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听说你要爬墙?完结第11部分阅读
爱妃,听说你要爬墙?完结 作者:肉书屋
音宏亮异常。
布置?银儿愣了愣,脸上飘上一朵云彩,侧头,看着在泛白的光线之中,他的轮廓俊秀柔和,深邃如黑宝石般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山中,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脑后高束而起的黑发垂至腰处,在风的吹拂下,似黑色的丝线那般整齐地摆动,闪着动人的光泽。
可他眼眸中为何会有着一丝冷意?
转过身,她将手心捂住唇呵了几口气,然后将温暖的手心徐徐贴在他的冰凉的脸颊之上,想传递自己的温度给他。
“是不是被风吹冷了?你的脸有点凉呢。”说着,她的手轻触他的鼻头,宽额,似乎都带有凉意。
垂下眼帘,盖住眼中的冷意,再掀开来,又是往常那副温柔的笑意。
拉下她的小手,包裹其中。
“现在是炎夏,怎么会觉得冷呢,我的体质本就是微凉型,到了冬天,就要靠银儿帮为我取暖了。”说着,暧昧的朝她圆润的耳垂轻吹了口气。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瞪了他一眼,明知道自己怕痒。
“冬天,到时候天籁花都凋谢了,到时候,漫山的花瓣,冷风一吹,和着雪一起飘扬,一定很美吧。”她幻想着,然而脑海中依旧时不时地浮现蔷薇绽放的血腥一幕,胃中一阵翻滚,她忙扑在窗户之上干呕!
“晕车了?”炎熙皱了皱眉,担忧地拍着她细弱的背脊,朝前面驾车的老者说道,“前辈,没几步了,就让我下车陪她走上去吧。”
老者勒了下马缰,马儿“呼哧”了几声,乖乖停下。
“那你扶着她休息一会再走上去,老夫先将马车赶上去,看看这两天不在是否还有什么遗失的地方。”
炎熙点了点头,牵着银儿的手,将她抱下马车。
“好些了吗?”在一旁的溪流中用竹叶取了点水,缓缓放在她的唇边,看着她将水一点一点的喝完,才轻声问道。
“恩,可能是肚子空空如也,所以才会晕车,这山中竹子翠绿鲜嫩,等下我去采点竹笋回去做菜给你们吃可好?”想起以前两人经常偷跑进青山一天不回家,都是在这里就地取食,她的脸上泛起柔和的笑意。
“等下我去采,你休息一会,”他掏出手绢擦了擦她脸上的细汗,眼中掩不住的担忧,“木屋旁还种了些青菜,先将那些采了来吃吧。”
她兴奋地点了点头,想到以后就要两人一起生活,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
然而,看到他眼眸中再次泛起的冰冷,笑容僵在了嘴边。
他,还是原来那般对自己温柔的炎熙,可为何偶尔浮现的冷漠表情竟是如此的遥远?
“炎熙,爷爷,最近身体可好?”她低下头,手绞成一团,垂下的眼帘努力地想要赶走眼中的氤氲之气,不想被他看到。
爷爷?他回过神,见到她低下头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从小到大,只要难过,她就会如此。
以为她是在替爷爷担心,一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果真,摸到了一片湿意,叹口气,干脆将她整个人横抱起身,一步步朝着木屋走去。
“你放心,他没事,虽然很难过,但是我暂时让大夫给他开了些镇定的药,饭虽吃的少,总算也能活下去,时间一久,便会忘记了吧。”
沉默着,她疲惫地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之上,脸上闪过一丝内疚。
“对不起,炎熙,小时候,我应该在知道轻音的情意之时,直接拒绝他的,否则,也不会有现今的结果。”
步伐一顿,他摇了摇头,若谁都知道结果,又怎会有今日?
“你放心,银儿,他欠我们的,一定会偿还!”无声地,动了几下唇,深邃的眼眸森冷似寒冬中的玄冰。
“什么?”没听到他的话,银儿疑惑地抬头。
然而,他只是低下头,盖上她诱惑般微启的双唇,似带着一股强烈的情感而又极力控制,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恍若只有如此的贴近她,心中的不安才会消散。
“银儿,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只要我们在一起,以后都在一起,便是什么也不怕了。”他低喃,轻喘着气,又忍不住再次低头含住桃色的唇瓣辗转吸允,恣意逗弄,待到差点坚持不住,才猛地抽直了身躯。
“恩,”她大口地喘着气,面色桃红,眼中荡漾着女子成熟的风雅韵味,“以后,我们要一直都在一起。”
腿,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她脸上绽放开来的灿烂笑容,却是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婺。
正文 前世之梦境(14)轻音的到来
一袭素衣,发髻微挽,一朵雪白的天籁花斜斜插在绾髻之上,鬓边独留两屡发丝轻垂至腰际,粉红的脸上荡开一抹淡淡的笑意,蹲下身,雪白的小手拉住一刻青菜,没用多大力,便是连根拔起,甩了甩泥土,放入篮中。
看了看篮子中青菜的数量,已是差不多,才翩然起身。
“好漂亮!~”清风吹来,片片天籁花瓣似雪翻飞,落了一地,还有一些,仍旧在空中飞舞不肯化成泥土。
“都摘好了?”身后,一挺拔的身影徐徐走了过去,眉间展露温柔,此情此景,恐怕今后很难再见。
就见她发丝之上滞留了好几片花瓣,轻轻拂下,“才休息了一天,身体可是恢复了?这些事交给我就可以了。”语气略有些气闷,堂堂男子不能照顾身体不适的心上人,反而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了。
何况,若不养好身子,恐怕,到时候就难以应付即将到来的人。
“我没事,对了,刚才的溪流也有流到这附近吗?炎熙陪我去洗一下菜可好?”怕自己的手弄脏了他的衣袖,不敢上前拉住,她只是走到他的身边,昂起脑袋露出期待的神情。
堙他点了点头,蕴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正在马车旁清理东西的老者,又回过头对她淡然一笑。
两人甫要迈开步伐,然而老者却是突然一振,手中的东西落了一地。
“快带她去吧,他已经来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丝丝激动,快速地蹲下身将东西塞进竹篓里,面色凝重。
炎熙身子明显一僵,柔和的脸变得面无表情。
他?他是谁?银儿刚张开口,身后却是被炎熙一推,来不及问,小手就被他牵住,快速地往溪流的方向走去。
溪流在山的侧面,顺着光滑的绝壁自上而下喷泄,因此,下面便行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流,干净而淳澈。
只不过,此处唯一不好的,便是,溪流靠左走大概两米,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烟雾缭绕,偶尔,只有几只璐鸟飞过。
他大跨步的走着,甚至是用跑的,拉着她的手疾奔,脸上如蒙上了一层乌云,阴婺异常。
“等,等等,炎熙,我喘不过气来了。”银儿一手捂着胸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小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银儿!”他回头,瞧见这一幕,心口一缩,慌忙搂住她的腰身站好。
“炎熙,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是谁来了?”她拎着菜蓝的手忍不住战栗,似乎,早已经知道答案。
搂着她的手一顿,他却只是苦涩地牵动嘴角,没有回答。
侧过脸,看着木屋的方向,在茫茫的天籁花中隐没,然而,他已经感觉到气息的逼近,那股,死亡的气息。
“银儿,你恨轻音吗?”他看着蹲下身子开始洗菜的身影,溪水中,她的面色苍白,两眼睁大,“如果,有机会杀了他,你会不会下手?”柔和的脸换上一层冰冷的面具,似要看穿她内心的恐惧,眼眸深邃。
杀,杀轻音?
“炎熙,难道,难道来的人是他?真的,是他?”她呐呐地问道,希望他的回答是否定。
然而,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似僵硬的冰石,面容冰冷,眼中的寒气,仿佛能冻结所有的一切。
“逃吧,炎熙,我们逃走!”想起蔷薇花浴血而出的那一幕,她丢开了菜蓝,慌张地站起拉住他的衣袖。
老者还在那,还有车,只要他们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轻音就不会追来。
篮子顺着溪流的方向,浮浮沉沉,飘流而去,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没有任何的依靠。
“晚了,银儿,”他徐徐侧过脸,看着木屋的方向,滚滚黑烟正随着风,越滚越大,越滚越多,“他已经到了,这座山,也已经被包围了。”
什么,怎么可能,边疆告急,他怎么可能会现在赶回来?
“可能只是他的部下,炎熙,他现在没可能回来啊。”她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袖,然而,他竟是一动未动,就连衣角,都安静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察觉到了,边疆告急,只不过是我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所以才会反转回来,如此快速地追到了这里。”他苦涩一笑,眼中浮现出一抹决然。
圈套……她的脚晃了一下,只觉得全身无力。
“炎熙,你给我出来,区区的一个虚幻之术,就想将本将军迷幻于此山之中,你未免太小看本将军了。”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群山中环绕不绝,声声坚锵有力,可见,老者设下的陷阱,并未让他迷惑。
该不会是,他把上次的咒术老者也带来了?炎熙脸色一变,便要朝木屋的方向冲去。
“别去!”
银儿用力拉住他的衣袖,死死地盯着一身白袍的心脏部位,深怕那里也会开出一朵蔷薇,妖冶的,在血肉中恣意的绽放。
“即便不去,我们也出不了这青山,银儿,如此,还不如直接面对,毕竟,我们两人无法于咒术对抗。”他沉声道,说出了事实。
然而,他更害怕的,是老者的性命,是否还活着,一旦老者死去,他们的命,也将不保。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小手一软,一颗泪花徐徐飘落,她坚持着不眨眼帘,眼眶泛红。
“没有,”眼神一黯,他摇头,如果老者死了,只有自己去触动那个机关,但是,他不能让银儿来陪葬,“所以,你在这里等我,可好?”
不舍地轻触哭泣的容颜,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眉心,鼻尖,至柔嫩的嘴角,大手一揽,将她裹入怀中。
“银儿,答应我,在这里等我回来。”一股不安袭上心头,他用力地搂紧她的娇躯,宛若要将她嵌入骨髓。
“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她乖巧地点头,会是自己看错了吗?为何他的表情,竟像是要生离死别?
听到她的应允,心中的大石头悄然落地。
“嘭!”木屋那边,发出轰然巨响,更大的黑烟弥漫,在半边的青山,如乌云一般的笼罩。
不及多想,他放开怀中的人儿,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黑雾之中。
正文 前世之梦境(15)只愿,来年花开
“你果真出来了,”一身银亮盔甲的男子面容愠怒,只是大手轻轻一扫,围绕在周围的黑雾瞬间消散开来,环视四周,却不见俏丽的身影,“银儿呢!将她交出来。”
白色的身影自黑雾中一步步踱出,冰冷的眼眸轻敛,听到不远处的山顶之上正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响,果真,老者正与杀死自己一家的咒术老者相斗,两人的身影似鬼魅一般幽幽漂浮,两掌之中不时抛掷出一个个火球,喷炸开来。
脚步甫一站定,炎熙冷眼扫了一下一脸怒火的轻音,看来他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将军,否则也不会半路折回。
“本将军问你,银儿呢!”见他置若晃闻,轻音往前踏了一步,手中已徐徐燃起一枚蓝色的火球,呲呲地,崩裂出细细的火花。
就“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炎熙倒是镇定,双眼中的冷意使人不寒而颤,“我已经是炎家的一颗独苗,只要我一死,炎家就不会再有人找你寻仇了,不是?”
他一拂衣袍,穿越过滚滚黑烟而来的白袍竟是没有沾染上一点黑色的烟雾气息,昂然地面对着强悍的对手,没有一丝畏惧。
“他们本不该死,是你,死死不愿放弃银儿。”轻音皱了皱眉,颇为不愿意涉及这个话题,好像是自己的错一样。
堙在战场上厮杀,本就是你死我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谁阻碍他的去路,谁就得死,自己又怎么会错?
眉尖一颤,炎熙简直想仰天大笑,奈何,嘴边的笑意泛着丝丝苦涩与痛恨,却是怎样也笑不出声来。
“轻音,你干什么?”小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另一小男孩,他利落地将小刀搁置在已经拔光脖毛的母鸡脖子上,一眨眼,刀身划过,鸡血喷涌而出。
那是邻居家养着下蛋拿去市场卖的,他如此一来,邻居家本就微薄的家境又少了一份收入。
“干什么?当然是杀鸡烤来吃了。”将母鸡放在开水中烫皮,轻音白了炎熙一眼。
“可那是别人家的鸡啊,这样被抓到会被当成贼的。”炎熙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走这条偏僻的小路。
贼?轻音自喉咙中发出冷哼。
“若不是你不愿意把手中的糕点给我,我又怎会去偷别人家的鸡。”
炎熙白皙的面上一阵通红,用荷叶包裹的糕点抱在怀中一紧,他有丝委屈,想了想,缓缓递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你饿成这样,本来是打算要给银儿吃的,这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很好吃,给你吃好了。”
然而,轻音却是看也不看一看,将鸡毛拔得一干二净,架在点燃的火炭之上开始烧烤。
“我不抢银儿的东西,反正到时候鸡的主人要寻来,都是因为你不给我吃的,到时候,自然是你陪钱给他。”
本知是歪理,炎熙却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果真,还是自己的罪孽。
因此,事后他亲自上门赔钱谢罪,也幸好邻居通情达理的原谅了他。
没想到,小时候的事,早便是一个预兆,轻音的性格,从小使然,而自己发现了,却没有去纠正,现今,害死了自己一家一百多条人命。
“好,好你个轻音将军!”一滴泪自他眼中低落,面色苍白如纸,怔怔地看着对面伟岸的身躯,昔日的好友,早便不是自己的好友,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将银儿交出来,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轻音沉下声,不只是警告,必要之时,手中的蓝色火球会毫不犹豫地丢出去。
“哦?”炎熙冰冷地咧开了唇角,冒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闲步走到一颗天籁花旁,信手连根拔起,露出一根短木,似是早就有所准备,大手握了上去,“你以为,当你进入青山之后,就能活着出去了吗?轻音,或许,我没有法术,我赢不了你,可是,你又能赢得了这满院子下埋着的火药吗?”
面色一变,轻易熄灭了手中的蓝火,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没想到他会有同归于尽的念头,小时候每次打架,他都会站在一旁,既不参与,也不劝架,除了争银儿的那次以外。
“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没错,”他放轻了声调,眼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柔和,“当我化为泥土,会守护住这片青山,银儿最喜欢的青山。”
“不!”伴随着尖叫,一袭素白衣裳的女子毫无面色的冒着黑雾冲了进来,泪眼婆娑地望着视死如归的炎熙,“炎熙,你这个大骗子,骗我在青山上等你,你却要丢下我一个人孤独终老,你是个十足的大骗子!”
银儿!炎熙脸上冰冷的面具开始崩溃,一滴滴汗自鬓边滑落。
“银儿,你快跑!”
“看来,你只打算牺牲你的性命,竟然如此,”轻音的脸上抹上一层阴狠的笑意,墨色的眼瞳转为褐色,手上熄灭的蓝火又重新燃气,“那么,我就送佛送到西罢,银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什么!本欲想要阻止炎熙的死亡,没想到反而让轻音得了空隙。银儿白了脸,看着炎熙竟是一副死也不肯拉动短木的模样,她一咬牙。
“轻音哥哥,你不是来寻银儿的么?如果不是,银儿便要走了。”说完,她朝着溪流的方向跑去。
“银儿,别跑,小心摔着!”轻音慌忙跟了过去,手中的蓝火甚至望了熄灭,只因她那一声“轻音哥哥”。
不,不行,就算在如此的距离,只要自己扣下短木,还是会伤到银儿!炎熙脸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滑落,双眼看着追逐而去的身影消逝在黑雾之中。
眼帘一阖,下了某个决定一般,猛地睁开双眼,紧追而去。
银儿,不要跑了,那边,是绝岩峭壁~
“等等,银儿,这边都是峭壁!”就连身经百战的轻音都忍不住撅起了眉,看着跌跌撞撞在峭壁旁边奔跑的人儿,冒了一身的冷汗。
许是听到了他的话,她站住了脚,回过头,凄凉一笑。
鬓边秀发轻扬,素白的衣袍在风中“掠掠”作响,宛如一朵饱经风霜的花朵,纤细的身躯轻轻颤栗,髻上,那朵天籁花一抖,竟是随风飘落悬崖,隐没黑暗之中。
“若是我死了,你便放过炎熙吧,就当是我最后求你,轻音将军……”叹息着,脚一蹬,身子直直地跌落而下,挽起的秀发在狂风之后如被撕裂了一般,乌黑的秀发凌乱地飘散开来,似一副水墨画,在水中悄悄的匀染开来。
来年,只愿花开,与君相约,在此相见,炎熙……她缓缓阖上了眼帘,任由风带着自己去向何处。
“不!”轻音伸出手,却连她的衣角都未够到,呆呆地,看着她徐徐坠落。
然而,身后紧追而来的白色身影,没有一丝的犹豫,朝着她跌落的方向,跳了下去……
正文 里应外合
似在云里雾里,轻飘飘的,脚不着地,手勾不到任何一物,她以为,自己就要就此魂飞魄散,然而,全身一阵抽蓄,只觉得额间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炽烈得无法睁开双眼。
“银儿,该回去了。”一声随风而来的温柔叹息轻轻划过她的耳旁,熟悉亦陌生。
还来不及反应,身一轻,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只见微亮的天光射入内殿,几名宫女正站在龙床边上小心地打着瞌睡,似乎小绿察觉到了什么,从木盒中露出一只小脑袋,幽幽的小眼水汪汪地望着自己。
就自己,又做怪梦了么?她揉了揉眉心,突觉脸庞一片湿意,伸手一摸,果真是泪水泛滥。
侧过身,本想下床找丝帕擦拭,手一扶龙枕,指腹一阵滑腻的触感令她一呆,低头一看,竟是一条干净的丝帕。
衣衣这才想起,似乎,每次都会看见一条丝帕放在他的枕边,然而,他在之时,每次做梦醒来就会脸上清净,他不在之时,脸上湿润一片。
堙怔怔地拿起丝帕放在粉颊旁边,她仿佛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指尖在自己脸上轻柔的擦拭。
身旁,被褥已凉……今日,他要去西北。
--------------------------------------------------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墨色的眼眸一睁,冷汗淋淋,他喘着气端坐起身,双眼迷蒙,似乎还未能从梦境中抽离,那似天籁花般美好的女子,活生生地消逝在眼前,伸出的手,什么也抓不住。
“该死!”低咒一声,他重重地垂下床板,发出“嘭嘭”声响,振了几下,亦才恢复平静,若不是此床为塅玉所铸,恐已断为两截。
这个该死的梦境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里面故事情节连贯,梦醒之后,仿佛活生生的嵌在脑海中一般,如何也不能忘记,夹杂着喜悦和痛苦,明明,里面的人没有他,偏偏,总觉得那轻音将军就是自己。
因为当发现受骗之后,他怒不可竭地一刀便砍了通报的侍卫,叛徒!
当回到将军府,空荡的房间中徐徐飘着她的清香,然而,却佳人已失,喜房内寂静寥寥,只有满府乱跑寻人的丫鬟和侍卫。
那股挫败和失落,是自己在现实中不曾有过的!
烦躁地撑住额头,眼帘一垂,瞥见窗外人影飘过,敏赫面上一怔,突而想起某事,拇指和食指间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一道人影似鬼魅般地出现在床前,恭敬地跪在地上。
“落雷参见王爷!”
“上次让你去查的事如何了?”双腿一伸,他斜躺而下,纤手慵懒地撑着妖冶的面庞,细眼轻敛,松散的红色塾衣露出精结的胸膛,一缕未系的黑发掠过,更加忖托出白皙的肤色,结合着男性刚毅和女子纤细的两性之美。
“启禀王爷,三十年前的三年史记在一场大火中被焚烧遗尽,而记载其人,皆已离宫,不知去向。”戴着面罩的落雷皱了皱眉,只觉得此事怪异,但在王爷面前又不开多说半句,以免召来杀身之祸。
又是如此!敏赫秀美的俊美一挑,眯起的眼眸闪动着点点琉璃般的光彩,似至美的宝石,飘上层层迷幻的色泽。
看来,此事有蹊跷。
“不知去向?死也要给本王挖地三尺,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去吧。”眉尖煞气风起云涌,他已经等不了太久,梦寐的折磨,使自己迫切的想要知道事实的真相。
耳边,一个轻缓的脚步正徐徐向此方向而来,敏赫轻叹了口气,手一挥,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已领命而去。
“敏赫。”
果真,皇淑妃虽是着急又不失稳重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撩起珠帘,见他正斜窝床前,脸上带着摸慵懒的轻笑,不禁一怔。
“母后都三更了还未入寝?”他伸出一手,拉过母后柔软却又开始爬上些许皱纹的手,辗起秀眉。
尽管她手握重病,尽管权倾朝野,可还是敌不过岁月的流逝。
皇淑妃假装不悦地睨了他一眼,顺着他手的力道坐到了床前,左右探视自己皇儿的面庞,虽已经恢复血色,不过那日大战还真是让自己心惊胆颤。
即使是失去了万名士兵,她也只希望自己的皇儿能够平安,其余的,都不重要。
“母后本要入寝,刚才听到你这边一阵声响,所以便过来看看。”拍了拍他的手,见其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但仍不免悬着一颗心,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皇儿,最后,到底是输给了衣衣,他,可是受得了这份气?
“母后放心,敏赫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所以被惊醒了,”垂下的眼帘掩下眸中的复杂的情绪,他抬头柔笑,“只是失了万名士兵,还请母后莫怪儿臣。”
“不过万名士兵,哪及母后的皇儿重要,只是,镇王爷回去罗敷国,且派人送来一信。”说到此,向来丰润的脸庞也泛上愁云。
镇王爷?敏赫眼神一厉,此人心计颇深,难道又打什么如意算盘?
“现在罗敷国已再起战火,镇王爷起兵造反,希望借母后手下三万精兵一用,待他登上帝位稳固朝政,十年之后,便会帮皇儿登上皇位,到时,来个里应外合。”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敏赫的双眼,似乎,也能从中得到一丝答案。
以现今的局势来看,朝中大臣依附不定,上次比试,更是使得“凤福可稳社稷江山,可保万民”一话留传民间,自己这边,只能重新筹划。
然而,敏赫却是撇过头去,看着墙壁之上镶嵌的夜明珠,目光游离。
“母后的三万精兵已是派出,敏赫,也已在你的打算之中了,不是?”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绽起一抹深笑,莹莹的珠光落在他姣好的五官之上,竟是将妖媚之气点点掩盖,“无论母后做出怎样的决定,敏赫也绝不会怨你,你是敏赫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母后。”
本以为他会责怪自己,不料,却是突然之间像是成熟了一般,知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眼眶一红,她低头掏出手绢轻拭泪珠。
“母后的敏赫,真的越来越像你的爹爹了。”
正文 偏遇敏赫妖男
练功?禁足?
衣衣轻哼一声,摸摸自己身上深蓝色的小太监服,矫了矫头上的小帽,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龙昀殿,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口等待吩咐的小青和其她宫女一眼,杏眼弯成月芽。
可爱的邱泽,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出溜,你又奈我何?
眼见前面走过一队巡逻的侍卫,她慌忙学着小太监的模样弯了小腰,不急不慢地走着,拂尘斜斜置左,几乎要垂吊于地。
就去御膳房找点吃的去吧,一大清早,肚子都要饿扁了,想到此,她桃红的小唇微勾,确定了目的地,直奔而去。
然而,她却是忘了,要去御膳房,必须要经过的,是荷花亭!
一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袍的男子正悠闲地在亭子中倒茶,突而瞥见一抹怪异的娇小身影正徐徐走来,虽是太监打扮,可走的步伐和拿着拂尘的姿势都怪异的很。
堙待一细看,不由细眼一眯,嘴角缓缓勾起邪肆的笑意。
“你,过来。”自一盘小碟中捻起一粒花生,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的脑门,他凝视那抹立即僵硬的人影,嘴角的笑意更深。
糟糕,是敏赫妖男!衣衣抬起的脸迅速低下,瞧见一路之上蔷薇朵朵盛开,难怪心中烦得紧,感情是来到了他的地盘。
“怎么,一个小太监,也敢违逆本王的话?你是不要命了?”敏赫冷笑,手中的茶杯一泼,十米的距离,滚烫的茶水竟是泼到了“小太监”的鞋上。
烫!
衣衣甩了甩脚,幸好鞋子厚没能进入太多的水,否则非烫开一层皮不可!
“还不过来!”他妖冶地媚笑着,修长的五指缓缓往杯中倒茶,两眼斜睨着她,仿佛只要她敢跑,泼过去的不是一杯茶水,而是那一壶的茶水!
咬了咬牙,沉住气,纵使百般不愿,她还是挪了过去。
“奴婢参见敏赫王爷!”学着太监的模样她弯下半身,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也尽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面容,生怕被认出来,恐怕又要大战一场,浮云邱泽不在的时候,后宫之中,就属皇淑妃做主,自己想不吃亏还是要多忍一些的。
“哦?你既然知道本王是敏赫王爷,胆子倒还不小,见了本王竟然不行礼节便想走人,你是哪一房哪一殿的?本王倒要瞧瞧他们是如何教你这奴才的。”说完,竟是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轻轻地抬起。
完了!~衣衣本是抗住着他的力道,奈何,有种胳膊掰不过大腿的感觉,下巴不由得跟着力道一点点上抬。
“奴婢是皇上身边新来的小太监,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请王爷多多担待!”一道灵光闪过,她慌忙退了一步摆脱他的钳制,然后跪下磕头。
“皇上身边的?”他一怔,看了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莞尔,“既然是皇上身边的,那本王倒不敢难为你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起来吧,给本王斟茶。”
打狗也要看主人?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多谢王爷!”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她低着头,见那一只修长的五指把玩着茶杯,指甲虽长倒是修剪平整,涂了一层阴森的黑料,倒是令人毛骨悚然。
“谢本王?真是不敢当,上次比试输给了皇妃,恐怕在你们这些才眼里,已经没有本王了吧?”嗤笑一声,他睨眼,瞅着一直低头的人儿,嘴角的笑意已延伸至眼角,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
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逗弄她倒也很好玩。
“呵呵,呵呵,”衣衣尴尬的傻笑两声,“皇妃,皇妃那是她狗屎运,王爷不必当真。”听着他一直才的语气,就连她都不免沾上了“狗”字,说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错,你这个才本王爷倒是喜欢的紧,”他一手撑着头,似乎兴趣盎然的模样,直直地盯着她瞧,“倒不如,跟着本王如何?”
衣衣脸一沉,开什么玩笑!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当初被他刺杀一次,掉落井口中差点憋死一次,现在还让自己跟着他?
那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王爷莫要跟奴才开玩笑,若是皇上知晓,还不得要了奴才的命。”装做苛苛颤颤地说道,她的头更低了。
殊不知,挽起的发丝,在她低头之后,更是露出一大截嫩白的颈项,优美而白皙,身上的体香也隐隐飘散开来。
梨花香!
敏赫眼帘轻敛,凝视着那片雪白的肌肤,似乎隐藏了什么,然而,脑海中却是什么也想不起。
“将军,此印记是烙于灵魂之上,即便分离,只凭此法,便能认出,就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悠然而起,又在关键时刻黯了下去。
他猛地闭上眼帘,想要抓住,偏偏,似被洗空了一般,荡然无存。
“王爷?”低着腰,衣衣怀疑自己是否等下都要以九十度来走路,好像腰身都要断了一般,然而他却是哼都不哼一声,沉默着,把玩茶杯的手也不再动弹。
“你姓什么?”他张开艳红的唇,逸出一句,缓缓睁开的眼眸微缩空洞。
姓氏?
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姓氏,她想不起来,如果是现在的姓氏,未成婚,也没有姓氏。
“奴婢自小就是被捡来的,没有姓氏。”她皱了皱眉,当初太皇太后说找到自己之时,只是裹着一团破棉被,没有一张字条或是玉佩之类的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便是孤儿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玩味地睨着她僵硬弯曲的身躯,“今日无事,你随本王到处走走吧。”
想起那日在此处一刀深埋入她的胸口,突觉得坐如针毯。
还未开口拒绝,只觉得后领一提,双脚离地,便是如此地,被他当成玩偶般地拎着走了。
该死的敏赫妖男!衣衣心中低咒。
-------------------------------------
正文 双落陷阱
王爷府。
看着金灿灿的匾额上的三个字,一滴冷汗自颊边流过,衣衣深吸一口气,随便走走就走回了王爷府?
“王爷,奴才还有要事,就不多耽误王爷的时间了,小的先行告退。”装做一副匆忙的模样,她加快了步伐,却未发觉双脚离地,任由如何迈开脚步,也还是在空中原地。
他皱了皱眉,勾起的唇再次逸出笑意,然而,不到半饷,又收回笑容,眼眸一冷。
就“本王说东,你敢往西?”提着她衣领的手上下晃动。
该死的敏赫妖男,她快吐了!一大清早就没有吃过早膳,在如此被抓来摇晃,好像比晕车还要难过,而且,脖子被勒得极为不舒服。
“别,别摇了,”她猛吞着口水,“奴才遵命便是了。”
堙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要被折腾死不可,还不如用术法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更痛快,但是,一旦被发现被逮回去,恐怕,这一个月,木叶可会半步不离地监视着,可真是与坐牢无异,还是忍一时不适吧。
似乎颇为满意她的答复,提着的手终于松懈了下来,让她双脚着地,可衣领还是抓在自己的手心,敏赫邪魅一笑,刚欲提开步伐,只觉右边一阵寒风刺来,头一侧,黑色的飞镖至脸庞直掠而过,钉在了旁边的大树之上。
有毒!衣衣目瞪口呆地看着飞镖上的黑色液体。
“哼,以这点雕虫小技就想杀本王?找死!”细眼一眯,风雨欲来之势,寻着黑影的方向双脚一点,提着手中之“物”便追了过去。
然而,黑影的功力似乎也不弱,一时半会,敏赫竟是追不上他,尽管费劲力气,也只能保持在一定的距离。
黑影对皇宫的地形好像很是熟悉,东窜西窜,避开了侍卫,看似没有方向,然而,始终还是沿着一条弯曲的路线朝一个方位前行。
“不对,想引本王入陷阱?”敏赫猛然停住脚步,站在殿顶瞧着黑影窜动的方向,细眼微眯,红艳的双唇轻轻抿起,迎着风,红袍翻腾,宛若九重云霄之上的朝霞,炽烈燃烧。
但,察觉到了他的停顿,黑影竟是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站在远处,等着敏赫追上来。
“别,别追了。”衣衣已经头晕眼花,在中午猛烈的阳光之下,只觉得要晒脱一层皮来,肚子中液体滚动,咽喉部位已经止不住想要呕吐的迹象。
“区区一个陷阱,还难不倒本王。”他低头睨了她一眼,冷笑,本欲提起衣领的手一顿,该而抱住她的腰际追了上去。
若是吐了,他的衣服便要遭殃。
黑影见他追了过来,站在大树上诡异地笑了笑,突而跳下树去隐身不见。
奇怪!人呢?敏赫跃上黑影刚才站立的位置,突然,不详的预感袭来,脚下站立的位置本为树干,却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铁笼,“嘭”的一下,摇晃着,直直掉落地上刹那间出现的大黑洞。
衣衣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整个人便被抛到了铁栏旁,为避免掉落时自己会受伤,她死死地抱住了一根大铁栏。
“轰!”笼子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然而,地面上好似被什么罩住了一般,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会这样?
她呆住了,这样乞不是要饿死他们,况且,这个洞居然是在皇宫之中不声不响地挖出来,不是一般的官员能够做得出来。
“你死了没?”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身后衣袍掠动之声。
衣衣禁口,因为,头上的帽子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不知道掉落何处,一头秀发正披散肩膀之处,若是再被他扯住,轻而易举地便可知道她是谁,皇宫之中,敢这样横着走的,也没几个人了。
但是,她好怕!上次在井口之中幽黑的感觉又迎面扑来,吞噬着仅剩的坚持,她,经过上次之后,对于黑暗,更是有着无名的恐惧!
“没死就哼一声,否则,等下被本王抓住,扭断几根骨头听声乐也是不错的享受。”妖柔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他在铁板之上步行的声音“铮铮”作响,在一片漆黑中,竟似魑魅般的令人惧怕。
“我,我在这……”她紧咬着唇,背后嗖冷,胃中翻涌的不适终究难以再忍受,“呕!”对着铁笼外,开始呕吐。
然而,在呕吐期间,他竟是未发出任何声音,待到自己肚中空无一物,她才缓过了神。
“原来皇妃也怕死啊!”半饷之后,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铁板上继续发出“铮铮”声响,似是一步步正朝她的方向逼近。
“你,你知道是我?”她抓着铁栏的手一紧,缓缓转过头来,依旧是一片如海般望不见尽头的黑暗,空气中,隐隐飘动着一抹馊味,是她呕吐的物品所发出。
本是欲前进的步伐一顿,似乎也闻到了那股恶心的味道,竟是止步不前了。
衣衣心中一阵雀跃,还好,他没再过来。
但,就在她嘘出一口气之时,一个黑色轮廓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露出珍珠一般洁白的牙齿,咧嘴低笑,墨色的眼瞳如被丢入石子的琥珀,泛起沉沉淋漓,他的脸上,缓缓飘上一片光芒,自下而上,更是显得如鬼魅般的诡异。
“啊!”鬼啊!她大叫不已,攀着铁栏的双手改而紧握成拳,无力地挥在对方结实的胸膛,就似一团棉花撞往巨石,毫无声响。
“你打够了没!”他皱了皱眉,虽然身上不痛,可她的尖叫声真不是一般的刺耳,“看清楚,这是夜明珠!”一手抓住她的臂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赫然止住尖叫,她虚弱地吐出一口气:“夜明珠?”杏眼微垂,果真看到他另一手中正包裹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它正透过手指的缝隙发出微弱的光芒,瑕白似云,在漆黑的洞中反而分外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