隆说得极委婉。傅恒也傻了,他知道乾隆一向偏向自家,这样的事情,乾隆说来,显是有一定把握的,心里先存了“偷龙转凤”之类的定论,再看所谓证据,那是越看越像。
面面相觑,乐克还在说实话:“奴才只能查到这些了,余下的,尚须能人。”
事干血脉宗嗣,虽然皓祯被夺了爵位,可岳礼只有两个儿子,万一皓祥死了呢?再说,在王府里办这种事情,谁策划的?!怎么实施的,都有哪些人参与,这些人会不会在其他人家也办了同样的事情?!那可是亲王府!自不同寒门小户,做手脚岂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其他的亲王府可有姓爱新觉罗的!面子重要,可杜绝同类事情的发生更重要!血统岂能混肴?!查!
皇帝跟大学士认了真,傅恒是有真本事的人,先逮了奴才,大刑下去复以全家性命相威胁,终是撬开了雪晴身边奴才的嘴。真相很快就出来了。事实俱在,雪晴再喊冤枉,这奴才却供出了皓祯亲生父母的住址,一去验证,果然在。
不但乾隆动了真怒,老佛爷最见不得这样的事情:“真是痰迷了心脂迷了窍!堂堂和硕亲王的嫡福晋,便是无子,入得了宗谱上得了玉牒,她这是为了什么?!还有她那个姐姐!居然出得这样的主意,亏得还是都统夫人!”
乾隆本心情不好,见老佛爷也动了真怒,又开始担心老佛爷上了年纪怕气坏了身子……他还得装欢乐,转过脸去就拿身边侍候的人出气,养心殿里愁云惨淡的,倒是皇后给养心殿当差的人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才让大家好过了一点儿。
乾隆立时就挽起袖子办这个事儿了。钟茗对乾隆道:“亲王府都能被换了孩子,其他的地方呢?一想我就不自在!那个乌苏氏雪晴是谁?都统夫人!她丈夫是都统,可管着旗下的人丁的,秀女大阅要经过他的手的!万一这女人借这机会教坏秀女,怎么办?!皇室的血统都会掺假!祖宗家法,从来没听说过无子的嫡福晋会被废的!侧室生的儿子还不是得管她叫额娘?!显是打得把王府攥在自己手里的主意,那不是她乌苏氏的私产,那是大清的王府!竟然不顾丈夫血脉,真是该死!教唆的该死、听了话去做的更该死!为着权势,亲生骨肉都能不顾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得的!人人都学她的样儿,可怎么是好?!”悲剧都是因为你们俩!堂堂的都统夫人与亲王福晋怎能不知道无子并非下堂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
乾隆点头,严办!
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罚,朝上争吵了小半个月,引经据典,学话的小太监固然学得磕磕绊绊,钟茗与老佛爷等人也是听得云山雾罩,只知道终于降下旨来。
鉴于岳礼也是受害者,降为伯爵便罢,雪如、雪晴赐死,雪如雪晴娘家一支除了旗籍,雪晴之夫夺爵罢官,白吟霜命出家为尼,皓祯除旗籍流放乌里雅苏台。一干知情的奴才自是不要想活了。也顾不得什么秋后处决之类的事儿了,明诏发了直接杀!杀鸡儆猴!涉及国法的事儿,乾隆来办,其他的事儿,鉴于富察家也是受害者,交给富察家自己来办。
官道上,一队人马飞奔京师。为首的正是承恩毅勇公明瑞,他本被乾隆派出去当差,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算是富察一氏里的一等一的人物,李荣保一支的嫡系,论起来比傅恒的名份更正,匆忙结束了手上的差使,玩命的赶回来参与富察家族之家谱修改、除皓祯这个假子之名以及开祠堂议事。
钟茗一抿嘴,说是宽仁,因皓祯并不知情并未处死,可依着乾隆的行为方式,多半是会命人盯着他的。事干血脉,必不会让他留下子嗣,搞不好没多久这家伙就会以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被处理掉。就算不立时下手,巨大的落差,听说这皓祯已是万念俱灰,怕是再掀不起风浪来了。至于白吟霜,富察家可容不得这样的人弄坏一家子姑娘的名声,她可是被堵住嘴捆到富察家家庙里的。
钟茗还是想错了,小太监听不太懂一堆人伦文章砌出来的圣旨,学得半对半不对,人乾隆压根儿就没说这吟霜是富察家被换走的闺女,只是有人拿着当年的襁褓找尊重父母,因缘聚会让某爱管闲事的御史知道了,一查之下真相大白。真是悄没声的就抹了白吟霜的身份,明瑞冷笑:“她若是自爱倒也罢了!哼!”下面的话就不用说了。乾隆果派了人紧盯着那个曾经的贝勒皓祯,得知他被打击得削发为僧,这才冷笑着对钟茗道:“他道这样就能免了罪了么?别说是剃了头发,除非他抹了脖子,否则万无不流放之理!当和尚?真道没头发的都是和尚么?没有度谍,那也是个假僧!朕再办他个冒充之罪!”
皓祯再入大牢,白吟霜忽地听家庙里人悄悄说:“那个假贝勒又被抓了,怕是皇上不想流放他改直接杀了。”当天就把自己挂在房梁上了。
得,戏落幕了。剩下的事儿,钟茗不想再理会了,伸了个懒腰,得预备兰馨的嫁妆了,晴儿的也不能落下。打了个哈欠,收拾宫务去。“这事儿,宫里再不可提起!”
忽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闯到坤宁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永璂生病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听到这句话,没等钟茗开口,容嬷嬷就喝道:“什么大事不好?!娘娘面前也敢胡吣!”
小太监哭丧着脸:“娘娘,十二阿哥……”
还真是大事儿,十二阿哥要是有个不好,可真是“大事不好”了。钟茗心里打了个突,容嬷嬷已经问了:“拣要紧的回话,再废话,仔细你的皮!”
小太监趴在地上:“十二阿哥烧得厉害!”
钟茗嚯地站了起来:“传太医了么?!”
“已经传了……”小太监抖抖嗦嗦地答道。
钟茗连带着容嬷嬷等人到了坤宁宫左面永璂的处住,已有三个太医在了,保姆嬷嬷们都一脸着急地守在床边。钟茗直奔里间永璂卧房的床边,倒把太医吓了一跳,连忙往外回避。
钟茗道:“得了,避什么避啊!直说十二阿哥怎么了吧!”
说话间,已有小太监勉力把永璂房内一小屏风给抬到了钟茗跟前儿,太医也退到了卧房外靠门边儿的地方。
碰了个头才道:“臣等三人请脉,俱是风寒,许是天寒,十二阿哥年纪小,在外面跑动得出了汗,脱了大衣服这才着了凉。”
钟茗一皱眉:“风寒这样厉害?怎么烧起来了?!”看向永璂,小孩子脸烧得通红,又摸一把身上,也是高热。心下大急,永璂才几岁啊?高烧不退可是要人命的买卖!清朝皇子的夭折率高得像贫民窟!就是不死,烧坏了脑袋也不成啊!
再摸一把炕上,也是烧得热烘烘的:“炕这么热,有没有关系?”
“回娘娘,此时更不能再冷,”太医顿了一下,“也不宜过热,室内太燥也不好。”
“十二到底怎么了?甭跟我说些脉啊气色的,我也听不懂,直跟你们说,我只要十二阿哥好好的!”
太医咽了口唾沫,这差使可不好干,看的全是贵人,谁有个不高兴,都够自己喝一壶的。酙酌着道:“十二阿哥身子本就有些弱,可能要费些时日调理……”
“这几个月,他身子可强多了!”
“那是、那是,十二阿哥自是洪福齐天,”太医连连应声,“风寒之症,可大可小。十二阿哥年纪小,不可不慎。”
钟茗这才定下神来,对保姆嬷嬷道:“拿烈酒给十二阿哥擦身!比凉水强!地上沷些水。”
太医心里惊讶,仍是把话题扯回十二阿哥的病上:“不能再受凉,退了烧,可略作走动,只不能再受凉。”
“方子呢?快去定来,十二阿哥年幼,给我拿捏好了!记住了,我只与你们干休!”钟茗厉声道。
太医打了个寒战:“遵懿旨。”
“十二阿哥大安,我自不会忘了你们。”
“谢娘娘。”
一时拟了方子呈上来,钟茗并不懂什么药理,只是瞄了一眼就命去煎药。自己只管守在永璂床前,永璂显是烧得难受,有些迷迷糊糊的并未睡得很深。一会儿“皇额娘”一会儿“皇阿玛”的叫着,钟茗握着他手小手,只觉得烫得不像话儿。
一时药来了,永璂的状态不能与大人们合作,还是钟茗捏着他的下巴,由保姆给硬喂进去的。到了此时,连老佛爷和乾隆都被惊动了。先是打发贴身侍候的人来问,接着两人都亲临了。
永璂身份不同于一般阿哥,他是乾隆仅存于世的“嫡子”,乾隆连原配加继后共生了四个“嫡子”,二阿哥、七阿哥、十三阿哥都夭折了,让乾隆对于“嫡子”这种生物既盼且惧。生怕一个不好,连永璂也没了,甚至于心里有种“命中无嫡子”的认命之感。又有种相处得好了,万一儿子又死了,怕太过伤心的担心,总不愿太亲近。
摆手不让钟茗起身,乾隆扶着老佛爷近前来看永璂,不由得眉头深皱:“太医呢?传话过去,把十二阿哥给朕侍侯好了!”乾隆心里说不出什么味儿来,有丝担心有丝认命有丝不甘有丝绝望,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放松之感。
老佛爷就直接得多了:“十二阿哥大安了,哀家有重赏!”老太太要孙子,还是正子嫡孙。
“怎么有股酒气?”老佛爷问道。
钟茗深吸一口气,给永璂掖掖被角:“永璂身上太热,用冷水不如用烈酒。”
老佛爷狐疑地看向太医:“是么?”
太医顿首道:“正是,只是不能多用。”他哪里敢说是皇后的主意?
“哪个更妥?”
“水温和些,酒不常用。”
“便用水罢!”老佛爷拍板了,“小心无大错,这么小的孩子,可经不得大起大落的!满屋酒气也不像样儿。”
钟茗一惊,光想着降温了!
好在老佛爷也没再问这个,只是一叠声地催问太医病情如何,几日能好之类。把太医问得满头汗,这又不是算数学题,哪能那么精确?
好在永璂到了夜里渐渐退了烧,睡得更稳了。反把钟茗和老佛爷急坏了!这两人恨不得永璂能立时坐起来,说一声:“我很好。”然后走两圈儿,她们就放心了。偏偏永璂一声不吭地睡过去了,还睡得香甜。虽有太医说烧渐退了,是好兆头,钟茗还是不放心,私下里很怕永璂被烧傻了。
钟茗守着永璂一夜没睡,劝老佛爷去安置。老佛爷道:“我怎么睡得着?”
乾隆也劝:“若是为了永璂让皇额娘劳累,怕反折了他的福份。”乾隆还怕过了病气给老佛爷,只是在皇后面前,又不好直说。
老佛爷这才回了慈宁宫,却留下桂嬷嬷带着两个小宫女随时帮着照看、传消息。乾隆对钟茗道:“皇后也去安歇罢!太医既说已见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么多人挤在屋里也不好。”
钟茗哪里睡得着?勉强笑笑:“我还是看着他心里踏实。”
乾隆道:“光今年就有两回这样的事儿,永璂都挺过来了,这回一定也一样!”心下却是惴惴,谁知道这个常生病的儿子会不会栽在这一回?想着,乾隆心里一堵一堵的。他总觉得自己是被老天眷顾的有福人,可偏偏最显子孙福的嫡子……
钟茗被乾隆一说,忽想起永璂在还珠里似乎露过面儿,现在应该没事儿的。又想,这小子在还珠里是以同情假格格、指责亲额娘的造型出现的,不会是这回烧坏脑子的缘故吧?兰馨没嫁假贝勒,谁知道这剧情会不会已经变了……
“皇上明日还有正事儿,这里有我就行了,快去安置了吧。”钟茗一面说,一面招呼着乾隆身边伺候的人服侍乾隆去养心殿休息。
乾隆叹口气:“朕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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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一躺就是三天,这三天整个后宫鸦雀无事,生怕惹着了三尊大神生气。至于会不会在梦里放烟火,那就看各人心思了。太医只说烧已退了,对于钟茗询问是否烧坏了脑袋的说法,太医也有些犹豫,照理不会,可是皇后这么问……太医也不敢说得太死,一时太医和钟茗都担心得要命。乾隆不明就里,也是天天来报到,只看着儿子不醒,心里难过,为永璂也为他自己。再看皇后,一直守着永璂,颇有慈母风范,又想着她已失一子一女,乾隆不由对皇后多了些同情。又想起乾隆十三年,七阿哥薨逝,孝贤不久也……更担心万一……钟茗会挺不住。
终于,永璂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动一动身体,发现似乎没什么力气,四肢也懒洋洋的,被窝里好暖和哦~再一动,唔,不对!一歪头,炕上还躺着一个人!好眼熟啊!是皇额娘?
揉揉眼睛,天好黑,推推:“皇额娘?”
钟茗累得狠了,索性在永璂的炕上躺了,她还没醒,守夜的宫女太监醒了。连声地道喜,还有双手合什感谢老天的——十二阿哥好了,他们也不用被罚了。
钟茗忙起身,又让永璂先不要动,再传太医来请脉。在恭喜声中大手笔赏了三个太医各二十两银子、两匹蜀锦并些文房四宝,坤宁宫侍侯的人各有赏赐,一时皆大欢喜。又有派去给乾隆、老佛爷报喜的人,也得了赏回来,更是高兴。
太医得了赏也更用心,提醒道:“十二阿哥病体初愈还要小心调养,臣等开个调养的方子来,只是药补不如食补,饮食上也要注意,臣等一并写来。”
钟茗极高兴,笑道:“只管写来便是!”
永璂躺了好几天,只靠灌些药汁汤水,早饿得不行,却还不能吃不好克化的东西,脸揪得像个包子。闷闷地喝了熬得入味儿的鸡茸粥,觉得味儿不坏,这才开了脸。打个哈欠,在屋里走了一圈儿,又觉得累,爬回去继续睡了。
乾隆得来的时候,天已擦黑。他每日宿在坤宁宫,下朝后去慈宁宫请过安,便与老佛爷一起来看永璂,问明了永璂的病情进展,拉着永璂的手再絮絮叨叨地鼓励几句,这才回养心殿批折子。得信儿的时候,他正批折子呢,乐得把笔一扔,心里很得意,自己还是有福的。又有些担心,这儿子有些太弱了。
乾隆进坤宁宫的时候,永璂已经又睡下了,乾隆也不让叫醒,只看着永璂直乐:“瘦了,日后得好好养养。”
钟茗终于松了一口气:“是,太医有句话说得对,药补不如食补,底子打好了,比吃药管用。”
乾隆赞同:“正是。”
这几日,乾隆一直与钟茗一道看着永璂,虽是钟茗每晚把他扔在东暖阁里,倒也没有怨言。其实他心里已作了最坏的打算,倒不去计较钟茗照顾永璂撇开自己的行为了。对钟茗与永璂也格外的照顾宽容,让钟茗对乾隆的感觉好了很多,每当看着乾隆对没有转醒的永璂说什么:“永璂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一定要挺过来。”、“醒了带你去骑马。”之类的话,钟茗觉得乾隆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渣的。兼之有了共同提心吊胆照顾孩子的一段经历,两人都觉得,此时对方还是可靠的,有了那么一丝“战友”的意味。
所以,当与乾隆携手回东暖阁的时候,钟茗倒不觉得乾隆那只与自己交握的手很难接受。所以,当两人洗漱一起躺下的时候,钟茗也没什么戒备之心。所以……
皇后的工作(一)
乾隆是轻车熟路,钟茗是迷迷糊糊,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乾隆去养心殿上朝去了,钟茗还没回过神儿来——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了呢?自己怎么会“失足”?实在是件悲催的事儿,比当活寡妇还悲催的事儿!我堕落了!
坤宁宫上下却和乐得很,比钟茗这个当事人更高兴几分,颠颠地给乾隆备早膳,伺候他老人家去上朝。钟茗还得游魂似地起身,在乾隆穿衣的时候给他拴个荷包什么的。
送走了乾隆,容嬷嬷才喜道:“果然皇上心里还是向着娘娘的!”
钟茗还晕晕乎乎地:“向着我?”
“是啊,皇上自十二阿哥小恙便坐镇坤宁宫,可不就是明证?”
“可他,昨晚……”钟茗说不出口,觉得身上极为别扭,恨不得立时搓去身上一层皮。
“皇上昨晚不是……了么?”容嬷嬷说得含糊,“这不正是皇上皇后该做的事么?”
钟茗呆呆地重复:“该做的事儿……”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快点儿烧水,我要沐浴更衣,不能误了给老佛爷请安,十二阿哥那里着人伺候好了。”
是啊,乾隆昨天做的,正是他应该做的,哪有夫妻不同房的?钟茗穿成了人家老婆,接收了荣耀、接收了这富贵荣华、接收了物质享受、接收了这身份下的权势,自然也要接受这勾心斗角、接收这麻烦、接受这义务——无论她愿与不愿。拿了薪水就要干活,这个老板还不是自己能炒掉的,钟茗告诉自己,你是被抓壮丁来的,不是当志愿兵来的,更不是小白领,脾气上来了能炒老板。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自怨自艾这东西,半毛钱用处都没有。钟茗能做的,就是认清现实、别抱幻想,继续前行。
挑了身宝蓝牡丹纹的旗袍穿上,梳个精神的小两把头,首饰用了鲜亮的金饰,钟茗略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就有永璂的保姆打发小太监来回话,说是十二阿哥还没起身,看着却并无大碍。钟茗又吩咐了永璂的饮食要格外小心,同时嘱咐不要用人参,怕小孩子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药性。
刚吩咐完嫔妃们也来请安了,先是贺了十二阿哥大安,再来说几句闲话。钟茗见忻嫔走路吃力的样子,便多问了一句:“产期快到了吧?”
忻嫔颤巍巍地起身,回道:“太医说,总在十二月。”
“那也快了,今儿都十一月二十四了,”钟茗想了一想,“自己仔细着点儿,”又问,“生产的东西都备下了么?”
这一句问得有些多余,忻嫔已生过一个女儿,生育的知识、要备的东西自然是知道的。她又不是犯错嫔妃,怀着龙胎,自然不会被刻意怠慢,此时仍然答道:“劳娘娘费心,实是奴才的罪过,东西都已有了。”
钟茗点点头,余下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去慈宁宫罢!”
老佛爷见了钟茗,先问永璂情形如何,虽是听了太医院的回禀并坤宁宫的回话,老佛爷到底还是要听钟茗说一句才放心。
“谢老佛爷惦记了,永璂昨儿已退了烧,还进了碗粥,只是病去如抽丝,总不见得一日便能恢复如旧,可也没有大碍了。媳妇觉着人参虽好,却是大补之物,太热,让他们且先别用。”
老佛爷道:“这倒是了,可永璂毕竟体弱,不补不行,光靠着食补得补到什么时候儿?取进贡的西洋参给十二阿哥!我这儿尽有呢。”
桂嬷嬷应了,知道老佛爷疼孙子,也不吩咐小宫女,竟亲自去取了老佛爷的私房。一时拿来给老佛爷过了目,交给容嬷嬷收着。钟茗替永璂谢过恩,又对老佛爷说:“忻嫔的日子快近了,依媳妇看,这几日的请安且免了,老佛爷说呢?”
老佛爷看看忻嫔的肚子,又想想日子:“可不是,再不到一个月就是了,正是该小心的时候。”
忻嫔连连推辞,老佛爷道:“这也是为了孩子!你且静养,孩子生下来再到我这里伺候也是使得的!你有心就好。”
忻嫔这才谢过了恩。
老佛爷又道:“皇后,这几日多亏了晴儿、兰儿帮衬着我办宫务,我看她们处事很妥帖。快过年了,事儿多,也让她们跟着你多看看,跑跑腿也是好的,一会儿让她们跟你回事儿,你再指点一下儿。”
钟茗笑着应了:“正是这样。”
过年这档子事儿,头绪繁多,要顾及的面也广。好在乾清宫大宴这样的事情不用后宫来管,自有乾隆指派了宗室之人操办。钟茗要做的,就是管一下后宫的过年事宜。说是管,不过是吩咐下去,自有内务府并宫里各处执行,不过,这“管”的学问仍然很大。
扫尘之类的人手布置、各处庆典用的东西、发赏、处理各种关系,都是要仔细的。好在如今宫里的妃嫔不少,各有居住,她们的住所只要按份发下过年的用度,她们自会费尽心思地收拾好。钟茗要特别注意的,不过是坤宁宫、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