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26少女的祈祷

      [茜茜公主]苏菲的世界 作者:寒水空流

    “很抱歉。”苏菲愣了愣,随即干脆地道歉,“是我的错。”

    “这位不懂规矩的小姐——”

    少年顿了顿,神色依旧是倨傲的,丝毫没有因为苏菲的道歉而改变,“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最基本的礼仪吗?”

    苏菲蹙眉。

    “即使是住在乡下见识浅薄的年轻小姐,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他盯着苏菲的眼睛,“比如,分开双腿骑马。”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德意志贵族的教养,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那么请问您是谁?”面对这样不客气的指责,苏菲忍不住冷笑,“连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都没有指责我的行为,您又有什么资格?”

    “个合格的淑女应当学会控制她的脾气。”少年慢吞吞地说,下巴微微抬起,“这课,你显然只能得到可怜的分。”

    “难道您不曾听说,在德意志,分才是满分。”苏菲的嘴角挑起嘲讽的弧度,“即使是从未受过教育的粗鄙之人,也会懂得在交谈时称呼对方为‘您’来表示最基本的礼貌。还有,我的诚实让我不得不指出——您的德语十分蹩脚。”

    “我来自法国。”少年没有丝毫窘迫,反而换上了种骄傲的语调,“我是个法国王子。”

    “据我所知,路易·拿破仑还没有儿子。”

    “那个科西嘉人只是跳梁小丑。”

    “可惜您口中的这个科西嘉人,现在是法兰西帝国的皇帝。”苏菲轻笑,“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不知道您这位正统的法国王子不在法国的宫殿里,跑到德意志来做什么?”

    “……你!”

    少年盯着苏菲,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作为王室的奥尔良家族在路易·拿破仑成为法国皇帝之后被驱逐,至今无法踏上祖国的土地。

    “固守那些可笑的骄傲毫无用处,不是吗。”苏菲转过身,“免费得到这样的忠告,您应当为自己的好运气感谢上帝。再见。”

    只可惜,这样来就找不到人问路了。苏菲有点遗憾。

    “你是谁。”少年挡在苏菲面前,冷冷发问。

    “个有教养的绅士在询问陌生女子的名字之前,应当首先记得说抱歉,并且介绍自己。”

    “费迪南·菲利普·玛丽,阿朗松公爵。”即使是再冷峻的语气,用法语说出来都带上了种温柔婉转的味道。

    “哦。”苏菲点点头,利落地翻身上马,“再见。”

    “你的名字。”

    阳光下,坐在马上的少女嫣然笑,笑容之中带着七分恣意三分嘲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费迪南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苏菲骑马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转瞬间,却忽然挑眉笑。

    苏菲身下的马匹毫无征兆地发出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她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被甩到了草地上。

    不远处,赫然躺着支短箭。

    “名字。”

    费迪南在苏菲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

    苏菲咬住嘴唇,言不发。

    血从磕破的膝盖处渗出,透过贴身的长裤,将群摆上盛开的百合花染上暗红的色泽。苏菲感觉得到右腿上黏腻的湿意,却固执地不肯低头查看。

    刚刚摔下的时候还摔到了后背,此刻是火辣辣地疼。泪水在眼底打转,她拼命睁大了眼睛,不让泪水落下。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的骄傲绝不比任何人少。

    “固守那些可笑的骄傲毫无用处,不是吗。”

    费迪南微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本就柔和的五官显得加温润。少年弯下腰,对着苏菲伸出手,如同面对最亲密的朋友。

    “啪!”

    马鞭抽在少年手上,在他的掌心绽开条血红的痕迹。

    苏菲瘸拐地起,伤口愈发疼痛,她却笑得愈发灿烂:“相信我,阿朗松——奥尔良家族永远不会再有统治法国的那天。”

    她翻身上马,受伤的右腿钻心地痛,似乎只要松口气,下秒就会再次狠狠摔在地上。苏菲咬紧了嘴唇,不肯让□泄露出丁半点。

    “这次,”少女昂起头,微微眯着眼睛,浅蓝色的眸子看上去像是透明般,“您的箭可以射得再偏点。”

    “苏菲!”

    当她终于回到城堡,率先迎上来的却是阿玛丽公主,“你到哪儿去了?”

    “我随便走走,想不到迷路了。”苏菲若无其事地微笑,“你有没有看到马克斯·伊曼努埃尔?”

    马克西米利安·伊曼努埃尔是马佩尔的全名。阿玛丽虽然是朋友,却并非家人。

    “他说想要出去骑马,不过我想,他应当是去找你了。”

    苏菲蓦然惊,抬起头,对上阿玛丽坦然的目光。

    “很抱歉,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苏菲看着对面蓝色衣裙的少女,“……谢谢你,阿玛丽。”

    苏菲可以个人沐浴,却注定无法个人穿上那些特制的紧身衣裙。男爵夫人看到她后背青紫的痕迹,满眼都是心疼,甚至希望伤到的是自己。

    苏菲从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也无从想象那些淤血的模样。不过,真的是很疼啊——幸好显眼的伤口此刻已经被新换上的长裤遮住。

    “啊,我竟然都不知道。”她强忍住吸气的冲动,笑眯眯地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

    “殿下……”男爵夫人叹口气,这样的小公主,她什么时候才能放心呢。

    前刻还跟着男爵夫人有说有笑,可当苏菲看到马佩尔的时候,泪水却毫无征兆地湿了眼眶。

    她固执地不肯在所有人面前示弱,然而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所有的委屈都忽然间无所遁形。

    “苏菲,”马佩尔皱了皱好看的眉,“你没事吧?我担心你找不到回来的路……阿玛丽说……你究竟出什么事了?”

    “嘘。”苏菲忽然抱住他的后背,将头埋进少年的肩膀,带着微微的颤抖。

    如果那支箭再偏点,如果那匹马受惊的反应再强烈点,如果她摔下来的时候是另个角度,如果……

    她终于觉得后怕。

    马佩尔的身体僵了僵。

    两年了。苏菲已经有两年没有再拥抱过他,甚至那些从前习以为常的亲密举动也越来越少。

    他曾经害怕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们之间会变得越来越生疏……

    马佩尔微笑着,如同以前那样,伸出手去拍苏菲的后背:“没关系。苏菲,没关系。”

    “马佩尔……”少女的声音沿着胸腔传来,隐隐有些发闷,“我想回家……”

    “那我们就回家。”马佩尔答得毫不犹豫,“苏菲,我总是跟你起的。”

    正当苏菲为提前离开萨克森科堡哥塔的借口而烦恼时,封来自维也纳的电报解救了他们:

    茜茜再次怀孕了。

    秋日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有些懒散,苏菲微微眯起眼睛,再次打量城堡外宽广的花园——典型的法式风格,平面铺展,中轴对称,轴线与路径的交叉点必然有喷泉或雕塑作为装饰。原来,那两个传言都是真的:

    萨克森科堡哥塔是德意志最富有的王室家族之;而在萨克森科堡哥塔,说了算的不是奥古斯特王子,而是克莱门汀王妃。

    苏菲起身,轻巧地提起茶壶——上好的宁芬堡瓷器,红茶缓缓注入象牙白的雕花茶杯,茶杯上萨克森科堡哥塔镶金的家徽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merci.”

    阿玛丽的母亲,克莱门汀王妃微笑着对苏菲点点头。这是个举止优雅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在整个欧洲的贵族圈中都大受欢迎——即使现在已经快要四十岁了,依旧保持着昔日的美貌和出众的气质。

    “je vous en prie.”

    法语中“不客气”的意思,只用来回答长辈的感谢——克莱门汀王妃显然对苏菲的谦逊十分满意,唇角的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

    苏菲不喜欢繁琐复杂的法语,如同她不喜欢严苛刻板的宫廷礼仪。伪装很累,但是为了早点离开,她不介意暂时委屈自己——尤其是,这位克莱门汀王妃就出身于奥尔良家族,是1848年革命中被迫退位流亡的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的小女儿。

    “对于您的盛情款待,我的弟弟和我都十分感谢。只是……”

    苏菲依旧保持着唇角微笑的弧度,微微蹙了眉尖,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为难,“我们刚刚接到维也纳的电报,伊丽莎白皇后被诊断出有了身孕,她希望这个时候能够得到家人的陪伴……”

    “啊,这可真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克莱门汀王妃的眼睛带着抹浅浅的紫色,和阿玛丽模样,或许阿玛丽的美貌就是继承自她的母亲——也幸好如此,苏菲暗暗地想。

    “你们去探望她的时候,请记得代为转达我最衷心的祝贺。”克莱门汀王妃向是聪敏而善解人意的,“什么时候走?”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今天。”苏菲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请您原谅我的失礼——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姐姐了,心中十分牵挂想念。”

    “今天?这么急?”克莱门汀王妃有些意外,“是因为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不,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只是等不及想见到姐姐,或许太任性了。”

    “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十分让人羡慕。”克莱门汀王妃抿了口红茶,“苏菲,你知道的,我直都很喜欢你,阿玛丽也必定非常不舍……我的侄子费迪南明天就会到,本来打算介绍你们认识呢,真是太遗憾了。”

    ……我已经跟他见过面了,印象深刻,并且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才好。

    苏菲在心里默默地说。

    分别的时候阿玛丽果然非常不舍,即便苏菲再三保证会经常写信,小姑娘还是不满意,直到马佩尔也点点头,作出跟苏菲相同的保证,她才勉强露出个笑容。

    再度怀孕的茜茜依旧十分辛苦,呕吐、虚弱和头痛的症状伴随着她。公爵夫人卢维卡忙前忙后地照料茜茜,苏菲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分别之后有趣的见闻讲给茜茜听,用来补偿她无法出门旅行和骑马的遗憾。

    而1855年的冬天,就这样随着十月的场大雪到来了。

    夜之间,整个慕尼黑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阴郁的天空笼罩着空旷的街道,就连圣母大教堂的穹顶,都覆盖了皑皑白雪。

    苏菲裹紧身上的大衣,向手心呵了口气,跳上马车——两年前的这个时候,茜茜还是巴伐利亚活泼快乐的公主;年前的这个时候,艾德加还没有离开慕尼黑。不知道下个离开她的人……又会是谁呢?

    “殿下,您回来了。”

    卢卡斯少校为苏菲打开车门,欠身行礼。如果说这两年还有什么丝毫未变的,卢卡斯少校定在其中——无聊的时候苏菲偶尔会想,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升到中校呢。

    “说吧,少校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

    换上家常的裙子,避开男爵夫人,苏菲找到了卢卡斯少校。

    “我有东西要给您——”

    “圣诞礼物吗?”苏菲笑起来,“现在才11月呢。”

    “殿下……”卢卡斯少校沉吟片刻,有几分为难的样子,“是您的信……”

    “我的信?啊,想不到阿玛丽这么快就给我写信了!谢谢你啦,少——”

    苏菲蓦然间噤声不语。

    火漆封口的信封角,赫然是她熟悉的笔迹——

    edgar hanfstaengl

    艾德加·汉夫施丹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