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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不淑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第36部分阅

      剩女不淑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作者:肉书屋

    。”

    夏瑞熙就把那鞋子接过去,她的两双鞋都是硬底鞋,一双绿绸面绣着石榴花果图案,寓意多子多福的,绿红相映,倒也有趣;另一双天蓝色绸面,上面绣着五福捧寿,图案精致。欧青谨的两双鞋则俱是青布面,鞋底厚实,针脚果然细密紧实,看不到一根线头,看得出做的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夏瑞熙笑着谢了,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王周氏就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儿道:“四少奶奶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莫非孩子还没取名?”

    王周氏求救似的看了酸角儿一眼,酸角儿笑道:“回四少奶奶的话,这孩子还没大名,只有小名儿。小名儿起的脏,不好意思说出来污了少奶奶的耳朵。”

    夏瑞熙知道这个时候婴儿的成活率很低,寻常老百姓家中的孩子都会起一个贱名,希望孩子好养活。她有些好奇这孩子到底会起个什么名字,便笑道:“是什么名儿?你们叫得,我就听得。”

    酸角儿瞧了瞧王周氏,轻声笑道:“叫小黄屎。”

    “噗……”屋子里的人俱忍不住,想要狂笑。王周氏臊红了脸,恨不得把头埋进孩子的衣服里去,那孩子还什么都不明白,指着桌子上的大苹果,口水流了老长,“啊啊”地叫。

    夏瑞熙抚了抚忍笑忍得要抽筋的脸颊,拿了一个苹果亲自递给小黄屎:“好孩子,平安长大好好孝敬你娘。”

    酸角儿解释道:“是孩子的爷爷起的,三代单传。原来有一个大的叫狗儿,三岁时出天花折了。一家子被吓怕,所以才给小的起这个名,他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遇见四少和少奶奶,估计也是……”

    纯儿想起了家中的弟弟妹妹,这大灾之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忍着泪道:“依奴婢看,这名儿起得真好,压得住,好养活。”

    王周氏把小黄屎放在地上,猛地跪下去:“小妇人是来向少奶奶辞行的,您和四少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没齿不忘,等将来孩子长大了,我让他来报答您们。”

    夏瑞熙示意酸角儿把她扶起来:“为何突然要走?你孤儿寡母的,有去处了吗?”倒不是她有多爱管闲事,而是她已走了九十九步,不差这一步。

    王周氏道:“我给少爷少奶奶添的麻烦已经很多了,不能再给您们添麻烦。”她的样子并不是做作出来的,态度很坚决很认真。

    卷四 第二十六章 置业

    对于王周氏突然提出要走,酸角儿也很意外,想了想上前低声对夏瑞熙道:“估计是三少奶奶身边的兰馨一大清早就来点人头,嚷嚷着要把吃闲饭的赶走。她听进心里去了。前些日子我跟她说让她留在咱们家干活算了,她总低着头不说话,看来是真的想走。”

    夏瑞熙心里便有了数,发话道:“现在外面乱的很,孩子小,你又是外地口音,只怕出不了城门就被抓去了,还是先住段时间再说吧。正好我这里要添大量的衣物,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做针线活,我付你工钱供你饭食,等外面平稳些,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你看如何?”

    从最初王周氏开口说不赖他们,只要点吃食救命开始,夏瑞熙就一直觉得这是一个知足的人,知足的人不容易起贪心,也就不容易起坏心。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更觉得这是一个自尊自强的女子,对这种人,最好的帮助就是让她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王周氏嘴动了动,酸角儿一推她:“还不快谢谢少奶奶?”

    王周氏其实还有一个心思,能住下来靠着欧家生活固然好,却不愿意带着儿子做人家的家奴。如今是雇佣关系,而非家奴,她自然求之不得,对夏瑞熙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这日午后,夏瑞熙坐在才搭起来没多久的藤萝架下,指挥着几个小厮丫头给按她的意图移栽来的花木浇水施肥剪枝。

    她的心态很好,虽然偶尔还是会担心,但想到腹中的小生命,所有不愉快和担心都变成了昂扬的斗志,不管暗地里隐藏着多少风云,日子仍然要过。

    纯儿领着丽娘进来:“小姐,夫人听说您想吃新鲜的野菜,让丽娘送些自家庄子里上出的新鲜野菜过来。”夏瑞熙这才看见丽娘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提着一篮子新鲜的香椿、岌岌菜、油菜苔、灰挑菜,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新鲜得似乎要滴下水来,不由大馋。

    酸角儿接过篮子,把那个小丫头领去小厨房里吃喝,丽娘上前给夏瑞熙行礼,笑道:“亲家夫人那里已是另备一份送过去了,今年灾民太多,能挖的都给挖光了,这点还是拿人盯着才弄来的,不多,但好歹可以给姑奶奶杀杀馋。”

    夏瑞熙笑着把她让进屋里,让纯儿伺侯,良儿去外间守着,才和她坐下来说话。

    丽娘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双手递给夏瑞熙:“姑奶奶,您让办的事情办好了。这是房契和地契,一共花了八百两银子,是在城西文渊街里头。按您的吩咐,附近都是些中等人家,做生意的不多,多数是读书人家,很清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房子不大,才两进,可是房梁都是松木做的,很粗,住十二三个人应该没有问题。院子里的树木都是百年老树,花木打整得很繁茂。如今正是姹紫嫣红,您要是有时间,有精力,不防去瞧瞧。夫人说,您和姑爷要是瞧不起,那也没关系,她把这个处理掉,另外给您们重找。”

    夏瑞熙命纯儿接过房契和地契去锁好,道:“没必要重找,娘说可以,就肯定可以。剩下的银子可够添家具?家具不要好的,只要寻常,过得去就行。陈设也不要铺张,尽量多用寻常布料。”

    丽娘笑道:“您放心吧,一准儿给您办得好好的。夫人说,全都是寻常布料也不太好,若是您嫌太新太好扎眼睛,还有些东西是家中原来用的,半新不旧,但却是自家人用的,干净,也是好的,想给您,问您嫌不嫌?”

    夏瑞熙抿嘴笑道:“只要夫人舍得,我自然不嫌。现在家中的情况怎么样?爹还是日日称病不敢外出?”

    自京中传出皇帝和贵妃病重以来,夏老爷就一直称病不起,轻易不见客,不出门,日日地让个小童拿把扇子在他房间的廊前,把个红泥小火炉扇得旺旺的,熬着一罐药煮的噼哩啪啦的响,弄得一个院子都是浓浓的药味儿。

    丽娘叹口气:“老爷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呀。弄得咱们家一听见有人来,就吓得胆战心惊,只怕是京中奉旨前来宣去瞧病的。幸好现在三小姐懂事了,稳重了不少,做针线活的同时,也能常常陪着夫人说说话,学理家。”

    院子里,一个才总角的小丫头豆儿跑过来,被良儿一把拦住:“干什么?这么急急火火的?没一点规矩。”

    豆儿笑道:“良儿姐姐,烦您告诉四少奶奶一声,四少回来了。说是饿了,让准备饭菜。”

    丽娘听说欧青谨回来了,估摸夏瑞熙要忙乱好一歇,忙笑道:“我就不等着给四少请安了,姑奶奶,您忙。”

    夏瑞熙也不留丽娘,让纯儿捡了几十个别人送给她补身子,据说五钱银子一个的野鸡蛋装在篮子里让丽娘带回去,说让家里老人也补补,又赏了丽娘五钱银子,那个提菜的小丫头三十个大钱。

    丽娘已走到门口,又回头笑道:“姑奶奶,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前段时间是新婚,如今您是快要做娘的人了,再让纯儿和良儿称您小姐,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而且纯儿和良儿就是跟你嫁过来的,名义上已经是欧家的人,再我们小姐长,我们小姐短,姑爷这样,姑爷那样的……”

    夏瑞熙笑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让她二人也跟着其他人喊我少奶奶,喊他喊少爷。丽娘,你在我娘身边呆长了,这性子也是百般的小心谨慎。”

    丽娘笑笑:“夫人不是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么。”

    听说欧青谨回来了,夏瑞熙什么也不想做,专竖起耳朵听脚步声。催问其他人:“不是说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见进来?”

    纯儿和良儿掩嘴笑道:“小姐,哦,少奶奶,四少回来了,总得先去瞧瞧老爷和夫人再回来吧?您是几天没见着人了,老爷和夫人也是几天没见着人了呢。”

    夏瑞熙闹了个脸红,发狠道:“我让你们准备的饭菜和热水热茶都准备好了?等会儿差一样不合我的心意,你们等着瞧!”

    纯儿和良儿发一声喊,笑着跑去做事情:“少奶奶,热水已是备下了,要不您亲自来试试水温可合适?热茶也是沏下了,您来尝尝?还有这饭菜,咸淡可好?”

    夏瑞熙跺脚道:“死丫头,敢气我,看我怎么治你们。”

    “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出气?”欧青谨含笑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响起,夏瑞熙欢喜地迎上去:“你回来了?”

    欧青谨抿着嘴,却怎么也关不住一脸灿烂的笑容和欢喜,两人同时道:“你可过得好?吃得可好?”

    纯儿和良儿忍不住又笑起来,夏瑞熙红着脸把二人轰出去:“没事做去瞧瞧家里送来的野菜怎么做最好吃!”转过头就被欧青谨抱在了怀里,把头埋进她头发里轻笑道:“我想你了。”

    夏瑞熙满足地叹了口气,全身放松靠近他轻声答道:“我也是。”欧青谨笑着把手放到她小腹上:“小东西还好吗?”

    夏瑞熙望着他嫣然一笑:“你说呢?”

    欧青谨边吃饭边看着温顺地靠在他身边的夏瑞熙,情不自禁地发出微笑:“有你在,真好。”

    欧表谨带回了一个夏瑞熙怎么也想不到的人——那个在路上拦了他们的车,挑头寻衅生事的汉子。

    吃过饭,欧青谨拿了一本书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夏瑞熙仰面靠在他的大腿上,无意识地拿着他空闲的那只手翻来覆去地玩,脑子里谋划着她要做的事情。

    她的银票要兑换成现银找个地方藏,欧家不行,夏家也不安全,现在有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应该可以藏银子了。但要命的是,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去帮她换现银。

    纯儿和良儿两个丫头年轻,又是女子,换少量的碎银还要以,换多了就不行,不安全;再说她们频繁地出入,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锦绣园的男性下人,其他的她不熟更谈不上信任,阿章管事呢她不相信,而陪嫁来的两房人,马有家和周春家,也一早被她打发去庄子和铺子里学着做管事了。

    让欧青谨去办,也不行,这事儿得瞒着他。不是夏瑞熙不相信他,她相信他一定能把银子按她的要求换回并去新院子里挖坑藏好,但她更相信若是欧家其他人要需要银子,不管是该给的还是不该给的,欧青谨肯定都得一股脑儿地全数拿出来给别人,不留一点余地。

    她要是提出一点反对的意见,都会引起他有想法。将心比心,照顾家人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总得有个度,最起码,不能让自家挨饿过不下日子吧。所以夏瑞熙私下里认为,欧青谨最好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这个度也还是应该由她自家来把握的好。过日子多留一条后路,永远只会带来好处。

    欧青谨放下手里的书本,伸手在夏瑞熙的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回来后就听欧二夫人说了要帮他们管帐的事情,心里颇不以为然。他认为按夏瑞熙的精明和思虑周到,这点点钱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老两口这是多此一举。不过听到欧二夫人称赞夏瑞熙体贴孝顺懂事好学,他心里倒是受用得很。

    夏瑞熙指指桌上的松子:“嗑给我吃,我就告诉你。”要怎么委婉地告诉他那座院子的事情呢?

    卷四第二十七章铁算盘

    欧青谨拿起一把专用来嗑松子夹核桃的铜质小钳子,随手取了旁边的茶碟来装松子仁:“那你坐开些,否则松子壳溅到你身上,你又得嚷嚷。”

    夏瑞熙扭了一下身子:“我不,我就要这样。”

    欧青谨笑得一口白牙明晃晃地,宠溺地捏捏她的面颊:“要做娘的人了呢,还这样娇。”

    夏瑞熙不客气地反捏住他的脸颊,扯了老长:“你不喜欢么?”

    欧青谨没脾气地按住她的手:“喜欢,喜欢。你到底在想什么?先前娘还和我说,怀了孩子,心思不能太重,得保持好心情才行,让我不要惹你生气,否则要拿我是问。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夏瑞熙叹了口气:“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见她身体不好,顺着她的心意罢了。”

    她虽然答应了让他娘管帐,但心里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吧?欧青谨小心地看着夏瑞熙的脸色:“要不我去和她说,让她不要管咱们的帐了?反正她身体也不好,不能太劳累。”

    夏瑞熙戳了他一下:“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你还要去气她?她要不是关心咱们,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欧青谨释然:“我不是怕你心里不舒坦吗?还有我都二十几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被管着也挺别扭的。娘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来?”

    夏瑞熙皱眉:“这才是我烦的事情呢。”遂把白氏拒绝把长寿给他、借钱不成大发脾气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就连修鱼塘的钱,我都不敢实打实地告诉娘花了多少娘子,只敢说花了一百五十两,否则肯定得骂我们浪费,又要生气。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可别说漏了嘴。”

    欧青谨先就听得直皱眉头,听到夏瑞熙说那天晚上她没去上房吃饭,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只听说他爹骂他和夏瑞熙浪费,第二日他娘就要管帐的时候,一拍桌子生了气:

    “准是三嫂又去添油加醋地说酸话了!等我去问娘,要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是,我定得告诉三哥,好好管管她,正事不做,尽给你添堵。她那个大哥是个有名的泼皮无赖,他会做什么生意?要是我在,休说二千两银子,二十两我也不借。你为何不把她借钱的事情告诉娘,还替她瞒着?”

    夏瑞熙听说他二十两也不借,看来这事二人是一条战钱上的,心里乐得开了花:“你去做什么?你一个小叔子说嫂嫂的不是,和她有什么区别!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有数,你若是和她一般的见地,闹来闹去还不是大家都没脸,左右她没占到便宜,长寿也是咱们的了。我之所以不告诉娘她向我借钱的事,就仔细考虑了觉得不妥才瞒下的。”

    “三嫂现在一门心思地想赚这笔钱,因为嫌我借给她的钱少就已经大发脾气恨我了,我若是再和娘去说,万一娘不许她做这笔生意,她岂不是认为我阻了她的财路,一辈子都认为我欠她的?到底是自家人,我可不想她和三哥恨我们。不过,也不知三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夏瑞熙想提醒一下欧青英,倒不是替白氏心疼钱,而是觉得始终是一家人,欧青英也不坏,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一下。

    欧青谨闷着头剥了几十粒松子仁,一粒一粒地喂她吃了,起身道:“不行,这件事情太不妥,不管三哥知不知道,我都要去和他说说。”

    夏瑞熙拉住他:“你打算怎么说?可不要说得人家两口子又闹矛盾,就违背初衷了。”

    欧青谨道:“你放心,我只是委婉地提一下,只要他一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来我就不说了,左右是人家自己的钱,人家要发财,我们还能硬拦着?但责任总是要尽到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夏瑞熙看着她:“三哥这会儿不在家,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娘和我说,她和爹年龄大了,家里又这样,迟早有一天我俩要自立门户,让咱们好好想想今后怎么过日子,养孩子。”

    欧青谨见她神情严肃,连带着也有些紧张,先就说:“庄子里的事情我都学会一半以上了,再跑几趟,我就知道怎么管理了,断然不会亏的。鱼塘也是按你说的,先用生石灰来撒过才放的鱼苗,鱼儿是我亲眼瞧着放的,断然不会放多。鱼食也是我和木斐看着他们配的,放了蚕蛹粉。”

    “养鱼我虽然不太懂,可是木斐知道一些,他教我的,我怕忘了,都拿笔记下来背得了。铺子里的事情,我也想好了,等忙完家里的春耕,我就去瞧,再请三哥教一下,我不笨,也能吃苦,肯定能学会管理的。你放心,不管情况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饿着你和孩子的。”他不歇气地一长串汇报完,眼巴巴地看着夏瑞熙,那眼神就像想得到大人表扬的孩子。

    夏瑞熙心里一软,微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把脸埋在他胸前:“你这样努力,我怎么会不放心呢?可是你只说了营生的事情,没说你读书考取功名的事啊?”

    欧青谨眼神黯淡下来:“我不想骗你,虽然爷爷说可以入仕,大家也在努力地看书,等着出孝以后去考取功名,博得个一官半职。实际上我很清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若是从前还好说,假如朝中的情形似这般继续恶化下去,欧家只怕难有出头之日,就算是得了一官半职又如何?只怕也是些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小吏,为五斗米折腰,还要日日担惊受怕。我还不如做点学问,种种地养养家,好生教养一下孩子。你觉得呢?”

    夏瑞熙原本就不希望欧青谨去做什么官,毕竟只要一到了官场上,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和不自由。她不懂政治,但她知道政治的残酷性,派系斗争中连坐、灭门那是常有的事。虽然欧青谨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他能这样清醒地认识到现实,努力适应生活,也算是难得了。

    欧青谨见夏瑞熙不说话,有些忐忑:“你是不是很失望?”毕竟他认识的多数人都是认为当官才叫有出息的。

    夏瑞熙拉住他的手:“其实我很高兴。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你做官,嫁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欧家子弟是不能出仕的。你还记得我原来和你说过的话吗?成功不只是做官一途。只是你读的书可惜了,所以,将来如果太平了,机会合适,你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那样一天,夏瑞熙的善解人意和温柔还是缓解了欧青谨心里的苦涩,他微微一笑:“我带回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夏瑞熙也道:“我买了一座小院子。”

    欧青谨愕然:“好好的为什么要买房子?爹和娘知道吗?”

    夏瑞熙把地契和房契取给他看:“爹娘不知道,我是用的过年回家拜年时我爹和我娘给咱们的压岁钱买的,房子不大,花的银子不多,只花了八百两银子,很划算。我当时是想买来放租,或者是机会合适的时候转手卖出去赚点的,因为家中不管我的嫁妆,所以我也觉得没必要告诉别人。”

    “现在咱们的帐被爹和娘管起来了,我寻思着,咱们到底是成了家的人,你也喜欢和朋友交往,手里没点余钱,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事事都依着爹娘,就要得罪外面的朋友;若是不依着他们,他们又要生气,就是不孝。虽然他们是一片好心,但人和人不同,想法也难免不同,干脆就不告诉他们得了。我把那个房子租出去,赚点零花钱,这样皆大欢喜,怎么样?没事先和你商量,你不会怨我吧?”

    “你到是考虑得长远。”欧青谨没有表示反对,也理解她的做法:“我怨你做什么?反正都是你自己的钱,只是你别像三嫂那样胆子比天还大,乱和人做生意就行了。但这事始终是瞒不下家中的,否则什么时候突然被他们知道了,反而不美。”

    “等我寻个机会去和娘说,就说只要七百两银子就可以买,她必然动心。咱们就把它给光明正大的扶正啰,租也不必租,留着将来侄儿们成了家,这里住不下了,咱们就搬出去住,到时候咱们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你想睡到日上三竿也行。零用钱呢,咱们就先用和娘要来的七百两银子,以后的又再说。”

    欧青谨越说越得意,两只眼睛闪着精光,正像一只偷油吃的老鼠,夏瑞熙“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算盘比我打得还精,从今儿起你就叫铁算盘了。看来以后再有这些事,我得先和你商量商量才行。”

    欧青谨得意地说:“那是,你怎么会有我清楚我爹和我娘在想些什么呢?怎么让他们松口,改变主意,从小我最在行,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他们爱管帐就让他们管,你喜欢怎么花还怎么花。”

    夏瑞熙大笑,欧青谨耍宝地搂着她,给她顺气:“别笑岔了气,憋着我儿子。”

    夏瑞熙不高兴地撅起嘴:“要是闺女怎么办呢?”

    欧青谨摸摸头:“那我重说一遍,别憋着我闺女。”又俯身在夏瑞熙耳边轻声道:“我厉害吧?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两人就都有些心猿意马,夏瑞熙掐了他一把,递杯冷茶给他:“浇浇火。”如果不是头三个月,她也难保自己就把持得住。

    欧青谨讪笑着喝了凉茶,夏瑞熙这才问:“你说你带回一个人来,到底是谁?”

    欧青谨眨眨眼,比了一个凶恶的表情:“花老虎。”

    卷四第二十八章花老虎

    花老虎,就是那日在路上拦住欧家的马车,挑头寻衅生事的那个汉子。

    据说当日他被赵明韬的兵抓了去,关在大牢里整整四十多天。因为他是那群流民的头目,是重点处理的对象。官府原本打算把他和一些所谓的流民头目先押在囚笼里游街示众,然后再鞭笞以达到威慑的效果。

    偏他精得很,游街时远远看见要去温泉庄子的欧青谨从旁边经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欧青谨的名字,便大声喊着欧青谨的名字求救。

    欧青谨心中记恨他那日不讲道理耍横,吓着了夏瑞熙,原本不想理他,他却大声说:“我听说西京欧家有个四少,五岁便知道拿出自己的月钱来熬粥施舍灾民,你我好歹也有过一面之缘,却见死不救,莫非先前那些好听的名声都是讹传的吗?你其实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欧青谨身边的仆从闻言大怒,取了鞭子要去抽他,他也不避不让,哈哈大笑道:“要说我错在哪里,只是错在没有落草为寇,杀人抢劫,只是小打小闹地讹诈几个钱粮果腹罢了。”

    欧青谨听得心中一动,觉得他也算是一条真性情的汉子,便出面让人放了他,给他几十个大钱,让他买点吃的赶快走。

    谁知道他竟然不肯走,死活就要跟着欧青谨,说什么:“你今日救了我一命,我当用十年的时间来报答你。我不喜欢欠人家的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得跟着你。我不会做服侍人的事,也不会讨好人,可是我一定比你家请的那些护院肯豁出命去。十年后,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其他人都觉得他肯定是个骗子或者是无赖,居心不良,劝欧青谨乱棍把他赶走算了。

    虽然不排除他想给自己找条活路才找了这个借口赖上欧家的可能性,欧青谨却是暗暗有点喜欢他那种不做作,粗犷,狂傲的性格的。因此也不说让他跟着,也不赶他走,总之是当他不存在罢了。

    花老虎倒是自觉得很,别人骑马他走路,硬是只比他们晚了一个时辰就随后赶到了温泉庄子。去的时候庄子里刚吃完饭,没人招呼他吃,他就自己寻去厨房,寻了一个大碗,把锅里的剩菜剩饭统统舀来吃了个精光。放下碗就去挑水,用最大号的水桶,健步如飞,很快就把厨房里的大水缸挑满。又帮厨娘烧水洗碗择菜,说是他不白吃。

    接下来,他看见别人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没人安排他睡处,他就去马厩里的干草堆里睡,天亮了去打桶冷水就洗洗脸,一样的下地干活,力大无比,一个当几个。

    但真正让欧青谨下了决心留下他的却是夜里灾民去偷刨地里的种子吃时他的表现。

    为了防止地里的种子被饿疯了的灾民刨了吃光,耽误一年的收成,让大家饿肚子。西京的农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每人配了一根手臂粗,两尺长的大棒,每天晚上轮班巡查,一看见有人去刨地里的种子,就发出讯号,抓住人就往死里打。西京府尹为了确保当地的春耕和收成,对这些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民不举官不报,大家都当不知道。

    欧青谨也劝过几次,说只要阻止了,起到威慑作用就行,不必往死里打,但到底这是一场争夺活路的斗争,他的话根本就不起作用。

    偷一点骗一点就算了,刨种子却是要害死人的,佃农们恨透了这些不给他们留活路的外乡人,抓住就下死手,打死了人往荒郊野地里一埋,你不说,我不说,反正官府也不知道。

    大约是因为马厩里的蚊子跳蚤太多,花老虎也跟着佃农们去巡夜。如果他为了自己能留下来,就跟着佃农们往死里打那些流民,欧青谨无论如何也是容不下他的。一个为了自己能有容身之所,就能对自己的同乡下手的人,又怎会有什么良心义气可言?

    花老虎是用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法子。

    那晚有人去偷种子,一个孩子被巡查队的狗咬住了大腿,那狗乃是温泉这一带有名的恶犬,差不多有半人高,体型巨大,脾气暴躁。它咬住了人就不松口,咬着那孩子发狂的到处甩。

    孩子哭得声音都哑了,麻木地任由它甩,像个木头疙瘩,孩子的母亲痛哭失声,她的同乡怕被咬不敢动,巡查队的人则抱着手看笑话。

    花老虎一言不发,上前去,一把揪住恶狗的后颈皮,用他那铁钵一样的拳头就往恶狗头上招呼。他力气大,恶狗被打得有些发晕,就松了孩子,对着他呲牙低吼,反过来扑他。

    其他人也不吭气,就看着一人一狗大战,最后他干脆利落地把恶狗的牙齿敲落,提起恶狗的两只后腿猛地一撕,竟然就将那狗给撕成了两半。

    狗血溅了他一脸一身,他也不在乎,将狗尸狠狠掼在地上,恶狠狠地说:“今后凡是欧家的地,就是老子在管了,谁再敢来刨种子,做这丧尽天良,断人活路的绝事,老子就把它撕了!谁要不服气的,让他们来找我全州的花老虎!”

    又指着那群人道:“你们也是苦人儿,逃荒到了人家的地头上,抢一点,偷一点,骗一点也就算了,怎么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非要大家都活不下去,人家拿着大棒子把你们赶出去,让你们讨饭也讨不到一点,树皮也剐不到一点进肚子你们才高兴?”

    接下来,他更是做了一件让佃农们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就在田头上烧起了一堆火,把那狗剥了皮,烤来吃了。烤的时候,还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盐来抹上,烤得肉香四溢,请在场的人吃,又跑去和人借钱给那孩子治伤。人家本来不想借,但是心里怵他,不得不借。

    全州的花老虎大约是很有名,反正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去欧家的地头上刨种子,就连偷的事情也很少发生了。

    欧青谨听说以后,便让人去把他借的钱还了,赔了人家的狗,相当于默许他留下来了。他从此做事更积极,问人家借了一匹老马,时不时地到田间地头跑一趟,倒是省了大家不少力。

    花老虎算是正式地留了下来,但他从来不会自称自己是奴才,和欧青谨说话时,最多会称一声四少,其他的则仍然是你啊我的。

    其他人说他不知道尊卑,他把眼睛一瞪:“老子是报恩,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力吃饭,又不是哪家的奴才。都喊他少爷了,听他的话了,还要怎样?”

    夏瑞熙听完事情的经过,道:“听你这样说,他这个性子倒是和王周氏有些相像的。她也是不肯白吃白住咱们的,也是不愿投身为奴。我就请她帮我做宝宝的小衣服和小被子,付她工钱。只是这个花老虎,性子这样暴烈,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如果他只听欧青谨的话,却不肯听她的,拿来也是个麻烦。

    欧青谨道:“你如果不喜欢他,我就让他尽量不要在你面前出现,省得他吓着你。”

    夏瑞熙摇头:“不必,我才不怕他呢。对了,如今家中正在削减人口,卖了不少人,各房各院服侍的人都少了,就连咱们院子里的巧娘子,也被调到外院去当差了。依我看,咱们院子里添的这王周氏和花老虎,你得另外拿些钱出来交给帐房上,省得别人说闲话。今晚吃晚饭时,你记得当着哥哥嫂嫂说出来。”

    欧青谨应了,揉揉额头:“我好累,你给我揉揉好不好?”吃不着肉,喝点汤总可以吧?

    且不说小两口在屋里卿卿我我的,却说团儿在外间,夸张地和纯儿良儿描述花老虎到厨房后,吃饭时的那种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情形。

    “两位姐姐,你们是没看见。那种挑夫吃面条的大汤碗装着冒尖的饭菜,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倒进嘴去,嚼也不嚼,我只看见他喉结动,一大碗就下了肚。整整吃了冒尖的四大碗,厨房里的冷饭冷菜都被他吃光了,他还说只是半饱,又说咱们家的碗怎么这般小,三碗才当他家中的一碗,他在家都只吃两碗的。我的妈呀,他半顿饭就够我吃三顿,够你们吃两天的。就是赶车的老云头,是咱们府里公认的吃得最多的,可也没他吃得多。”

    纯儿打趣道:“你夸张了吧?大汤碗装着冒尖的饭菜,一下就倒进嘴里去?他是血盆大口啊?”

    良儿也笑道:“你要问问他,他家里的碗是不是有猪食盆那么大?他吃得这么凶,吓也吓死人了。”想起那日被此人吓得个半死,不由恨恨地道:“和猪没什么区别。”

    团儿嘿嘿了半天,才道:“什么猪呀,猪的,难听死了,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叫饕餮还差不多。”

    “哟?小样儿的,还和我拽上文了?我就说猪,你要怎么着吧?你忘了你险些被他吓哭的时候了?”良儿叉着腰,就要去揪团儿的耳朵。

    团儿轻叫一声,捂住耳朵一溜烟地跑开。

    夏瑞熙听得好笑,对欧青谨道:“记得交饭钱的时候交双份的,省得三嫂嚷嚷把家里吃穷了。”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好消息

    日子平滑地过去,欧大少从京中传来书信,说是皇帝的病情在好转,亲自做主把宫女生的皇十四子过继给皇贵妃教养,皇十四子聪明儒孝,皇贵妃的病因此逐渐好转,让家里不要太担心,他大概在秋后就会回来。

    得到这个消息,欧家上下俱都松了一口气,以后的事情毕竟是以后的事,没到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好歹还可以再过几天好日子,该干嘛的继续干嘛吧。

    欧青谨果然借着买院子,从欧二夫人手里把那七百两银子抠了出来,全数交给了夏瑞熙保管,他自己要用的时候才和她要,大约是觉得有了家庭,他用银子也再没从前那般大手大脚了,学会了节约。欧二老爷夫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越发地觉得自己管帐的这步棋走对了。

    再说那花老虎见了夏瑞熙之后,并没有她所担心那种不把她放在眼里,不听话的样子,反而恭敬无比,说话时也努力做到斯文有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她的顺从恭敬甚至超过了对欧青谨。

    夏瑞熙不明白原因,直到有一日良儿告诉她道:“这花老虎,在那位王周氏的面前像只温顺的猫一样,一闲下来就找借口,要抱那小黄屎出去玩,但王周氏根本不理他,笑脸都不给一个。有天奴婢还看见他被王周氏泼了一身的水,用袖子遮着脸顺着墙壁根溜出去,之后整日都没有笑脸。”她才明白她所得到的尊敬多半是为了那王周氏。

    相比对锦绣园的人客气,花老虎的喜怒哀乐分明,毫不掩饰地展现在欧家其他人的面前。除了欧二老爷夫妇、夏瑞熙和欧青谨,其他人是休想喊动他的。

    那日白氏指挥下人布置厅堂,要抬一大盆冬青树,其他人都哼哼唧唧地,说是太重。白氏转眼就看见他在一旁晒太阳,她早就听说他力大无比,便指着他让他去抬。

    喊了一声没反应,又喊第二声,还是没反应。白氏没面子,她身边的丫头兰叶上前去骂花老虎:“你怎么回事?三少奶奶吩咐你做事情,你为何不答?耳朵聋了?怎么当的差?这么没规矩。”

    花老虎拿眼睛斜瞅着兰叶和白氏:“什么你啊我的?叫人没个称呼的?只有两口子才你啊我的。老子又不是你什么人,也没当你的什么差,为何要听你的?客气点!”

    兰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平明又是跟着白氏威风惯了的,当时就被呛红了脸,哭了。

    白氏气得发抖,让人拿大棒子去打他,但他恶名在外,谁也不敢去打他,他得意地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

    白氏哭着去找欧二夫人告状,闹嚷着一定要把他赶出去。她这段时间郁闷无比,欧青英没有任何理由地突然从她那里抽走了一万多两银子,弄得她只剩下一万两不到的现银,她到处去借,居然一点都借不到。

    筹不到银子,她和娘家哥哥合伙做航海生意的事情自然也就黄了。她也不敢和欧青英闹,只怕越发地让欧青英不回她房里,但心中的邪火却是旺得很,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自然要借机发作一番。

    欧二夫人先是安慰了她一番,见她还不依,便道:“花老虎不是咱们家里的仆人,春耕的时候,我们家的地多得他照顾;来了府里后,他也没闲着,这夜里巡查防盗的事都是他捡来做了,硬没丢过一件东西,也没和我邀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留着他的好。反正他也没顶撞你,是对丫头发的脾气,再说了,他本来就是一个粗人,你和他计较什么?和这样的人计较,只会降低你自己的身份。”

    白氏气得一口气上不来,还是欧青谨在一旁劝道:“他脾气太过糟糕,改日我让他来给三嫂赔不是。”

    花老虎倒是真的去向白氏道歉,不过神态非常不恭敬,白氏从此视花老虎为眼中钉。偏偏花老虎吃住用都不是从府里开销,而是锦绣园单给的,她又没有拿捏他的机会。

    从此这花老虎越发自由自在,夏瑞熙有心要用他,就让纯儿故意掉了一包银子去试探他,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就恭恭敬敬地送了回去,还说纯儿太粗心。夏瑞熙又让人多方观察他,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可信任的地方,最后下了决心,好歹也要试一试才行。

    这日天气好,瞧着欧二夫人的心情也好,夏瑞熙便寻了借口,让欧青谨陪着她去瞧瞧那院子,从而得到了出门的机会。

    花老虎俨然以保护人的姿态自居,骑了一匹壮实的马,腰间别着一把不伦不类的大斧头,威风凛凛地跟在夏瑞熙的车后,丫头们笑他,他也笑。

    夏瑞熙看得好笑,问欧青谨:“他那把大斧头是从哪里弄来的?不会是劈柴用的吧?这样别着可也太难看了。”

    欧青谨郁闷地说:“他和我要钱去铁匠铺子打的。不给就守在我跟前不走,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无赖。”

    夏瑞熙笑道:“你真当人家是报你的恩呢?要报恩也怕是为了别人。”

    欧青谨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人家愿意,我看也不错。”什么寡妇再嫁是不贞,他倒是不这样认为。

    夏瑞熙不由动了心思,如果她把这二人撮合成了,让他们去帮她守新买的院子和她将要藏进去的财富,岂不不是最好?

    车行到最繁华的长青街,夏瑞熙兴奋地指着西京城最大的银楼集珍楼的金漆招牌:“我要去逛逛!”

    欧青谨不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