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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乱世医女第4部分阅读

      穿越乱世医女 作者:肉书屋

    人开口道:“文大夫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若不是你,咱们村指不定变成啥样。以后谁要说你的闲话,他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牲!”

    “就是就是,若有人敢这样,我第一个不饶他!”众人议论纷纷,情绪汹汹。

    文丹溪一脸感激的说道:“各位大位大嫂们既然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众人又是一番劝慰赞扬。

    文丹溪趁势说道:“我用的药草都是我哥哥留下的,这两日伤者太多,药草快用完了。我本想上山去采,无奈脚力有限,进不了深山。所以我在此请大家帮个忙。以后你们再进山打猎打柴的,碰到药草就顺便采来。我一一登记下来。以后你们的诊金就以药材抵账。以后我若手中宽裕些,就直接买下来。你们看这样可好?”

    众人听完这些嗡的一下议论开来。有的连声叫好,有的说想采但不认识药草长什么样子。

    文丹溪忙笑道:“这个不能,我把这些常用的药草都画下来,你们进山时带着。”众人忙不迭的应了。

    临近中午时,刀疤脸和贺黑子竟然又来了。

    此时文家大院里的病人也基本都回家去了。文丹溪看到两人倒有些意外,连忙招呼他们坐下。贺黑子指指他身后带来的两个扑实健壮的中年妇人,笑着说道;“文大夫,这两位是几个月前我们在易州救的,她们的丈夫和家人都被鞑子害了,眼下也没个寄居之处。在山上也多有不便,不如留下来给你们做个伴如何?”文丹溪闻言看了看这两个妇人,那两人脸色均是黑中带红,手脚粗壮,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村妇。两人脸上都带着腼腆的笑意,一起拿眼觑着文丹溪。

    刀疤脸也嘿嘿一笑道:“文大夫你就收下吧,这两人很能干的。”文丹溪却有点犹豫,她家清贫,养活四个人都有些捉襟见肘,再加上两人就更不行了。

    贺黑子突然了悟,连忙补充道:“你看我,都忘了,这两人的口粮自然有我们来出。”文丹溪一愣,这是哪门子道理,送给她用,口粮还要对方出?想到这里,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警惕,忙说道:“留在军中不行吗?雁鸣山不是很大吗?”

    这时一个胖些的妇人上前弯了弯身,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山上都是爷们,我们留在那儿着实不便。虽说姑娘是大夫避讳比一般姑娘家少,但有我们两个老妈子帮着,也方便许多不是?姑娘不便做的事由我们去做,不方便赶的人都可由我们去赶。“文丹溪看了这个妇人一眼,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些道理。至于她刚才的怀疑……她暗暗一笑,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她怕什么!

    想到这里,文丹溪假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位婶子说得有道理,既如此,你们就留下吧。至于口粮的事就不用了,我家虽穷但也能勉强糊口。就是我家日子过得清苦些,还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两人听了对视一笑,自是欢喜不尽。

    那瘦些的妇人忙接道:“俺们都是穷苦人,怎能会嫌弃姑娘家。”

    刀疤脸和贺黑子见文丹溪同意收人,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文丹溪侧头又笑着对刀疤脸和贺黑子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两位了,还特地跑这一趟。”

    贺黑子忙说道:“也不是,还有别的事呢。”

    “哦,胡里正出门了。不知你们还有什么事?”

    刀疤脸忙答道:“他不在也没关系。我们是来给乡亲们把粮食的。”文丹溪闻言不由得一脸惊诧。

    贺黑子忙解释道:“这是我们军师向将军提议的,他说清溪村既归了我们就得担起责任来,乡亲们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破虏军先给村民发粮食熬过这段日子,等收了麦子还我们就是。”

    文丹溪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意。这个秦元倒真有些脑子。

    “那我们去发粮了。”

    文丹溪心中高兴,嘴里客套道:“你们去吧,晌午就在我这儿吃吧。”

    刀疤脸双眼放出亮光,声音响亮的答应道:“好咧好咧。”

    两人告辞离去,一出了院门,就听见刀疤脸说道:“嘿嘿,文姑娘果然留我们吃饭了。下回再来办事,咱专门赶到饭点。”他的嗓门比一般人都大,文丹溪和李冰雁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笑,这个刀疤脸还真是又囧又二。

    文丹溪继续整理药材,她又进去将文丹义房中所藏的医书搬出来,又拿出一些纸张开始画图。李冰雁在一旁帮忙。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见刀疤脸和贺黑子和那两人妇人一齐扛着东西进了来。

    文丹溪连忙上前道:“这粮食借给乡亲们就好。我家还有,暂时不用借。”

    刀疤脸道:“这不是借给你的,这是俺们的口粮,老让你家蹭饭怎么能行?”

    贺黑子也接道:“是啊,赶明儿你说的什么村落大联盟一说成,俺们少不得要常来办事,常来你家吃饭,还不得吃穷了。”

    文丹溪听到这里,便也不再推辞,她指挥着粮人将粮食放到仓库里。

    然后便洗手去做饭,那个妇人也跟着进来帮忙,这两个,胖些的要李,瘦些的姓王,文丹溪一律以婶呼之。两人做惯粗活,力气很大。动作也利落。

    刀疤脸和贺黑子闲着无事,便自觉到后院帮忙浇菜去了。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小声嘀咕。

    刀疤脸捅捅贺黑子说道;“哎哎,你说文姑娘当咱们大嫂好不好?”那样以后,不但天天有好吃的,说不定还能娶上媳妇。

    贺黑子不假思索的答道:“好。”这样以后,将军有了克星,他就不怕他发火了。

    刀疤脸咧咧嘴,一脸忧愁的叹道:“可惜,大哥打仗有一手,对女人完全不在行。”

    贺黑子听他抹黑将军,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他不在行,难道你在行?”

    刀疤脸大眼一瞪:“谁说我不在行,想当初,我十几岁时那可是塞外有名的美男子,一张嘴唱歌儿,姑娘们听得都脸红心跳的。”

    “真的吗?”贺黑子看了看刀疤脸另一边没有刀疤的脸,即使挡上那半边脸也不像个美男子啊。

    “哼哼,不信。”

    刀疤脸翻了个白眼,他也懒得吹了,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是除了军师之外最有学问的人吗?你看看这事怎么办?”

    贺黑子嘻嘻一笑,得意的摸摸下巴:“那是当然,不过,这事还真不好办哪?”

    “唱情歌肯定不行,那写信怎么样?”

    “写信不可以,咱们这儿男女不得私下相授。”

    “请媒婆呢?”

    “不行,大哥的名声不好,性子也别扭,文姑娘可不一定答应。咱得先让文姑娘心悦大哥,然后再请媒婆这样不就水到了渠成吗?

    ……

    两人叽叽咕咕讨论好一阵也没个好主意。

    贺黑子蹙着眉头继续浇地,当他浇到几株药草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当下用葫芦瓢一拍脑门道:“我有主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鸣谢一挽席江扔了一颗火箭炮

    14

    14、第十四章心病

    刀疤脸一脸急切的问道:“是啥是啥?快说!”

    贺黑子嘻嘻一笑,一脸的神秘:“一会儿再告诉你,快把菜地浇完,该吃饭了,我都闻到菜香了。”一说到吃的,刀疤脸的注意力立即转移了。他忍不住吸吸鼻子,说道:“是有香味。”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雪松怯生生的站在柴门外,小声喊道:“两位叔叔,吃饭了。”

    “好好。马上就来。”刀疤脸亲切的笑笑,贺黑子怕他吓着孩子,连忙挡在他前面对着雪松憨憨的一笑。雪松愣了一下也回了他一个笑脸,然后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开了。

    两人一到堂屋,文丹溪就笑着招呼道:“又去干活了,每次来都不闲着,快净了手来吃饭。”

    两人嘿嘿傻笑着,一起洗了手坐在桌前。这次文丹溪并没跟他们分桌而坐,几个人凑成一桌开始吃饭,主食是野菜团子,菜是昨天剩下的猪头肉,文丹溪先用盐腌了以免变质,然后放上了八角草果茱萸生姜桂皮等调料做出一锅五香卤肉。再加上猪耳拌青蒜、酸辣猪肚和几个炒青菜,虽不及昨日的菜式丰富,却也独具特色。两人照例像以前那样吃得大呼过瘾。

    文丹溪一边招呼他们吃饭一边又问道:“老四的病情恢复得怎样了?”

    刀疤脸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答道:“快好了,再过几天他会亲自前来谢文大夫的。”

    文丹溪忙说道:“不用来谢,让好好养伤吧。”

    “嗯嗯。”

    “那就让大哥代他来谢吧。”

    文丹溪脸色微黑,忙说:“不用不用。”

    两人吃过午饭,还要赶着去办别的差事,只得匆匆告辞。

    却说清溪村的村民领了粮食后,一个个是兴高采烈,愈发觉得跟着破虏军混真是跟对了。村民们见着刀疤脸和贺黑子时,脸上不由得都流露出一种尊敬。甚至还有几个胆大些的男孩子上前来搭话。两人以前哪受过这种待遇,整个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精气神来。就算他们以前是土匪又怎么着,现在不照样有人尊敬!

    晚上胡里正回村时,许多村民不用招呼都自动涌上前去叽叽喳喳的议论上午的事情。

    胡里正也非常高兴,山羊胡一翘一翘的。他朗声笑道:“我今儿也告诉大伙一个好消息。溪头村、下河村、上河村,还有南溪村等十二个村子愿意和我们一起加入破虏军,至于护庄民团的事,过几天慢慢的商量。”

    有人问道:“那周家村、王家村、东溪村这些村子呢?”

    胡里正闻言目光不由得略略一黯,神态有些窘迫,顿了顿才说道:“这个,人家说了,他们村里有庄丁护院,不想依附于匪、陈将军,我们也不好勉强是不?”

    文丹溪一愣,似乎那个周良俊的祖籍就是周家村的。不过,这样挺好,她可不想再面对那家人,听说周良俊的母亲也不是个善碴。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道:“周家村和王家村都是大村子,而且人家村里都有做官的,自然不肯跟我们一道。”

    有的接道:“管他呢,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就是就是。”

    “哪呀,真这样就好了,里正他们回来时正好碰上我大哥,一起去的三爷爷和四叔公是满脸的怒气,听说是在周家村和王家村受了气了。”

    “啊——快说怎么回事!”

    “还能咋回事,被他们奚落了呗。”

    “可恶,真可恶!”

    “不愿意来就不来呗,干啥奚落咱们,这年头谁都活得不容易。”

    ……

    “啪啪”几声,胡里拍拍手,人们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声音开始渐渐小下来,胡里正待人群安静下来才说道:“你们这些受了伤的都好好养伤,等你们好后咱们赶紧把民团拉起来,这马上就收麦子了。我听人说,今年中州府、山西府都有灾荒,那些地方的马匪说不得要换地了,还有鞑子说不定也来插一脚,大伙都警醒些,不论男女老少,若是发现什么异常,都赶紧来找我,找你李三爷和钱叔公都行。村里的铁匠也赶紧把大钟打制出来,好示警……”胡里正扒拉扒拉的吩咐了一大堆,村民们都认真听着。

    刀疤脸和贺黑子办完事回山后照例先去向陈信和秦元报道。

    “事情办得怎样?”秦元一见两人进来就笑着问道。

    一提起这些,刀疤脸顿时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将上午的情形加油添醋的复述了一遍:“唉呀,大哥二哥你们不知道当时那情形多让人激动,一听说放粮,乡亲那个激动劲儿,他们一看到我们,那个热情哟……还有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时不时的拿眼瞟我们……看来咱们破虏军娶媳妇的事不远了啰……”

    陈信在一旁听完,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又漫不经心的问道:“就这些吗?”

    贺黑子毕竟比刀疤脸细心些,连忙清清嗓子上前补充道:“还有就是我们送的人文大夫也收下了,她非常满意。”

    陈信虽然脸上神情没变,但兴致明显比刚才高了一点。

    刀疤脸也跟着补充了几句,陈信听着听着,眉头忍不住轻蹙了一下:她竟然留他们吃饭,还在一个饭桌!

    秦元半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眉毛时不时耸动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然后清清嗓子,装模作样的教训道:“你们两个拿军规不当回事是不?不是说了不让你们占老百姓的便宜吗?”

    刀疤脸苦着脸,委屈的嘟囔道:“文大夫又不是老百姓,再说了人家盛情邀请俺们,不答应多不好。”再说了你们上次不也去了吗?怎么轮到我们就不行了。

    贺黑子初时也有些困惑,然后再一想便略微明白了,幸亏他留了一手,想到这里,他连忙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样子说道:“哎呀,将军我忘了一件事了。那啥,文大夫还托我给将军带了吃的回来。喏在这儿呢。”

    “哦?”陈信的目光飞快的扫过来,随即他又觉得这样显得不好,遂生硬的又扭过头来,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说道:“嗯,放那儿吧。”

    贺黑子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从袖子里把东西拿出来,揭开层层的苇叶,原来是两个肉夹馍。两瓣白馍里夹着几块腊汁肉。刀疤脸一看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旋即他又满眼疑惑的看着贺黑子,他明明跟他一起出来的,为什么这事自己不知道?

    陈信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他挥挥手说道:“你们俩辛苦了,下去歇着吧。”贺黑子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几乎是用跑的速度退了下去。刀疤脸也尾随其后跟了出来。刚出屋门,刀疤脸就一把拉住他不满的问道:“哎,黑子,这是怎么回事?”

    贺黑子只好实话实说:“那啥,我吃完饭去帮文大夫打水时,正好看到篮子里有几个肉夹馍。那男娃告诉我,这是他姑姑留给他们吃的。”

    “于是,你就偷了两个出来?”

    贺黑子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我用一把短剑换的,我还答应了下次去再给他做把小弓箭。”

    刀疤脸不禁目瞪口呆。这人也太那啥了罢,哄人家小孩子。

    贺黑子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地道,掩饰性的干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了别提这些小事了,来来,咱们接着商量上午的事。”

    刀疤脸也回过神来,接道:“嗯,接着说,你有什么好法子?”

    说到这个,贺黑子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股小得意劲儿:“你知道的,我是咱们军营里除军师外学问最大的——”

    刀疤脸听他又提起这个,心中不禁有些不屑,只好说道:“快说吧。少啰嗦。”

    贺黑子附耳过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

    刀疤脸听完,不禁拍了一下大腿,赞道:“好好,这个法子好。你快写。”

    于是两人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出一支秃了毛的毛笔,半张皱巴巴的纸。贺黑子怕浪费了纸张,先在桌子上练习了几遍,才敢下笔。

    写好后,他还学着那些文人秀才们一样,轻轻用嘴吹了吹,再铺在桌子晾干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准备第二天好送回过去。

    次日中午,恰好秦元应胡里正等人之邀要去见见其他村子的里正,跟他们商量加入破虏军的事情。两人也得了个跟班的差使。

    趁着秦元和众位里正及村民代表商量事情时,两人悄悄离开,来到文家。

    文丹溪一见是他们不禁有些意外,连忙笑着招呼两人进来,又让李婶去倒茶。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贺黑子出头说道:“咳咳,文大夫,我们将军这几日有些不舒服。”

    “哦?都有那些症状。”文丹溪有些疑惑,他那天不是好好的嘛,吃得比谁都多。

    “吃饭不香,睡得也不好。”文丹溪心中越发疑惑,该不会是积食了吧。

    “这个是药方。”贺黑子双手递上一张纸。

    “药方都开好了?”文丹溪接过,她以为是军医开的。谁知接过来一看,却远不是那么回事,只见这半张皱巴巴的纸上十分生硬的写着两个大字:心病。

    文丹溪了看了一会儿,抬头端详了两人片刻,两人都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情,一个个都做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文丹溪心道,装吧装吧你们。

    她语气平淡的问道:“这方是谁开的?”

    贺黑子抢答道:“当然是将军亲自开的。咳咳,一看这字就是他写的。”文丹溪又看了一遍,嗯,这字既生硬又别扭确实跟他的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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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第十五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文丹溪面不改色的将方子揣了起来,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临走时到我这儿拿药。”

    两人面面相觑:“拿药?”能治“心病”的能是药吗?她怎么就没问问别的呢?但他们之前已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此时若再追问就露了马脚了。于是,两人只好硬着头皮告辞。一走出院门,刀疤脸就迫不及待的捅捅贺黑子:“唉,黑子,你说文大夫什么意思?她不会没看明白吧?”

    贺黑子嗤之以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长着一个榆木脑袋吗?她肯定看明白了,人家那叫揣着明白装糊涂懂吗?”

    刀疤脸皱皱脸:“当然懂了。就是不知道她给大哥开什么药?”

    “到时不就知道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赶到胡里正家,秦元已经和众人商量完毕。意见基本达成一致:由于时间紧迫,各村按人口多少抽出数量不等的壮丁,武器由军破虏军负责,口粮自带。由破虏军派出有经验的人来训练。练兵场就设在清溪村前面的空地上。

    秦元人长得白净秀气,气质儒雅,不知内情的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破虏军的军师。这些人商量完了正事并不急着走,仍坐着试图跟秦元拉家常。

    “秦公子,您是读书人吧?”

    秦元淡淡一笑:“不才略读过几年书。”

    “秦公子是哪里人?”

    “祖籍太原府。”

    ……

    如是拉扯了好一会儿闲话,场面渐渐冷下来。

    秦元端起一只粗瓷杯子,慢慢转动着,气定神闲的说道:“我们双方都是本着诚意合作,大伙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拘谨。”

    “秦军师,那老汉我就说了……”说话的正是溪头村的于里正。

    “老汉是个粗人,说得不对,您可别介意。”

    秦元点点头,再次示意他说。

    于里正神态窘迫,呐呐的说道:“前几天我跟胡里正等人一起游说各村,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加入破虏军,可是这几村的村民都说他们……反正话不好听,还说破虏军的将士很多都没有家口……公子请想,谁家没有妻女姐妹。反正,很多村民都人心惶惶。老汉我领着人好一番忙乱,我想向讨军师几句话,回去好好安抚这些人。”

    秦元一听,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流言还真有意思。他继续转动着杯子,沉吟半晌,直到于里正都快坐不住了,他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众位知道破虏军这个名号怎么来的吗?”众人一齐摇头,茫然不知。

    “那是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来自关外,”秦元说到这里不由得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接着说道:“我军中将士大多数于鞑子与不共戴天之仇。鞑子趁我朝天灾人乱之时,吞我边界,屠我父兄,辱我姐妹。是以,我大哥才揭竿而起,带领众位兄弟与鞑子血战到底。我们破虏军杀人如麻不假,凶如阎王也不假,那针对的只是鞑子。破虏军从没没有抢过穷苦百姓一分一毫,更是严禁将士□妇女,一旦发现,定斩不饶!”秦元这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又惊又叹。

    秦元又接着说道;“秦某不知到底是何人在造谣惑众,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希望你们要做一个眼明心亮的人。”

    ……秦元等人在这里众人周旋不提。

    文丹溪和李冰雁忙完家里的活计后,两人便商量着要进城一趟,她把两个孩子托王婆照看,她和李冰雁两人各背了一个背篓坐上车把式的驴车前去青阳县。两人到了县城之后跟车把式说好两个时辰后在原地见,众人纷纷下车去采买东西。

    县城几日前也遭到了马匪的抢劫,损失不少,街上的人较之往常少了许多。

    文丹溪先去杂货店买了盐巴针线,又去布店扯了一些细麻布,准备给四人做套夏装穿。李冰雁也买了几包绣线和几块碎布。路过肉铺时,文丹溪又买了大骨和一副猪下水,最后,两人又去粮店买种子。    文丹溪看了看还是那几样,只好问道:“伙计,没有别的了吗?”

    伙计摇摇头:“姑娘,咱们本地能种的也就这些。”

    文丹溪笑道:“就是想买些不一样的。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说是要有南边传来的番薯,玉米什么的,怎么就没有卖的呢?算了,我们去别地再看看吧。”

    伙计听了这话,皱眉想了想,突然说道:“哎,两位,你们稍等一下。”说着就咚咚的跑了过去。文丹溪也不急,在一边耐心等着。

    过了一会儿伙计,拖了一个脏兮兮的麻袋出来了。他用手挥挥飞尘说道:“这位姑娘,你看这些你要不?”

    文丹溪蹲□一看,这半袋子竟然是番薯和土豆,而且还了芽!她高兴归高兴,脸上却一如往常,伙计看她并没有多喜欢,挠挠头说道:“这些都是从南边传来的,摆在店里没人买,我们掌柜的煮了吃一些,现在生了芽子不敢吃了,正准备拿回家喂猪呢。”

    “好的,这些我都要了,你看多少钱?”这么多东西,伙计只收了她十文钱。文丹溪又嘱咐伙计说若再要类似番邦外来的种子都给她留下。伙计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抬着半麻袋东西也懒得再逛了。准备去来的地方等着车把式一起回村。

    青阳县离清溪村并太远,坐驴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家了。两人向车把式道了谢,抬着麻袋回家。

    刚走到院前就见秦元和刀疤脸两人正坐在她家隔壁的空房前。贺黑子正握着刨子刨木头,秦元一见两人忙起身笑道:“你们回来了。”刀疤脸赶紧上前帮着把东西提进院里。

    文丹溪随口问道:“商量完了?”

    秦元点头道:“完了,哦对了,我刚才跟里正说了,这几间房子以后就做我们的议事厅吧。”

    文丹溪愣了一下,只说好道:“嗯,也好。”

    “文大夫你忙吧,我们去林子里转转,有什么事,你叫一声就行。”

    文丹溪又跟三人闲叙了几句,便折回院子,开始挽起袖子干活。她挑出外形完好的番薯把它们埋在土里,盖上湿泥,本来是应该施肥的,但她闻不了那味道,只好用草木灰来代替。过几天,这些番薯就会抽出许多芽,待长成秧苗后便可以移栽到地里。她得抽空把房前屋后的空地都收拾出来。她记得明末时,整个中国天灾不断,饿殍遍野,谁知这里会不会也这样。不管怎样,她先着手做些准备吧。

    文丹溪暗自庆幸,幸亏她小时候是种过田的,在母亲没去世前,父亲觉得乡下的空气有利于母亲的身体,便在城郊买了一个带两亩地的大院子,闲暇时一家三口便一起种地。他们也不在乎收成,什么都想种一些。结果两亩地竟种了二十多种作物,搞得跟植物园似的。路过的乡亲们忍不住拿他们当笑话讲。三人也不生气,还很谦虚的向附近的邻居请教怎么种地。文丹溪想到自己的一家,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种幸福中夹杂着感伤的神情。虽然她在神游天外,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李冰雁也在一旁帮忙。

    两人正埋头干活,就听得一阵院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女人的声音。文丹溪以为是有人来看病,忙净了手迎出来。

    等她出来一看,原来来的人并不是本村的人,而且看这样子不像是看病的。为首的妇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高挑,高颧骨,薄嘴唇,目光挑剔冷淡,一看就是副刻薄相。她的左右各站有一个丫鬟。

    文丹溪微愣一下,上前问道:“这位大婶,可是来瞧病的?”

    那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不待她刚开口,她左边的一个红衣丫头白眼一翻,冷哼一声:“谁来瞧病?你才病了呢。怎么?你不会是气傻了吧,连我家夫人都不认得了吗?”

    文丹溪蹙了蹙眉头,心中已有些明白,她不由得一阵恼怒,但仍耐着性子问道:“瞧着眼熟,一时想不起?”

    这时,中年妇人开口了:“文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儿前些日子刚被你气走,怎么想起了吗?”

    文丹溪心中已经确定她的身份了,这人正是周良俊的母亲方氏,她眉毛一挑,微微一笑道:“平时来瞧病的人太多,哪能全记住”

    “我再说一遍,我家夫人不是来瞧病的!”

    文丹溪轻飘飘的接道:“我说她病了吗?几位有什么事尽管说。”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满脸不耐烦,这家人到底想怎样?婚已经退了,小的老的都来烦她。难道她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吗?

    方氏盯着文丹溪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家俊儿和王姑娘下月就要成亲了。”她说完,好暇以整的看着文丹溪,其他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文丹溪浑不在意的一笑:“周夫人这是亲自来给下贴子吗?真是荣幸之至。”

    周氏也不跟她废话,冷笑一声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是怕你到时去闹,我们两家不比你家,来的客人都体面人家……我今儿个就是来知会一声。”说完,她手一挥,身后的丫头婆子们抱着东西鱼贯而入。

    方氏见东西都搬进了院子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只要你不奢侈,这些足够你过好下半辈子,我们周家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你也别因为手头拮据就去勾搭那些匪寇。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顾忌一下先辈的名声。”

    一旁的李冰雁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文丹溪已经说话了:“周夫人还请你口下超生。”

    周氏似乎觉得跟她说话是自掉身价,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说道:“你别狡辩,清楚得很!”说完,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文丹溪此时已是怒极,她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侮辱,她能咽下气才怪!她想也不想当下大喝一声:“姓方的贱货!你给我站住!”

    她这一声喝斥把院内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任谁也想不到她这么纤细的身子竟会吼声这么有气势的脏话来。方氏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她的脸由白变青再变红,死死的盯着文丹溪。一度,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清高孤傲、满肚诗书的文丹溪吗?

    文丹溪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盯着方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相信我会骂人是吗?我告诉你,我本来不会的,可自从见了你们周家的人之后我就会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有嘴,难道我没有?你能血口喷人,难道我就不能?你若敢坏我的名声,我就坏你女儿的名声!让你周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反正我已经是被退过婚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方氏一直不吭的盯着文丹溪,目光阴郁冰冷,文丹溪丝毫不怵,末了她沉声补充了一句:“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自己活也让别人活,否则大家都别活!”说完这句,她大声喊道:“把东西拉走!”

    作者有话要说:又卡文了,继续填大纲,希望以后别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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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第十六章缺什么补什么

    这时,周围的邻居听到了动静已经赶了过来。有的人认出了方氏,在一旁指指点点的。文丹溪立即收起了脸上的戾气,换上委屈难忍的神态。众人看着方氏主仆的跋扈刻薄相不由得怒目而视,这个女人竟敢到他们清溪村来撒野!刀疤脸和贺黑子等人也跟了过来,两人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方氏主仆,若不是顾忌对方是女人,他们的拳头早招呼上去了。

    方氏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她也就是仗着文家没人怎么样,才能上门找事。此刻一看这些人,再想想关于破虏军的传言,吓得腿都快软了。她一刻也不敢多留,连忙让人把东西装车,自己飞快的爬上马车灰溜溜的走了。谁马马车没行几步,就听见“咻”的一声口哨,拉车的马匹猝不及防的停下,车里的人“砰”的一声撞往一处,一片哀嚎。连方氏也磕了一下,她刚要发火怒斥车夫,就见贺黑子笑着上前递给车夫一块白树皮大声说道:“这是文大夫给的回礼,你们好好收下。”然后又是“咻”一声,马儿像受了惊似的一路狂奔起来。车里的人又是一阵尖叫。

    贺黑子和刀疤脸带头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文丹溪此时心情也舒畅不少。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但愿别再来惹她来了。否则,就别怪她不客气。看来,她得改变策略了。不想让狗跟着,就不能做出一副包子样,哪怕是表面的也不行!

    她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她初来乍到,需要时间适应陌生的环境。另一方面则是跟她以前成长的环境有关,在现代时,因为她的职业和家教,她平常都把锋利的小爪子隐藏了起来。这也主要是因为她早年的家庭美满幸福,父亲是政府机关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哪有人给她气受。她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纵有几个亲戚也都很知趣。后来就算父母双双去世,但那时她已经大学毕业,况且父母早已给她铺好了路。因此她的本性一直没有发挥的机会。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是和善亲切的人,表面上她确实是这样。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她其实继承了爷爷的性格,外表温和,内里却刚强极有原则。谁若敢不知深浅踩了她的底线,她会立即给人以致命一击。来到这里后,文丹溪发现,她的小爪子开始一点点的露了出来。

    文丹溪正想着,只听刀疤脸一脸不解的问道:“文大夫你送她那块树皮是何意?”其他人也一起看着文丹溪,等着她解释。

    文丹溪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意思就是,树要皮,人要脸。”

    “哈哈……”

    “好好。”

    大伙正笑得开怀,秦元走了回来。他用温和如水的目光把文丹溪安抚了一遍,连带她身后的李冰雁。只听他轻声问道:“上次带来的两个婆子呢?下次再有这事就由她们出面?”

    文丹溪答道:“她们去村西头磨面去了。”

    文丹溪进院里继续去干刚才的活。秦元和刀疤脸也跟了进来帮忙。秦元一边干一边好奇的问东问西。文丹溪耐心的一一回答。

    当他听到番薯这种东西无论种在哪儿都能活时,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知文姑娘看的是什么书,可否借给秦某一观。”文丹溪心中一紧,一脸为难的答道:“只可惜逃难途中丢了。”

    “哦,丢了,是挺可惜。”

    突然,秦元的话锋一转道:“不过,有的书丢了也好。”

    “哦?”文丹溪一脸惊诧的看了看他,要知道这个时候书可是十分珍贵的。

    秦元的目光幽深,意味深长的说道:“有的书全是歪理邪说,腐臭难闻,偏偏还有人视若珍宝,比如像《女诫》、《女四书》之类,让女子谨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鼓吹女子守节殉节……同是父母生养,为什么男子可以为所欲为,却偏偏要求女人这样?”

    文丹溪闻言,手活的活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她一脸惊讶的看着秦元,她没想到在这时代还能遇到一个如此明理的男子。可见古代男子并不全是大男子主义。就连李冰雁看向秦元的目光也略变了变。

    秦元饶是脸色很厚,在两个女人炯炯的注视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颇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说道:“所以,你们千万别被这些混帐道理束住手脚,民口如川,怎么样都防不住,倒不如轻松自在些。只要无愧于心就行了。”秦元这话显然是在委婉的劝文丹溪。

    文丹溪立即从善如流:“听君一席话,想去撕《女四书》。”秦元略略一愣,突然哈哈大气起来,文丹溪也不由得笑了。

    刀疤脸和贺黑子也跟着说道:“是啊,文大夫,谁敢说你坏话,我就打烂他的嘴!”

    气氛越来越活跃,几个人有说有笑,不大会儿就把活干完了。大伙说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院子里竟来了人。还是刀疤脸最先先发现,他有些结巴的说道:“咦,大哥,老四,你们咋来了?嘿嘿,快进来吧。”

    文丹溪一看,陈信带着郭大江此时已经站在院门口了。

    秦元看了看陈信的脸色,这人脸上是糊了一层面糊似的生硬无比。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上前说道:“大哥,事情全办妥了。”

    陈信没拿正眼看他,只是“嗯”了一声,指指郭大江说道:“我带他来谢谢文大夫。”

    郭大江连忙上前向文丹溪施礼,文丹溪虚扶一把,两人都不是墨迹的人,草草客套几句便做罢。

    李冰雁赶紧去厨房烧水待客。此时日头已开始偏西。文丹溪一看这几人的架势恐怕又得留饭了。刚好李婶她们也扛着刚磨好的面回来了。四个女人开始下厨房做饭。刀疤脸和贺黑子闲不住开始找活干,劈材、挑水、浇地逮着什么干什么。

    文丹溪想着人这么多,炒菜太累了。正好早上活的面已经发好,她本打算蒸馒头的,现在改作包子算了。她一共包了三种馅:肥肉萝卜馅,猪油渣野菜馅,瘦肉青菜馅。再加上早上就开始炖的大骨汤,简单又管饱。

    李婶王婶两人手脚利落,剁馅儿剁得飞快。文丹溪和李冰雁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于是不到半个时辰,第一笼包子就出锅了。文丹溪先拿了五个包子出门去王婆婆家接孩子。等她带着孩子回来时,刀疤脸已经消灭了三个包子了。

    “嗯,太好吃了。这包子简直不是人包的。”

    众人一边吃一边拿眼瞪他。

    刀疤脸自觉失言连忙补救:“我是说简直是仙女包的。”

    第三笼蒸完,四个女子加两个孩子也上桌开始吃饭。

    等到喝汤时,众免不了又一番赞扬。

    陈信仍是一副面瘫表情,不过,这也没影响他的胃口。他看着文丹溪和众人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中越发不爽。像是泄愤的吃着包子。据她目测,这人至少吃了八个。

    文丹溪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劝道:“别吃了,否则又要积食了。”陈信回过神来,才知道她是在给自己说话,他看了看她,突然觉得他真的饱了,遂从善如流的停下了伸向包子的手。

    文丹溪突然想起了上午那张药方的事。

    她没有当众人的面说这件事,而是把贺黑子叫进厨房指着一个食盒说道:“这是我开你们将军开的药,你临走时别忘了拿。”

    “好咧。”贺黑子响亮的答应着,一双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