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好事多磨第22部分阅读
穿越好事多磨 作者:肉书屋
又开始来往。昨天的来信,李氏写的是近日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中极殿大学士潘宏想把外室生的儿子上谱”之事,她不仅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而且还很详细地阐述了自己对这件事最终结果的推测……并没有说今天会派人给她送寿礼的事啊?
沈穆清压住心底的困惑,忙叫小丫鬟把人迎进来。
来人是汪妈妈。
她穿着件豆青色妆花比甲,耳朵上戴着莲子米大的东珠耳塞,手上是指甲盖大的红宝石戒指,比平日打扮的要贵气三分。
汪妈妈一进屋就被炕桌上还在互打的小铜人给吸引住了目光。
沈穆清忙解释道:“这是三少爷做的,说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汪妈妈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她先给梁季敏请了安,然后给沈穆清叩头祝寿。
一旁陪着汪妈妈来的董妈妈待她行完了礼,殷勤地上前将汪妈妈搀了起来。
汪妈妈就让人献上了李氏的寿礼——一百个面捏的寿桃和两套衣裳鞋袜。
东西虽然平常,但却是李氏每年都给她准备的生辰礼物,她看着不由泪盈于睫。
沈穆清打发了汪妈妈和董妈妈各十两银子,又让英纷将寿桃分别装了送给太夫人、冯氏和两个》吃。
梁季敏见满屋的妇人,交待了两句就告辞了。
他一走,屋子里的气氛更是热烈。
沈穆清拉了汪妈妈说话,问李氏的情况。
汪妈妈两眼笑成了一条缝,不住地道:“太太很好,姑娘不用担心。药也进的好,饭也吃的香……”说着,眼睛又瞟向了那小铜人。
沈穆清见她有兴致,上了发条让汪妈妈欣赏。
她回去后,应该会说给李氏听吧……
果然,汪妈妈一边满脸稀奇地望看着那对小铜人,一边不住地点头:“姑爷对姑娘可是真没话说!”
第八十一章 正月初十
沈穆清想到自己初三回去的时候李氏看梁季敏的眼神,不由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希望就有生存的斗志,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李氏可以挺过夏天也不一定……
她抱着这个奢望,心里十分的高兴。
大家一起吃了寿面,沈穆清去给太夫人请安。
冯氏也在,正和太夫人商量着怎么为沈穆清过生辰。
沈穆清到是不乎这些,笑道:“明天就是幼惠的生日了,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庆祝,也是一样的。”
太夫人呵呵地笑:“也好,也好。明天宛清也过来。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天天窝在家里给她母亲做针线活,只有到我们家来走亲戚才能歇会。你们正好在一起乐呵乐呵。”
沈穆清微微地笑,轻轻地应了一“是”。
太夫人就让紫绢赏了一块五蝠捧寿的羊脂玉噤步做礼物:“这和上次给幼惠的是一对,你们一人一个。”
沈穆清忙谢了赏。
冯氏就拿了自己地礼物——一翡翠填地赤金寿字簪给沈穆清
王温蕙也拿了一对西洋珠花簪给沈穆清。
沈穆清接了。一一道谢。
外面就有小丫鬟道:“二少奶奶屋里地嫣红来了。”
太夫人就笑道:“定是听到风声来给你送寿礼地。”说完。语气间又有几份唏嘘。“她也是个聪明伶俐地。可惜不爱管事。”
太夫人的话音未落,冯氏就在一旁轻轻地吭了一声。
太夫人的神色间就有几分说错话了的尴尬。她忙笑着吩嘱小丫鬟:“让嫣红进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很快就喊了嫣红进来。
嫣红果然是来给沈穆清送寿礼的。
她先是给众人行了礼,然后拿了一瓶西洋玟瑰花露来。
太夫人看了也露出几分诧异来:“这可真是稀罕东西啊!”
大家纷纷附合。
梁幼惠则不服气地道:“这算什么,三爷送给三嫂的东西才叫稀罕——是会打架的和尚。”
大家听着奇怪,都纷纷问沈穆清是怎么回事。
沈穆清脸色微红,向大家说明了一番家还是听得不十分明白,沈穆清索性让人将那对铜人拿来演示给她们看。
太夫人望着那对铜人欢喜的不得了,拉了沈穆清的手不住地称“好”。
汪妈妈吃过午饭就回去了,到了晚上,梁家做了酒席大家一起聚了餐,就是一直在屋里静养的蒋双瑞也出席了。
太夫人望着满屋子里的人喜笑颜开,又让人提早将灯挂出来:“等到了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挂灯,那还有什么意思!”
梁幼惠和三个孩子都拍手称好。其她的人更是顺着太夫人的心意群人玩到了半夜三更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是梁幼惠的生辰,沈穆清比自己过生日起得还早。
所有的衣裳首饰全部铺开,沈穆清的头梳了又散开,衣裳穿了又脱下,脸上的脂胭抹了又擦停地问身边服侍的英纷和明霞:“怎样?”
梁幼惠不由奇道:“嫂嫂这是怎么了?大家初一也没见你这样打扮?”
沈穆清望着镜子里巧笑倩兮的脸,重新换上一件白绫祅儿,心不在焉地应道:“没什么!”
梁幼惠见她全副精神都放在穿着打扮上着摇了摇头,唤了丹珠,径直去梳洗去了。
等她再出来,沈穆清已换了件鹅黄底柿蒂纹右祆刻丝小祆面系了条柳绿色十二折竹梅兰竹三群子的综裙,乌黑的头发很随意地缩了个儿,耳朵上坠了对红宝石灯笼坠儿,显得腰如杨柳,面若初雪,比平常更是要漂亮两、三分。
看见梁幼惠出来穆清露出贝壳般的皓齿:“怎样?”
梁幼惠不住地点头,围着她看了一圈嗔道:“今天可是我生日,你打扮得这漂亮做什么?”
沈穆清搂了梁幼惠的肩:“好妹妹天我打扮漂亮些,赶明儿我再补偿你。”
梁幼惠却是眼珠子一转,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定知道每年我做寿三哥都会带我去庙里上香,所以特意打扮给三哥看的……”说着,掩着嘴笑起来。
沈穆清身子一僵,原本灿烂的笑容立刻失去了夺目的光采。
她们刚给太夫人请了安,李氏就依着给沈穆清的份派人给梁幼惠送来了祝礼。
冯氏很感激,给来送东西的戚妈妈打赏了二两银子。
戚妈妈千恩万谢地走了。
大家就聚在太夫人屋里玩乐。
蒋双瑞、沈穆清、梁幼惠陪着太夫人打叶子牌,冯氏则带着王温蕙应酬着来家里拜年的客人,三个小孩子在屋里的窜进窜出的,跟在后面的丫鬟媳妇不时地喊着小心,环境虽然嘈杂,但也显得
勃。
太夫人是陪着几个孩子玩,梁幼惠是一向让着太夫人,蒋双瑞对叶子牌好像不太精通,而沈穆清却显得心情恍惚。说的是打牌,常常出现漏牌、诈胡牌,把个梁幼惠赢得满头大汗,直朝着坐在太夫人身边观牌的紫绢使眼色。
好容易到了晌午,梁幼惠有些急起来:“去接五表姐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沈穆清就趁机丢了牌,请示太夫人:“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太夫人点了点头,喊了紫绢去二门看看,又喊梁幼惠搀她去净房。
面对面坐着的双瑞和沈穆清就有些无聊地清着牌桌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是偶尔听得见几声的纸响。
“三叔今天去里了?”蒋双瑞突然道。
沈穆清微怔。
想到自己和梁幼惠来给太夫人安的路上遇到梁季敏时他看自己那灼灼的目光。
她不由的脸色微红,低道:“我不知道!”
来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梁时不时地盯着她看几眼,梁幼惠又在一旁看热闹似的嬉笑;给太夫人请完安,梁季敏按规矩退下了,她又一直在太夫人屋里呆着,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问梁季敏今天要干什么。而且在她心底有点不好意思问。怕梁季敏多心,以为自己仗着妻子的身份会对他管头管脚的……
蒋双瑞微微一笑。
明亮的眸子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刺。
“你还是要问问的好。毕竟是夫妻,得对一辈子……”她淡淡地开口,语调里却隐隐透着几份怅然。
蒋双瑞是什么意思?
沈穆清微笑着点头,心里却狐着。
或者,她知道些什么?
短兵相接的一瞬间,沈穆清却觉得火光四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想把话题岔开夫人在梁幼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沈穆清顾不得深想,上前搀住了太夫人的另一边胳膊。
几个人重新坐下,梁幼惠旧事重提:“难道是小舅母又借口有事不让五表来?”
太夫人歪着身子接过沈穆清奉的茶,笑道:“不会,不会。她驳了谁的面子都不会驳我的面子。”
两人正说着紫娟就带了小姑娘进来。
她十七、八岁的样子,雪白的皮肤,鹅蛋脸角一颗朱砂痣,看上去很是俏皮。
梁幼惠一见她,就失声叫道:“蝉翼,怎么是你?表姐呢?”
沈穆清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小姑娘。
只见蝉翼不紧不慢地上前给太夫人和梁幼惠行了一个礼,笑盈盈地道:“五姑娘的风寒还没有好,怕过了人。
今年不能来给二姑娘祝寿了。”说着,捧了一个黄藤匣子给梁幼惠,“五姑娘特意让我给二姑娘送寿礼,还让我代她给二姑娘祝寿。”
丹珠将东西接了过去翼就跪下来给梁幼惠叩了三个头:“祝姑娘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梁幼惠见了了一口气,嘟呶道:“你起来吧!”
蝉翼站了起来又给太夫人和蒋双瑞分别叩了头:“二姑娘说,多谢太夫人和奶奶还记得她奴婢代她给太夫人和奶奶叩头。”
太夫人和蒋双瑞轻轻颌首。
蝉翼起身,笑望着沈穆清,道:“这位想必就是三奶奶了。奴婢是舅老爷家幺房五姑娘身边的蝉翼,给三奶奶叩头了。”说完,恭恭敬敬地给沈穆清叩了头。
身边的丫鬟都出落得这样大方,就更别说是姑娘了。
沈穆清像吞了只秤砣似的难受,却要露出副笑脸朝着蝉翼微微点点头。
太夫人就问起了冯宛清的病:“算算日子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好吗?请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的?都用了些什么药?”
蝉翼带着温和顺从的笑容立在太夫人面前,有条不紊地回答着太夫人的提问。
知道冯家给冯宛清请了御医院最擅长看风寒的大夫在看病,太夫人不由点了点头,道:“要是缺什么药材,只管到家里来拿!”
蝉翼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过了太夫人,然后就要告辞:“姑娘身边只有乌金服侍,我不放心。等过几天姑娘好些了,再陪着姑娘来谢谢太夫人的恩典。”
太夫人没再说什么,吩嘱紫绢送蝉翼出去。
蝉翼又重新给太夫人、蒋双瑞、沈穆清、梁幼惠行了礼,这才跟着紫绢退下。
太夫人望着那黄藤匣子笑道:“宛清的手巧,怕是给幼惠做了身衣裳。”
第八十二章 非见不可
沈穆清正想让梁幼惠打开给大家看看,蒋双瑞却赶在她面前开口道:“哪有人都没走,就把礼拆开了的。丹珠,你先帮二姑娘收了,等明天穿出来给太夫人瞧瞧。”
太夫人听了,呵呵笑起来,拍着蒋双瑞的手:“你这孩子,难得这样的活泼,要能天天这样陪着我说说话儿多好了。”
蒋双瑞也笑:“我要是天天这样胡说八道的,您又该烦我了!”
一双妙目却若有所指地望向了沈穆清。
沈穆清一怔。
想到了和蒋双的几次见面。
或者,这个家里,她才是最白的人?
沈穆清找了机会吩嘱珠玑:“等会问问百木,三少爷都去了哪些地方?”
珠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顺地应了一声“是”。
沈穆清形同嚼蜡地吃午饭,珠玑却赶过来道:“百木说,三少爷大年初一没出去,初二去了德庆侯府后就去了驸马府,一直和二少爷在驸马府里待到了亥时才出来;初三和您回了娘家……”
“今天去了哪里?”沈穆清打断了珠玑地嗦。
珠玑着沈穆清目露狐:“今天三少爷没有出去。和魏府地十三少爷在花房里给山茶花剪枝呢!”
沈穆清一怔。
晚上回到叠翠院。炕桌上放着个红漆描金匣子。守屋地留春笑盈盈地给梁幼惠行礼:“这是魏府地十三少爷差人送来地是给二姑娘地生辰礼物。”
梁幼惠一听。立刻退后三尺。指着那匣子道:“快给我甩出去!”
沈穆清大感意外,笑道:“纵是不喜欢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了再甩也不迟,哪有你这个样子的!”
梁幼惠嘟呶着嘴:“上次我生辰,他送我一筐癞蛤蟆……把我吓得半死。”
沈穆清愕然:“十三少爷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你一筐癞蛤蟆吧?”
“我,我听人说青蛙好吃,所以就说了一声。”梁幼惠颇有几分不自在地道,“谁知道他送我一筐癞蛤蟆……”
沈穆清忍俊不住哈大笑起来:“你胆也太大了吧,什么都敢吃……十三少也是,冬天找不到青蛙给你找了一筐癞蛤蟆……”
“你还笑,你还笑!”梁幼惠红着脸推搡着沈穆清,“他从小就喜欢捉弄我,我就知道上他就没有什么好事……”
沈穆清目光流转。
想到了魏十三今天陪着梁季敏在花房剪了一天的花枝,笑着叫了英纷:“去看看,十三少都送了些什么东西来?”
英纷笑着打开匣子。
里面却是黄灿灿的一支赤金如意簪。
沈穆清心中一乐,面上却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拿了那如意簪在灯下端详:“哎哟,瞧瞧这是什么?”
梁幼惠上前就把那金簪夺在了手里“啪”地一下连匣子和金簪都甩了出去:“我就知道,这魏十三从来不安好心!”
沈穆清大惊叫英纷把金簪捡回来。又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过了份,接了梁幼惠的手:“都是我不好……”
她的话刚说出口幼惠的豆大般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这与三嫂有什么关系……那魏十三是在笑我被人瞧不起呢!”
沈穆清不由额间生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可现在这种情况,却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而且以她的身份,也不适合说这种事!
她搂了梁幼惠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笑道:“好了,好了。明天我让你三哥好好的训训他。”又叫了丹珠来服侍她净脸。
梁幼惠重新洗了脸,神色间还是有些忿忿然。
沈穆清眼角扫过黄藤匣子,哄她道:“不知道宛清表妹送了什么来?我们不如打开看看?”
梁幼惠神色微霁,亲手打开了黄藤匣子。
里面对尺来高的黄莺。
梁幼惠一怔,道:“这是什么?”
沈穆清却如大冬天的喝了一杯凉水似的,从内到外的透着冷意。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和梁季敏昨天送的那个会打架的小铜人一样,都是上发条的小玩意。
她木然把那黄莺从匣子里拿出来,果然在匣子底部发现了一柄黄铜钥匙。
沈穆清找到那个小孔,然后把钥匙插进去拧紧了放开,錾银黄莺就在炕上跳了起来。
“三嫂可真聪明!”梁幼惠伸手去戳在炕上跳来跳去的錾银黄莺,“我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弄的呢?”
沈穆清口中苦涩,就听到有小丫鬟在一旁低声议论:“这和昨天三少爷送给三少奶奶小铜人一样,都是会动的!”
晚上,她和梁幼惠并肩而卧,却怎么也睡不着
像压了块秤~似的沉甸甸。
如果这段情已经是过去式了,自己就不应该再去追究才是。可问题是,这段情真的成为了过去式吗?如果梁季敏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那他又把自己置于何地?大家受到的教育不同,对事物的看法也会不同。和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她是根本做不到的。而让这个时代的男子不纳妾,好像也是不可能的。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段时间的一夫一妻而已。就算是有一天梁季敏纳妾了,自己就当是和这个男人离婚般的分居,然后试着找出一条和平相处的方式和方法……
沈穆清决定先摸清楚冯宛清和梁季敏目前的关系再说。
她和梁幼惠闲聊。
“宛清表妹病了,们不如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吧?”
“还是别去了!”梁幼惠玩了天,颇有些倦意,她打了一个吹欠,“到时候,小舅母说不定怀五表姐在我们面前说了什么,所以我们才去探病的……只怕是更糟糕。”
“过几天是正五元宵。要不,我们再差了人去请她,让她来家里看灯!”
梁幼惠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睛:“公最喜欢玩乐,那天冯家肯定会办灯会。五表姐要是病了,自然得卧床养病,不能随意乱走。可要是病好了,家里那么多的事,她怎好意思说来玩。还是算了吧!”
沈穆清目光转流:“要是公家办灯会,我们不如也去凑凑热闹吧!”
梁幼惠的声音含糊:“我们跑到外公家玩了,那祖母怎么办?”
沈穆不由讪笑。
嫡亲的就是嫡亲的……她虽敬着太夫人,却少了梁幼惠这种发自内心的关爱。
“二月二呢?二月二龙抬头,是踏青的好时节,到时候,我们一起约了宛清表妹去踏青吧?”
梁幼惠良久未语。
沈穆清再望去,发现她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沈穆清不由长叹一口气,望着挂在帐角的香囊发起呆来。
冯宛清送这錾银黄莺给梁幼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通过这些蛛丝马迹让她发现些什么?还是“还君明珠双泪垂”……可不管怎样,有一点沈穆清却很明确。一是不能让这件事的影响扩大,二是不管事态发展到怎样不利于她的局面,都不能和梁季敏翻脸。要不然,这就会成为李氏的催命符。
她拿定了主意,想见冯宛清一面的念头更强烈了。
沈穆清决定明天在冯氏的身上下功夫。
她正想着,有人轻轻地叩门。
值夜的凝碧麻利地爬了起来,披了衣裳贴着扇门轻声地问:“是谁?”
“我,英纷!”
凝碧开了门:“什么事啊?三少奶奶才刚睡下!”
英纷穿着小衣披着祆儿,手里持着羊角台灯,看得出是匆匆起床:“值夜的婆子说,太太来了,正在三少爷屋里,让三少奶奶起了,赶紧过去一趟。”
沈穆清“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出了什么?”
她的声音里透着慌乱:“家里来人了吗?”
英纷怔了怔,才听出沈穆清话里的意思,她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知道,我让李妈妈去问去!”
深更半夜的,做婆婆的亲自到儿媳妇的屋里来,只怕是娘家出了大事情……
凝碧也慌了,从墙角的火盆罩子上拎起一件白绫祅儿就跑到床边给沈穆清穿衣裳。
沈穆清已下了床,站在床沿边催着英纷:“快去!问清楚了,问仔细了!”
英纷应声而去。沈穆清这才接过凝碧手中的衣裳披在了身上,又不耐烦地道:“裙子,找条裙子我套着就是……”
凝碧“喛”了一声,转身跑到墙角找到了给沈穆清搭在火盆罩上烘着的桃红色裙子,重新跑到床边给沈穆清系上,又从衣柜里拿了件镶玄狐皮的披风。待她折回了床边,却发现沈穆清还在那里扣衣襟。她忙把披风放在床前的小杌子上,去给沈穆清系衣襟——她这才发现,沈穆清的双手抖的厉害。
“不会有事的!”凝碧忍不住低声地安慰沈穆清,“太太还要看着姑娘开枝散叶,还想要抱抱外孙呢!不会有事的!”
沈穆清的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好容易收拾完,英纷还不见踪影,沈穆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凝碧掌灯,出了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皎洁的月光洒在屋檐树梢地面,显得特别的明亮清静。
第八十三章 动荡不安书 包 网
东厢房的屋檐下立着董妈妈。
看见沈穆清,她忙撩了帘子:“三少奶奶,夫人等半天了。”
沈穆清轻轻地朝着她点头:“有劳妈妈了!”
声音有着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平静和笃定。
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冯和梁季敏两人。
冯氏面沉如水地坐在堂的太师椅上,而梁季敏则眉头紧锁地立在冯氏的面前,气氛显得很是凝重。
沈穆清心里松。
月桂早上回去的时候如往常一样给她带来了李氏的信……如果是李氏出了什么事,大家的表情应该是悲伤的才是……或者是,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她屈给冯氏行了礼:“娘找媳妇,不知有什么吩咐?”
冯氏着沈穆清招了招手。
沈穆清立刻乖巧地走到氏地面前。
冯氏拉了沈穆清地手:“穆清。侯爷出大事了!”
沈穆清愕然。
冯氏已道:“元蒙可汗脱脱木设了圈套诱老爷出关应战……五万大军全军覆没。而且还被脱脱木把宣州城占了……”
宣州。是宣同总兵地府衙地所在地。而且是西北第一要塞重镇……很多年前。大周地太宗皇帝就是把元蒙人赶出了宣州才敢号称一统中原地……
她不由汗透衣襟。
冯氏已泪盈于睫:“穆清,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梁家,你能救侯爷了!”
这样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沈穆清很是惶恐:“我,救侯爷?”
“送给皇上的奏折要五日后才到消息是父亲派了手下一个斥侯日夜兼程送来的,”梁季敏满目悲凉,“娘的意思是,趁着内阁还不知道这件事,让我们连夜回沈家商量岳父,看这件事怎么办?”
原来如此……可这件事这么大箴有能力帮梁渊吗?而且梁渊的这次战败,会不会连累沈箴呢?梁家会不会因此而败落呢?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沈穆清心乱如麻。但她却不敢对梁季敏的提议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和迟。一来是从这门亲事定下之日起,两家已是一根绳上的蚱蜢,哪里还有撇清的可能。二来是自己在梁家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有任何不得体的表现,只怕以后都难以在梁家立足。
思忖中抬头,正好看见冯氏含泪的目光满是哀求地望着她。
沈穆清心中一软膝给冯氏行了礼:“娘,我这就和相公回去向老爷讨个主意。”
或者是一直担心的事有了希望氏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她谨慎地嘱咐沈穆清:“天色已晚,城中也宵禁了,你们拿了侯爷的名贴去明时坊,路上要是遇到巡城将官问起,你们就说是母亲病重,回家探视。”
京都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知道沈箴有个卧病在床的妻子且沈穆清也心里明白,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可冯氏提出来拿这个当借口她听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沈穆清的眉头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低声应了一声“是”。
冯氏一直细细地观察着儿媳的表情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沈穆清隐隐的不快。
略一思忖,冯氏笑道:“让你回娘家去求救确是为难了你。不过,马上是元宵节了,你去了,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家里多住几天。季敏,你也陪着穆清!”
沈穆清和梁季敏俱感意外。
回家住几天?婆婆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到时候,别人一定以为是自己任性不懂事三更半夜吵着回娘家,而王温蕙和蒋双瑞说不定也在心里暗暗不平,到时候,自己里外不是人!
沈穆清思商着,笑道:“既然是回家住几天,太夫人那里,我们要不要辞个行。”
冯氏还没有回答,梁季敏已皱了眉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待从闲鹤堂出来,只怕已天亮了。”
沈穆清为之气结。
“太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冯氏的神色有些暗淡,“你们就不用去辞行了。”
沈穆清不由在心里苦笑。
梁季敏已催着沈穆清去换衣裳:“你也收拾收拾,这样蓬头垢面,让岳母看见了担心受怕。”
沈穆清这才惊觉自己绫祆的宽大—原来凝碧慌张中之中将梁幼惠的祅儿给她穿上了,而她也没有注意,就这样来见了梁氏母亲女。
想不到这种时候,梁季敏还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既然如此,怎就没有想到这样回去给李氏带来的惊慌呢?
沈穆清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屈膝行冯氏行了礼,回到屋里梳头、换衣裳。
梁幼惠懵头懵脑地翻身,口齿含糊地道:“怎么了?去干什么了?”
沈穆清望着梁幼惠平静中略带几分天真的脸庞,又想到梁渊如今身陷l+,一旦有个什么事,就是这样的生活也是奢求。她心中不由一软,帮着梁幼惠掖了掖被角,低声道:
,没事,我和你三哥说会话。”
梁幼惠迷迷糊糊地道:“你早点回来!”
沈穆清点头,她已翻睡去。
沈穆清一边叫了明霞和凝碧来服侍她洗脸穿衣,一边叫了月桂来吩咐她:“你和李妈妈在家里守屋,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想太太,夫人开恩,让我和姑爷回娘家小住几日。”
大家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困惑,却也不敢议论什么,纷纷屈膝行礼应了“是”。
冯氏亲自送了穆清和梁季敏出门。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么盘查的人,回到沈家,果然引起了极大的马蚤动。
大冬天的,沈了件衣裳就迎了出来,看见走在前面的沈穆清他神色紧绷,迭声道:“季敏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沈穆清一边给沈箴行,一边道:“相公和我一起回来的——在外院的花厅里等您,有要事和您商量!”
沈箴色微霁,转身回屋去更衣。
漆黑夜色中有两团昏黄的灯火越来越近。
英纷小声道:“好像是橙香。”
沈穆清苦笑着叹了一口。
等人走近,果然是橙香。
她没等橙香走近扬声道:“我只是想太太了,婆婆特准我回来小住几日而已。你快带我去见太太吧!”
橙香上前给沈穆清请了安过丫鬟手里的灯笼,亲手照着服侍沈穆清去了朝熙堂。
朝熙堂并不想沈穆清想像的那样灯火通明,而是静悄悄的,只有角门上服侍的一个婆子提着灯笼侯着。进了院子,左右厢房都暗漆漆的只有正房西稍间有朦胧的灯光从窗户中泄出来,映着明亮的月光人温暖之感。
沈穆清快步走了进去。
李氏披着件石青色刻丝银鼠披风端坐在炕前,看见女儿进来,她有些激动地伸出了双手:“来,让我瞧瞧。”
橙香赶在沈穆清前面将炕桌上的羊角台灯举了起来。
沈穆清含泪笑着扑进了李氏怀里,激动地喊了一声“太太”。
李氏抱着沈穆清,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声地吩嘱屋里人:“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响起了轻微的。
沈穆清抬头,眼眶里的湿润如璀璨的宝石:“太太还好吧!”
李氏笑起来:“你天天让月桂来看我,还不放心啊!”
想到来前那一场虚惊穆清把头扎进了李氏的怀里。
浓浓的药香在鼻间肺腑萦绕,那样的熟悉端的让人安下心来……
“婆婆让我和相公回来住几天!”沈穆清笑道,“只怕到时候太太又要嫌我烦人了!”
李氏面露惊喜:“真的?你婆婆真的让你回来住几天?”
沈穆清点头。
李氏已抱着她呵呵呵地笑。
沈穆清感受着母亲的高兴,静静地伏在她的怀里。
“穆清,”过了好一坐儿,李氏语气凝重地道,“你是聪明,告诉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沈穆清没有犹豫,从李氏怀里起身坐直,把回来的原因告诉了李氏。
李氏安静地听着,道:“既然你婆婆让你回来住几天,你就安安心心地住几天吧。这事你急也急不来。人的一生长的很,不可能一帆风顺。常言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和季敏同心协力才是。不可生了抱怨之心。”
沈穆清连连点头:“太太放心!”
心里却想着冯宛清的事。
这个时候,还是暂时放下吧!
两人在沈家住了下来。
安园依旧保持着沈穆清没有出嫁前的样子,连马桶旁那个用来踏脚的小杌子都放在原来的地方。她好像回到了未嫁的时光,胡吃乱喝,天天在李氏面前晃来晃去,偶尔想起来,就去看看梁季敏。而梁季敏则被留在了九思斋,每天书房里孜孜不倦地练着小楷。
沈穆清不免有些担心,叫了十色来:“跟三少爷说说,书斋的藏书多,需要什么,只管拿来读就是——这眼看着就在会试了。”
十色笑道:“这字是老爷让练的,三少爷哪里敢怠慢。”
沈穆清微怔。
这个时候,怎么会让梁季敏练字……难道说梁季敏的学问真的那么好,视进士为囊中之物……就算是这样,也有意外落榜的时候……梁季敏也未免太大意了些!
她思忖着,又想到沈箴这几天不见人影。
应该是在忙梁家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度……
沈穆清胡乱想着,去了李氏那里。
第八十四章 正月十五
李氏正屋子里摆了大大小小的箱笼。
“这是在找什么啊?”沈穆清绕过那些樟木箱子,坐到了李氏的身边。
李氏叹了一口气:“她这一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我把给她添箱的东西提前给她,也算是情份一场。”
沈穆清听着心里难受,知道李氏这是在安排身后事。但不管怎么说,沈月溶都是侄女,让她包小包地带回太仓去,也好堵了那些三姑六舅的嘴。
“我也送东西给她吧”沈穆清想了想道,“毕竟是姐妹一场”
“你能这样想就了”李氏很是赞同,“我们该做的做到了,心里也就舒坦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小丫鬟禀道:“太太,四姑娘来了”
沈穆清微怔。
李氏见了,对笑道:“是我让她来的。定了十六就启程,眼看只有两天的功夫了,我还有些话要交待她。”
沈穆清微微点头,沈月已在黄妈妈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起上次见面。她地气色好了很多。总是带着几分轻愁地眼睛如今明亮快。略显苍白地面容也变得红润光洁。乌黑地头发绾成了个堕马髻。插了支珊瑚镶赤金蝴蝶簪。髻后戴了朵红绢花。耳朵上还坠了对赤金掐丝镶红宝石地八角灯笼耳坠。白绫祅上是鎏金扣子。底下穿着玟瑰红遍地金地综裙。整个人像天春地柳条天没见就显得生机勃勃采奕奕起来。
见了沈穆清。沈月溶露出一个友好地微笑:“听说妹妹回了门。怎也不到我那里去坐坐。”
沈清站起来给沈月溶屈膝行了个礼。笑道:“每次来去匆匆地。倒让姐姐见怪了。”
“哪里。哪里”沈月溶微微地笑。“说起来妹每次来都给我带了重礼来。我一直没有回礼。还要请妹妹别见怪才是。”
沈穆清觉得这样应酬自己地沈月溶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好像奔腾地江水化为了山涧涓涓地细流静中带着些从容。
或者是因为做出了决定……
她想到以后两人很难再见面,对沈月溶的态度越发的谦和了。
姐妹俩应酬了几句穆清就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李氏和沈月溶。
到了正月十五那天,李氏让人在屋檐墙角都挂上了各式的灯笼,晚上一人聚在水榭赏月看灯吃汤圆。
舍穿着镶白狐皮的小祆拖着盏带四个轮子的兔子灯到处跑,田妈妈领着一群丫鬟婆子在身后服侍着。沈穆清、沈月溶一左一右地坐在李氏的身边,和李氏闲聊着。陈姨娘像往常一样立在李氏的身后服侍。
沈月溶的兴致很高停地说着小时候的一些事,李氏微笑着听着姨娘不时附合几声,让场面变得更热闹。
沈穆清却心不在焉的目光不时地瞥向和沈箴并肩而立在屋檐下的梁季敏。
沈箴一天都呆在宫里,她们吃完了汤圆才回来回来,就拉了梁季敏说话……肯定与梁渊战败的事有关系……
想到这里,她朝着英纷轻轻地招了招手,用细若蚊的声音吩咐她:“去,沏两杯茶来,我要亲自端给老爷和三少爷。”
英纷应声而去,很快用红漆描金的小托盘端了两碗茶来。
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英纷的身上。
沈穆清却站起来接过了英纷的托盘。
李氏狐惑地望着沈穆清:“你这是?”
沈穆清笑道:“我看老爷和相公在屋檐下站了半天了,给他们送杯茶去。”
李氏听了,笑着点头:“应该,应该。”
陈姨娘却掩了嘴笑道:“姑奶奶对姑爷可真是好啊”
李氏呵呵笑起来。
都应景似的跟着笑起来,反而打扰了屋檐下的两个人。
他们停了题话,纷纷回身。沈更是笑道:“在说什么好笑的话?”
沈穆清不由有几分烦火。
如果不是陈姨娘多事,自己就可以趁着送茶的机会听听两人都在说些什么了
陈姨娘哪里知道沈穆清的心思,和沈月溶直管掩嘴笑。而李氏见沈穆清脸色微红,忙给她解围:“没什么,没什么。”
沈箴笑了笑,就和梁季敏走了过来。
他坐到了李氏的身边,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月亮也圆……”
“是啊”李氏应着,两个就说起闲话来。
沈穆清找了机会梁季敏:“侯爷的事,怎样了?”
梁季敏正听着沈讲他以前做县令时的一些事,闻言道:“应该没什么碍了吧”
这话说的含糊,沈穆清还想再,梁季敏已去应沈箴的话了:“……照您这么说,那些小吏还不能得罪了?”
“那是自然。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县令是三年一任,可这小吏却是本地本县人,是地头蛇……”沈箴娓娓道来,梁季敏很认真地听着,不住
。
偏偏那沈月溶也极感兴趣,凑在一旁听。
一时间,水榭倒成了茶话会。
沈穆清看这样子,只好把心中的困惑暂时压在了心底。
李氏却拍了拍沈穆清的手:“你也别太担心。常言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沈穆清见梁季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也只好选择相信他。
第二天一早,梁就派人来接梁季敏和沈穆清。
李氏和来的妈商量:“今天穆清的堂姐回太仓,我再留她住一晚吧”说着妈妈又塞了个的红包给她。
董妈妈是知情识趣的刻笑道:“两姊妹各嫁一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这也是应该的。”
董妈妈回去后,李氏和沈穆清一起去了香圃园。
上,李氏告诉沈穆清:“我昨天晚上过老爷了,侯爷的谍报,暂时给压了下来爷已推荐诚意伯曾菊任甘肃总兵,协理侯爷用兵西北。”
沈清愕然。
她没有想到沈箴为了梁会做到这一步。
竟然敢把紧急军务都给压了下来。
“老爷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沈穆清眉头微皱,“皇上能同意吗?那诚意伯也是功勋世子弟人清高傲慢,又岂肯为梁渊做嫁衣?”语气很是担心。
“你放心事关系甚,老爷不会冒冒然行事。”李氏淡淡地笑道,“曾菊是功勋子弟又如何?为人清高傲慢又如何?他不愿意为梁做嫁衣,自然有人愿意”
沈穆清略略思忖,试探着道:“富阳公秦玮?”
李氏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沈穆清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