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冥界番外·隐之章1
[火影]喂,别碰本少爷! 作者:炽刖由
冥府,是众生往生的地方,万千灵魂在此地投入轮回,抑或堕落消殒。向黄泉尽头而去的无数灵魂,默然地跟随彼岸花的指引,渡过忘川。
这是大数人的认知,也是人类唯猜得又能够踏入的地方,人类所想象的冥府何其之小?——黄泉、忘川河、奈何桥、三生石、火照之路……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即将转生的地方位于何处。
然而这只是广阔无垠的冥府隅。
人类无法窥视的冥界深处,人类无法知晓的深处的黑暗,那些在黑暗中蠢动着的……在如同深渊般无法揣测的地方,所有的切都并非凡人所能触及。——不如说,旦他们的灵魂触及深渊,便将魂飞魄散,再无踪迹可寻。
凡人的灵魂被深渊排斥,进入那里的全是代表了黑暗面的神祗,深渊是把冥官都拒之在外的严苛之地。
冥界的天空是灰暗的,甚至有时候完全漆黑片。没有太阳,永远的黑夜将冥府笼罩在深沉浓郁的黑暗中。黑色的弯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黑暗像是要将它吞噬样,只允许它在边缘透露出丝银辉,朦胧暧昧到极限。
冥界只有暗,耀眼而鲜明的光绝不允许存在,至少在冥王所踏足的地方,光明必须自行敛蔽。也有个地方例外,也仅有个地方例外,那就是无罪的灵魂有资格前往的美丽祥和的幸福之所——爱丽舍乐园。
冥界弥漫着黑暗,寂静支配着切。
在暗之领域之中,浩瀚浓郁的黑暗神力遍布整个冥界,越往冥界的深处越是浓郁,那里是冥王居住的行宫与宏伟壮丽的宫殿。
实质化的神力像潺潺涌出泉眼的水流样扩散四方,无边无际地洋淌,与幽暗深邃的黑暗融为体。
亿万年来直如此。
冥王的黑暗神力遍布冥界,神识就这样扩散着,没有谁的异动能逃过冥王的眼睛。
然而所谓的异动,并不存在。
即使经历了无以数计的时光,司掌三千世界黑暗面的神祗对他们的王也依然毫无背叛之心,他们的态度直是恭敬而虔诚的。
镶嵌在墙中或装饰在周边的自然矿石,让整座宫殿在黑暗中发出微弱澄澈的光芒,静穆而庄严的气息飘散在殿内的每个角落。
他们伟大的地狱冥土创造者就这样端坐于冥界至高无上的王座上,悠然地俯视这些自最初的地狱之花中诞生的神祗,偶尔轻抬手臂,万千世界的脉络走向、人类的命运轨迹全都在他的眼前无处遁形。
神的眼眸因看得太过透彻而显得冷漠无情。
幽蓝深邃的瞳眸明媚冰冷,有种凌然而不可直视的光。
御座上的青年轻阖眼眸,那仿佛点亮幽冥火焰的明艳瞳色逐渐消失于眼睑之下,任由纤长的羽睫在眼底投下片阴影。再度张眼之际,青年已起身离开,步下台阶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直静立于下殿的红发男子单膝跪地,低首顺目之间,已将手横于屈起的膝上,恭敬之意溢于言表。阖起的金眸之中,无论少次,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描绘出王精致的容颜与那威风凛凛的身姿,就连那股冷冽风华也能再重现。
他的心中有着亿万年沉淀下来的深厚敬仰,不允许他随意凝视这位凌驾于众神之上的王者。
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有七情六欲、喜乐忧愁,可他从不曾捕捉到对方哪怕丝毫的情绪波动。
也许神从来都捉摸不透,即便胸中的情绪风暴不断酝酿成型,也不会表露在脸上。
他无法揣测,也从不去揣测,他会安静地等待命令下达的刻,然后不辱使命地完成。
这是他对主宰冥界之神的敬重,也是他身为其座下之神的骄傲。
或许有天他终将陨落,不可避免地走向终结,但他是么的庆幸自己能守在冥王身边、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来为其效命,然而同时,他也感到了丝忧虑。
在众神眼中,天帝与冥王的实力可以说是并驾齐驱,因为他们同为□神,也几乎同时诞生,个选择天界,个选择冥界,并未出现任何争执,众神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的实力相当、感情甚好。
其实不然。
天帝与冥王就像极昼与极夜,呈现截然不同的两面。
天帝的身上沐浴着圣光,喜笑,好悠闲享乐。
冥王的身上笼罩着黑暗,喜静,好力量至上。
面对天帝灿烂阳光的笑容,冥王从来冷漠疏离,没有任何与其交谈结好的愿望。
他想稍显理智的神祗,都隐约察觉到了丝不寻常的气息,战争的的影子已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潜伏在圣光的阴影里。
即便不是他们先出手,天界举兵而来的日子也已经屈指可数。
因为他们惧怕,惧怕冥王过于强大的力量。
光与暗,直以来都保持着平衡,平等地对待世间的切。但不知从何时起,众神所认为的两位□神均等的实力开始出现往边倒的倾向。
不断追求强大力量的深渊之神在这无尽苍茫的时空演变之中突破了神格的束缚,无视时间与空间,无视生与死,他不惧毁灭,无谓前世今生与来世,万千世界已可随他任意来之。
这样的神祗、这样的□神,是何等的可怕?
他拥有了真正意味上的不死,拥有了比永恒加长远的时间,这是何等的可怕又令人向往?
于是司掌光明面的神祗有的露出害怕的神色,向天帝祈求压制,有的则嫁入冥界,与思慕了年的司掌黑暗面的神祗共结连理,为冥王效力,垂涎着永恒。而冥界的各位神祗则犹如巍峨耸立的高山般,任凭溪流飞瀑的冲刷依然屹立不倒,他们的忠诚与崇敬早已在时光的沉淀下植入灵魂——同生同死。
光与暗的平衡被打破,战争的影子蠢蠢欲动。
青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藏青色的衣摆掠过眼前,然后在群青色矿石缀亮的华丽正殿内,就像青年本人给人的印象样,道清冷绮丽、剔除了所有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加弥耶。”
“是。”
直低首半跪于地的红发男子——加弥耶,朗声应道。
青年的脚步不曾停止,空旷的空间给青年的声音增添了份凛然的威严感,使得内容愈加严正肃穆。
“放出地狱蝶,传达吾之口令:「永冥之夜即欲笼罩圣光。」”
加弥耶不可避免的为内容感到怔愣——也就是说这场圣战由他们冥界率先打响吗?
然而在加弥耶愣神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内,蓄着冰蓝色长发的青年便已消失在神霄绛阙的宫殿中。
无需等待回应,因为他知道加弥耶会照办。
正因有着全心全意的信任,才会放心离开。
这个道理,加弥耶自然明白,也从未辜负过冥王的这份心。
抬起头,厄神加弥耶的俊美面庞上浮现出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清越而温雅的嗓音坚定的给出回应。
——“遵命,我的陛下。”
先发制人,旗开得胜。
这场圣战的赢家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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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神力遍布的暗之领域中,冥王的神识扩散在每个角落。
沉寂在黑暗中的扭曲空间,潜藏在浓黑墨色里的神秘黑洞,隐蔽于阴影中的未知生物,宏伟的宫殿、壮阔的景色、葱郁的树海……全都在冥王的神识中清晰得如同昼日下的光景。
冥王生来喜好黑暗,就像人类离不开生他养他的母亲样,被暗之领域孕育而生的冥王毫不掩饰地喜爱着黑暗。所以在与天帝分割天、冥两界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永浴黑暗的冥界。
黑暗给予了他至高无上的地位、给予了他深邃而纯粹的力量,无论苏醒或是沉睡,黑暗总是沉默地陪在他身边,广袤无垠的黑暗温柔地包围着他的切,甚至让他在这片领域中得到了人类与神灵最渴望的永恒,他深爱着这位深邃而伟大的「母亲」。
与灵魂交融于体的黑暗神力在轻轻收握的五指间充盈澎湃,种被呵护的安心流转于指间。
明明是没有单独意识存在的东西,却成为如此重要的存在,只因为它毫无私心,有着纯粹得足以掩饰切的深沉色泽。
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
他将胜于此,而天帝,也将败于此。
善于掩盖切的黑暗与过于从容而造成的冷漠为他做足了掩饰。在过去的亿万年里,他成功在众神的印象中塑造出比天帝略逊筹的形象,让他们以为黑暗果然战胜不了光明而沾沾自喜,然后终于在他突破神格束缚的刻——光与暗瞬间倾倒、平衡失调,众神也从那恍若巨大幻觉的世界中惊醒,司掌光明面的神祗开始惊慌、恐惧、艳羡。
这是么有趣的变化。
永远平和的光与暗,太令人觉得无趣了,所以想要破坏。
他喜欢不断变化的事物,也喜欢拥有永恒的事物,有了这两项特征的事物几乎能吸引他的全部视线,至于停留与否,就得看它是否具有被暗夜之色浸透却仍有保有自我的特质。
但是如此珍稀的存在并未出现。
而正因为它如此的珍贵稀少,才能在日后的某日出现的第时间夺走他的全部视线,使其沉沦得无知无觉。
亿万年来,青年从不曾考虑是否要拥有自身伴侣的问题。
爱是什么他未曾经历,也从来不懂。而那份在日后几欲能吞噬、燃尽他所有理智的刻骨情感,正源自于黄泉的三尽头之的生噬桥。
与忘川河相对的尽头有个自虚空看下呈v字型的山谷,座无任何铁索牵拉的跨谷桥平坦地悬卧在两山之间。
跨谷桥又名生噬桥,是人类灵魂诞生与消亡的地方,也是彼岸花经历无数次凋零与盛开的地方。
彼岸花从谷底开始生长,攀着山谷的两边倾斜着往山顶而来,在黄泉路上逐渐汇合,形成条指引着灵魂渡过忘川的火照之路。
黄泉有风,即使不跟随彼岸花,顺着风向也能到达忘川,然而部分时候,黄泉的风是调皮的,它会逆向而吹,引诱那些无知的灵魂向生噬桥走来。
而黄泉的风往往冰冷刺骨,拂动人心,侵蚀灵魂,残酷又无情。
五十余米长的生噬桥只允许神灵自由通行,旦当人类的灵魂踏上桥面,便会被幽深看不到谷底的山谷吞噬,不断往下坠落,被凌厉尖锐的风碎成粉末,飘散在山谷间,成为曼珠沙华的养料。
曼珠沙华汲取了个又个的灵魂碎片,逐渐成长成型,四散的灵魂碎片也逐渐在曼珠沙华中融合成新的灵魂,待纤细妖娆的彼岸花怒放到极致之时,新的灵魂将挣脱彼岸花的束缚,跟随火照之路的指引渡过忘川、步入轮回。
青年始终饰演着旁观者的角色,冷漠地注视着切生灵,目送着无数灵魂走进轮回,不断的重复,不断的消殒又新生,神的内心早已如夜晚的沙漠般荒芜冰冷、退去了温度。
在他看来,所谓的命,也不过如此。
神也罢,人也罢,都躲不开散尽为尘的宿命,而人类的生命是如蝉翼般轻薄、渺小。
太无趣了。
这世间所有的切都无趣到令他厌恶。
无论人类在生前许下忠贞的誓言,最后仍无可避免的被分开,然后互相遗忘。
嘴上的誓言不是说说就能管用的东西,它并不具备言灵的效果,实际行动才加重要,而现实往往显得残酷不仁。
无数的教训不辞辛劳地验证着个事实——只有轮回不会将人类遗忘,也只有人类遗忘不了轮回,人类是轮回最忠贞的仆人。
然后那些经不起时光磨砺的灵魂终将犹如朵微小的浪花,在覆面而来的时间之海中毁灭于无形。
尽管如此,青年也常常伫立于此地,观望着在彼岸花铺就而成的火照之路上前行的无以数计的灵魂。
而这位神祗也经历着由少年到青年的转变,接着岁月的流逝再也无法在的容颜上刻上丝毫的痕迹,在那堪称亘古的寂寞之中,往日表露在面庞上的悲伤全都沉淀在心底深处,酝酿着难以估测的风暴。
头顶地狱之名,冥界缔造者的神情永远冷漠疏离,幽蓝深邃的瞳眸中沉寂着永不熄灭的业火,至高无上的帝位、与生俱来的强大实力都为他奠定了高傲的资本,令其傲视群雄,君临于众神之上。
——他是冥王,是万千世界最为纯粹的黑暗,是地狱深渊的化身,他是冥王天夜!
兴许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在作祟,天夜直是寂寞的,自光明与黑暗分裂以来。
可是谁又在他的荣光之下,看到了那抹寂寞?
众神看到的,从来都是他身为冥界之主的可怖、即使是在众俊美的神祗中也依然脱颖而出的容颜,以及他们极力想要攀爬向往的无限荣光。
是,从不曾有谁看清那把只能令他们望其项背的王座是如何的寂寥蚀骨,天帝吟风弄月的生活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太可悲了。
天界的切根本无需存在。
他要将天地全都染上暗夜之色,沉浸在无止尽的永冥之夜中。
彼岸花将黄泉之路点缀出片妖异的浓艳,遥遥望去,那片火红灼灼欲燃,几乎是视野延伸开的瞬间,幽蓝的瞳眸在这历经了久远时光的荒芜岁月中出现了片刻的松融。
向着虚空黑暗伸出手,天夜的唇角勾起浅薄的弧度,意念微动,朵盛开得极艳的彼岸花便悠然落于手中。
山谷下的彼岸花并非全部孕育着灵魂,灵魂的诞生可以是日之计,也可以是百年之计,它以种无法揣测的规律孕育着新的灵魂,却是生生不息,维持着大千世界中人与自然的平衡。
“人类,总是追寻着光芒。”
暗无星辰的月色之下,传出若琼音般的低低呢喃。
凉薄的双唇轻轻翕动,如同个对于答案过分执著的孩童,天夜歪了歪头,再次对冥界阒暗的色彩,或者说是对着山谷下被孕育着的灵魂发出疑问。
“……为何人要寻求光明,却不喜幽玄的无比黑暗之色。”
虽然是疑问句,天夜的语气却偏于陈述,仿佛这是个无可改的事实。
用鼻子发出声哼笑,天夜微微眯眼,浓缩幽蓝的光。黑暗之色,以极其迅捷的速度渲染上艳红的彼岸花。几缕幽檀般的纤细花瓣悠悠飘落,弥散出丝微的鬼魅气息。
立于生噬桥上的青年风姿卓绝,轻轻眯起的眼中晦涩莫测,如玉的面容上冷冽如斯。
他比谁都清楚,人类惧怕着黑暗。
就如同光明面的神祗恐惧他样,恨不得黑暗消失。否则他们就会时刻担心,是否有未知的生物躲藏在漆染过的黑暗中伺机袭击他们,无法看见任何事物的不安侵袭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太懦弱了。
天界柔和的圣光将他们养育得太懦弱了。
不过这样来,压在冥界获胜边的砝码便又增加了五克。
就让他来掀起场巨大的风暴吧。
天帝悠闲的日子也该过够了。
“王。”
身姿曼妙的冥月之神从黑暗浓郁的阴影中现身,女神的脸上噙着盈盈笑意,她轻拉裙摆款款施礼,恭敬地唤着生噬桥上深入冥想的天夜,紧接着禀报了她的来意。
“诸位大人已经在正殿等候。”
“……你爱恶作剧的性格真是点都没变,瑟提拉。”
天夜绮丽清冷的嗓音中夹杂上少许的无奈,轻责着瑟提拉的调皮。
“哪里哪里,跟早已察觉到诸位大人气息,却又等着我来通报的王相比,瑟提拉自惭形愧。”瑟提拉放下裙摆,墨色的长裙包裹着她纤细白皙的身子,女神的脸上笑意不断蔓延,“我可以大胆地理解为——王想在出征前,单独的和我聊聊吗?”
“你想了。”天夜毫不留情地断绝了瑟提拉美好的猜度,淡然地回身走向山顶。
地狱蝶发出的传召谕令,冥界诸神皆已收到,并在第时间赶往正殿,瑟提拉也不例外。
她有股很不好的预感,而这股预感驱使着她无法跟其他神祗样在庄严肃穆的正殿内持续等待,她想见他,比那些神祗早地见到他,于是她往黑暗神力最为浓郁的地方寻找。
也许是她虑了,冥王的神色平静得如往昔,萦绕周身的黑暗神力也不曾因为即将到来的圣战而浮躁暴动,他当真是如此的平静吗?
当清凛的神族气息擦过鼻尖,下意识地接过青年递过来的东西后,瑟提拉才恍然回神,懊恼地跟上天夜的脚步——简直糟透了!她竟然又因为无谓的担心而错失了跟王说话的机会!
没走出几步,她便感觉手上传来细细的痒,低头看,原来是手中被黑暗神力浸透的纯黑色彼岸花在寸寸地化为尘埃消散。
瑟提拉的视线跟随着这些细小的黑色尘埃,望向身后开得成群妖冶的彼岸花。凡是被黑色尘埃触碰的彼岸花,全都褪去绯红妖娆的外衣,换上了鬼魅深邃的新装。
没错,无论是怎样明媚光鲜的色彩,都抵挡不了黑暗的寸寸浸染,而后弥漫开如同漆染过的黑暗。
——「永冥之夜即欲笼罩圣光。」
点没错。
冥界就是这样的地方。
冥界是死亡的国度,也是众神的国度,这里是大千世界的无尽深渊。
而现在,冥夜之色即将吞噬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