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正妻 全第14部分阅读
侯门正妻 全 作者:肉书屋
物,总算渐渐地开始消化掉了。
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严真真离开空间的时候,满脸餍足。跟她出来的碧柳和螺儿只当她午睡睡得香甜,都在一旁吃吃地笑。
“怎么了?”严真真茫然地问。
“王妃离开了王爷,怎么也睡得这样的香甜?”碧柳轻笑。
严真真嗔了她一眼:“一个人霸着床,睡得自然更好。一月之期未过,你们俩都想到哪儿去了思想严重不纯洁……”
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王太医开出来的“一个月”,似乎眼看就要到了。那时候,他们的洞房似乎没有拖延的可能了吧?
回程的时候,她满心都在考虑这个严重的问题,连轿子走岔了道都没有发现。而碧柳和螺儿只关心新买的几件饰物,商讨得十分起劲,也没有发现路越走越偏。
“王妃,你瞧螺儿买的这支簪子,说是象牙的,可我瞧着不如玉质细腻,还花了一两银子,可真是不值。”碧柳举起一支象牙簪,献宝似地举到严真真的眼前。
“我喜欢象牙的,以有家里有不少这样的饰品,雕工比这个好多了。”螺儿低叹。
碧柳敏感地收了声,螺儿罪官之女的身份,她们都不敢轻易提起。一则则螺儿伤心,二则怕被有心人提起,又生事端。
严真真看着手里的簪子,这年头大概没有后世那些尘嚣尘上的假货,是象牙不假。不过雕工很粗糙,确实远不如玉质那么细腻。
“象牙的质地也很细腻的,和玉相比,很难说谁更值得。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严真真笑笑,把簪子递还给了螺儿,“不过难得看到有卖象牙的,素来物以稀为贵,叫价高一点也在所难免。”
“我还是喜欢玉。”碧柳喜孜孜地显摆着自己新买的玉镯,“王妃,这才二两银子,质地可比那个象牙好多了。”
“唔,这玉的质地不错。”严真真半内行的赞叹了一声。其实,她也不懂玉的好坏,只知道这玉如羊脂一般,温润如意,大约是块好玉,“这价钱,可一点都不贵,你捡了个大大的便宜。”
正文 第75章 绑架事件
第75章 绑架事件
碧柳得意道:“那是,奴婢是很会还价的,不像螺儿傻傻的,看着那根簪子叫价一两五钱银子,还要直接掏银子。我原是打算还成半两的,至不济也能还到七百吊,谁知人家看了螺儿想要的样了,就到一两那个价儿,不肯再往下降了。”
螺儿红了脸:“我哪里知道,这价钱还能商量的呢”
“这就叫讨价还价,你看中了的东西,可不能表现出喜爱,要装出可要可不要的样子。还得低了,他要不肯,你就回身走开。他若是把你叫回去,就说明这价儿还能商量,别再给他让多少,象征性地加一些儿也就是了。若是他不叫你,那估计这价儿要拿下来够呛,咱换一间铺子,还价的时候不还那么狠就是了。”
严真真大笑,看来不管现代还是古代,但凡是女人,都会有砍价的天赋者存在。
“不错不错,往后咱们要买东西,非得让碧柳出马,才不会花冤枉银子”
螺儿也笑着应是:“往后我若是瞧中了,就悄悄儿地告诉碧柳姐姐,让她替我还价。”
“咱们的银子攒得可不容易,你我是大丫头,一个月才有一两银子的份例。若是那些小丫头子们,得赞攒两个月呢银子还是放在自己口袋里实在,何必让人冤枉了去?”碧柳苦口婆心地劝。
严真真笑着点头:“往后咱们的银子就交给碧柳打理就是了,免得给咱们两个乱花。咦,奇了,怎么还没到府里?”
碧柳嘴里应付:“就快到了罢,王妃忒也心急。”
螺儿心细,掀了轿脸探头,却大惊失色:“这不是回王府的路,都到乡下了”
严真真刚想探头,就见轿帘外横过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刀:“王妃,对不住,接来小住两日。若是听话,当保你性命无忧。若是……哼哼,某家手上的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呃……严真真顿时懵了。
她似乎遭遇到了传说中的“绑架”?
碧柳吓得尖叫一声:“你们别乱来啊,我家王妃可是临川王明媒正娶的……礼部严侍郎家的嫡长女”
“哼,要不是知道是王妃,怎么会费尽心机把王妃接上山来?”帘外的声音不急不徐。
严真真叹了口气,苦笑连连:“傻丫头,人家分明是知道我的身份,才请我来做客人的嘛所以,你也不用自报家门了,兴许人家对咱们的底细,比咱们自己还清楚呢”
螺儿勉力镇静,象牙的簪子在掌心里,戳得生疼,隐隐透出血丝,她却丝毫不觉。
“王妃倒是好定力,不害怕么?”帘子外的男声,有些诧异。显然想不到娇生惯养的临川王妃,竟没有歇斯底里地尖叫。看了看手里准备着的布团,自我解嘲地想,大概这回是用不着了。
严真真叹道:“我自然是害怕的,但想必尊驾既花费了这许多功夫,要的可不是我们主仆三人的命。再说,害怕也于事无补,只得故作镇静。”
帘外默然良久,方道:“你真是昔日的严大小姐,今日的临川王妃?”
严真真吃了一惊,握紧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难道她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你是谁?”她不由得脱口问,“我以前……可认得你?”
来人被她的话问得懵了,好一会儿才答:“王妃怎么会认得我们这些草莽之人?”
严真真本能地摇头:“不对,听你谈吐,分明是读过书的。若是不认识,难道是为了筹钱不成?”
“正是弟兄们的生活没有着落,所以才借着王妃的名头,筹个万儿八千的银子过个团圆节。”
“可是,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严真真郁闷,“难道你不知道,我所有的嫁妆变卖,才不过二千两银子么?不管是王妃,还是严家的大小姐,似乎注定我是个穷光蛋。你们要是打银子的主意,把我卖了也就二千两银子。”
“王妃虽然没有,但临川王府,可是有钱的主儿。前阵儿,可不还一口气买了十间铺子么?”男人嘿嘿地笑了两声,对严真真的话半信半疑。
原来是铺子惹的祸。可那铺子,原本就是孟家的,想必并没有花费多少银子。只是这一层原因,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难怪看着临川王府,仿佛过得花团锦簇一般。
而她这个名义上的临川王妃,还没有真正享到王妃的威风,倒为这个头衔,引来了“绑匪”……
“他是有钱,可他的钱也不会来救我。”严真真不抱什么希望,耸了耸肩,“不过,我想你们不撞南墙,是不会死心的。”
“王妃,你怎么把咱们的家底儿都给露了出来?”碧柳急道。
严真真咳了一声:“你不听人家的胃口大着呢我这二千两银子就是全给了他们,还不见得能填满了他们的胃。银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唉,这会儿我开始怨恨荣夫人的吝啬了,若是嫁妆能抵个上万两银子,咱们的命可不就保住了么?”
轿帘外又传来一声轻笑:“王妃倒真是风趣……堂堂一个王妃,会没有万儿八千的体己银子么?这关头哭穷,可不是个好主意。”
人家既然为的是钱,严真真倒不害怕了。她是没有钱,但她有能换钱的东西。到时候,拿出一株紫参来换命,也未尝不可。
所以,她干脆把头往后一仰:“还有多久到地头呢?如果时间够,我还想睡一会儿”
碧儿和螺儿哭笑不得地瞪视着她,却因为她轻松的神态,而略略放松。
绑匪显然也没有料到“人质”会是这样的反应,隔了半晌,才闷闷地回答:“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王妃若是想歇息,不如到了地头再歇着罢。”
“那我假寐养神。”严真真果然闭上眼,有些遗憾两个丫环陪在轿上,倒不能够进空间拿本书出来看。她可是作好了在空间里长期抗战的准备,各类话本和演义,搜罗了不少。
“王妃……”碧柳苦着脸,看到严真真闭眼不答,只得转头寻找同盟,“螺儿,你看王妃,还真能睡得着不成?这都是什么时候,那些……匪贼们也未必就真的求钱不求命。我都被吓得浑身哆嗦,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螺儿抿着唇笑了,摊开手掌,红印宛然,血迹沿着掌心纹路,还没有干涸。
“我哪里会不害怕?不过是强撑着,不敢让王妃分心罢了。倒是王妃,螺儿真想不到,她……竟能这样的镇定。我瞧着,那贼子也被震得傻了,答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不是?”
她语声清脆,又特意扬了声,分明是说给外面的人。
“我说,这位王妃还真有意思,连个小丫头也调教得这样的伶俐。三哥,你素来伶牙利齿的,这次也被说得哑口无言了。”抬着轿的年轻人轻笑。
严真真好奇地直起身,掀起帘子看时,只见骑马的男人年纪也不甚大,往大里算,也不过二十来岁。眉眼英俊,身姿挺拔,执着马缰的手,莹白如玉,不见厚茧。
这就是被称作“三哥”的人吗?他若是换一身长衫,分明就是翩翩佳公子,哪里像个匪类了?她八卦地想,此人一定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嘛
“三哥”转头看来,和严真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彼此都愣了愣。
“前面的村庄,就是你们的落脚处吗?唔,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村,倒也不错。”严真真微笑着问。
“……”
严真真见他不答话,也不再问,只是兴趣盎然地打量着田边地头正在劳作的农人。可怜她穿越来后,就被蒙了头送进临川王府。偶尔出行,也不过是在京城繁华的街头。两世加起来,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纯朴的自然风光,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看得兴味十足。
“三哥”偏头打量着她,夕阳的余晖落进她的眸子,宝光流动。尖尖的下巴,两腮的肌肤洇着浅浅的红晕。唇边还噙着一抹笑意,不像是被劫持的“人质”,倒像是出来踏春郊游……
这是王妃?他并不是没有见贵妇,可哪一个会像她一样?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呼天抢地,或者故作镇静地威胁利诱吗?
他困惑地看着她灵动的双眼,看到她的手攀在轿沿上,半边身子都探在了外面。
“王妃小心”轿子侧了一下,两个丫环都扑过去。结果轿子彻底地翻了,主仆三人摔作一团。
“不要虐待人质啊”严真真气鼓鼓地站起来,很自然地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我们很合作的,不用来这一手吧?”
四个轿夫都呆怔地站在一旁,年轻的那个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不是故意的啊,没成想你们都挤在一边,一时没有扛住,就侧了。”
严真真“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你们也不是专业的轿夫,能抬成这样也算是不容易了。也罢,反正村子就在眼前,我们不如就一起走过去吧这样,我们说话也方便,是不是?”
众人瞠目结舌,她到底有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啊?不害怕也就罢了,还想着和绑匪们聊天?
正文 第76章 北方的江南
第76章 北方的江南
“你没摔坏脑子吧?”年轻人不安地问。
两个丫环这才回过神来,严真真伸伸腰,踢踢腿,顺带呼吸了两口田园的新鲜空气:“这话说的,会让人伤心的。唔,有一点痛,但应该只是皮外伤,多谢关心。”
“疼吗?”三哥跳下了马,“从这里走过去还有一段路,轿子是不能再用了,如果你会骑马的话……”
严真真眼睛一亮,很快又遗憾地摊了摊手:“我倒是很想骑它,不过最终的结果,恐怕是它骑我还差不多。”
“也对,你养在深闺,也没有机会骑马。”三哥自嘲地一笑。
“在家里也是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谁会大方到送我一匹马?这次你们打算留我住上几天?如果有空,教我骑马吧?”严真真讨好地朝他笑。
三哥哑然,再度把严真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怀疑地朝年轻人掀了掀眉:“卢柱子,你确定他是临川王妃?”
卢柱子其实长得眉清目秀,身量修长,实在是名不副实。他眨了眨大眼睛,困惑地道:“应该没错啊……可是……”
“不用怀疑了,我确实是临川王妃,童叟无欺。”严真真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份,作不得假,干脆很利落地承认,“不过,恐怕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受重视。所以,万儿八千的银子,最终能不能到手,要看你们的谈判技术。我呢,只能保证给你们二千两,这可是我全部的财产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在城里打听打听,就知道我出嫁的时候有多么凄惨。嫁妆……连我自己都看不上眼,所以一气儿全都押了死当。”
在前世,她是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了未婚夫,以为可以组成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又半途出了变故。到古代还是一样,母亲早亡,有个父亲又等于没有。严真真越想越觉得委屈,这老天有点不大公平。
三哥看着她落寞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忽然心生不忍起来。
“你不是王妃吗?我听说王府里成堆的金银,你随手拿些不就行了?”卢柱子凑过了脑袋,扑闪着眼睛问。
严真真苦笑:“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只是用来冲喜的么?以前在闺中,名声便不大好,临川王哪一只眼睛都看不上我。要不是他昏迷不醒,你觉得他会娶我么?”
“其实,我觉得你人不错……”卢柱子倒是对她心生好感。
“嘴再甜也没用,当初王府用度紧张,我把嫁妆就折了二千两,再多也没了。”严真真自嘲地朝着天空吹了口气。
古代的天,蓝得这样的纯净。空气清新,虽然比不上空间里的紫色雾气,但也让人精神一振。如果生活在田园里,开辟一块地出来,自给自足应该没问题吧?
“你当我是三岁的傻瓜?”卢柱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是真的,别看我父亲贵为礼部侍郎,可他疼的是我继母生的孩子。若不然,哪一位父亲舍得把女儿送去冲喜?那时候,临川王已经昏迷一月有余。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他醒来的机会很小。不过,他走运……”
“到了。”三哥打断了她的满腹牢马蚤。
“真漂亮。”严真真站在村口感慨。
现代的什么西塘、乌镇,鼓吹的江南水乡,和眼前的小村落相比,简直落了斧凿的痕迹。人家那才真叫是原汁原味呢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典型的江南水乡。
“我们是在南方吗?”严真真有点不解,历朝历代,建都南方的很少,几乎只是偏居一隅的小朝庭。
“那倒不是。”三哥说了一句,便沉默不语。
卢柱子比较活泼,主动接过了话头:“难怪王妃疑惑,其实我们原先是南方人,后来村里遭了洪灾,才举村迁到北方来。不过,这里跟我们家乡不一样……”
“哦。”严真真大致有点明白了,因为是外来户,是以多少会遭到本地势力的排挤。也许这位三哥也是迫于全村人生活的压力,才会兵行险着,把倒霉的自己给绑架了,无非是想勒索一点银子,让村上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柱子”三哥轻声喝止了卢柱子的喋喋不休,俊眉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是,我不说了。”卢柱子对着严真真做了个鬼脸,“王妃人很和气,应该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的。”
三哥被他的“天真”气得笑了:“你还真会信任人哪”
严真真叹息:“放心吧,这些事儿,我万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明明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不算太小的村落,为什么还无法靠耕种为生呢?你们的房屋建造得这样的坚固精美,想必北上的时候,带来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吧?如果开间铺子什么的,应该会有稳定的收益才是。”
“说出去也没有什么,我们的底细,官府都知道。”三哥淡淡道。
“也对,要不然你在柱子开口的时候,就会阻止了。”严真真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点头。
卢柱子走在严真真的身边,碧柳几次想把他挤开,都没有成功。只能对着他宽阔的背干生气,和螺儿两个用眼神把他“杀死”。
“王妃,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是王妃。”
“我也觉得自己不像。”严真真不以为意道,“所以,你也不要再叫我王妃了,我姓严,双名叫真真。唔,你可以叫我……严姐姐,或者真真姐姐。”
卢柱儿叫了起来:“不是吧?我今天都十四了”
“是吗?”严真真诧异地扬眉,“那你长得有点瘦小,以后要多吃多睡,多做锻炼。你们这里有湖,可以游泳,这是一种很好的运动。这池塘,怎么像是人工掘出来的,四壁都很光滑?”
“北方多山少水,这两片湖泊,都是我们搬来以后掘出来的。”三哥淡淡地接口,“柱子,回去告诉二叔,今天我们有三位女客。”
卢柱儿响亮地应了一声:“我这就回去说一声儿,晚上咱们能加餐么?三哥,我已经有三天没吃到肉了。”
“今天……”三哥含笑地看了严真真一眼,“至少也有二千两银子进账,加一道肉,一道鱼,让二叔大显身手。”
“太好了”卢柱儿欢呼着,一溜烟地朝村里跑去。
负锄而归的农人经过几人身旁,下意识地偏过头,目不斜视地各自归家,仿佛都是良民。
“他们不知道你们做的营生么?”严真真好奇地问。这是一个盗贼窝,还是仅仅由几个人负责全村人的开支?
“不知道。”三哥毫不犹豫地回答。
严真真却听出了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更何况农人们的目光,躲躲闪闪。不知道——才怪
“既然你们也知道这样的行事是犯法的,何必铤而走险呢?”
三哥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如果不铤而走险,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族人们都饿死吗?”
族人?严真真理出了一点头绪:“原来你们是一个大家族。南方有哪一个家族是姓卢吗?似乎没有听说过,你们大概改姓了吧?”
三哥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严真真忙笑道:“其实我觉得做生意什么的,来钱光明正大,远比你们现在隔三差五地犯一回事儿好。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看你的气度和打扮,该是族中比较受重视的一位吧?”
“做生意,谈何容易”三哥嗤笑,“你倒是说得轻巧,须知我们这些外来人,想要在京城扎稳脚步,已是不易。你当我们没想过做生意么?只可惜不管做什么,处处碰壁。刚办了八千两银子的货,就被吃黑了,结果落得个血本无归。”
原来是吃过亏的,难怪这样偏激呢
“我不知道。”严真真皱眉,对他的语气有点不以为然,“但是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终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只要能够坚持不懈地付出努力,就一定会等到拨云见日成功的那一天。”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卧薪尝胆……”三哥的神色微微一动,甚至顿住了脚步,看向严真真的目光,复杂难懂。
“对啊,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严真真得意洋洋地把李白遇到老婆婆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她口才便结,姿容活泼,虽是寥寥数语,但还是把中心思想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很笨。”他的唇边浮出了浅浅的笑意,但还是丝毫不给严真真留下情面。
“啊?什么意思”严真真不解。
“一根铁棒,明明可以做很多根绣花针。他却花了恁多功夫,只磨了一根,你说不是笨是什么呢?”
严真真张口结舌,这个故事原来还可以这样理解
三哥虽然语讽刺,但眉宇间却多了几个清朗的自信。他把严真真主仆三人带到一间四合院,推开大门,吱嗄有声。
严真真坏心地想,原来也不过是个豆腐渣工程。
正文 第77章 世家大族
第77章 世家大族
三哥把严真真主仆三人安排在一间民居,虽是普通的青砖瓦房,看房间的布置,即使是一个小小的香炉,也极尽精致之能事。主人的经济条件,想必是不错的。不过,她们并没有看到原主人,据卢柱子说,是出海去了。
“原来你们还做海上的生意?”严真真诧异。
“那是我们原先的营生,不过迁到北方来以后,便做得少了。一来没有现成的港口,二来这里的货源本就不足,谁也不肯放弃这块到了嘴的肥肉。”卢柱子答得很详尽。
严真真了然,作为外来户,纵然人多势众,要站住脚跟,也不容易。况且,逃难之中,怕是失了不少东西,以至于世家公子竟然无奈地沦为劫匪。
海上的营生素来以利厚险大而著称,有时候一票就能赢得半镇身家,有时候在海上遭遇不测,又会血本无归。
“你们有自己的船队?”严真真问。
“那当然”卢柱子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卢家在福海一带是极有名的,拥有江南地区最大的船队。”
严真真更觉得奇怪:“既然如此,一场洪灾也不至于就把你们逼到北方来吧?江南恁大的地方,难道无法立足?”
卢柱子浓黑的眉毛拧了拧:“哼,若不是海家落井下石,我们哪里至于这样的惨?原以为两家是姻亲,做事总要留下三分余地。谁知他们全不顾情面,趁着我们几十条船都在海上,联合了另外两家给我们施压。”
“原来既有天灾,又有人祸啊……”严真真恍然,“不过,难道你们就真的这么信任海家吗?就算是姻亲,也不可能全无保留地信任吧?”
“当然不是,但我祖父正巧那时候病故,家里面有分了三派,自家斗得……结果便宜了外人。”卢柱儿虽然只是小辈,但恐怕也是最核心的嫡系子弟,是以也能知道得这般详尽。
“卢家、海家……”严真真沉吟着。
“王妃竟对我卢家的事感兴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哥走了进来。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寒霜,如同寒冬腊月里的第一场冬景。
严真真吃了一惊:“我只是随口问问,既然属于你们的家族秘辛,我很快就会忘记的。”
也许,她问的真有些多了。可是也不能怪她,谁让卢柱子问一答十呢?八卦,也需要搭挡,才八得起来嘛
“柱子,你出去叫刘婶过来,王妃若是需要添些什么,只管吩咐。”三哥沉着脸,转身去了,留给严真真一个背影。
“这算是怎么回事?”严真真咕哝,“如果不能让人知道,那怎么会让柱子告诉我?分明是人人都知道的八卦,还要故意对我摆脸色”
“王妃,我们怎么办?”碧柳脸色发白,“若这些都不能让我们知道,那会不会把我们杀了灭口?”
螺儿却很镇静:“碧柳姐姐放心吧,我瞧着那卢柱子也不是什么傻子,既然能说出来,自然并不能算得十分秘辛。那人不过是想吓唬我们罢了,如今他们在京城处境艰难,杀了我们只会多生事端,不至于出此下策。”
严真真颔首:“放心罢,柱子那样的年纪,哪里能知道真正的秘密?他说的这些,怕是在江南一带,早就传遍了。只我们深居简出,并不能知晓罢了。”
“王妃所言有理,必是这样的。”螺儿信服地点头。
“才刚来时,这个村庄似乎不下五十户人家罢?”严真真跳过了身边的碧柳,反而朝着正在收拾的螺儿问。
“是,总有二百来人口。其实这卢家,奴婢幼时也听说过的。”
严真真顿感兴趣:“哦?果然是江南大族?”
螺儿点头:“卢家隐隐为江南望族之首,听说祖先是鲜卑人。”
“是吗?可是我也没瞧出他们像胡人……”碧柳插嘴道,“那被叫做三哥的,分明比士子长得还好。就是柱子,也眉清目秀的。”
“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如今自然都被汉化。”螺儿解释道。
“百年望族啊……居然落到了当劫匪的地步?”严真真感慨,“看来,他们的日子过得真是十分艰难了,若不然,这些世家子弟,素来是顶重名声的。”
螺儿笑了:“王妃可错了,这卢家因有鲜卑的血统,素来被江南士族不齿。他们也不学士族们的作派,参加科举的子弟极少,倒是人人自幼习武。不过,这也是我幼年听说的事儿了,如今看……柱子倒也罢了,那三哥却仿佛文武兼修,也像是个风流人物。”
“什么风流……我看是武夫”碧柳对自个儿的处境忧心忡忡,对卢家更没有丝毫的好感,语气很冲,“把王妃给劫来,能做得出这些事的,断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螺儿的声音,立刻变得轻了:“我也没有说他们是好人啊……在江南的时候,他们的风评也不甚好。听说能走海路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严真真倒是同意这个结论的,不管哪个时代,海盗都是盗贼中更凶狠的一群所在。况且,由于他们航行在大海上,居无定所,就算朝廷有心围剿,也无从围剿起。卢家能有几十条船派出去,本身也不会是个善茬。不是与海盗们有了分成的协议,就是本身的实力强横。
“给王妃请安。”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行了个常礼,“王妃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就是。”
她的眉眼甚是平凡,眼角的鱼尾纹,却反倒让她平添了几分魅力。看上去,倒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慈眉善目。不过,看她走路生风的模样,严真真总怀疑她也是懂几分武功的。
难怪那位“三哥”大剌剌地带着柱子离开,原来随便拿个仆妇出来,也足够打发她们三个了。况且,在这大山里头,人生地不熟的,她们就是能逃出村庄,恐怕也走不出山头。
“我有什么吩咐,你都会听么?”严真真试探着问。
“王妃只管说便是,至于能不能听,还得我们三少爷作主。”
“原来那是卢三少啊”严真真看着刘婶热切的眸子,决定免费说一箩筐好话,“难怪风神如玉,果然是卢家的少年才俊,名不虚传。”
刘婶果然高兴了:“王妃也听说过我们三少爷的名头吗?想当初,我们在江南的时候,青楼里的姑娘们都以求得我们三少爷的一阙词为荣呢”
看来,又是一个大嘴巴。
严真真反倒犹豫了,如果真问出什么不能外传的情报,恐怕她们还真走不出这里。自己倒也罢了,只要逃出村庄,就可以隐身在戒指空间里,然后伺机逃走。可是碧柳和螺儿两个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碧柳对自己发自内心的依赖,螺儿虽然是新买来的,可替自己也打算得十分妥帖。这两个,她一个都舍不下。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和刘婶攀交情的初衷。
“刘婶,其实我们长年长于北方,并不知道卢家的名头。但见三少爷说话行事,却绝不像草莽中人,故此甚是敬仰,倒并不是听说了他的名头。”
“哦。”刘婶有些失落,但很快重又高兴起来,“王妃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我们三少爷不是普通人。要知道,卢家的第三代虽然有二十来个,但没一个及得上我们三少爷的。唉,若不是老太爷突然中风过世,日后他的平枪侯爵位,一定是要传给三少爷的。当年,他就说过,卢家子弟,唯一类我者,便是君阳。”
“还封侯呢……他叫卢君阳啊”严真真咕哝,“名字倒是不错,可有点名不副实。他的脸上,哪里有一点点阳光?整天摆着个脸,白糟塌了老天爷给的一张脸。”
“王妃吩咐什么?”刘婶侧耳。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家少爷,怕是头一回做这种……嗯,就是把我们掳进山来的事儿罢?”
“那是自然,三少爷本在兰台阁读书,已经聘下了海家的嫡长女为妻,谁知道太老爷出了这样的事,好好的一个家全都散了。唉,当初太老爷最看重的,就是三少爷。如今……三少爷……”
刘婶说着,自己便伤感了起来。
严真真眨了眨眼睛,干咳了两声:“咳咳,刘婶,逝者已矣,咱们要做的,是为生者多考虑,是不是?你家三少爷既然这样年轻有为,日后总有出头之日。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王妃不要跟我掉文,我刘婶大字儿不识一个,这些话听不懂。”
“呃……”严真真被她的一番话堵回来,顿时哑口无言。
看卢君阳待她客气的样子,似乎刘婶在卢家的地位并不算低。可这样的人居然不识字,卢家似乎还真有点化外之民的意思。
“卢家已经倒了。尽忙着分家窝里斗,不成想让海家拣了个现成的便宜。”刘婶叹了口气,“王妃只管放心,我家三少爷并非嗜杀之人。只要有银子让我们过年,自然会平平安安地把王妃送出去。”
严真真暗道:先前看到卢君阳,倒还真有这番自信。及至明白他们的故事,便有些不敢肯定了。
正文 第78章 卢家庄的处境
第78章 卢家庄的处境
如果撇开“人质”这个身份,严真真觉得住在卢家庄,其实也不错。至少,比她在临川王府的时候,要自由得多。那些所谓的“笑不露齿”之类的淑女规矩,她都抛之脑后,每每被卢柱子逗得前仰后合。
事实上,卢柱子的大名,叫卢君江。在卢氏的三代子弟中,行九,和卢君阳同属大房。卢君阳之上,还有两个姐姐。长姐嫁去了海家,次姐和江南的一位士子私奔。好在卢家倒并不在乎所谓的闺训,只是恨恨地骂了两句作罢。
他们的父亲是老太爷的长子,少年时便在士林中崭露头角,只可惜极早便患病去世,长房全赖卢老太爷支撑。虽然明摆着,卢氏的家主,是由长房长孙来继承的,但卢家庞大的财力,谁不眼热?卢老太爷还没有来得及替孙子铺平道路,便意外地中风。只拖了三五日,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便溘然长逝。
卢氏三房便开始了激烈的争夺,其间被海氏打了个措手不及。卢君阳知道在江南难有作为,又对自己两位亲叔叔的行为十分失望,便带了自己的这一房人,远迁至北方。
他们分到了名下的二十几条船,在年初就扬帆出海。及至今日,还不见回音。当时置下这个村庄,已是动用了大部分的钱财。及至采买货物,便把存银都付了出去。靠着一些小生意支持了几个月,眼看着年关将近,他们却一无进益。正巧见到严真真这两天采买东西,因要为皇后选礼,看的自然都是贵重的东西。再打听了她的身份,把心一横,干脆客串起了劫匪。
“难怪他铤而走险,原来他的身上背负着一房一百来口人的生活呢”严真真很同情这位不过才二十出头的三少爷。
“那也不能把王妃给掳来若是王爷误会王妃的清誉,到时候可就更……”碧柳却仍是愤愤不平。
螺儿也脸色沉重:“就算王爷信得过王妃,但府里头还有个兴风作浪的表小姐呢到时候,就是咱们有三张嘴,也说不过她们。”
严真真不服气:“我又不是自己愿意跟他们走的,凭什么怪到我的头上啊虽然我觉得在这里,其实日子过得也不错。除了清粥小菜,寡淡无味之外,其他什么都好。”
“王妃”碧柳和螺儿哭笑不得。
“放心吧,他会信我的。”严真真笃定地说道。
她还没有和孟子惆圆房,守宫砂在胳膊上依旧鲜红欲滴。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别人就算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
至于齐红鸾的恶意中伤,就看孟子惆如何处理了。若他根本无心保护她,那么……严真真不屑地撇了撇唇,他也未必就是她的良人。虽然最近的和平共处,再加上龙渊的消失,让她很现实地把孟子惆又拉入了备选名单。
碧柳和螺儿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出了疑惑。王妃是不是自信过度了点儿?
“王妃”卢柱子三步一跳两步一蹦地冲进了大门。
“嗯,柱子,今天又打到什么野味了?”严真真兴致勃勃。尽管知道了卢柱子的大名,可她还是觉得柱子这个名字叫起来更亲切。而卢柱子也毫无反对的意思,反倒和她更见亲近。
“今天山里的野味少,我只打了一只山鸡。”卢柱子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很快挺起胸膛保证,“明天我一定打只野兔子回来”
碧柳恨屋及乌,对卢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好感。闻言撇唇:“算了吧,能打只山鸡就很不错了,昨天可什么也没打着。”
卢柱子胀红了脸:“那是因为昨天进山的人多,我力气小,拔箭又没别人快,自然打不着什么。”
“说来说去,还是你学艺不精,在我家王妃跟前吹嘘得什么似的,谁知道只是银洋蜡枪头。”
严真真看卢柱子被噎得回不出话,忍不住嗔道:“碧柳柱子原没有义务给咱们送这些野味,不拘送来什么,我们都是承了他的情。你就算是有怨气,也不能对着一个孩子发火儿。”
碧柳不服气道:“什么孩子,也不比王妃小多少。”
“那也是孩子。”严真真瞪了她一眼。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年龄是不大,但两世加起来,这年龄可足够做卢柱子的长辈了吧?
“王妃,人家都说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可是我瞧着并非如此。王妃温柔可亲,可侍女却可恶得紧。狗眼看人低倒也罢了,还不知道知恩图报。”
碧柳气极:“你把我们掳来,我们倒还该承了你的情不成?这天底下的黑白,也没有颠倒到这个份上”
卢柱子的脸倏地红了,犹自强词夺理:“那是因为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三哥才出此下策的。若不是见你们出手阔绰,也不至于会……”
她们采办礼物,动用的是王府的银子,严真真花起来自然不会去精打细算。一则底气十足,二则也认同了孟子惆的意见,走到哪儿都得有王妃的气度,以免被人笑话。花冤枉钱不要紧,但丢了王府的脸面,却是大事。
碧柳冷笑道:“这话说得可真是稀奇,不怪你们不该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倒怪起我们不该花银子了?就算买一针一线,我花的也是自己的月例,来的光明正大,花得自然理直气壮,有什么好躲躲闪闪的?”
卢柱子虽然口齿伶俐,奈何失了立场,气势便弱了三分。只气得两颊通红,却仍然不置一词,看着碧柳干瞪眼。
“好了,别拿小孩子撒气。绑架咱们又不是他的主意,你若真是气不过,不如去找他三哥的茬。”严真真半真半假地恼道。
碧柳立时噤了声,明显那位跟柱子不是一个级别的,她就算再生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卢君阳的面前放肆。开玩笑,人家只一瞪眼,那气势便分外的不同。
螺儿拿了两个新做的白面馒头:“柱子,给你这个,刘婶才蒸的,还热着呢”
卢柱子倔强地抿着唇,却不伸手。
严真真笑道:“你碧柳姐姐也是心急,被关在这里三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难免心里会烦躁的。柱子,你先吃两个馒头,这也都是你们卢家庄的,自吃自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三哥若知道我上你们这儿蹭吃的,回来一准又要训我一顿。”卢柱子泄气,“再说,我现下也不饿,不想吃这个。”
严真真奇问:“你三哥呢?怎么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