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病毒(上)
实习造物主 作者:酥油饼
西装外套在拖行中蹭得卷起,单薄的白衬衫贴着雪地滑行,冰冷的寒冷与摩擦产生的热量在后背肌肤角力。但每当他的后背感受到痛楚,股陌生的暖流就会突然跳出来,帮他将痛苦抹平,使潘挺能够毫不担心身体出现状况,聚精会神地研究摆脱困境的办法。
造子在闭关,很明显,现下的境况只能靠他自救。
指望天空突然降下道闪电劈死对方,显然是不现实的。尽管他计划将这个世界设定为修仙系统,但是,那仅仅是个计划。
动作明星的精彩武打动作在他脑海中遍遍地重复上演——先用个鲤鱼打挺起来,跳到那个天生戴绿帽的家伙的身上,双腿锁住对方的手和身体,双臂掐住脖子,直至他缺氧窒息到晕过去。
他将每个动作分解、联合、分解、联合,来回五遍,确认万无失,才孤注掷地猛然抬起臀部……
不等他靠着臀部下压的反弹力将上半身翘起,力道在持续拖行中化为乌有。
……
远远地看,就像个头顶海藻的渔夫拽着条挣扎不休的大鱼回家。
“消极潘挺”:好累,腰快扭断了。果然上了年纪就要认啊。
“积极潘挺”:二十六还是长青春痘的年纪!作为男人,就必须在各种场合无所不用其极地锻炼腰力!挺起来吧,肾好青年!
“消极潘挺”:人都躺下了,还指望用得上腰?
“积极潘挺”:阿基米德只需要个支点就能撬起地球,而他只需要个定点,就能起来!
或许是积极潘挺的积极让绿发帅哥也无法阻挡,半闭着眼睛的潘挺猛然察觉绿发帅哥的速度放慢了速度。他抓住机会,低吼声,毫不犹豫地抬起屁股用力往下撞,臀大肌瞬间传来巨大的疼痛。尽管很快被暖流覆盖,但在那秒,疼痛是真实的。他下意识地屈膝起,大脑尚不及领悟为什么被对方抓在手里的脚能够踩在地上,身体已经先步响应了在脑内循环演绎了数十遍的偷袭计划,扑到对方的身上,抬手去勾脖子……
绿发帅哥抬手挡住潘挺差点亲吻到自己下巴的嘴,冰冷的眼眸闪过丝近乎恼怒的情绪,用另只手捏住他的脖子,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
潘挺喉管被捏住,头被迫仰高,正对帅哥差点被轻薄的下巴。
帅哥微微收紧下巴,殷红的眼珠子如冰铸般,硬生生将暖色调冻得寒气迫人。
喉咙上越来越缩紧的手指让潘挺的自我保护系统全线启动,费力地抬起双手想要扯开那只比老虎钳凶残的手,但效果甚微。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本能惊惧让他完全忘记按照造子所言,身为造物主的他应该求死不得。现在的他,满脑子只有个念头,来个起子,把这该死的钳子挪开!
绿发帅哥突然低头看着那只脚踹在他大腿上的脚。
潘挺觉得喉咙上的手松了松,然后离开了他的脖子,顿时心头狂喜:撩阴腿踢中了?看来他学防狼术的钱没白交。
绿发帅哥抓住他来不及收回的脚踝,用力甩。
潘挺只觉脚下滑,身体已腾空飞起,在半空画了个弧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狼狈地翻滚在地。尽管身体的修复暖流在最后刻发挥作用,并没有让他收到太的痛楚,可是,撞上的那刹,他生不如死。
听到帅哥挪动脚步,他利索地贴墙起,戒备地看着对方。
“经过番亲密的肢体纠缠,我想我们双方彼此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潘挺眼睛死死地盯着双方的距离,脚步慢慢地往右移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坐下来谈谈。”
他们正在个山洞里,洞口很大,像梯形的边,斜削了刀,上短下宽。绿发帅哥就在没有被洞顶遮盖的阳光处与被洞顶遮盖的阴影处交界。
光与影同时作用在他身上。
半光明,半阴暗。
潘挺趁对方不注意,仔细地打量他。
除去那张巧夺天工的脸外,他的身材也很高大英挺,目测在米九到两米之间,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胸膛结实,后臀挺翘,天生走天桥的人才。只是发色稍嫌诡异,尤其是曝露在阳光下的那部分,阴影下稍嫌暗淡的墨绿在阳光下如碧草般葱翠,明亮得仿佛成片成片的金粉洒落在发丝上,点点滴滴,闪闪烁烁。他身上穿着造型古怪的雪白修身长袍,前胸后背都是空白,从肩膀开始,两条袖子绣满了奇怪的花纹,长袍只到膝盖处,露出光洁的小腿,竟没有汗毛,白皙细腻得让大数需要剃毛的女性都要自惭形秽。
潘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目光终于引起帅哥的注意。他回过头来,眼眸的冰冷与他发顶的阳光产生明显的对比。
潘挺试探道:“你是谁?”
“我叫潘挺。”
“你从哪里来?”
“我从地球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因为我嘴欠。”要是上天给他次重来的机会,他定不会再说什么真善美,和平和谐,公开公正公平。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对方的沉默让潘挺的心点点往下沉。
尽管眼前的情况已经糟糕得不需要胡思乱想,他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忍不住脑补了下绿发的身份背景和意图——
被造子不小心从其他世界复制过来的原始人类,喜欢吃肉。
很显然,这个世界有资格被称为肉的,除了对方,就是自己。
真是……
so sad!
绿发帅哥将他弄到山洞之后就没有再搭理过他,经常外出。可是每当潘挺准备趁他不在逃跑,那头绿发又会突然出现在他逃离的路线上,阴冷的视线仿佛告诉他,他无处可逃。
这种不言不语不理不睬的四不政策几乎将整日脑补自己是放在冰箱里的块午餐肉的潘挺逼疯!除了诅咒绿发头绿帽生绿帽之外,他唯能做的就是掰着自己的脚趾数日子。
三。
二。
。
到了造子出关的日子。
潘挺像望夫石样矗立在山洞洞口,热切地盼望着茫茫雪地里突然出现个狂奔的黑点。可是从日出到日落,盼望中的黑点始终没有出现。
他坐在洞口守到第四天黎明。
自那天起,潘挺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每天逮着绿发就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从小学里与同桌为了三八线勾心斗角,到成年后与双亲日渐疏远的关系,无所不谈。起初,他是抱着要不与绿发打好关系,要不烦得绿发彻底撕破脸皮的态度喋喋不休,说到后来,他发现个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算听懂也无法感同身受的绿发实在是个理想的倾诉对象。
第,那头绿发很像柳树的枝条,让他能够催眠自己只是在树洞;第二,绿发实在是个很合作的倾听者,不管他大声小声,高声低声,始终保持成不变的面瘫,既不会抢话,也不会幸灾乐祸;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条,造子爽约,自己前途未卜,在这种情况下,他太需要个支持自己继续坚持的理由和信念。对着看上去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绿发缅怀自己的过去,让他能够给自己个催眠的空间——他们并不是狗和狗粮的关系,而是对没什么交情的朋友。
到第十天,潘挺已经将自己的老底交代得清二楚,可惜绿发仍是言未发。
但潘挺并未放弃。他决定开始口述自己的小说。为了让绿发好地感受他小说中的内涵,他特意花了天的时间科普修仙的定义。
也许是错觉。
潘挺觉得,当他开始解释修仙的设定时,从来视他为无物的绿发的眼睛头次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