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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章 不争则死矣

      薛蟠之闲话红楼 作者:山海十八

    等郇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间乡间农庄里,而偏过头,向窗外望去远处似乎还有农人在田里耕作的样子,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浑身酸痛,就像是被千万匹马踩踏过的样子,而大河水势的巨大拉扯力远远超过这些。这算是被救起来了,郇昰感到他的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日子了。对了,胡海县,那里是被淹没了吗。

    郇昰不顾身上的伤痛,还是挣扎着下了床,步颠的走到了门边,推开了门,就看见了门口守着个小厮,不知书中捧着什么书在读,见到郇昰出来了连忙起身,“这位公子你醒了,我马上就去告诉大爷。”

    黄芪说着连忙向外面叫了声,“那位河边的昏迷的公子醒了,快点去地里通知大爷。”

    郇昰却是在黄芪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他瞥见了先前另个凳子上黄芪在看的书《农物画集》,这才发觉那不是个刊印的书籍,而是个自编的手绘本。郇昰心里想要拿起观,但是脸上却是没有半分表情,连带着丝好奇也没有。没等他想些什么,就看到个身着粗布衣却是面容清秀的男孩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个大夫,手中还挂着个药箱。“感觉怎么样,这里是金陵郊外,不知道公子是从哪里落水的?”薛蟠边示意王大夫再给郇昰诊脉。

    “金陵?”郇昰觉得这和扬州的距离虽说不远,但是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飘打到这个地方。“现下是几时了?距离那场暴雨已经久了?”

    “你是被暴雨冲毁了城池而飘到这里的吧。救起你的时候,已经距离暴雨结束三日了,而你也昏迷了小半个月,要不要先向家里报平安。”薛蟠还记得他见到的那块玉佩,那种工艺出自于北边,其中的暗纹镂刻与薛父给他见过的祖父的套御赐青玉壶杯的刀法相差无几,只怕他救起的人非富即贵。

    王大夫在旁问过了脉,向薛蟠点点头表示没有大碍了,“这位公子也算是运气,在河中飘了这么久,撞倒了河中的暗石,却也是磕碰在胳膊腿上,没有内伤,只是四肢上的淤伤还要再过段时间才能消去。不过好在是冲到了这边的小河中,在往前走就是荒山了,那里的河道都没有被清理过,不定会撞到什么荒树断石呢。”

    “谢谢。”郇昰却是突兀地说了句,既是向着王大夫,也是看向薛蟠,他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远比那些伤要要重的,这也是亏了面前的少年肯出手救,大夫的医术高超才能恢复的快。

    郇昰自幼的时候就知道,没有谁定要救谁的命,也不是自己身为皇子就定会有人愿意粘连了,福祸相依,与皇家搭上了边,是平步青云,还是深陷桎梏,不过是转瞬之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郇昰不像个纯粹的皇子,他没有天生的高人等的优越感,这也许与他自幼丧母,养母与弟弟又相继离世,看清了皇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薛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道谢,愣了下,随即笑了笑,“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无动于衷吧。既然你是倒在了我的庄子门外,而我这里又恰好有个大夫。也不是我着急奔赶地就专门为了救你走这些路,倒是赶巧了是为了看看暴雨灾后的情况来的。”

    薛蟠之所以没能理所当然的接受这句道谢。要是不仔细看,郇昰的这句道谢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因为他的脸上没有流出丝感激之情。偏偏薛蟠看到了他眼中却格外的真诚的眼神,这样的情况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面瘫吧。“对了,我姓薛名蟠,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郇伍。”郇昰简单地说了两字,却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他知道金陵有薛家,不就是那个因为在金钱上从龙有功的被称为四大家族之的薛家么。而眼前这个应该就是传言中的薛家长子薛蟠了,却与京中的些传闻有所不同,为什么这样个看上去书卷气弄的少年,会下到田中呢,看着薛蟠的鞋上还蹭有湿土,显然是听到自己醒了之后马上就赶来的。

    郇伍不正是郇家第五位,想着那个日正的玉佩,这些串联不就是说出了这位便是皇家的第五个儿子郇昰,也倒是与世人言传中的孤僻寡语有点相似。但是,在皇家能言善辩的不定善终,寡言少语的未必没有机会。

    “郇公子,是从京城来的吧。”薛蟠等王大夫留下方子离开,倒也让人先煮了些易克化的东西,待郇昰用过膳之后,他自己也清理了番天地上带来的灰尘,两人才坐下来说了话。

    郇昰见薛蟠说明了自己的来处也不奇怪,那些口音可是骗不了人的,要是薛蟠连自己是五皇子也知道,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身上没有直接证明身份的东西,却能间接地获得些消息。薛蟠又不是没有见过富贵为何物的普通百姓。

    “我是从京城来的,等下麻烦派人送个信到东城猫儿胡同的李家馄饨,谢了。”郇昰却是把话题引到了那场大暴雨上,“不知道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雨怎么样了?你可知道这里田上的状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听说扬州那边有大片都被淹了,而金陵这里的情况也没有好很,这里的庄子上的东西也只收到了成不到的量。”薛蟠没有遮掩,遮掩的事情去打听下就知道了,他心中猜测,这次郇昰的南下恐怕就是为了前段时间的堤坝事件,只是像是郇昰这样刚刚入朝的皇子,应该不是个人来的,记着薛父前几天说的三皇子似乎是到了扬州,也受到了暴雨的牵连,阻碍了回京的时间,也许是他的三哥同他起来的?

    “听说朝里面已经派了刘宇大人到这里来处理暴雨水灾的事情,还有三皇子也被皇上安排着协同办理此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薛蟠说着却是看着郇昰的反应,不得不说要从这位脸上发现变化真的不容易,而郇昰却是暗自愣,又转变了话题,“冒昧的问句,刚刚我看见了你家的小厮在看本农书,不知道能不能借阅下。”

    “自是可以,那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东西,本来与食物有关的书籍,就是为了让的人看的,民以食为天吗。”薛蟠让黄芪取了套自己在薛家的农庄中观察到后二记录的农书进来,“不是什么深刻的东西,就怕郇公子觉得浅陋了,这是根据天地里面的事情,写着自娱自乐的。”

    郇昰接过了四本不算是薄的书,粗粗糙的翻了下,和时下的书籍不太样,那上面的图解十分详细,倒是让人目了然,不会只知其意不知其形。“谢了,我在贵庄有麻烦,待日后,你来京城的时候,定做地主之谊。”

    才是初见之人,薛蟠与郇昰也没有聊,也是顾及着他的身体还要休息,而他们也不是冲动之人,却从寥寥数语中,知道了对方的大致为人,传闻就是传闻,郇昰没有看见薛蟠呆傻的病样,反而觉得是超于同龄人的少年。薛蟠却是在郇昰的身上见到了少有的,保留着自己本身的皇家之人,若能与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也能有刎颈之谊。

    等薛蟠告辞离去,郇昰才仔细的想起了这次两淮事情的前因后果来。不得不说,这样的危险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前,郇昰就知道在朝中混的没有个简单的人,或者说能着脚跟的总有各自的理由,而从这次秘折的开始恐怕就是个局,对着不是早就故去的李铭大人,而是背后之人。

    要说李大人其实是父皇的亲近,才有把他派来解决两淮这个重要之地的堤坝修缮工作。那个时候,就有人告状李铭贪墨了修筑中的钱款,却是最后不了了之,因为对方没有有利的证据,而账册也是没有问题,只是在这之后的两个月大火发生,原始账本被毁,只能把誊写的副本入库。

    按理说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如果没有这次的连续损坏事故的话。

    可是,这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应该是十年前就发出怀疑的声音的人,在又次的质疑。无意副本的誊写是有出入的,而大火烧毁的却是真真的证据,火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偏偏事情没有到此为止。

    郇昰看着头边上的帷幔,要是这场大雨没有早爆发个月,那么其实真正有着大问题的就是扬州本身这点,还会被遮掩着,大家都以为副本才是有问题的,对于原始的扬州账册则是没有那么大的疑惑,而扬州的堤坝前头没有出现问题。等全面修复的工程开始,许是能把扬州这里的问题带过去。

    只是,根据情况来看,那个弃城而逃的胡海县令明显是知道点什么的,相比之下,去了处于险要地势的刘宇与三哥却是好的,起码那里出现坍塌的时间没有这么早。

    对照记忆中最后日在扬州看到的账目,郇昰长叹口气,恐怕这里面的问题三哥在那个时候就知道。

    如果前头的坍塌是伪劣重建,这里就是以次充好,般不出问题,但是旦有了大问题,就连个反应的时候都没有,就会有损毁的可能。而其中,看起来不在重要之路的胡海,就是当年用料最有问题的地方,因为那里不太容易出现大的水题,那建筑的人就抱着不会有暴雨意外险情的侥幸心理,而在那边做了最大的手脚。

    不是他要往深了想他的三哥,而是从开始来这边,办理差事中表现的都是郇昶,他那种眼眉中极力掩饰,却还是想要争得什么的意味,已然落在了自己的眼中。而现在委以协查之任的也是郇昶,怕是里头是父皇,让郇昶确认自己这个五弟到底有没有危险。

    郇昰不想再深想下去,原来的秘折事情,想要扯出的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时自己才五岁,如果背后与皇家中人有关,无不外乎太子、二哥与三哥。

    而三哥其实也才十二来岁,没有这样的能量,那针对谁的话,也可以猜到,不过是太子与二哥间的五五之数。

    只是,没有料到还有案中之案,牵出了有问题的扬州,这是不是同批人所做,还是未知,但是从结果来看,三哥协同刘宇参办两淮之事却是让他有了进入江南势力的机会。

    所以,就在那个选择去哪处的堤坝查看的夜里,他的三哥真的是无心,还是想以县令弃城、皇子失踪为借口的有意介入两淮之地呢?

    这样被当做棋子的自己又何其倒霉,如果不争是被利用到死,那是不是只有选择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