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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73

      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1]。

    不说其他,光光是顾沉舟这个原本负责招商引资的副主任,因为在国外学过经济,就被抽调去讨论未来新的青乡县的总体经济发展方向及发展目标,周里连做出三个工作报告案,都被讨论后打回来,让继续思考有特色有前景的经济建设方案。

    十二月过去,月份来到,之前还残留着丝灼热之气的南方终于进入真正的冬天,早上起来对着天空轻轻呵出口气,能看见细细的团白雾出现,又轻飘飘向四周散去。

    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冷,但特别阴湿,似乎也没有少人习惯开暖气,在办公室里呆了两天差点感冒的顾沉舟只能每天出门都带着围巾和手套,在办公室里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第四份《关于青乡县未来三年经济工作规划草案》正在办公桌上的电脑里躺着,顾沉舟正从旁边的资料柜里翻找着资料,就听见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来。他放下资料,几步走到办公桌旁,接起电话:“喂?”

    “您好,是顾主任吗?我是值班室的小张。”电话那头客客气气地说,顾沉舟现在的情况是临时借调,虽然换了间单独的办公室,但是职位暂时还没有变动,因此县政府里的其他人叫顾沉舟还是称呼顾主任。

    “什么事?”顾沉舟问。

    “是这样的,外边有位自称贺海楼的说要见您,说是您的朋友……”小张说。

    “让他进来吧。”顾沉舟说道。他所在的办公室是正对着县政府大门的,而且楼层也不高,就只在三层。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就直接看见县政府的大门口,贺海楼坐在敞篷跑车里,微微歪着头,神情看不清楚,但似乎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顾沉舟的目光,在值班室的警卫让开位置让贺海楼进去的时候,贺海楼突然抬头,朝顾沉舟所在的位置看了眼。

    隔得远远的,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

    贺海楼刚刚微笑了下?

    顾沉舟心里想道,见贺海楼开车进来了,也没有在窗户边,回头整理整理办公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换了个地方?”贺海楼还没有走进办公室就先说了句话。等走进来看见顾沉舟之后,本来还准备说什么的贺海楼明显愣了下,“你在室内也戴围巾?”

    “要不要喝点茶?”顾沉舟没有接话,只问贺海楼。

    “喝酒吧。”贺海楼真诚建议。

    顾沉舟径自从柜子里拿出茶叶罐子,又把烧开的水的水壶从加热器上拿下来准备泡茶。

    贺海楼顿时心道你都有决定了还问我干什么,就听顾沉舟说:“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才到。”贺海楼说,青乡县这种小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何况刚刚经历过大地震,到处除了平整地面还是平整地面,真要开着敞篷跑车跑圈,灰尘都能把人埋了——何况贺海楼来这里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顾沉舟个。

    顾沉舟将水注入茶壶,又很快将洗茶水倒掉,再次注入滚水,片刻后,他倒了两杯茶,将其中杯递给贺海楼:“我搬出政府宿舍了。”

    “嗯?”贺海楼捏着杯沿将杯子拿起来,刚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就听顾沉舟说:

    “既然你刚来还没到落脚地,要不要跟我起住?”

    “咳!”贺海楼毫不大意地被茶水烫到了!

    滚烫的茶水半溅在手背上,半溅在膝盖上,贺海楼吃疼了下,连连甩手,又结果顾沉舟递过来的茶巾,快速擦拭手背问:“你刚刚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听错了。

    “要不要跟我起住?”顾沉舟从善如流地重复遍,然后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个信封,“钥匙和房子的地址都在这里,你可以看看。”

    贺海楼愣愣地接过东西,又听顾沉舟说:“你要不要去看看房间,你的房间我没怎么布置,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弄。”

    “这感情好……”贺海楼顺嘴接了句,就在顾沉舟的示意下往办公室外边走去,在他身后,顾沉舟还善意地提醒对方,纸条上的地址就在政府办公楼左拐三条街外。

    贺海楼捏着信封在楼梯里,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门,心道自己连杯茶都没有喝完就被人扫地出门了,不过——

    他垫了垫手上漂亮的牛皮纸信封袋,三两下撕开了扣子,先倒出了枚古铜钥匙,接着又倒出了张房门卡——就是酒店公寓的那种——最后还有张折成三折的信纸,信纸的背面映着房屋的地址,展开来则是些欢迎入住的话,底下还有个小小的房子缩略图案,看上去挺漂亮的。

    这个怎么也不可能是顾沉舟弄的吧……

    贺海楼边往楼梯下面走去,边又翻回信件的背面,去看打印在上面的地址:

    怀林北路玉镜小区33号6号楼403室。

    信件上的地址距离政府大楼确实不太远。

    像顾沉舟之前说的那样,贺海楼开着车子,慢悠悠地转过了三条街区之后,眼就看见了地址上的玉镜小区。

    玉镜小区并不是个新建立起来的小区,这个小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好几十年前,是在国家真正成立之前就建立起来的老式西欧建筑。

    这个小区在当时据说是专供青乡县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的住所,结合西方的建筑风格和东方的园林韵味,亭台楼阁,花园水池,个不缺。

    当然现在来说,出国深造再回国工作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里除了是外来游客旅游青乡县的个重要景区景点之外,也就是众手里头有些钱的人的租住选择点。

    驱车来到玉镜小区的小区门口,高高耸立的雕花铁栏杆大门向内敞开,但现代化的拦车杆还尽忠职守地横向停着。贺海楼看见小区的值班警卫在警卫室内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没有半点出来的意思,他看看车子旁边的仪器,琢磨了下,翻出那张放在信封里的房卡,在车窗旁边的仪器上读了下,“滴”地声,横在大门前的栏杆徐徐升起,贺海楼加油门,车子往小区内直冲而去!

    上班时间,小区里并没有什么人,贺海楼绕着小区开了大半圈,将周围的景色都看过遍之后,把车子停在六号楼旁边的临时停车位上,上了小洋楼后边加建的电梯,来到地址上写着的403室,先研究了下刷白漆的大门和雕花铁制扶手,又把手里头古铜色的钥匙□去。

    钥匙严丝合缝地□锁眼,旋了半圈后,房门被打开来,贺海楼走进室内。

    如同外表样,这间百平方、两厅两室的套房里的家具都比较古老,沙发是布衣的,墙壁上贴着竖条纹的墙纸,柜子书架等等家具,不是铁制的就是木制的。些小摆设上,比如花瓶或者糖果盒,都是大团大团颜色鲜艳——或者金白或者金红——的蔷薇花,看得人眼睛疼。

    贺海楼有点嫌恶地放下了手里个系列的水果托盘和牛奶壶,踩着厚厚的地毯往卧室走去。

    他先挑了最靠近扇门打开,里头卧房的布置就和外边客厅不尽相同了:张大床和衣柜及书桌,再来书桌上的台电脑,就是这间房间里的全部摆设了。贺海楼看了看刷成天蓝色的墙壁和床尾下的张灰色地毯,重新关上门,打开对面的房间。

    这间房间就是顾沉舟的房间了。

    之前在政府宿舍里看见的家具全部摆了进来,衣帽架上也挂了两件帽子和衣服。他走进去打开扇柜子,柜子排挂着衣服,排挂着裤子。

    贺海楼想了想,突然又倒回之前那间房间,径自走到衣柜面前,打开柜门——

    柜子里并不像外边的书桌上那样空荡荡的,整排还挂着标签封装在袋子里的衣裤整整齐齐地挂着。他随手拉开了个抽屉,抽屉里放着整排的领夹。他又来开了隔壁的个,这回是整排的领带。

    贺海楼兴致顿时起来了,就像是过年拆礼物那样,他个抽屉个抽屉地打开,从领带袜子这样的东西到配衣服的领夹手表,又到两件手珠项链,大衣柜里的每个抽屉里都放着会用到的零碎东西,贺海楼路拉到书桌下,书桌的抽屉里居然也放了两本本子和两根水笔。他又回到外边看了圈,在从洗手间的柜子里翻出瓶还包着塑封的固定发型用的啫喱水时,他突然笑得不行了。

    “……哎呦喂,这定不是顾沉舟准备的!他那两根毛哪里需要用到啫喱水!”

    贺海楼笑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抱着肚子坐到沙发上,摸出手机本来想给顾沉舟打个电话,但犹豫了下,他还是将手指从快捷键1上面挪开,只是低头翻翻茶几,果然从茶几下翻出了自己常抽的牌子。

    “嗤”地声,贺海楼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头,用牙齿咬着抽了口。

    他唇上的笑意慢慢褪下去,面容藏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看不太真切。

    顾沉舟下班回到玉镜小区的时候,刚走进房门,第眼就看见贺海楼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直接翘到茶几上边,边用遥控器转台边喝啤酒。

    他在玄关门口停了瞬间,就换了鞋子往客厅走去。

    “……你真的喝酒管饱?”说话间,顾沉舟已经茶几上的两个空易拉罐丢进垃圾桶中。

    “越喝越饿了。”三瓶啤酒对贺海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边对顾沉舟抱怨说,边抬手掷,手里的空罐子就落进了几步外的垃圾桶中,“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顾沉舟问,又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们就去吃川菜吧。”

    “川菜?”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水煮活鱼?”顾沉舟说的是贺海楼手术后刚刚醒来时说的事情。

    贺海楼被这么提醒,立刻想起来了:“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

    “走吧。”顾沉舟说道,拉了拉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直接起来向门外走去。

    贺海楼将两只腿放下来,关掉直在吹暖气的空调,从沙发上拿了外套,跟上顾沉舟。

    两个人前后地进了电梯,有搭没搭的闲聊着:

    “你平常就在食堂里吃饭?”

    “嗯。”

    “柜子里的那些东西?”

    “我让人照着你用的牌子随便挑了点。”

    “我好像在洗手间里看到了瓶啫喱水……”

    “……你不需要?”

    “……我需要。”

    “你的房间布置的还不错。”

    “哦?”

    贺海楼对着电梯里能照出人影的扶手迅速研究了下自己的外貌,然后转头对顾沉舟暧昧笑:“要不然咱们睡个床?”

    “行。”

    “啥?”

    “我说行,你想就起睡吧。”顾沉舟重复遍,尾音刚落下,电梯也正好“叮”地声,停在了楼。

    这个时候,电梯门向两侧滑开,顾沉舟向外头走去,贺海楼则再次转脸面对扶手,研究自己的表情是不是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再来四千+字。

    肉。。。估计得明天了。

    感谢阿卡书友的地雷。

    111、第章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修顾沉舟态度转变脉络】

    和贺海楼同居的生活,对顾沉舟来说,其实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同居的第天,贺海楼在电梯里说的“同睡张床”,在顾沉舟而言,确实没有什么——既然他都准备让贺海楼住进来了,也不差同睡张床了——但是跟之前迥然相反的,贺海楼这次的说说还真只是说说,那天晚上,他们吃了川菜回来,贺海楼就直接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了。

    两个人同居住,彼此间的作息时间,是最明显的差别,有好几次,几乎顾沉舟中午上班回来,都进了门之后,贺海楼才叼着牙刷从洗手间走出来。而等他晚上处理好各种事物准备睡觉的时候,贺海楼才慢吞吞地拿出电脑,远程处理些公司事务。

    结果几天下来,贺海楼自己也纠结了下,第二天就换成了跟顾沉舟样的作息。

    除此之外,了个人的房间,对顾沉舟而言,就是天天看见个或许不那么喜欢的人,以及租住房的厨房终于不再总只是摆在那边落灰尘。

    总结来说,这样的生活,对顾沉舟来说,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这样的生活对贺海楼来说,就总有些地方不对劲了。

    在那次电梯里的对话之后,贺海楼就觉得自己似乎碰触到了个很古怪的领域。

    方面,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时时刻刻地坐着大餐前的准备,看着侍者摆好餐具碗碟,替他系上围巾,将开胃汤及面包及红酒摆放上桌,而最引人注意的龙虾全餐,还在厨房准备着,只等他声令下,就有人将巨大的银质餐盘摆放上桌——

    另方面,他之所以迟迟不下令,就是因为虽然馋了好久,却总觉得萦绕在鼻端的味道可以再香点,再诱人点,再特别再与众不同点——

    贺海楼边在锅里下着面条,边犹豫着是不是要直接开吃或者到底什么时候具体开吃。

    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连锅里烧开的水滚出边沿了都没有注意到。

    顾沉舟正在客厅里接电话,电话是从京城打来的。今年过年的时间早,月底就是除夕了,沈老爷子打电话过来问顾沉舟过年前要不要回京城,在他那边住几天。

    “我当然会回去,”顾沉舟笑道,又说,“已经调好公休假了,明天晚上的车子,大概后天就到京城了。”

    沈老在电话里笑着说了几句话,又问顾沉舟卫祥锦会不会过来。

    “祥锦可能不会,前几天祥锦跟我打电话,还抱怨事情特别。”顾沉舟又跟沈老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厨房里的贺海楼终于找到自己飘到天边的注意力,关了火,把烧得有点过头的面条装了两碗,手碗端到桌子上。

    顾沉舟从沙发上起来,拿了两双筷子,双给贺海楼,双自己拿着。

    贺海楼拉开椅子坐下来,随口问:“你要回京城过年?”

    “过年前呆在我外公那边,除夕的时候回爷爷家。”顾沉舟说,“你呢?”

    “看贺书记在哪里吧。”贺海楼无可无不可地说,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晚上的车票了。”顾沉舟看了贺海楼眼,夹起口细面条尝了尝,然后问,“你要不要跟我起回沈家呆几天?”

    贺海楼若有所思地盯了顾沉舟会。

    顾沉舟:“嗯?”

    “我现在有点相信确实很人说你让人欲罢不能了……”贺海楼说,然后轻耸了下肩膀,“行啊,起走吧。”

    位于京城的沈宅不管看上几次,都给人种富丽堂皇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在夜里尤为清楚:树木婆娑间,璀璨的灯火在林间遥遥亮起,远远看去,园林中间的复式小楼就像独自伫立在世界里样,宁静与繁华的对比如此强烈,几乎无法用言语描述。

    顾沉舟和贺海楼是在春节前周到达沈宅的:这也是顾沉舟除了去国外的两年外,年来的习惯。

    年的时间过去了,英国来的管家詹姆士还是精神奕奕、背脊直挺地等在主宅前,但沈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却比年前上很了。

    “外公。”顾沉舟走进老爷子的书房,将手按在老人冰凉起皱的手背上。

    “回来了就好。”沈老爷子说了句,又看向贺海楼。

    顾沉舟简单地介绍了下,介绍词是“我的朋友”。

    贺海楼在旁很给面子地露出了个微笑,问好说:“老爷子好。”

    沈老爷子微微点头。

    顾沉舟在旁说:“詹姆士,帮我带海楼去我隔壁的那个房间休息。”

    这并不需要顾沉舟吩咐,詹姆士已经到了贺海楼的旁边:“贺少爷,请往这边走。”

    贺海楼也没话,很爽快地跟着詹姆士走出去,只是在两人离开沈老的书房的时候,他问:“詹姆士,小舟妈妈的房间,是不是直到现在都还保留着?”

    在前方带路的詹姆士脚步微顿,点头说:“是的,还保留着。贺少爷如果想看,我给您带路。”

    这句话大大出乎了贺海楼的预料,他之所以对顾沉舟母亲的房间感兴趣,是因为在顾沉舟刚刚回来的时候,他们通过郑君达过了手,当时顾沉舟用手在车玻璃上写下了行凌乱秀丽的字体,他后来回去想了想,基本确定那个字体是顾沉舟母亲沈柔的字体。

    只是顾沉舟的外祖是商人,沈柔又早早去世了,不管从哪个方面入手,跟他的距离都太远了,因此贺海楼只是脑海里过了下,也没有想……根本没想到转过年,他居然能来到沈家,并且走进沈柔当年的房间。

    当然,目的只是做些验证。

    郑月琳因为去世的人照顾顾沉舟,贺海楼却因为顾沉舟,而对去世的人产生了点兴趣。

    沈柔的房间距离沈老爷子的书房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在白色的木制房门前,贺海楼问正上前开门的詹姆士:“这里经常有人进来?”

    詹姆士转开了房门,又退回门外,在旁。他脸上带着微笑,目光明澈睿智,似乎能洞彻人心:“当然不,舟少爷只带过两个朋友进来,位是卫少爷,位就是您了。”

    贺海楼顿了顿,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抬脚走进房间。

    属于女性的房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同时间,书房里的祖孙两也在交谈。

    沈老爷子并没有对刚刚回来的顾沉舟问什么问题,只是让对方先写幅字。

    顾沉舟也没有出声,径自动手,铺开纸张,研磨墨水,挑选毛笔,系列准备工作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用大号的毛笔饱蘸墨水,在宣纸上写大字。

    他写的是“澄心静气”这四个字。

    沈老爷子在旁,等顾沉舟写完,将宣纸捧起来对着灯光细看,边看,边微微摇头。

    顾沉舟并没有注意到沈老爷子的小动作,他沉着口气,连写了五张同样的字,才放下手中的毛笔。

    除了最开头的张,剩下的几张沈老爷子都只随便看,就问顾沉舟:“知道什么问题了没有?”

    “日不练自己知道,周不练观众知道。”顾沉舟将笔放在笔洗里轻轻洗涤,回答沈老爷子。

    “除了这个呢?”沈老爷子问。

    顾沉舟用拇指和食指轻捏毫尖,没有说话。

    沈老爷子倒是笑了:“古代人都讲究由字观人,片面是片面了点,但是看看写字人写字时候的心情,还是做得到的。你写着‘澄心静气’四个字,笔锋却不够圆融,骨架横突,构造支离……怎么,在心烦什么事情,都带到写字上来了?”

    “没什么事情……”顾沉舟刚说了句,沈老爷子就沉着脸“嗯?”了声。他只好说,“是有些事情,不过不太重要。”

    “不太重要的意思,是指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沈老爷子问。

    “嗯。”顾沉舟点点头。

    沈老爷子将手中的宣纸放回桌上,背着手走了两步,突然问:“小舟,你在体制里想取得什么样的地位?”

    顾沉舟微微愣。

    沈老又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直到你出国之前,你都没有进里头的打算吧?”

    “是,”顾沉舟说,“不过在国外,我想通了。”

    沈老哼笑声:“这句‘想通’不用对我说,对你爸爸你爷爷说去,我是巴不得你想不通呢!”他又说,“我不管你碰到了什么事,工作上的也好,不是工作上的也好,没有必要考虑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和你妈妈,唯的希望,就是你能够舒舒服服地过完辈子!”他重重说道。

    “……外公,我知道。”顾沉舟接话说,“我是有些犹豫,不过这些犹豫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沉舟实话实说。

    和贺海楼的事情,对他来说,确实不是特别好下决定。甚至边做的时候,顾沉舟边还会对自己发出质疑。

    但是越犹豫越坚定,越质疑越明确。

    如果说顾沉舟真的有什么是和别人不样的,那就是这点: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达成的结果,在前进的道路上,他会犹豫,却并不放慢脚步;会斟酌衡量,却不首鼠两端。

    他能够稳定而准确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中间有风景,没有岔路。

    顾沉舟的目光错开沈老爷子,投向占了书房整面墙壁的大落地窗。

    深沉的夜色像块黑绒布,静静地罩在玻璃上。

    顾沉舟看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