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乱世医女第7部分阅读
穿越乱世医女 作者:肉书屋
”
刀疤脸抢答道:“当然是文大夫了。”陈信听了,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一股喜意,面上却仍然不显,他故作深沉的点点头说道:“嗯,算她识相。”
秦元似笑非笑的问道:“好端端的,文大夫为何要送你们猪头呢?别是又有什么典故吧?”陈信一听这话,目光凌厉的瞪向三人,冷声问道:“说说,你们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好事了?”
贺黑子的脊背不由得有些发僵,他不自觉的拭拭额角。
秦元挑挑眉头,阴阳怪气的说道:“黑子,你来说吧。”贺黑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元一眼,意思是:昨晚说好的,你可得替我们兜着。
秦元心照不宣的眨眨眼睛,给了贺黑子一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是:别怕,包在我身上。
贺黑子见有人替自己撑腰,顿时心也不跳了,背也不僵了。他清清嗓子,朗声说道:“属下昨晚替将军收拾屋子,看到一墨宝觉得不错便收在怀里,今日恰好被文大夫瞧见了。临走时,文大夫很有深意的笑了笑,就让属下带着卤猪头回来了。”
陈信脸一沉,问道:“说,你给她瞧的是什么墨宝?”
刀疤脸插话道:“这个,我知道,是后面画大狗咬刺猬的那张。”
……亭子里一阵寂静。
陈信的脸涨得微红,他霍地一下站起来,贺黑子吓得忙往后退了几步。
陈信的目光先在刀疤脸和贺黑子三人身上不停的巡视,锐利得像刀子似的,最后又落到一脸风轻云淡的秦元身上。
秦元也不看他,只看着那还没来得及切的猪头。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上次送猪心是表示缺心眼,这次送猪头表示什么呢?”
“啪”陈信一掌拍在石案上,上面的空盘子被震得跳了起来,只听他怒吼道:“她竟敢说我是猪头!”
刀疤脸不怕死的添了一把火:“大哥也不定是猪头,说不定她说你是猪脑子——”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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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秋后算帐
秦元立即使了个眼色给贺黑子,贺黑子知道自己该退场了。他拖着刀疤脸和郭大江转身就跑,走到门口碰到洪大胡子,贺黑子顺手把他也给拉扯走。
亭子内只剩下了秦元和陈信两人。
陈信面沉似水,胸脯起伏不定,秦元侧头细细研究着桌上的猪头肉。
半晌,陈信没头没脑的挤出一句话:“太可恶了!”
秦元点头附和道:“大哥说的是,着实可恶。”
陈信又气哼哼的追加了一句:“我一个大男人不爱跟她计较。”
秦元连忙接道:“那可不行。男人怎么了?男人就得得受气吗?大哥你得拿出你的威风来。”说完,他脸上又流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意思很明显:老大你最近的怂样让我们太失望了。陈信被他这个表情刺激得五脏冒火,但他随即又想起自己说过再不去找她的话,不禁有些气馁。
秦元趁热打铁道:“大哥,如今可是她先招惹的你,你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要是传出去,说你屡屡被一个女子戏弄,那可对我们破虏军的名声有损。”
陈信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说的对,是她先招惹的我,本来我是打算再不见她的,这下不得不见她。”陈信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秦元睁眼说瞎话:“大哥说的是,说不定这是文姑娘是故意逼你出现使的小伎俩呢。”
陈信一听这话,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不过,他只细想了一会儿,便发现了这个可能性很小,只得诚实的叹道:“不能吧,她会这么做?”秦元见他还没有真傻,只得停住这个话题,高深莫测的笑而不语。
秦元看陈信已经稳住了情绪,连忙又招呼道;“来来大哥,你看明月当空,正好喝酒。咱哥俩好好喝上一钟。”
陈信也豪气的拍着桌子吩咐道:“来人,拿酒来!”
两人亲手拉桌摆凳准备重新开宴。躲在不远处察看情况的刀疤脸等人一看有好酒,不用邀请都哗啦一下围了过来。陈信横了四人一眼,没说话。
秦元挤挤眼睛示意他们坐下,贺黑子拣了个离秦元最远的位置坐下,刀疤脸也很自觉的埋头痛吃不说话。
贺黑子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故作风趣的说道:“哎呀,就数我离猪头最远。”谁知,陈信一听到他提猪头,邪火呼的一下上来了。贺黑子的话一说出口,便意识到不妥,但又不能收回来。他惴惴的看着陈信,一张黑脸皱得像苦瓜似的。
刀疤脸看情形不对,连忙好心的帮贺黑子解释道:“大哥,他说的是桌上的那个猪头,不是你。”
陈信:“……”
秦元怕气氛再僵起来,连忙说道:“老五,黑子你们这两个狗头,赶紧的给大哥斟酒陪罪。”
陈信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闷闷的喝了两人递过来的酒。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喝兴致越高,刚才的那个小插曲早被人忘干净了,六个人喝到夜深方散。
次日一早,陈信就爬起来,收拾妥当骑上马去清溪村。
此时的文丹溪正在给宋一堂把脉。
她按着他的脉搏诊断了一会儿,又仔细的问了他的详细情况,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似乎不像病……
宋一堂看她一脸的疑惑,便主动交待道:“文大夫,宋某曾不止一次中过毒。”
文丹溪惊诧的“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人也够倒霉的,还不止一次中过毒!
却听宋一堂又补充道:“下毒的人正是我的亲人。”文丹溪抬眼看了他一眼,她没料到对方连这些也跟她说。不过,这是关系到对方家族秘辛,她一时又不知该怎么接话。
宋一堂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然后话锋一转:“文大夫,你们是从外地迁来的吧?”
文丹溪含糊的答道:“是的。”
宋一堂一脸的怜惜,轻轻叹气道:“如今这世道乱象一现,多少世家名门官宦之后不得不避居荒村林下,听说京中又有很多官员告老还乡,着实让人可惜可叹。我观姑娘的举止气度,非一般人可比,定是官宦之后吧,留在这儿着实委屈你了。”他这副相貌再配合那副含而不露的怜香惜玉的神情,若是一般的少女,说不定会有一种心如鹿撞的感觉。可惜他碰上的是文丹溪,前世的文丹溪因为父亲和祖父有点小权,在她那个圈子里,她勉强算是个“官二代”。于是有不少想少奋斗二十年的凤凰男孔雀男,费尽心思的对她采取柔情攻势。对方为了不使她反感,采取的还是根据她的性格特点专门打造的细水长流和润物细无声的高端手法。相较之下,宋一堂这种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文丹溪一脸认真的纠正他:“谢谢宋公子的抬举,我家世代行医,祖上十代之内皆是白身。”
宋一堂也不觉尴尬,轻轻一笑,解释道:“文大夫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以姑娘这种医术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去处。比如说城中那些豪门大家的妻女生病时,男子看诊多有不便……”
文丹溪抬眼,直率的看着宋一堂,说道:“烦劳公子替我思虑,不过,我觉得这里挺好。”宋一堂笑笑,遂知趣的停住这个话题不说,两人只说些医学上的话题。
文丹溪发现他倒是对医学很了解,许多病状都能说上一二。谈话中又穿插了其他事情,文丹溪认真听着,时不时有目的的发问几句。这也算是通过他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两人正说得热闹,却不知门外早站了一尊黑脸大神。
陈信阴沉着脸杵在门外,瞪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文丹溪看他来了,只好对宋一堂说道:“又来了一个病人,我去招呼一下。”
陈信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病,我是来找你算帐的!”
文丹溪又改口道:“哦,是要债的来了。”
宋一堂很奇怪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他微微一笑道:“文大夫我不打扰你了,我改天再来拜访,告辞。”说完,他款步离去,陈信盯着他的背影半天没说话。
文丹溪舒了一口气无奈的问道:“你算什么帐?算完我好开馆。”
陈信抬眼望天,一脸的冷讽热嘲:“那个家伙看上去很不错是吧?”
文丹溪垂眼答道:“还不错。”
陈信咬咬牙,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恨不得冲上去揍那人一顿才好。
他努力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突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你不是看病吗?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想到这里,他大刺刺的往椅上一坐,伸出胳膊说道:“我很不舒服,你给我看看。”
文丹溪道:“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没病吗?”
陈信一副无赖的语气:“突然就有病了,我刚得的,不行吗?”
文丹溪:“……”
文丹溪装模作样的给他把了一下脉,然后进屋倒了一碗醋放到他面前:“你喝了吧,能治好你的病。”
陈信的心思被人戳破,脸不由得红了一下,但他仍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你这是何意?谁吃醋了?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吃醋?”
文丹溪:“我哪知道你为何要吃醋,就是觉得你这样子挺像吃醋的。”
……
两人大眼瞪小眼。
文丹溪先别过脸去,决定不跟他计较。
陈信清咳了几声,才很别扭的说道:“本来我不想理你了,谁知你又骂我是猪头,为了不让人说我窝囊,我就过来找你问个明白……”
文丹溪心中暗乐,她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那猪头是送给老五和黑子的。可没指明是给你。”
“可是大伙都觉得你是给我的。”说完,他的目光看向别处,欲盖弥彰的解释道:“那纸上的字是我用来练字的,恰好写到了你的名字……”
文丹溪假装相信了,很认真的点点头:“哦,那还真是凑巧。”
然后她又问道:“帐算完了吗?”话里话外有赶人的意思。
陈信的脸不由得又拉下来了:他大老远的来看她,才说几句话她就赶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文丹溪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是怕了你了,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生怕哪句话又不合你的脾胃,弄得大家不欢而散。”陈信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
他再次清咳几声,很无力的解释道:“那天、那天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那样了……还有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家里穷,小时候经常搬家,我又长这样,没有人肯我和定亲……嗯,就这些。”
文丹溪听了,半晌没言语。
陈信等了半天,不禁有些急了:“哎,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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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嫁给大哥错不了
文丹溪噗嗤一声轻笑,歪着头反问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陈信有点不敢和她对视,微微侧过脸,嘟囔道:“我想让你说什么你就说吗?”
文丹溪沉吟不语,做出一副默默思索的样子,陈信偷眼看她,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期待,嗯,她肯定是在考虑要不要说他想听的。
过了一会儿,文丹溪抬起来,笑吟吟的看着陈信,吐字清晰的问道:“你的病好了吗?”
陈信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病?”
文丹溪一脸揶揄:“你刚才不是说自己病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陈信一脸的尴尬:“我,已经好了。”
文丹溪点点头说道:“既然好了,那你就去把前院的活干了吧。”
陈信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她的脸转变也太快了吧。还有,她吩咐自己干活的样子也未免太熟捻了。文丹溪可不管陈信怎么想,她把工具往他面前一摞,说道:“好好干。”言毕,转身进屋忙自己的去了。陈信此时像罐子里的碳一样,满肚子的火气却又发不出来。
他愣了一会儿只好捡起锄头去锄地,他一边心不在焉的干活,一边时不时的往屋里看看。
过了一会儿,李婶提了一大罐水放到他旁边,还带来了文丹溪的一句话:让他专心些,别锄掉了庄稼。
文丹溪一直待在屋里没出来。太阳越来越毒辣,晒在背上像着了火一样。
陈信又灌了一肚子的水,他忍不住又探头往看屋里看看,天这么热了,她也不招呼自己进去歇会儿。正这么想着,文丹溪慢悠悠的出来了,她很关切的招呼道:“日头大了,你先别干了。”
陈信一听这话立即把锄头扔下,准备进屋。
谁知文丹溪又接着说道:“你去后院干吧,那里有树荫。”
陈信:“……”
陈信站在院中,用袖子抹着汗,忿忿的看着她,脸上流露出一丝被伤害了的表情。文丹溪看着他这副又囧又萌的神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家养的大黄狗,每当它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时,它就会流露出这种类似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想着想着,文丹溪脸上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陈信看着她那灿如春花的笑脸,心里像挂了一面小鼓似的,怦怦直跳。眼神也有些发直呆愣。
文丹溪一抬眼,看着他这副呆样,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快去吧,干完了就该吃饭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喊道:“哎呀,这么早就吃饭了。”这刀疤脸又来了。
陈信听到自已的兄弟来了,连忙换回原来那副表情。心粗的刀疤脸和郭大江等人并没有发现异样,但却瞒不了心细如发的秦元,秦元飞快的打量了陈信一眼,眉头挑了几下,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陈信此时终于找到了发泄对象,他很拽的吩咐刀疤脸和贺黑子:“你们几个赶快去后院干活,别整天光想着吃。”
刀疤脸很委曲的说道:“我们每次来都干活的。”贺黑子扯扯他的袖子,四个人乖乖的干活去了。
秦元冲文丹溪拱拱手说道:“多谢文大夫赠的药,我喝了很有效果。”
文丹溪笑笑,指指李冰雁道:“这个方子可是姐姐先试验出来的。”
秦元冲着李冰雁温和的笑笑:“原来你也有头风症?我们两人可真是同病相怜。”李冰雁也和气的回了他一句。
文丹溪忙完手头的活,便让王婶把昨天早上做的麦仁糟拿出来,舀出一半用木桶吊到井里冰上一会儿,再拿出来分给众人当点心吃。在这炎炎夏日吃上一碗酸甜冰凉的麦仁糟,全身舒爽无比。就边陈信这种不爱吃甜点的也多吃了一大碗。
过了一会儿,文丹溪她们又开始准备午饭。因为天热,她不想做那些麻烦费时的饭菜,便决定做一个肉丝凉面就算了,既简单又好吃。
陈信看了看屋外白花花的日头,很好心的提醒了文丹溪一句:“你别做太多菜,小心热着了。”
文丹溪转头答道:“你想吃也不做,只有凉面。”
秦元在旁边咳了两声,贺黑子吃吃的笑起来。陈信的脸略黑了黑,横了一眼两人,也不说话,拿着扇子呼哧呼哧的扇着。
文丹溪带着几个女人在厨房忙碌着,李婶负责擀面,王婶烧火,李冰雁打杂。她自己则把瘦肉切成细丝,放开水锅里滚熟,再把绿豆芽焯出来,放一边凉着,又切了小半盆黄瓜丝。最后将蒜泥、葱花、野辣椒酱等调料浇上麻油和醋放到一边备用。等到面条出锅晾凉后,把肉和菜一拌,一大盆肉丝凉面就出来了。
因为菜不多,大家也没再分桌,众人边吃饭边说笑笑,气氛比以前还融洽了许多。这几人喜欢重口味儿。特别是刀疤脸对那红红的野辣子特别感兴趣,他舀起一大勺辣酱加在面里,辣得嘴巴吸溜吸溜的,还不忘抽空问道:“文大夫这是什么调料?吃着真过瘾。”
文丹溪答道:“这是我采药时看到的,叫野辣椒。”
秦元尝了尝说道:“跟辣子的味道差不多,我以前在南边见过这东西。”
文丹溪顿时来了兴致,忙问道:“哦,是吗?下回有机会我也弄了来种。”
陈信看她对这个感兴趣,突然接话道:“这有什么难的,黑子你抽空去买,各式各样的一起买回来。种到雁鸣山上,管你吃个够。”文丹溪看看他笑而不语。
秦元又试探道:“文大夫,我怎么觉着你对那些番邦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呢?”
文丹溪顺口说道:“这不是物以稀为贵嘛。”
秦元又接着问道:“不知道你对番邦的人感觉怎样?”秦元问这句话时,陈信不由得停住了筷子,支着耳朵等着文丹溪的回答。
文丹溪微微一笑,很自然的说道:“不都是人吗?感觉跟咱们没什么不同,有的还挺好看呢。”听到她的回答,陈信和秦元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陈信为了掩饰自己,更是猛塞了一口面条在嘴里。
文丹溪说完才觉察出,这是秦元在试探她的想法。她飞快的打量了一眼斜对面的陈信,这货长得身材高大,蓝眼乌发,五官轮廓深刻分明,浑身充满着野性。放在现代完全可以当“狂野男人”系列的男模。
但在这里他却要遭受人们异样的眼光,怪不得他的性子那么别扭!她一边看一边思索,目光停留在陈信脸上的时间自然就加长了。众人也感觉到了异样,全都眼观眼鼻观心,露出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的表情。陈信自然也察觉到了文丹溪的打量,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一副任君相看的架势。
文丹溪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收回目光。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把其他人也打量了一遍,以一个大夫的口吻说道:“我观你们几个的气色不正,呆会儿吃完饭,我给你们号号脉。”
秦元一脸感激的道谢:“文大夫真是医者仁心,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自在。”
刀疤脸也连忙积极配合:“我上火。”
“我……”
陈信一听这些人要看病,顿时不淡定了,他沉声说道:“你们都欠揍!”
……
这一顿饭标志着两个当事人握手言和,持续了多天的冷战终于宣告结束。笼罩在雁鸣山诸人头顶上的阴云也随之烟消云散。这些人隔不两天都会过来看看,顺便蹭顿饭吃。现在的刀疤脸和贺黑子俨然成了文丹溪的随从,文丹溪让他俩干啥干啥。
文丹溪最初开垦的那块荒地上番薯苗已经长开了,番薯秧爬的便地都是。又过了几天,她让人剪了茎叶,趁着雨天,又移栽了到屋前面刚开垦好的小山坡上。贺黑子看着稀罕,他干脆让人在雁鸣山下开垦了几亩地,向文丹溪要了剩下的番薯秧,学着她剪成小段全部栽下。因为贺黑子和秦元总忽悠她说雁鸣山上药草多,因此文丹溪便趁着这个机会再一次进山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雁鸣山。文丹溪看到这些大小喽啰们全都穿上了整齐的衣服,傻呵呵的列成两队,像是阅兵似的。
秦元在一旁介绍道:“文大夫你看这些人怎么样?”
文丹溪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说点点头说道:“很好。”
刀疤脸很得意的炫耀:“这点子可是俺想出来的。”说完他又中气十足的吼道:“我前天怎么教你们的,给我喊!”
这些大小喽啰们仰着脖子,一起扯开嗓子高呼道:“嫂子好嫂子好!嫁给大哥错不了!”
……
山上山下一片可怕的沉默。
众人傻眼,文丹溪一脸呆滞。
刀疤脸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吼道:“错了错了,不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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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迎贵客
看到刀疤脸发火,前头的几个大喽啰连忙改口,齐声喊道:“雁鸣山不是土匪窝!嫁到这儿是进福窝……”声音雄壮有力,几乎震破耳膜。
文丹溪被雷得外焦里嫰。,她看了看左边的秦元,秦元此时也是一脸的黑线,他很无辜的眨眨眼,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她再看右边的陈信,他微蹙着眉头,很有威严的挥挥手吩咐道:“别喊了,都下去吧。”众喽啰们偃旗息鼓的低了头,有的散去了,更多的是躲在一旁看热闹。
陈信一声令下,守门的喽啰把巨大的山门缓缓拉开,刀疤脸一马当先在前头带路。
秦元悄悄示意陈信走在前面,来担当向导的任务。陈信昂首挺胸,神情严肃,认真的介绍路上的景致:“这个是瞭望台,那边是凉亭,这边是进山的小道……”
文丹溪一路观察下来,不由得暗赞这帮囧货倒是挺会选地方。这雁鸣山背不仅植被葱郁,物种丰富,而且背靠悬崖绝壁,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进山处有一道天然的山门,关键时刻,派人一站,有“一夫发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山脚下,有大小不等的湖泊和大片平整的山地。
陈信想向文丹溪展示的是山上的兵多和自己的威信。文丹溪关注的却是山上的植物和药草。
山上树多,走在山间小路上并不觉炎热,众人边说边往里头走去。秦元有意给两人留出空间来,便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贺黑子也机灵的拉着刀疤脸,最后只剩下了文丹溪和陈信。文丹溪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路两旁种类繁多的药草和野菜,心中一阵欣喜。
青溪村后面的山上哪有这么多东西?想想也是,雁鸣山因为地势险要,一直被土匪占据着,人们避之及,谁敢上山来?
文丹溪的注意力被这些花花草草吸引了过去,自然就顾不上陈信的话。
陈信决定趁热打铁,他说道:“我手下有两千多人。”别看我曾当过土匪,可我有人,有势力。
文丹溪弯腰扒拉着一株药草看看,头也不抬的答道:“嗯,很多。”
陈信又说道:“山洞里还有不少财物。”我也是有家底的人,当然养得起媳妇。
文丹溪蹲下来研究着地上的一片野菜,照旧答道:“很多。”
……
陈信十分不满她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他气得直磨牙,但又不好发作,憋了一会儿,才恶作剧的问道:“你答应我了?”
文丹溪照旧敷衍:“很多。”
陈信:“……”
文丹溪回答完毕,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忙停下来看着他重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陈信扭过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学着她的口吻答道:“很多。”
文丹溪再回头一看,秦元和刀疤脸等人都不见了。这些人什么时候走的?
她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只剩咱们两个了?”
陈信继续哼哼:“多。”
文丹溪:“……”这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文丹溪决定不再搭理他,继续埋头往前走。一边走还不忘标志一下,准备下午带了工具来采。
陈信看不惯她这种做派,很大方的说道:“以后这整座山都是你的,别标了。
文丹溪笑笑没答话。她也走累了,便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这具身体有些单薄,走了这么远早已疲惫不堪。返回来时,速度不由得越来越慢。
陈信走两步就停下来等着她,他犹豫了一会突然冷不丁的说道:“你上来,我背着你。”
文丹溪摇摇头:“不用,我不累。”
陈信固执的说道:“你就是累了。”
文丹溪皱皱眉:“我累了也不能让你背。”
“为什么不能背,咱们上次不也共骑一匹马了吗?”多一次少一次又怎样?
文丹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平静的反驳:“你又不是马,能随便骑吗?”骑马可以不负负责,换成你行吗?
陈信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来。他的嘴唇微动了一下没再说话。气哼哼的快走两步,用拉开的距离表示自己的不满。文丹溪也不急着追赶他,在后面慢悠悠的吊着。陈信快走了一会儿,气稍消后,又渐渐的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而行。他用眼睛的余光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她的面颊白里透红,面容清秀端庄,不说话时倒有一股娴静的气质。不过,就是身子太瘦了,得好好补补才行……
文丹溪也觉察了到某人的注视,不过,她一转头,陈信就飞快的掉开目光,装作看树看花,然后等她不注意时,他再偷偷看她。如是再三,文丹溪最后干脆不再理他,脚下加快速度,想赶紧摆脱两人独处的暧昧场面。
陈信眼看着两人就要下山,不禁有些起急,他迅速追上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文丹溪想了想,反问道:“你说你山上的人多,洞里的财物多?”陈信清清嗓子,闷声应道:“是的。”
文丹溪一本正经的点头:“我都知道了。”
陈信使劲的挠着头,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到底怎么看?”
文丹溪面不改色的答道:“多,很多。”说完,一路分花拂草瓢然而去。陈信沮丧而又憋气的留在原地,半晌没动弹。
山下的凉亭里,刀疤脸和贺黑子等人此时正商量着怎么招待贵客。
几个厨子都被叫了过来。
刀疤脸很有气势的吩咐道:“今儿个把你们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别丢了咱们雁鸣山的人。”
刘厨子苦着脸说道:“五将军,我们若真有看家本领早拿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高厨子快言快语道:“五将军,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那位文姑娘的厨艺那么高,我们怎么做都不如她,又怎能让人家满意?”
刀疤脸摸着下巴沉吟不语,这两人说得也对,无论怎样估计都不能让人满意了。失策啊,早知道他就去城里请几个大厨子过来了。眼下可怎么办?
贺黑子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突然猛地一拍刀疤脸的脑袋说道:“有了有了。”
刀疤脸不满的翻了个白眼:“黑子,麻烦你下回拍自己的脑袋行不?”
贺黑子又拍了一下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这脑袋是山上第二聪明的,能随便拍吗?”
刀疤脸也懒得跟他计较了,连忙问道:“快说吧,你想出啥办法了?”
贺黑子说道:“今儿个,咱们就把厨子做的比平常还难吃,你想啊,文大夫一尝,心里肯定会想,原来他们平日就吃这些啊,啧啧,真可怜。她这么一想,心就软了,心一软就该想着‘哎呀我得赶紧嫁过去照料他’,你看这不是坏事变好事了吗?”
刀疤脸翻着眼珠想了一小会儿,最后点头,表示可行。
几个人正商量着,就远远的看到陈信和文丹溪一前一后的下山来了。
第二十八章马匪的报复
众人一看两人下来,目光刷的一下全聚集在文丹溪身上。还好文丹溪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时被众人如此观瞧,也没表露出怯场来,仍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这让山上的众兄弟又多了一层认可,有的人甚至还偷偷改了口号:这个嫂子好,大哥娶了亏不了。
刀疤脸一看两人下来,连忙笑嘻嘻的迎上前。陈信则板着脸背着手端着姿态,很有气势的吩咐道:“开宴吧。”
文丹溪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再联想一下这帮人疯狂的吃态,连忙客气道:“不用了,天热什么也吃不下,我还是回去吧。”
陈信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他固执的说道:“不行!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伙房催饭。”
贺黑子笑呵呵的应了,领着几个高矮胖瘦不等的厨子去伙房准备饭菜。
路上,一个厨艺忐忑不安的问道:“黑子,你给个准话,做得要多难吃才行?”
贺黑子白了他一眼道:“就跟平常一样就行。”
“哎。”那个厨子假笑着应道,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泪赶紧去准备饭菜。
大约两刻钟后,几个伙夫们便端着大盆大碗陆续上来。
先上来的是一大盆猪肉炖青菜,上面飘着一层油,让人一看就腻得不行;接着端上来的是一大盘子白肉,白翻翻的,文丹溪看了第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馒头硬得能砸狗,米饭软得可以当粥……
陈信看菜上得差不多了,举筷招呼道:“来,吃。”陈信本想亲自给她夹菜,再一看周围弟兄们炯炯有神的目光,只好把手锁了回来。
文丹溪微笑着,拿着筷子夹了一点卖相较好的青菜,吃了不禁轻蹙眉头,再夹另一盘又皱了一下眉头。陈信一直在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一看这样,急忙问道:“不好吃吗?”
文丹溪点点头,笑道:“还不错,原汁原味的。”
陈信一听这个,咧嘴笑了,热情的招呼道:“既然不错,那就多吃些。”
文丹溪忙摇头说道:“天太热了,什么也不想吃,给我来杯清水吧。”
陈信挥手,早有一个伙计端上了一杯清水。文丹溪慢慢的喝着。
秦元的眉毛挑了几下,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陈信把菜尝了一遍后,气得直拍桌子:“这菜怎么做得这么难吃?”
刀疤脸忙接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都是这样的。”
陈信被噎了一下,横了他一眼,继续发火:“你们不会去请别的厨子吗?”
贺黑子忙说道:“俺们不知道文大夫今日要来,下次一定注意。”
秦元也帮着打圆场:“好了,大哥息怒,不然弄得文大夫也不好意思。”
文丹溪也跟着劝了几句。陈信只好住嘴不说,但他觉得很没面子,一张脸一直黑着。
刀疤脸心中一阵委曲,为什么大哥就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呢?他偷偷的和贺黑子对视一眼,意思是该他上场了。
贺黑子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文大夫可千万别介意,其实我们平日吃的比这个还差呢。这也没办法,谁让山上的厨子手艺都不咋地呢。”
刀疤脸也赶紧配合贺黑子说道:“是啊是啊,文大夫你要是来我们山上就好了……”刀疤脸的话没说完,就听他皱着眉头“哎哟”一声:“谁踢我?”
文丹溪不动声色的低头喝水,陈信怕她误会忙解释道:“你别听这家伙胡言胡乱。我、从没往这方面想。”
文丹溪看着这帮人囧态百出,轻轻一笑道:“嗯,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信急忙挽留:“天太热,等日头落山再回去吧,我让人送你。”
文丹溪指指天空:“你没看天已经阴了吗?”
陈信这才注意到,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隐在了云彩里头,天真的阴了起来。
他的脸也跟着阴了起来,仍不死心的说道:“天阴了才不好走,万一路上下雨了呢?”
陈信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留客。却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马匪来了!”众人闻言不禁都吃了一惊。
刀疤脸比旁人都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那报信的士兵,急急的吼问道:“你说清楚,马匪到哪儿了?”
士兵狠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到、到……在清溪村,来了好多人,弟兄们差点敌不住,快去……”陈信一听,脸刷的一下阴沉起来,文丹溪更是脸色苍白,李冰雁和两个孩子都还在家里!
陈信啪的一声扔下筷子,霍地站起来,大声吩咐道:“给我点兵八百,即刻下山。”陈信一声令下,山上的士兵们一下子忙乱起来,有的去喊人有的去牵马有的去打武器,乱纷纷的跑得满山都是。秦元又将那个报信的人拉到一边仔细询问了一遍,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文丹溪也猛地站起来,紧跟在陈信身旁,陈信本想让她在这儿安心等待,再一看她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只好决定带着她。
秦元快走几步赶上陈信,低声说道:“大哥,你吩咐弟兄们一定要小心,这次的马匪非同一般。”
陈信一脸杀气的吼道:“我管他是谁?敢动我的人就得去死!”说着,就有士兵牵了他的马过来,陈信稍一犹豫,便伸手将文丹溪放到马上,自己再翻身上马,然后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出发!”骑兵在前,步兵在后,马蹄轰隆,声若奔雷,大军过处,扬起阵阵尘烟。
文丹溪的手紧紧抓着缰绳,心中紧张无比,不知道他们三人究竟怎样了?
陈信觉察到了她的不安,忙低头安慰道:“别怕,我早吩咐了山上的弟兄们好好保护你家的院子,除非他们都死绝了,否则不会让人进院的。”文丹溪听了又喜又惊,但她不好细问。只好闭嘴不语,不再打扰他。
雁鸣山离清溪村本就不远,再加上快马加鞭,只一刻多钟便到了村口。
一进村子,文丹溪就被眼前的惨象吓得头脑一片空白。闷热的空气中传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路上血迹斑斑,死尸横躺,也不知到底是哪方的。
陈信随意扫了一眼,沉声道:“尸体大部分是马匪的。都给我准备好,一个甭留!”
“是!”士兵齐声答应着。
前面的骑兵哗啦哗绕过陈信向前去了,步兵紧随其后。陈信勒住马,把文丹溪放下来,低头说道:“我一会儿要去杀人,带着你不安全。乖乖在这儿等着。”
秦元默契的拍马上前说道:“大哥快去吧,我带着她回去,再拨给我十个人就行。”
陈信扫了刀疤脸和贺黑子一眼,挥手吩咐道:“你们两个挑十人跟着去。”刀疤脸本想冲入敌军杀个痛快,但想着保护嫂子也是个艰巨的任务,便痛快的答应了。迅速挑了十几个人一起朝文家跑过去。
一行人还隔着几家便听见了喊天震地的喊杀声,男人的怒吼声,妇人和孩子的哭叫声混成一起,震人心魄。
文丹溪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秦元忙安慰她:“文大夫,不会有事的。”文丹溪定了定神,快步向家里走去。
此时的文家门前正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几十个破虏军正和数量多于他们数倍的马匪拼死力战。刀疤脸一看这种情形,嘴里发出一阵哇哇暴叫,举起亮闪闪的斧头冲上前去:“弟兄们,俺郭大河来也!”贺黑子也举着大刀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毫不犹豫的卷入战局,与匪军战在一处。
最后只剩下文丹溪和秦元。秦元扶着她,两人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他们是进退两难,进院子与众人汇合,但院门口双方在混战。一不小心就有被误伤的可能。留在外面也不安全,其他马匪随时有可能增补过来。文丹溪看看了四周,指着一棵大树说道:“我们爬上去吧。”秦元迟疑了一下同意了,他先扶着文丹溪爬上去,接着自己纵身一跃,很轻松的爬了上来。文丹溪坐稳后先向院内看去,就见院里乌压压的一大堆人,里面多是妇人老人和孩子。外面杀声震天,院内也是哭天抢地。她看了一会儿,却没找着李冰雁和两个孩子。
秦元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大哥早吩咐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文丹溪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秦元又沉重的叹道:“这次是我们失算了,我料到了胡四不会善罢干休,但却没料到他们会先拿清溪村开刀。”
文丹溪问道:“是上次的那伙人吗?”
秦元点头:“上次杀的那伙人的头目便是这悍匪胡四的表弟,我们破虏军与胡四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