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修奇仙 作者:泛东流

    “呃~！”

    “不是吧！”

    九窍石境中，回荡声哀嚎，其凄惨，直如

    ——龙归大海，死海；猛虎上山，童山。

    死海太咸，鱼虾难活；童山濯濯，草木不生。

    宁风的境况没那么惨，略好。

    “就这么点……”

    他趴到池子边，恨不得栽进去。

    里面是什么情况呢，金水有，不。

    薄薄的层，薄到几乎看不见的金水润了池子，宁风用力地吹，也不见得上面泛出什么涟漪来。

    太浅了。

    “搜刮搜刮，能有杯吗？””

    宁风跌坐在地上，看着前方青山依旧，头顶晴空原样，苦中作乐地想着，“好歹有增加不是？

    是有增加没错啦，只是这增加量少到他连试着喊下洗练身体的兴致都没有。

    这才哪到哪啊。

    “按这么算的话……”宁风掰着手指头，“要积蓄满池子，这天都山下所有的好事全让我做了也不够啊。”

    “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宁风蹭地起来，绕得整个九窍石境中都是他的影子。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好半晌，他;地停下来，拽几句文，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当头盆冷水下来，宁风连接着做善事的心情都没有了，再说也能做的，在过去时间里，早就让他动用神宫在朝阳镇上资源，做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修桥补路，施粥建房，就连先让人dǎ duàn 腿，他再过去医治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还能有什么？

    宁风走在路上，要郁闷，就有郁闷。

    街市喧闹，jīng guò 他这几天折腾，朝阳镇不仅没有如往年般，受到外来修仙者冲击派混乱，反而兴兴向荣了起来。

    听着耳中传来红尘喧哗，宁风耸耸肩，心神略定，心想：“终究不算是白费，事情也不是白做的。”

    正想着呢，个破锣嗓音传来：

    “老不死的，你竟然敢藏钱？想给自己买棺材嘛。”

    宁风眉头皱，心情莫名烦躁，循声望过去，下刻，眉头瞬间就竖起来了。

    在转角的巷口，个五大三粗，敞开衣襟露出虬着胸毛的大汉，把从个老乞婆手中抢过碎银子，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

    大汉浑身酒气，身上沾着酒肉污渍，jiǎo bù 不稳，明显是还在醉酒中。

    “我儿，那钱是攒着想留着给你再续房媳妇儿的，不然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

    “咳咳咳，咳咳咳~~”

    老乞婆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断续，到最后连咳嗽声都显得微弱，好像连支撑的气力都不足了。

    大汉“呸”口，胡乱甩臂，将老乞婆甩在地上，扔下个破碗：“速去讨钱，我去玩两把，回来还要打几角酒喝喝。去去去，讨不够钱财就不用回来了。”

    宁风扭头过来时候，正好看到这幕。

    他第眼就认出了那个老乞婆身份，甚至被五大三粗汉子抢走的银子也相当眼熟，不jiù shì 几天前他给出去的吗？

    老乞婆衣服破破烂烂的，却清洗得干干净净地发白，头发疏离得整整齐齐，不是邱婆婆吗？

    “畜生！”

    宁风股无名火，蹭蹭蹭地就冒了出来，大踏步过去。

    “住！”

    醉汉掂着银子，正要转身呢，接着银子的那只手腕如被铁钳给钳住，痛入骨髓。

    “痛痛痛，放手，放手，你谁啊！”

    他弯腰如虾，脸都通红了，艰难地转身过来，看到钳制他手的人，正用另外只手将邱婆婆搀扶起来。

    “痛？你zhè gè 畜生，就该痛个清醒。”

    宁风怒发冲冠，喝道：“看清楚，这是生你养你的娘，你没看到她在发烧吗？”

    邱婆婆艰难地伸手，似乎要让宁风放开她的儿子，只是连手抬起来的lì qì 她都没有了。

    布满皱纹的脸上潮红片，隔着数尺距离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力，毫无yí wèn ，她病重了。

    宁风看到那点银子就知道了，老乞婆肯定没有听他话将银子拿去治病，而是小心地藏起来，zhǔn bèi 存得够了，给儿子续弦个媳妇儿。

    有这样的母亲，五大三粗条汉子，却整天烂赌酗酒，次次地将病重的母亲赶出来乞讨，说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干你什么事！”

    大汉羞愧之色闪而过，梗着脖子，吼吼道：“你还不是想抢钱，滚，大爷可不是好惹的。”

    边说着，他边举起海碗大的拳头就要捣过来。

    宁风冷笑声，手臂抖，大汉惨叫声，整个人被甩到了地上。

    他正要再上前，老乞婆咳嗽着，抓住他手臂，满脸哀求之色：“不~不要……咳咳~”

    宁风皱了皱眉头，扶着jī dòng 的老乞婆缓缓坐下。

    还没等他说话呢，倒在地上的醉汉大声嚷嚷起来：“抢钱了，有人抢钱了。”

    “还敢叫？！”

    宁风刚刚有点消下去的火又冒上来，怒视过去，大汉却叫得凶了：“他不是人啊，他抢了我要送老母去看病的钱啊~~”

    大汉拍着地，扯着嗓，街上本就烟尘，配上把鼻涕把眼泪，还真有几分狼狈可怜样子。

    “你……”

    宁风心中股闷气，几欲爆炸。

    什么叫做倒打耙，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今天算是领教了。

    大汉这声吼声嘶力竭，顿时吸引了整条街市上的人目光。

    宁风环顾zuǒ yòu ，看到无数异样的目光投过来。

    有怀疑，有鄙夷，有看热闹的，也有摩拳擦掌的。

    大汉将老乞婆赶出来的zhè gè 地方，明显是有意选择，是划分出来的新区，尽数是外来人，没几个认得他们，知道其底细的。

    他这番做作，个大男人当街哭嚎，还真引来不少同情心。

    “我倒成坏人了？”

    宁风很有点哭笑不得，努力几天做好事，这大汉声吼，就给他套上了坏人标签。

    zhè gè 事情的解决bàn fǎ 有很，他jiù shì 当街暴打zhè gè 醉汉顿又如何？以他神宫亲传的身份，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好事做惯了，临到头来要当个“恶人”，宁风时间还有些迟疑。

    正在这时，又有声喊，源自街另头。

    “是他！”

    “jiù shì 他打的我。”

    个瘦骨嶙峋的三角眼大声嚷嚷地过来，后面虎背熊腰地跟着七八条壮汉，无不怒视过来。

    “三角眼……”

    宁风抬头看天，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有些巧，都撞到起来的。

    嚷嚷的zhè gè 三角眼，不jiù shì 那天碰瓷讹诈李小白的那位吗？

    “jiù shì 你打的人吗？有种打人，那就有种别跑！”

    几条壮汉推开围观的人，大踏步地冲着这边过来。

    “我又成打人的了？”

    宁风摇头，胸中憋着的那股气成倍地增长。

    李白与他的大白不在，那天亲眼看到碰瓷过程的人不在，几条大汉以苦主身份喊，义愤填膺姿态出来，围观的群群望过来目光愈发地古怪起来。

    如芒在背样的感觉。

    “原来当恶人是这种滋味吗？”

    宁风的拳头，不由得攥起。

    “我在这边折腾几天，这些人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群大汉，横冲直撞而来，距离十余丈；

    条醉汉，撒泼打滚在地，距离数尺。

    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熟悉到极点：“儿子，你也在这啊。”

    宁采臣钻出人群，手提着叠书，手搂个篮子，边打招呼，边走过来。

    他脸笑容，篮子挎到胳膊处，小臂使劲儿地摇，好像生怕自家儿子看不到他。

    “不好！”

    宁风脸色大变，宁采臣这钻出来，正好拦在群大汉的路上。

    “让开让开！”

    当头的大汉不耐烦地摆手，将拦在前面的人尽数推开，宁采臣没注意到这头，吃了大汉撞，哎呀声，整个人歪歪斜斜醉酒般踉跄了好几步，好悬没屁股坐到地上。

    人是没摔倒，篮子掉到了地上，掉出了篮子的笔墨纸砚，外带套全新的青色书生袍。

    为宁风买的新袍子。

    父子两人，宁采臣偏爱宝蓝色，宁风独钟青衣。

    宁采臣惊魂甫定，下刻就开始心疼衣服，满脸肉疼之色，哎呦声不绝。

    宁风先是惊，继而平复下来，面冷如冰。

    “求大家主持个公道啊，这人抢我给老母治病的银钱。”

    ——醉汉在嚷嚷，老乞婆咳嗽得说不出话来，气急昏厥。

    “你敢打人？来，就会欺负弱小吗？跟爷爷我练练。”

    ——壮汉晃着膀子，仿佛刚刚连连撞开几个人犹自不过瘾头。

    街市上，无数道的目光汇聚过来，众目睽睽！

    “hā hā哈~”

    宁风仰天打个hā hā，“忍不住，我还真就不忍了。”

    “善事做了，今天就做回恶的，又如何？！”

    “今天不jiāo xùn 你们，我念头不通达。”

    宁风步踏出，不，就数尺，也不太准，就踩在醉汉的胸口。

    脚腕转，碾，发力。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即便是在喧闹的街面上，依然清晰可闻。

    对面，气势汹汹而来的大汉惊了下，停在那里，迟疑不前。

    这jiù shì 三角眼口中的老好人？

    看着怎么不像啊，忒凶残。

    “你不是说这是医药费吗？”

    宁风看都不看脚下眼，醉汉痛得叫不出声来，吸气如风箱，“那就拿去治伤。”

    他把银子砸，正中醉汉额头，银子高高弹飞起来落地时候，个巨大的包从醉汉nǎo dài 上鼓起来，然后幸福地晕倒了。

    “还有你们。”

    宁风抬头看，对面是群螃蟹般大摇大摆从人群中撞出来的大汉。

    “你们说我当街打人是吧？”

    “那我今天还真就打了。”

    步，两步，三步。

    宁风边说，边迈步，明明jiù shì 三步，步步如奔马，每步落地他都向前窜出截，身后留下灰烟如龙。

    群大汉还没弄明白情况，怎么老实好人猫，转眼就吃了暴戾吃人虎呢，宁风就用肩膀，生生撞进他们群人里。

    眨眼的功夫，“哎呀呀呀”的惨叫声爆出来，七八条大汉东倒西歪，分成五六个方向，分别被撞飞起来。

    那惨叫声，那高飞状，那落地时候弯如煮熟的虾子，哪里像是人撞的，像是被野马群给碾了。

    现世报，来得快。

    刚刚还在撞人，这会儿个个全都被撞断了不知道少根骨头，在地上死命地嚎。

    宁风没事人样走出来，活动着筋骨，念头通达了，搀扶着刚把东西捡起来的宁采臣，向着自家方向去。

    “儿子，这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金身破了，不知道前面做的是不是也前功尽弃了，反正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了。”

    “……不懂。”

    “简单说：好事做腻味了，做个恶事换换口味。”

    “哦，懂了~~啊？！”

    父子两人，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