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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闺秀第13部分阅读

      寒门闺秀 作者:肉书屋

    ,皇上看到他就极可能想起义弟,如果知道他背信弃义竟然在义弟过世以后就退亲,那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而且,虽说义弟不在了,但赵家还是有可能兴旺起来的。义弟那侄儿不是已经中举了吗?有钱鹏阳为靠山,以后中了进士应该也能有个好出路。钱鹏阳可是李相的得意门生,钱家大公子娶的还是李家的姑娘,据说这几年在边关可是立了不少战功,现在都升到六品游击将军了。在军中的勇武和名望仅次于三皇子和独孤家的六公子。

    再一个,然姐儿那丫头小时候他看着就不错。人说三岁看老,虽然也不绝对,但五岁的然姐儿那份聪慧和稳重确实让人惊艳。据说,现在也是那个丫头撑着那个家。抛开家世不说,他觉得然姐儿比那些名门望族的嫡女还强些。

    正月中旬,贺明朗收到了老家来的信,打开一看,居然又是骂他背信弃义的。他这才知道,吴氏去年竟然背着他悄悄让人去赵家退亲,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引得赵安齐直接找去了江阳,摆出一副要退亲也是赵家主动退亲的样子来,让两位老人家深感愧疚几乎无颜见人。因此,这就写信来骂他了。

    贺明朗很冤枉,回房后自然要将吴氏和儿子叫来骂一顿。

    吴氏想着也是个机会,便将去赵家的几个家人叫来,让他们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贺明朗。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这就是你给儿子选的好媳妇儿!听听那粗鄙的样子!

    当贺明朗听吴六家的说起然姐儿的动作神情以及说过的话,他就知道,那丫头只怕是真的想退亲。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对这个少女的胆魄再高看一分。因为这些年他没怎么来往,她就能无视贺家的家世,不惜以自污的方式毅然退亲,这份果决和自信放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不简单呐!

    贺之砚见父亲皱眉沉思,以为退亲有门,忙道:“爹,您也听到了,这样一个粗俗无礼的村姑如何配得上儿子?这真要娶进门来了,人家不但笑话儿子,不也笑话您、笑话我们整个贺家?”

    贺明朗眼睛一瞪,面色一沉:“你平日里总是自以为聪明天下第一,不过整天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有甚作用?若要比大智慧,我看你未必及得上那丫头五分。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就那个村姑?还大智慧?爹您就算要哄我娶那个村姑,也不用编这样的瞎话。您不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人吗?却要害得儿子受一辈子苦不成?”贺之砚压根儿不相信父亲的话。说他聪明不及那丫头五分?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吴氏担心丈夫生气,却不料这一次贺明朗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道:“等把人娶回来,你就知道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正正经经做点学问,不要整日里跟着那些人办什么文会诗会的,这些上了场全都没用。”而后,他又侧头对吴氏道,“我们两家离得远,往来一次不方便,这婚事得早早地张罗起来才行。今年然姐儿都十三了,要不明年就娶回来好了!”

    吴氏一听,忙劝阻道:“老爷,这也太急了点吧?十四岁,还没及笄呢!只怕赵家弟妹也舍不得。要不我们今年先把谦哥儿的婚事办了,明年再筹备砚哥儿的婚事。等后年那丫头及笄了,再娶回来不迟。”

    贺明朗觉得妻子说得也有理。既然那丫头是个聪明的,只怕要等齐哥儿乡试过后才肯嫁过来,这样她的身份也好听些,便点头道:“你心中有数就好。以后切莫怠慢了人家,派过去的人一定要选恭顺有礼的,那等奴大欺主的奴才全都给我发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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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祈丰十八年。

    这一年,安然十四岁,安齐十七岁,他和表哥顾少霖、堂姐夫王陌阡以及远在永昌府的未来妹夫贺之砚都要参加今年的乡试。

    去年初,湖州知府钱鹏阳调入京城,如今在户部任职。去年四月,堂兄安南就带着家小去了京城,据说现在国子监读书。

    这两年,安然一家除了清明回老家祭奠,基本上没有回去过。每次回去,也只给三叔三婶那边送些礼过去,顾宛娘连那边的门都不想登。倒是小姑姑那里,他们每次回去都要去拜访一下,感谢这些年魏家对他们家的关心和帮助。

    这两年贺家倒是不时有人来,来往比前面几年都密切,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两家就开始商议安然的婚事。

    考虑到安齐和贺之砚都要参加今年的乡试,双方协商,将他们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明年二月,安然及笄,三月正好出嫁。安然悄然找了贺家的婆子传话,说迎亲的时候必须让新郎亲迎,不然她拒绝出嫁。

    亲迎本是六礼之一,但遇到两家距离远的,很多时候新郎都是给女方准备好宅子或客栈暂时休息,等成婚那天再去那临时住处亲迎的。那婆子也是吴氏跟前得力的,当即答应转告夫人,但答应不答应却一个字都没承诺。

    顾宛娘很高兴贺家信守承诺,可是等她给安然筹备嫁妆的时候又为难了。贺家那样的大家族,女儿嫁妆少了怕是会给人笑话,让人看不起,可值钱的东西她也置办不起啊。

    安然卖画的钱是瞒着娘亲的,所以顾宛娘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是个小富婆。她见娘亲如此焦虑的样子,不得不安慰她道:“娘,我们家是什么情况,贺家谁不清楚?不管我们将嫁妆置办得多好,肯定也比不上人家啊!既然如此,还不如按照我们家的情况,适当置办一点意思意思就是了。”安然一点不担心自己嫁妆少了会怎样,她反而担心自己出嫁了,家里没钱用,看样子得再弄点钱存着留给哥哥。

    顾宛娘虽然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可还是想给女儿最好的陪嫁。安然无奈,见她甚至犹豫着想回顾家借银子,担心她真的做出借钱给自己办嫁妆的事情来,只得取了一千两银子给她。

    顾宛娘看着眼前的银子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银子,哪儿来的?你舅舅家不是好几年没送过分红了吗?再说这些年你也没给他们设计首饰啊!”

    “娘,这是女儿画画卖的钱。”安然小声解释道,“是托秦夫子帮我送去京城寄卖的。”因为嫁妆的开支,安然不得不又画了两幅画送去秦夫子那里托他寄卖,可把秦夫子、那画商以及京城名流们高兴坏了。

    如今云梦真人的画已经被炒到了天价,依然是有价无市,好不容易看到云梦真人有了新作,如何让人不兴奋?

    秦夫子一来欣喜自己的弟子出息了,隐隐已经有了一派宗师的苗头;二来自己也能抽成,而且这抽成之高,比得上他在县学几十年的薪俸了,自然积极。

    卖了两幅画,补上了自己嫁妆的亏空,还剩下一千多两。安然干脆在县城里另外买了一处三进的宅院给哥哥当新房用。等哥哥成婚的时候说不得就是举人了,也不能住得太差对不对?更何况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典来的,主人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要回去了呢?

    安然买了宅子,重新装修好,重新做了家具,还买了几个下人,就等着收拾好了搬过去住。顾宛娘现在对女儿真是刮目相看。她想不到安然这样能挣钱,只是画了两幅画而已,竟然就卖了两千多两银子。这画也卖得太贵了吧?居然还有人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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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贺家二老就送信到赵家,让安齐早点去江阳,就住在贺家。

    安齐和顾少霖商议之后,七月就到了江阳诚,却依然住在顾家的院子里。但安齐三五天就要去贺家一次。一来借书看,二来也陪着两位老人解解闷。可惜堂姐夫王陌阡因为王氏的事情,心中羞愧,不肯跟他们一起,直到八月初才到江阳。

    八月会试,安齐和顾少霖一点都不紧张,见了考题更是胸有成竹。成绩一出来,结果毫无悬念,安齐和顾少霖都榜上有名,安齐更是考了本次乡试的解元!因为年轻俊朗,风头更胜九年前的贺明朗。

    江阳各大家族及泸州各地的秀才举子都在打听这个赵安齐究竟是何许人也,听说是九年前出了不少风头的举人赵世华之子,便纷纷感叹着家学渊源,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泸州好多豪门想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他,可惜的是,我们解元公已经订了亲了。

    唯一可惜的是,王陌阡落榜了。

    九月廿一,喜报送到了合江县赵家,连县令大人都亲自上门道贺。顾宛娘喜极而泣,立即去给赵世华的牌位上香。

    这些天,送礼的、投田的无数,可安齐交代了,礼重了不收,投田一律拒绝。妹妹给他说过,说吃人嘴短收人手软,他们家现在不差这点钱,没必要给以后埋下麻烦。

    恭贺的客人陆陆续续上门拜访,一直持续了七八天,安齐才打出了闭门谢客的牌子。

    因为在乡试前就拜访过韩学政,并坦承过自己的想法,因此,在收到喜报后不久,安齐又收到了学政韩大人的亲笔信,推荐他去国子监进修。

    对于安齐不参加明年的会试,反而要去国子监读书的决定,很多人都不理解。按说以他的才华,既然这次乡试能考第一,明年的进士科不说一甲,至少二甲没问题吧?只要考上了,就能做官,为啥不去考?

    顾宛娘以为儿子是因为安然的婚事才放弃这次会试的,还劝过他,说:“你妹妹的婚事已经定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了,你去不去送嫁都不要紧。娘认为你要是能中进士,才更能为你妹妹撑腰。”

    安齐摇头道:“娘,我放弃这次会试,不是为了妹妹,而是为了我自己。”

    “怎么说?”顾宛娘不明白。昨天嫂子过来也很是不解,因为安齐不去参加会试,顾少霖也不肯去。对于一直想着转换门庭的嫂子,自然着急。

    安齐道:“娘您不懂。我太年轻了,如果明年参加会试,即便中了,朝廷也不会让我外放,多半是要进翰林院的。翰林院本来是个好去处,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皇帝顾问,是个离天子很近的地方,很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可问题还是在于我年纪太小,而且本身于文采上并不出众,我要真去了翰林院,最多当一个编修修史书,要想出头就难了。妹妹说现在皇子们争储越来越厉害了,不管靠在哪一边,像我这样的小人物,都是最先被牺牲的。所以,留在京城做官不可取,我只能求外放才有出路,而且只有外放历练回京的,以后才能入内阁……”

    顾宛娘哪里能听得懂这些?她只听出来两个意思。一,这主意是女儿出的;二,儿子现在虽然也能考中,但前途有限,还很危险。

    “又是然姐儿的主意?她这么小,这主意真的好吗?”不是顾宛娘看不起自己的女儿,而是在她看来,女子天生就是不如男子的,更何况女儿这么小,朝廷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真的懂吗?

    安齐笑道:“娘,您忘了小姑父曾经说过,妹妹要是个男孩子,必是封侯拜相的料。您以为我们这两年总跟妹妹一起看书讨论是在做什么?要不是有妹妹指点,我和表哥哪里就能年纪轻轻就中举?您真以为你儿子是天才,别的读书人都是傻子不成?”

    顾宛娘愣了。她忽然想起当初丈夫的感叹:我们家囡囡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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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齐和芳姐儿的婚期订在十月初八,原本说好的,不管齐哥儿能不能中,都先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

    结果安齐中了解元,等他们成亲的时候,来的客人比预料的多得多。要不是顾家在县城里还算人脉广,那天连招待客人的饭食都要出问题。

    哥哥成亲了,家里多了个嫂子,安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跟哥哥一下子就疏远了似的。仿佛以前哥哥是自己的,现在已经变成别人的了,唉,难道她真的有恋兄情结?

    三朝回门,顾庭芳直接回了后院找杨氏,赵安齐却被顾胜文和顾少霖迎到书房去喝茶,顺便谈谈后面的打算。

    顾胜文跟顾宛娘一样,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去参加会试,反而要去国子监。

    安齐将自己解释给娘亲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一句都没有提妹妹。顾胜文听完,不禁暗自赞叹不已。这番见识,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别说他们这样的人家了,就是那些高门旺族的子弟,也未必能看到那么远。他再一次庆幸当初这桩婚事订的好!齐哥儿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然而,没过一会儿,内院里杨氏就派人找他进去一趟。

    顾胜文不知何事,让顾少霖陪安齐说话,他赶紧回了后院一趟。再回来的时候,他的面色就有些古怪了。

    原来,今天女儿回门,偷偷跟杨氏说,安齐虽然跟她睡了一张床,却没有碰她。

    第一天晚上,顾庭芳只当安齐喝多了酒,累了。她没办法,面子又薄,不敢跟顾宛娘说,只好一大早地就起来狠心用针刺破了手指头,弄了点血抹在那贞洁布上,放在盒子里,敬茶以之交给婆婆。可第二天晚上,安齐分明没有喝酒,还是不管自己倒头就睡,让顾庭芳不得不怀疑,难道安齐不懂不会?

    这个问题很严重,顾胜文想着妹夫去的早,妹妹一个女人家估计也不好跟齐哥儿说这个,齐哥儿又是个好孩子,不往那肮脏的地方去,自然是不懂了。可让他这个舅舅兼岳父去跟女婿说这个,他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因此,没过一会儿,又有人将顾少霖也叫了出去,却让安齐在书房稍侯。安齐忍不住想,难道顾家出了什么大事了?怎么也不告诉自己?好歹他现在是女婿,也算半子了吧?

    没过一会儿,顾少霖就回来了。

    只见他看着安齐,神色古怪得很,最后甚至忍不住指着他笑起来。

    安齐一想,忽然就明白过来。他面色一红,转身不理这个嘲笑自己的大舅哥。

    顾少霖见了,忍不住放声大笑,让书房里伺候的小厮都出去,这才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道:“你这小子,原来也有你不会的事情!哈哈哈哈,你不会,怎么也不问问哥哥我?”

    安齐瞪他:“你经验很丰富吗?”

    顾少霖忽然收了笑,轻叹道:“其实也不算丰富。不过……唉,等你跟芳姐儿圆了房就知道了。来,哥哥跟你说……”

    说着,顾少霖就将安齐拉过去细细地说了一阵儿,最后问他:“明白了没有?”

    安齐面色发烫,过来一会儿才说了实话:“妹妹曾经说过,女孩子十五六岁时身体其实并没有发育好,说年纪小了生孩子容易难产,最好等到十八岁以后再生孩子最好。我想着,只要我不碰表妹,她总不会怀孕,总不会有危险的……等过两年,她大两岁了,身体也发育好了,我们再生孩子不迟……”

    “然姐儿连这个也知道?”顾少霖面色也不禁发烫起来,却是气的。这种事情然姐儿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才多大?连齐哥儿都不懂,她还真是什么都懂啊……

    顾少霖将安齐的话转给父母妹妹,当然没提安然,只说安齐从什么书上看到的,却将杨氏和顾庭芳感动得不行。

    杨氏叹道:“芳姐儿,你是个有福的。齐哥儿是个踏实稳重的,难得还肯这样为你着想,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姑母。”

    顾庭芳红着脸点点头,心中很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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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家信送到永昌府,贺明朗不禁对着祖母的信暗自感叹。

    老家母亲和祖母对这门亲事是越来越满意了,两位老人家都很喜欢这位解元公,还要求吴氏带着孩子回老家成亲,说她们想看看这位孙媳妇和重孙媳妇。

    贺明朗将信递给吴氏道:“早就说你见识短你还不信。看看,十七岁的解元公!你儿子聪明,他怎么落榜了?”

    吴氏撇撇嘴:“砚哥儿这次只是没发挥好罢了。再说,我们家谦儿也是举人!”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什么没发挥好?我早说了,只会那些诗词有什么用?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朝廷科考选的是治国之才,靠那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能治国吗?”贺明朗逮着机会就是一通骂,让吴氏再也不敢给儿子找借口。

    本来贺明朗是不赞同贺之砚参加这一科乡试的,他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水平,明知道他考不上,又何必去丢人?可吴氏不信,那好高骛远自以为是的小子也不信,如今怎么样?

    就是长子贺之谦,贺明朗也是考察了他的功课,估摸着他能中了才让他下场的。如此一试而中,传出去多好听?但明年的会试他也不让儿子去,他估摸着这孩子还需好好打磨一下才成。与其勉勉强强考到二甲外,不如多多积累,一鸣惊人,不说头榜,只是也要考个二甲才行。

    想到长子,贺明朗才算是有了些安慰。这个长子虽然不如次子这样机灵,却稳重踏实,像他,以后必定能成才。

    “时间紧迫,你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吧!让老大一家也跟你们一起回去,他媳妇儿进门一年了,还没回去拜过宗祠,正好这次回去一起拜了!”

    吴氏其实更喜欢在任上的生活。头上没有婆婆太婆婆管着,一切事情都自己当家作主。回去了,婆婆太婆婆经常生病,她这个儿媳孙媳就得侍疾,哪次不累得半死?

    还有,自己回了老家,老爷谁来伺候?她可不以为自己不在,老爷会忍着不纳妾。想来想去没办法,她只好将自己身边的丫头给贺明朗收了房,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代为照顾丈夫。她本想将那丫头抬了做妾的,可贺明朗不同意,而且还交代了,不许那丫头生孩子。吴氏很感动,认为这是丈夫对自己的尊重和爱护。她想起自己当初怀孕的时候也给他安排了通房的,可贺明朗都不让她们怀孕,后来也打发出去了。

    腊月廿八,吴氏带着两个儿子、儿媳独孤氏和刚刚满月的孙子,带着一群丫头婆子下人,终于赶在除夕前回到了江阳贺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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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廿五,京城。

    杨彦迎着在风雪中回到了京城。离开京城已经整整八年了,今年又打了一场大胜仗,他是回来为自己人请功的。在军中拼搏了八年,在朝中秘密布置了八年,如今他手中也有了一定的势力,打算回京正式扬起战旗了。

    五年前他第一次在战场上立功以后,就封了平王。三皇子府也改成了平王府。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

    梳洗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管家:“我临走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赵世华,来过没有?怎么后来就没他的消息了?”

    管家一愣,想了一阵儿才想起来道:“原来王爷说的是那位赵举人啊!王爷您不知道吗?那位赵举人五年前就死了。据说是在赶考途中被山贼杀死的。不过很多迹象表明,是卢家动的手。皇上恼恨之下裁撤了卢家好多人,二殿下因此实力大增。”

    “死了?都死了五年了?”杨彦大惊。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怎么可能就死了呢?还死得这样憋屈……

    “准备一下,年后我亲自去一趟赵家。”也不知道那个赵世华是魂穿还是身穿,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杨彦想着,不管那赵世华以前是什么职业的,应该都有一些自己不熟悉的专业知识吧?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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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允婚的三个条件

    两位老人家已经等了好多天了,天天都盼着孙子重孙子回来。跟我读h-u-n混*h-u-n混*小说网 请牢记见了面,看到贺之谦贺之砚兄弟都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心里先就欢喜了。

    贺之谦两兄弟也是自幼就在祖母曾祖母身边长大的,知道两位老人家喜欢什么,没几句话就能哄得老人家高兴起来。

    虽然是回来办喜事的,这桩婚事已经不可避免,但吴氏还是不喜欢赵家那个丫头,在她心里,那个丫头仍然是个村姑,粗鄙的村姑!因此,早在儿子乡试结束,她就精挑细选给儿子送了两个通房丫头过去,美其名曰儿子要成亲了,送个人过去让儿子知晓人事。

    其实贺之砚哪里就不懂了?

    他十六岁起就跟着那帮谈诗论词的朋友上青楼,也算“阅人无数”了。只是他自视甚高,一般的女子长得再美也瞧不上,非要那些会些诗文,能与她谈论琴棋书画的青楼雅妓,才能得他青睐。

    因此,这次吴氏投其所好送的这两个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的丫头,实在让他颇为满意,正好缓解了他乡试落榜的郁闷心情,每天都在家里与两个丫头看书写字,弹琴作画,倒也逍遥。

    可是回老家之前,贺明朗让他把两个通房都打发了,说既然是回去娶亲的,带着通房回去像什么样子?

    吴氏求情道:“儿子这么大了,平时也需要人伺候不是?更何况赵家未必会有丫头陪嫁,以后……也省得另外给他们夫妻房里添人不是?”

    贺明朗想了想,对贺之砚交代道:“等你媳妇儿进了门,好好待她,要是让我知道你薄待了她,别说你祖母曾祖母不答应,我也不答应!记住了?”

    贺之砚连声应道:“父亲放心,儿子一定铭记您的教诲。”

    回到老家,贺之砚很快就在江阳的文人圈子里打出名头来。他相貌自不必说,高挑俊美,又才思敏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甚至连很多举子都赞叹,说就是今科解元的才学也不如他多矣。

    这句话贺之砚最爱听,心里想着,那个粗鄙村姑的哥哥,能有几分才学?

    回到老家的这些日子,贺之砚无人管束,每天与那些追捧他的文人才子们到处参加文会,倒是交了不少“知己好友”。大家知道他即将被逼着娶个村姑,一个个都替他惋惜,觉得如此一位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竟然要娶一个相貌丑陋行为粗鄙的村姑为妻,相伴终生,实在是人生最痛苦之事。

    说着说着,就有人提起,说:“要我说,也只有姜姑娘那样的才女,才配得上我们二公子。”

    “姜姑娘?谁啊?”贺之砚想了想,貌似江阳没有姓姜的望族。

    “二公子你才回来不知道,这位姜姑娘可是我们江阳第一才女。对了,我那里又新收藏了姜姑娘的画,正好取来大家看看!”

    说起这江阳第一才女,其实安齐去年来江阳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不过他一点没放在心上。在他心里,这世上的女子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妹妹?

    据说那位姜姑娘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只是这些年没落了。姜家姑娘的父亲是个秀才,只是多年乡试不第,又不事生产,使得家里越发拮据,因此才有了姜家姑娘卖字画补贴家用之举。

    若是个落难秀才卖字画估计也不会引起多大轰动,但因为这位姜姑娘是个妙龄少女,又容貌出众,因此她那原本只能得五六分的字画就被吹捧成了八九分。

    要知道这时代女子识字的已经不多,因此,能有这么“八九分”的才气,该是多么难得,也就毫无疑义地荣登江阳第一才女宝座了。

    贺之砚听了介绍,心里不觉就有些心动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奇女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就抱着一个盒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众人立即围了过去。打开盒子,取出画轴,慢慢展开,只见是一幅喜鹊登梅图。贺之砚第一眼就发现这画上的梅花与自己从前见过的大不相同。时人画梅花,总喜欢以疏朗、清雅为主,而这图上的梅花却重重叠叠一朵压一朵开得极其繁茂,看着就喜气。

    “好画!果然好画!”贺之砚不禁抚掌赞道。

    然而其他人的反应却不如贺之砚强烈。贺之砚正要询问,就有人点评道:“姜姑娘仿云梦真人的画风倒是仿了个五六分,只是这喜鹊画得不如云梦真人灵动。”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议。

    贺之砚疑惑地问:“云梦真人?”

    “啊呀,二公子你回来晚了,没看到云梦真人的画实在是太可惜了。”

    “云梦真人的画那可是绝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云梦真人的画如何与众不同说给贺之砚听,听得他向往不已,真想立即就到京城看个究竟。

    不过,云梦真人的画暂时看不到,看看这位姜姑娘的画也不错。贺之砚立即起了心思要去找那位江阳第一才女的姜姑娘买一幅画收藏。

    可人家到底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良家女子,就算为生计所迫以字画为生,也极注意闺誉,哪里是人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就是她的字画,那也是托人售卖的,要想见她一面可不容易。

    “二公子倒是运气好,后天初一,姜姑娘要去添福寺给姜太太祈福,你要是去得早,或许还能见上一面。”

    得了这个消息,贺之砚还如何忍得住?二月初一那天,他早早地就去了添福寺,果然在辰时末看到一位头戴面纱的少女在一个丫头一个婆子的搀扶下顺着石阶慢慢爬上来。[氵昆][氵昆][ 小 ] [ 说 ] [ 网 ] [\hunhun\]

    远远看去,那少女身姿婀娜,行走间如弱柳扶风,待走近了,透过那面纱依稀窥得女子的容貌,以贺之砚“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也算得上一等美人了。

    贺之砚想起这少女乃是江阳第一才女,虽然其他的才艺他没见过,但至少那一手画技是极出众的,心中便忍不住想着,也只有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才堪与自己匹配。

    贺之砚缓缓走出来,与那姜姑娘对视了一眼,眼中情意绵绵,难舍难分。而那位姜姑娘虽然是第一次见贺之砚,有些羞涩,但看他仪表不凡,就知道定是名门公子,于是大方地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后才扶着丫头的手走进了添福寺。

    因为那一眼,贺之砚不觉心跳加速,便一直站在寺外等着那姜姑娘出来,势必要再见她一面才甘心。

    不想,那姜姑娘没等到,反而等到一群近日结交的知己好友。众人看了他那痴傻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可惜,这位姜姑娘说了,是不肯与人做小的,不然早就被人娶回家藏起来了,哪里还有二公子你的眼福。”

    “是啊,可惜我们早早地娶了妻室,如今再如何心仪姜姑娘也是枉然。”

    “二公子你别痴心妄想了,除非你退婚,不然姜姑娘肯定不会答应你做妾的。”

    贺之砚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

    他下个月即将娶妻,祖母不喜家中男子纳妾,那姜姑娘又说了不肯做妾,要想抱得美人归,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让那赵家村姑自己主动退婚才好。

    “不行,我一定要娶这位姜姑娘为妻!”他下定决心道。

    听了贺之砚的誓言,一干知己纷纷为他出谋划策,势必要帮着他将那江阳第一才女娶回来。

    ……

    二月十五,两位老人家就赶着贺之砚去合江县迎亲。说早点去,也好跟着赵解元增长些学问。

    贺之砚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当天晚上就生病了。

    眼看就要当新郎官了,生病了怎么得了?贺家自然着急,三天里几乎将江阳的大夫都请遍了。但来看过的大夫一个个都摇头不开方子,说此病非人力可治,他们无能为力。此间,赵家姑娘克夫之命便不胫而走。

    吴氏猜到是儿子自己在搞鬼,却不敢说,只能背着人偷偷过去数落他道:“我的个小祖宗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你这样子闹,就算把这亲事退了,你爹回来能饶得了你?”也饶不了我啊!吴氏在心中暗叹,她还是很怕丈夫的。

    贺之砚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闭着眼睛装死。你看他面色如土,呼吸浅细,别说,还真的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吴氏没办法,只好找婆婆和太婆婆商量。

    两位老人家一开始还真当是孙子(曾孙)生病了,急得不行,后来听了大夫的话就有些怀疑了。怎么所有的大夫说的都一样?再拿了安然的八字和贺之砚的八字去庙上问,谁都说这八字没问题,说那赵家姑娘命格极好。再然后,她们想起之前那小子曾经闹过退婚,便派人调查了这些日子贺之砚见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于是,真相大白了。这小子居然想退婚娶那个江阳第一才女?

    两位老人亲自去见了贺之砚,本来想着拆穿了他就行了。不想这小子怎么都不肯认,也丝毫不提要退亲的事,只一副眼看就要落气的样子,哀求道:“祖母,曾祖母,孙儿真不是装的。孙儿听你们的话,你们说那赵家姑娘好,那肯定就是好的。只是我现在只怕不能亲自去迎亲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都说娶妻可以冲喜,希望她进门,孙儿就好了……”

    安然说过要新郎亲自迎亲的,不然不嫁,这事吴氏跟婆婆和太婆婆说起过,可如今孩子病了,实在起不来怎么办?

    吴氏心里暗想,这主意却是不错。儿子病了,不能亲迎,等着新娘子过来冲喜。如果新娘子不愿意,要退婚,也是赵家不义。这样等婚事真的退了,丈夫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可惜两位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贺之砚的心思,如何肯答应?两人一商量,立即作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之砚病重,让之谦去迎亲!

    独孤氏不肯。谁愿意自己的夫君再娶一次妻?哪怕明知道是给兄弟去迎娶的,那心里也不舒服啊!

    可这是祖母和太祖母决定的,她这个新媳妇要是敢违抗,那就是忤逆不孝。这罪名她担不起,只能对着贺之谦哭诉。

    贺之谦也没有办法,祖母和曾祖母下了令: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得将新媳妇给他兄弟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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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二,贺之谦一行乘船终于到了合江县。

    顾宛娘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这几日天天让人去码头等着。不是说二月底就来的吗?怎么还没到?

    安齐安慰她道:“娘,您别担心,从县城去江阳,就算慢慢走,七八天也能到。妹妹的婚期定在三月十二,这不是还有几天吗?”

    安然这些日子也烦躁得很,她既担心那贺之砚答应自己的条件以后就得跟这个陌生的男人过一辈子,又担心他不答应,自己闹退婚让娘亲伤心。唉!做个古代女人可真难啊!

    贺之谦的到来让顾宛娘万分惊喜。不但顾宛娘,就是安齐和顾少霖看到贺之谦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配得上自己的妹妹(表妹)。

    人才好这个暂且不说,贺家的人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他们家公子那是永昌第一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高洁好似天上的白云……

    你再看他的说话谈吐,几句话下来就知道是个文采渊博极有教养的人。安齐甚至不明白,以贺之谦表现出来的谈吐学识,并不比自己差啊,怎么竟然落榜了?只是这位准妹夫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子有点薄,说到婚事他脸上就有些不自在。或许是为之前闹退婚愧疚的?

    玉兰悄悄跑到前院看了一眼,便赶紧回去给姑娘回话,说得兴奋极了。

    “姑娘,姑娘,我看到姑爷了!姑爷长得可真好看!就像姑娘以前说过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对,就是这一句话!”

    安然觉得奇怪。这样的一个才子,竟然真的愿意娶她?之前他不是想退婚吗?难道就因为哥哥中举了,他就不嫌弃她是村姑了?

    “玉兰,你告诉我哥,让他找个机会让我跟那个贺之砚见一面,我有几句话要亲自问他。不问清楚,我是不会出嫁的。”

    玉兰点点头,又跑出去逮到机会悄悄跟赵安齐说了。安齐点点头,玉兰就高高兴兴地跑了。

    顾庭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玉兰在跟相公说悄悄话?相公那么高兴,还点头应了她,所以玉兰便高兴地走了?

    因为两人一直没有圆房,顾庭芳虽说心里感动安齐的体贴看重,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到了赵家她才知道,那玉兰与相公一起长大,多年下来跟一家人似的,哪里像个下人?平日里的威信就是比她这个主子还高出一头去。

    顾庭芳又想着,然姐儿不久前又买了几个小丫头在身边,说是要带去贺家的陪嫁,是不是表明玉兰她不会带走要留下呢?

    虽然是未婚夫妻,但婚前见面还是应该注意的,特别这婚期临近,按说是不能见面的。可安齐从小受安然洗脑,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妹妹怎么可能做错事?

    晚饭安齐陪着贺之谦在前院里吃的,女眷在后院。贺之谦作为未来姑爷,安排的客房也在前院书房。

    晚饭后,安齐带着贺之谦去花园里转转,说是饭后消食。贺之谦也很喜欢安齐,觉得他读的书很杂,对人对事很有见解,与一般人都不大相同,却又说得极有道理。

    赵家新买的这个宅子花园比以前那个大多了,里面花木也多,有些地方被安然重新设计过,很有点江南园林的味道,特别是那几块巨石自然堆砌而成的假山,从上面种了一丛迎春花垂下来,如今开得正好,给这园子增加了不少生气。

    “咦,这里有个架子,子贤,这是做什么的?”

    子贤是安齐的字,取自“见贤思齐”。虽然安齐还不到二十岁,但已经是举人了,没有字却是不太方便了。

    安齐看着那个架子,指着两遍的花丛轻笑道:“研华你看,那是妹妹种的蔷薇,她曾说过‘满架蔷薇一院香’,所以弄了这个架子。可惜她自己却是看不到了。”

    “满架蔷薇一院香……”贺之谦细细品味着,问道,“这可是一句诗?”

    安齐知道贺之砚是个才子,尤其喜欢诗词,又因为他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夫,因此也没有避讳他什么,就将妹妹曾经吟过的那首诗念了出来:“绿树浓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贺之谦不由满脸惊愕,能做出这样清新雅致诗作的姑娘,居然被娘和弟弟视为村姑?

    安齐看着贺之谦惊愕的样子,不由带着几分得意道:“说实话,我原本是不怎么想你做我妹夫的,谁让你曾看不起我们想退婚来着?不过今日见了研华兄,我心里却是高兴的。以研华兄的人品才华,倒也配得上我妹妹。你别看我妹妹年纪不大,却比我聪明有远见,我相信以后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贺之谦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他说弟弟的聪明未必及得上赵家妹妹五分……那该是如何聪明灵动的一个女子啊!弟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时,只见假山后面闪出一个轻盈的人影来,提着裙子对着他们一路小跑而来。

    安齐见了,忙迎过去,口中语气宠溺而嗔怪道:“你跑什么?跟你说了以后要注意,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到了贺家小心你婆婆让你学规矩。”

    安然轻笑着摇头道:“娘亲拉着我说了半天话,差点出不来。要是你们等不及,走了怎么办?唉,难道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她不过才见到那个贺之砚,居然就把我批得一无是处。我得亲眼瞧瞧看,这个贺之砚到底有什么好的!哼!”

    贺之谦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兄妹,虽然刚才安然提着裙子小跑的样子是不符合淑女规范的,可他却觉得放在她身上是那样自然灵动可爱。还有她说话,生动有趣而淳朴坦承,这样自然不做作的姑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