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影的意志 BY 游绿衣 作者:肉书屋

    子做任何他不乐意的事！赤司才——

    “好想要小黑子，好爱你呢。最爱你了。”黄濑贴着黑子的耳朵呢喃，开始去扯他的腰带，“我明天也有比赛，不会真的做到最后的。……乖，会舒服的。”

    “凉太，别，还不到——呜！”黑子抓着黄濑的肩膀，后背弓起，整个人颤抖不停的姿态令紫原刚刚坚定起来的决心瞬间崩塌。

    【啊，还是帮赤仔好了。黑仔就该是赤仔的。除了赤仔，没人配得上黑仔。】

    【而且除了赤仔，无论黑仔被谁那样拥有，都会好不甘心呢！】

    “扑秃！”

    黑子房间的顶灯被紫原打开，他歪着头，露出完全孩子气的笑容。

    “天不早了，黄仔快点回家吧！明天还有比赛呢！”

    “紫原敦！”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打断都不会有好脾气，黄濑凉太抓起旁边的薄被盖在黑子身上，对紫原怒目而视，“别打扰别人亲热！”

    “赤仔还在楼下呢，这样不按规矩一步步来，背着他偷吃黑仔，会被兄贵大人撕碎的哦～”紫原敦点点自己的嘴唇，笑。

    “我这可是在保护黄仔哦～”

    作者有话要说：

    ＝＝＝有队长爆字数的分割线＝＝＝

    教练：all黑大前提下，继青火黑路线之后，赤紫黑路线也顺利达成，大家有没有被赤司或者紫原感动到呢～

    黄濑：谁要感动啊！我都要顺水推舟吃掉——【被拖走一百遍

    众：突然觉得赤司＆紫原这一组只要不内讧就稳稳胜出了是怎么回事？

    教练：身为好朋友爱上同一个人这种设定。唉，其实紫原不仅是不想失掉赤司这个挚友，潜意识里也是不想赤司失掉身为唯一“有能力毫无保留的信任”朋友的自己，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啊，有一种爱叫兄弟。

    黑子：楼上各种文艺不解释＆目测楼上今天打算放赤紫＆紫赤图。为了避免上一章教练上图的杯具，上官图！

    教练：事实证明，陛下黑才是真的黑，教练上良心图！

    【比赛结束，带上香草奶昔和蛋糕，一起去找黑仔＼哲也玩吧～】

    ＝＝＝今天教练大概会被挂墙头的分割线＝＝＝

    【周末加更，争取周六加周日更完赤司的童年回忆录~噢耶~】

    91、听说还能这样更

    赤司篇（上）·抓到你了

    最后一盏油灯被吹灭了。

    没有人造光的夜晚,北海道在如约而至的白雪和黑暗中酣眠。窗外山峦起伏，优美的曲线像是一首婉丽的小诗。

    如果被窝够暖,旁边也没有那个烦人的家伙,赤司绝对会感觉更愉快更诗意一些。

    “插队仔你不睡吗？”

    “我不叫插队仔！”

    “可是嬷嬷不许我叫你讨厌鬼。”

    “那么请记住我的名字赤司征十郎,这个名字并不难，请偶尔动一下你的脑子，谢谢。”

    “每天给我零食就叫你的名字。薯片我要黄瓜青柠口味的。”

    “……”

    七岁的赤司征十郎表示身边睡着个零食控，压力很大。

    “不给我零食就算了。啊啊,嬷嬷怎么会把你安排跟我睡一张床，你不睡我都不敢睡，总觉得你会趁我睡着狠狠给我来一下什么。”同样只有七岁的紫原敦打个哈欠翻身,差点把被子都捞走了。

    “很抱歉,我没有背后下手的坏习惯！另外,对此我的不满绝对比你多！”赤司狠狠道，“被子还我啊！”

    这次修学旅行的孩子太多，预先准备的童子军行军包只是刚好够用，没有中途加入的赤司那份，通铺也不够睡。嬷嬷和带队老师沟通后，自己凑了个行军包给赤司，又临时找出张单人行军床，安排紫原和赤司睡在一起。

    “去附近镇上买一套或者……”对此最有意见的当然是赤司。

    “省空间省被子也方便你们交流感情，一举三得。”民宿嬷嬷这样愉快的解释道，“另外不许再打架，否则我会告诉老师直接开除你们两个。”

    “不可以忤逆嬷嬷。”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这么叮嘱道，“还有——”

    “孩子们的修学旅行，家长还是少搀和的好。您说呢，赤司先生。”嬷嬷掩着口笑，眼睛眯成两道弯。

    “嗨！勇敢的去当孩子王吧！”赤司源九郎用力一拍儿子的后背，闪人。

    是个很古怪的女人呢。完全看不出年龄。存在感也很低，没什么特殊的。好像只是属于这件民宿的，名为嬷嬷的一个符号。赤司用力去回忆她究竟长什么样子，却越回忆越是模糊，最后只记得那双圆圆的水蓝色的眼睛。

    “很温柔让人很安心的样子。”赤司忍不住说。

    “你这样夸奖我也不会被你欺骗的。”紫原当即误会了，“后天合宿就要结束了，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

    “我没说你！”

    “那太好了。被连座敷童子都看不到的坏孩子这么说，我会很为难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趁早把你的同党交出来！否则……”

    “真的是座敷童子。我也看见了。”通铺上的某个孩子大着胆子插嘴。

    “还有我，穿着和服，跟乌鸦在一起。”“我做了好事情之后床头的一文果子肯定是他放的。”“拍皮球的时候帮我把球丢回来。直起腰的时候又不见了。”

    因为赤司和紫原例行的睡前抢被子大战无法入睡的孩子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赤司对这个七岁的世界彻底绝望了，在这帮用零食就可以收服的笨蛋里称王称霸究竟有什么意思啊？难道就没有人能动动他们的脑袋瓜，看穿这只是这个故作天真的紫原敦的阴谋。是他为了报复自己初见面就给他下不来台，联合了某个合宿人员，或许是附近山里农家的孩子演的一场戏吗？

    相比之下，倒是这个表面上是零食控天然呆，本质上是心思缜密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比较有征服的价值。赤司和紫原几经争夺后，再次以背靠背这种体位达到平衡。或许应该把这次合宿孩子王头衔争夺赛看做是两人的巅峰对决？从七岁开始就总是想太多看太远，并以此为荣的赤司征十郎陷入沉思。

    “从头到尾，只有插队仔你没看到过座敷童子也没被投食过哦～坏孩子坏孩子～”紫原背对赤司，心情愉快的说。

    “绝对在合宿结束前抓到你的同党！到时给我乖乖认输啊！”赤司背对紫原，恨恨道。

    xxxxxx

    “我受够这间妖怪民宿了！”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枕头边没有一文果子的赤司，本周第七次暴走了。

    不是赤司有多喜欢吃这种粗糙的零食，而是那种唯独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老大您消消气，您看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些天已经被赤司软硬兼施，完全收服的小学生们自动把自己收到的点心聚起来，捧到赤司面前，“请用。”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赤司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狠狠瞪着唯一一个每天都有一文果子吃的“好·孩·子”紫原敦。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别人弄错，给紫原敦的那份还会特意用毛边纸包起来，歪歪扭扭的写上“むらさきばら”（紫原）。

    独一份啊独一份！

    “要不然老大你今天别跟紫原摔跤试试？”第一个拜倒在赤司和服裙裤下的小胖子搓着手提议，“座敷童子很明显是偏心他的。”

    “人类还犯不着去讨好妖怪。何况这只是个恶作剧的讨厌鬼。”赤司严肃的开始今天第一场训话，紫原站在他背后，靠着门框“喀嚓喀嚓”吃自己那包一文果子：“居然会怀疑妖怪大人的存在，插队仔你的童年太悲哀了。”

    “如果被我知道你们中间有谁知情不报，或者帮助紫原敦隐瞒……”赤司已经懒得理他了，“当然，举报者有功——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所有人一致指向赤司背后。赤司猛然回头，除了紫原敦，谁都没有啊！

    “又是一瞬间消失！”“果然是座敷童子！”“难道已经被紫原驯服了？”

    “这不可能！果然是这附近的……”赤司刚要追出去看个究竟。本次合宿的带教老师已经鱼贯而入，宣布集合。

    “今天开始进行最后两天一夜的野外行军训练，大家首先抽取分组，每十五个人编一小队，选出队长和副队，随老师分批坐车到山那边开拔，中途会在山中野营一夜，第二天下午回到民宿。”

    “咦！现在是冬天吧！会冻死的！”“山里有狼！我听到它们叫了！”“妖，妖怪呢？你们都忘了吗？”“紫原紫原，可以跟你分一组吗？你跟妖怪比较熟！”“对啊，座敷童子也是妖怪！”“紫原你要保护我！我是好孩子的。”“呜呜呜，为什么要抽签啊……我要跟紫原或者赤司一组。”

    “好了好了，好孩子们都别闹。事情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糟，野营时也会使用沿途的猎人小屋，不会让大家露宿，所以才要分小组啊。”民宿嬷嬷搬出早就准备好的签盒，右手一翻，做个“请”的动作，白皙的手腕上一条银链子叮当作响，“嬷嬷会准备好热水热饭等大家回来的。”

    参与合宿的小学生这才不吵了，在带队老师的指挥下开始抽签，59个孩子分了4组，然后问题出现了……

    “人最少的那组人最强吧！这不公平！”

    发现紫原和赤司居然抽到了同一组之后，几乎所有孩子异口同声道，叽叽喳喳再次吵成一团：觉得不公平的吵着嚷着要重抽，机灵点的要么跟两人套近乎求保护的，要么开始想方设法的换签子。紫原和赤司两个则直接进入怒目相视的对峙状态：谁是副队谁是队长这个问题，相当相当重要！

    “抽签的时候，老师已经把分组记录下来了，所以私自更换无效。”带队老师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拍拍手宣布，“既然第四小队人少综合实力又最强，那就走最困难的那条路好了。”

    “其实还有更艰难的第五条路线可供选择，还有异议的人，嬷嬷带你们挑战那条路线好了～”民宿嬷嬷掩口笑道，“但不保证大家完整的回来啊～”

    整个小学生世界，立即安静了。

    “很好，那么现在请老师任命队长和副队人选。”民宿嬷嬷愉快的笑容让赤司觉得她才是此次合宿的幕后掌控者。老师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很快拿出了相应的名单：

    “……第四小队，队长紫原敦，副队长赤司征十郎。”

    “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几乎所有人同时质疑道。

    “没有错啊，野外行军吗～”出来平息风波的，果不其然还是嬷嬷，“总要大家都看得见的人当领队才合适。紫原君是第四小队长得最高的那个好孩子呢～”

    长得高了不起啊！赤司他决定讨厌紫原的身高！

    xxxxxx

    毕竟是小学生水平的野外行军，所谓最困难的那条路也不过是在少少几个地方比较难通过，需要孩子们相互拉一把才能顺利通过。赤司用心观察后更发现早在他们来之前，这条路已经被人来回走过，铺路的石头更被一定程度上加以修葺：嗯，看来负责相关事宜的老师也不都是吃闲饭的。

    “啊，得救了！队长，你能不能不要再迷路了！”

    相比较而言，那个始终在迷路，即使老师已经很明确的说顺着铺好的石子路走就可以的领队：紫原敦才是本次野外行军最大的麻烦。一行小学生加上一名老师，15人顺利抵达猎人小屋的时候，已经是红日西斜，比计划中晚了许多。

    “老师，我们还是换个队长吧？紫原君走中间。这样行军速度可以加快，也不怕他走丢。”在赤司的授意下，某个孩子大着胆子说。

    “这样子……”带队老师似乎并不想随意更换队长的样子，毕竟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这段路也不长，随便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啊，紫原同学……”另一个孩子攥着赤司塞给他的指示，刚要开口。某个不起眼的，姓林源的孩子在角落里发出一声尖叫，大家慌忙凑过去一看，老天！一条破旧的麻布口袋下面，竟然藏着一堆干透了的柴火？

    “老师刚刚分配好拾柴的任务，这下省事了。”“还有吃的，吃的！咦，这是？！”

    赤司眉头紧皱，推开拦在他面前的那个孩子，两个老式束口粗布袋并排躺在一起，大的那个上面用他最近看熟了的歪歪扭扭的的字迹写着“给好孩子们”，小的那个上面则是：

    “むらさきばら”（紫原）

    “这个世界上果然有妖怪！”所有孩子一起大喊道。

    “奇怪，这里也是座敷童子的活动范围吗？”紫原敦愉快的打开属于他的那只口袋。赤司都懒得看里面是什么了，有什么好看的，那个笨蛋妖怪还能变出什么来？肯定是一文果子吗！

    “连妖怪都很喜欢好孩子呢！啊，紫原同学似乎很受妖怪偏爱呢。”连带队老师也跟着笑，“是有什么原因吗？”

    “嗯，比较喜欢听妖怪的故事吧！”紫原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而且我之前有跟座敷童子认识啊～”

    “请队长讲给我们听！”就连刚刚还在为赤司说话的孩子都动摇了，围着紫原问东问西。老师说了好几遍才出门捡柴火：妖怪有替他们准备没错，但并不足以支持一夜。不过有了这些木柴，大家的任务也就跟着轻了很多，按老师的指示分散在一眼能看到的小树林里，边说笑边干活。

    然后，被单独抛下的赤司，迷路了。

    怎么可能。

    xxxxxx

    天终于黑透了。

    【已经可以确定紫原的同伙不是一起合宿的孩子了。或许是附近山民的孩子，跟嬷嬷有点关系？今天在民宿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房间里。看到所谓‘妖怪’的孩子里，可很有几个是我的铁杆。我也想办法见过他们每个人的字迹。】呼唤自己的声音越走越远，赤司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走出来，愉快的往反方向走得更深了一点，避开正在寻找他的人。

    【那种量的柴火大概是老师和嬷嬷为了野外行军顺利，事先准备的，而紫原或是通过他的同党，或是通过嬷嬷提前知道了这一切，准备了这场戏具体分组是今天早晨才定下来的。要抢在我们抵达之前放好那两袋点心就必须走小路。嗯，这么一说，或许紫原的迷路也是故意的，是在为他的同党拖延时间。我刚刚摸过那两个袋子，上面还带着人类的体温，大概是揣在怀里带来的，刚刚放下不久——总之，现在他一定就在附近。】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藏在一边等。紫原虽说狡猾了些，善于伪装了些，总得来说还是很善良的。就算总是跟我对着干，发现我走丢之后，无论出于队长的责任还是良心，都一定会召唤他的同党帮忙寻找。】天色渐暗，赤司重新检查了身上的装备，做好定位用的路标，手持指南针，带上自己揣了一路的红外线护目镜，开始寻找不同寻常的热源。这次合宿他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能不能完成任务当上孩子王已经不重要了，能抓到紫原敦的同伙，揭穿他的阴谋才最重要！

    “抓到你了！”赤司很快锁定了目标，在雪地上迅速跑动，从近一米高的岩石上一跃而下，将那个捣蛋鬼扑倒在地上！

    “呜！”

    “嗷——”

    还不等赤司摘下护目镜，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斜里扑了过来，赤司抱着那个捣蛋鬼翻身让过，摘下眼镜定睛再看，脑子“嗡”的一声，狼？！

    “嘘——”

    赤司怀里的孩子吹了个温和的口哨音，白狼发出一声嘶吼，狗一样坐在雪地上。赤司低头看怀里的捣蛋鬼：今天没有月亮，雪地反射着淡淡的星光，那家伙的容颜模糊难辨，只知道身量和自己相差不多，穿着老式的和服和大斗篷，有点被吓到了，正在瑟瑟发抖。

    他不会真的是妖怪，真的是座敷童子吧！还真是让赤司他这个人类意外啊！

    还是说自己最开始推论的，啊，蠢到家的雪童？记得紫原说他胆子很小，那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多年前和多年后，北海道那一幕，始终伴着被两人扬起的细雪，在赤司的回忆中飘散。赤司突然有种：不妨让这个游戏更愉快些的想法。

    “抓到你了，所以带我去你住的地方过夜。另外准备食物给我填肚子，我饿了。”赤司一把抓住那个笨雪童的手腕，低声笑道。

    “不听话的话，杀了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不当小学生来看队长也高能的分割线＝＝＝

    教练：嗯，赤司自动接受了黑子是妖怪的设定呃。

    赤司：……那时候我才7岁，谢谢！

    教练：上图上图，七岁的黑子和七岁的紫原＆投食大魔王的正确方式～

    赤司：教练你，你太狠了！（失血过多倒地身亡）

    ＝＝＝不过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奶奶涮了的分割线＝＝＝

    以及那只白狼~真的是狼吗~

    【有队长爆字数的诅咒神马。明天刷完，不意外的话。】

    92、据说还能这样更

    赤司篇（下）·妖怪大人

    雪童在嘴边捏个呼哨,附近的树林里顿时响起乌鸦“嘎嘎”的回应。白狼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悄无声息的跑掉了。赤司一手捏着他的手腕,另一手掩住微张的口唇,为自己刚刚的莽撞后怕起来。

    【还好这个呆呆傻傻的雪童好欺负。否则……必须趁着这个劲头压住他！】赤司心中,七岁孩子爱冒险的天性终于还是占了上风，手上用力，凶巴巴的说，“是我抓到你了。愿赌服输！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雪童把斗篷的兜帽拉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直到赤司都要等得不耐烦了,这才迈开脚步,领着赤司在树林里穿行。借着赤司带来的登山手电的光,他们在这片黑暗里穿行，也不知兜了多少个圈子，终于到了雪童的妖怪之家。

    【制作这石屋的妖怪很小心呢。竟然真被带到妖怪家里了，很有趣呢。】

    天然石洞的入口正好在山体藏风聚气的小凹陷里，洞外除了大片松树林，灌木丛生，只留下仅供一人通行的小路。即便如此，洞口的木质推拉门也还是被伪装成了岩石的样子，以防万一。别说现在是晚上，就是大白天，没有人领着，也一定连洞口都摸不到。

    【差不多跟外面一样冷，大概是雪童住的不化洞。】

    昏黄的油灯在桌上忽闪忽闪，明灭不定，赤司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这间奇特的石屋：家具简陋到只是用石头和木板随便搭起来，却意外的有种北海道式的粗犷豪放。让人不得不感慨妖怪和人类果然不同。

    【有点好奇了。】

    赤司拿起桌上的油灯，缓缓逼近最深处的那面墙壁。靠着墙壁，原木板错落有致的搭出大大小小的格子，有些格子是空的，有些格子里影影绰绰放着东西。

    “谁？！”

    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右手持灯，赤司想也不想左手一把按住肩上的那只手，右腿向后一袢又是一勾，身体原地后旋，感觉身后那人失掉平衡立即放手，同时用力撞去。只听“咚”一声闷响，那家伙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而赤司手里的油灯，连灯油都没洒一滴。

    【那次绑架事件后，我的自由搏击是不是学得太好了？】发现自己这次下意识摔倒的竟是那个笨雪童之后，赤司很认真的反省道，【这可是妖怪的地盘，就算那个雪童再好欺负，做过头我也会吃亏的。】

    “抱歉，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突然碰我……”赤司尽可能友好的冲着那个雪童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却被那家伙闹脾气似的一把拍开，手指一指桌子。咦？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一壶热茶和一碟——

    “我现在看到这东西就没胃口，请给我来点别的。”赤司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那个雪童半跪半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用力点点头。赤司只见他也不用灯，摸黑走到最深处那面墙壁前面，踮起脚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

    一袋黄瓜青柠味的薯片。

    ……

    …………

    这是，什么情况？！

    xxxxxx

    赤司理清思路已经是三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他很轻易就认出自己为了向老师举证紫原抢了自己分给其他孩子的零食，在薯片袋子上做的小记号——赤司只是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这一高一低的两只在妖怪的障眼法下，排排坐换零食就气得浑身发抖。难怪自己精心准备的那个圈套没成功！把最喜欢的零食都送他！紫原敦对这个妖怪还真够意思！最严重的后果还不是这个，而是：

    【我这是被妖怪，用自己的零食，投食了吗？！】

    “你不要吃吗？”赤司纠结了很久，自己先不吃，选出一片相对完整的薯片，举着手里问雪童。投食妖怪的好运气，他也想要。

    雪童缩在房间的一角，摇摇头，用斗篷的兜帽把自己的脸彻底遮起来。打从把薯片给了赤司之后，他就陷入了某种沮丧状态。

    “刚刚有一阵你消失去了什么地方？”赤司试着打开话题，“这壶热茶是你变出来的吗？吓，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火盆？你点的？”

    雪童不搭理他。

    “是在记恨我吗？我那也是正当防卫。”赤司故意把薯片咬得“喀嚓”作响，“谁知道你那么弱啊。”

    雪童开始瞪他。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平时跟那个大个子是怎么交流的，心电感应吗？”难得见到这么好欺负的妖怪（其实也只见过一只），赤司承认他有点欺负上瘾了，笑，“居然以为我是真迷路了，帮他去雪地里找我，你不要太蠢啊！总之，这场抓妖游戏是我赢了。除了好吃的，还有什么好玩的也赶紧进贡给我啊。”

    雪童彻底低气压了。赤司只见他攥着两只小拳头，气鼓鼓的站起来，心中暗叫“不妙，还是玩过火了”。可谁知雪童原地打转跺脚，生了好一阵气后，居然，居然真的又跑去那面墙壁前，叮叮当当，翻了好一阵，抱着只木盒走回来，拍在木桌上。

    “哈哈哈哈哈。”妖怪都这么单纯吗？还是说这只是特例？修学旅行至今，赤司第一次开怀大笑。可等他从桌上捡起那只木盒，拍去浮灰，神色立即有些严肃起来：赤司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好东西的。这个紫檀盒子雕花做工都是第一流的，很明显也有些年头了，是件珍贵的古董。

    “这？九连环！”

    木盒打开，白银打造的九连环在赤司手中发出金属清亮的碰撞声。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妖怪对自己的挑衅：好玩的我当然有，可你解得开吗？

    “唉，这个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赤司故意摇头叹气，等到感觉雪童身上的低气压消失之后，又故意大大的叹了口气。雪童的情绪立即完全振奋起来，简直都是得意了。

    “我也就是去年才从这游戏里毕业吧？”这件事赤司绝没撒谎，4分37秒是他的最好成绩，这一次是——6分钟？

    雪童再次陷入沮丧状态。

    魔方。

    “这么现代的玩具你也有啊？”拧回原状就跟喝茶一样简单。

    长笛。

    “吹口这里早就朽坏掉了，别以为我不懂。”赤司看了一眼，直接扔回去。

    将棋。

    “这个我刚开始学，会下一点，问题是你会吗？”雪童果断摇头。赤司不觉感慨：寂寞低手大抵如此。

    ……

    …………

    “我不玩翻花绳，这是女孩子的玩意儿。”赤司义正辞严的拒绝道。雪童举着手里撑好的“星”，围着赤司打转。赤司强忍笑意，撑着下巴看他表演：雪童大概是真的很喜欢玩这个，眼看赤司不陪他玩，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引诱他，十指牵动红线，灵巧的上下翻动穿插，一会儿一个新花样。看得赤司眼花缭乱。

    北海道的冬夜，一间小石屋，两个孩子，一盏油灯照亮一张小桌子。

    屋外山河静谧，整个世界在雪中沉眠。

    赤司突然想仔仔细细的看看这个妖怪，想要好好记住这个雪童的脸。他一把抓住雪童的手。雪童用力挣扎，可就连赤司一只手的力量，都挣不开。

    “你怎么总不说话啊？”赤司一手抓住那雪童的手腕，另一手去摘他头上的兜帽，轻声道，“说‘请跟我一起玩’就陪你。”

    “嗷——”

    门口突然传来白狼的嚎叫，野兽的利爪划过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赤司微微一怔，手上力道刚有些松动，雪童已经挣了出来，向门口冲去。屋门打开，白狼和风雪一起闯了进来，还拖着个——

    “紫原敦？！”

    xxxxxx

    “插队仔。你跑到哪里去了。”“插队仔，你好麻烦啊，快归队。”“插队仔……”

    【大概是在找我的过程中自己迷路，倒在雪地里冻僵了。我真是低估了这家伙的义气程度。】赤司将手放在紫原微微发凉的额头上，双唇抿成一线，看看桌上散着的玩具，有些内疚起来，【我是不是太顾着自己了？一起修学旅行的那些人，肯定也被折腾得够呛。】

    【我和妖怪玩得开心的时候，紫原正顶着风雪在外面找我……】

    【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只是争强好胜……】

    【紫原这家伙，其实只是个笨蛋啊……】

    【是可以信赖的，朋友……】

    【朋友和队伍啊……】

    “不叫你外号了，快回话啊，赤司征十郎。”半昏迷状态的紫原还在断断续续的呼唤，赤司咬咬嘴唇，挽起袖子开始给紫原揉手脚取暖。雪童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上，赤司看了就来气：“你傻啊！快过来帮忙！给他揉手脚！关节僵死人就废了！能保温的东西够给他盖上！有姜汤或者烈酒变点出来给他灌点下去！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让人暖和起来！！”

    雪童被赤司训得赶忙点头做事。倒是平卧在紫原身边的白狼一下子站起来，对赤司怒目而视，发出阵阵低吼。赤司全不怕它：从这一刻开始，紫原归他罩！就算妖怪也不许胡来！

    “糟糕，还是暖不起来。”登山教程里学来的知识似乎全派不上用场，赤司越来越焦躁，抓起那个雪童的领子，“你也是他的朋友吧！要付什么代价我来！给我想点办法啊！”

    雪童的兜帽落下，那是个水蓝色的妖怪，水蓝色的头发，水蓝色的圆眼睛似曾相识。他用那双圆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赤司，终于点头，解下斗篷裹住紫原，示意赤司帮他将紫原放在白狼背上，打个呼啸，率先推门而出。

    “这是要去哪里？送我们回民宿吗？理论上还有半天的路要走吧！走到了紫原也冻死了！”赤司大声道。雪童紧紧身上稍显单薄的和服，也不回答，只是前面带路。赤司别无它法，也只能信赖这个妖怪。

    弯弯绕绕在雪地里跋涉了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另一个石洞。赤司站在洞口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白狼用爪子扒地，直到那雪童反复发出呼啸，这才迈开步子，继续前进。

    赤司很快就知道这是为什么——这里是，熊冬眠的地方！

    “熊太郎稍醒醒，抱着他们睡。”雪童的声音糯糯软软。大熊依言将眼睛睁开一缝，带点臭烘烘的暖气把两个人围了起来。赤司的脑子和身体一起僵掉了。这个笨妖怪！赤司他当然不介意睡在熊皮褥子上！问题是这张褥子是活的，会吃人！

    “请放心，很快就好了。”雪童低头，带点歉意的说，再抬起头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对不起，我不该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给大家添麻烦。”

    赤司不会对任何人承认，还没听完这句话，他已经被熊身上的气味吓晕了。

    xxxxxx

    “征十郎这孩子前不久刚被人绑架了。绑匪利用他的同学骗了他，嗯，虽然那个同学说不上是他朋友，也变得没办法好好信任别人，性格有点差劲了。别见怪。”

    “我听另一位赤司先生说了。唉，小孩子就是状况多。我外孙最近被一起玩的人连累，冻到重感冒，差点转肺炎，人都快烧糊涂了。麻烦的家伙，我觉得他还是少认识几个比较好。万一哪天也被连累到被绑架就糟了。”

    “咳咳咳，都是意外。意外。”

    赤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民宿了。爷爷赤司志八郎熟悉的身影坐在他的床头，民宿嬷嬷正不轻不重的拍着他，像是在哄小孩子。

    【回到人类的世界了？像是做梦一样。】

    “紫原呢？”确认过新朋友并无大碍之后，赤司花了很久，才把这次历险完整的讲给自己爷爷听，刚讲完，就止不住问，“你们最后是在哪里找到我们的？那只熊冬眠的山洞里面？那只雪童呢？”

    “这件事你问爷爷——我也是刚到。”从来无所不能的爷爷目光游移，似乎也被问住了。　　“熊？雪童？啊，这可真是次奇妙的经历，能让嬷嬷整理成民宿怪谈吗？”嬷嬷正襟危坐，“后半夜你们被发现一起昏睡在平时那张行军床上，把嬷嬷吓了一大跳！山里也没有手机讯号，等第二天老师带队赶回来，开心的当场哭晕了，嬷嬷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下次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真是妖怪做的吗？”赤司隐隐有些不信，可他又希望这真跟妖怪有关。你在童年的时候总会做一些满载幻想和传奇的梦，色彩斑驳，光影迷离。

    【不要再深究了。这是我和敦共有的，关于妖怪的秘密。】

    【出于新朋友的缘故，赤司很快转学去了紫原的学校。】

    xxxxxx

    六年后，帝光初中，篮球社。赤司征十郎13岁。

    “赤仔！你最近在训练的黑仔分给我很好吃的零食呢！”紫原献宝一样给赤司看自己的新收获，“是他妈妈做的一文果子。跟座敷童子比照嬷嬷的手艺，变给我的一样好吃！”

    “敦不是不喜欢他，前两天还在欺负他，想吓唬他退社吗？现在又去吃他的零食。”挚友被新人拐走的危机感令赤司决定：把黑子的特技对紫原藏两天，“敦平时不要光顾自己高兴，随着性子乱来，要更好的考虑整支团队。”

    “你不吃我就都吃了～明天也让他给我带～”紫原只要有喜欢的零食就很开心了，“篮球之外还是很喜欢他的。个性啦，说话的方式啦，零食的品味啦，都很有趣很不错呢。”

    “对敦最重要的是零食的品味吧？”赤司整理着最后一叠文件，笑。

    “还有感觉很好，像是很多年前就认识了。”紫原皱着眉回忆，“小学二年级我们就在一起读书了，赤仔有见过他吗？”

    “这种零存在感少年，以前见过但没记住很正常吧？”赤司随口答道，“对了，那是雪童，不是座敷童子。”

    “是座敷童子，不是雪童。”紫原立即反驳，“只有这件事绝对是赤仔弄错了。”

    “不过我最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扯，长得像狼的犬类也不是没有，除了熊那部分——黑子，你好。”赤司冲着门口点头，“到第五训练场等我。”

    “是，赤司君。”透明少年有礼貌的鞠躬后，送上一盒点心，“小小心意，还请赤司君收下。”

    “一文果子。”紫原开始咬手指了。赤司等黑子转身出门，连盒子一起推给紫原：“都是你的了。妖怪的事情是我们的秘密，不许跟别人说。”

    “啊，赤仔是好孩子！”

    “被敦说好孩子总有点奇怪。”

    【或许是当年不曾接过他手中红线的缘故，他们就这样再次错过。】

    【其实那时赤司除了想不通某些细节，已经不再相信妖怪，只是为了保护那段记忆选择不质疑。有时甚至会想，那个连性别都不清楚，连容颜都已经模糊的‘雪童’，必须是真正的妖怪，好令那一晚是独属自己宛如传奇的美好。】

    【关于那晚的细节，他从没告诉任何人，包括紫原。】

    【因为长辈的缘故。从没有人告诉他，那个‘妖怪’叫黑子哲也，是他的表弟。直到千鹤雪子死去，赤司才知道黑子是他迟了多年的一个人，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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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毕业那天，赤司终于和敦一起理清了当年种种细节。

    “千鹤家的人都很有动物缘。那只熊根本就是千鹤姑姑从山里捡的，从没断奶养到成年的家养动物。每年冬眠前，奶奶还会帮它在相应地点准备蜂蜜和水果。”

    “像马戏团里那些吗？被嬷嬷骗了。”紫原深受打击，“那头救了我的白狼也是嬷嬷养得？”

    “据说是最开始养得那只萨摩耶跟山上的日本狼生的。”赤司没好气的说，“奶奶跟老师串通了，对我们进行妖怪民宿好孩子教育。早上谁有一文果子都是老师和嬷嬷一起决定的。我们两个每天打架，怎么可能会有。你那份是——”

    紫原敦立即精神了：“是黑仔特意给我准备的！啊！果然我才是好孩子！唯一被黑仔投食的好孩子！”

    “你给我可以一点！才不会呢！是为了让我们相信民宿里的确有个笨妖怪！”

    “我不管。我决定了！以后嬷嬷就是我尊敬的妖怪大人，黑仔就是座敷童子！”

    “输给你了……总之，哲也在这次事件中利用自己的零存在感，给雪子搭戏演妖怪，所以才穿成那样，也不肯说话。这也是雪子不想我们认识的伎俩之一。”赤司扶额叹气，“结果那天——那天他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白天跟我们一起行军。晚上自己在石屋落脚。”

    “所以说都是赤仔的错。不仅妨碍我早点认识黑仔，还给大家找麻烦。”紫原做谴责状。赤司伸手给他一下：“少来！没有你搀和，我和哲也说不定那晚就相认了！奶奶死后我们的关系肯定会降到冰点以下的，你负责帮我们和好啊！”

    “嗨——”

    【那天两个人可以说的那么轻松，是因为还没有人告诉他们。那天晚上黑子只穿一件夹棉的和服，带着那只搜救犬跋涉半夜，回到民宿报讯。为此大病了一场，烧得很厉害，本来就不是很强壮的身体比从前更差了。】

    【也因为，那时候他们都没发现，自己是爱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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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凛秀德战后。

    “我最近发现我是爱哲也的。敦除了帮我跟哲也和好，也帮我得到哲也怎样？”从东京回到京都，赤司坐在自己的房间，翻阅着新到手的，黑子从小到大的照片，握着手机说，“敦要帮我啊！我这一生大概也只有能力毫无保留的爱哲也，就像我只有能力毫无保留的信任你这个朋友。”

    “咦，爱？是怎样的爱呢？和好朋友差别很大吗？”

    “很大啊，是恋爱呢。”

    【那时赤司终于知道了一切，在保证不会将这件事公开，也不会影响家族传承之后，更终于换取到了赤司家真正主宰：赤司志八郎的允许和支持。】

    【赤司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也只有16岁，终有些人他无力反抗。】

    【最大的前提是哲也自己爱上你。赤司志八郎这样说。雪子得不到我完整的爱，也肯没名没分的忍我一生，不过是为她真心爱我。如果我们自己的孩子，你们两个不是真心相爱，死后我怎么见她？】

    【即使爷爷不说，哲也也必须自己爱上我。否则我不会甘心。赤司征十郎这样回答。不仅是为现在我爱他他却不爱我，而是因为那场相遇本来就是命中注定的美好。而哲也却为那场病，全忘了。】

    【也不许征十郎你为此妨碍哲也追求他的梦想，他的篮球。】

    【怎么可能？篮球，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