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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女再嫁 作者:cat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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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都是笑意。

    

    当天下午裴家便使人送来了大批红色的布料,从绸到缎再到锦,连精细的棉布都扯了十来丈送来,当得上是应有尽有,每样布料都足够直接做出两人的衣裳来。顾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直埋怨道:“福官这傻孩子!先问问你再去置办又能怎样了?这猴急的样子,竟恨不得是将你立即抱回家才好呢!”

    

    安晴被自己娘亲这般直白的话说得面上通红,忙站起身来嗔一句“娘!”便转身回了房。顾夫人于是更加欢快,同漆雕英对了个眼色又呵呵笑道:“哟,还害羞了呢!”

    

    布料既然有了,嫁衣也便开始做起来了。安晴自此每日躲在房里,只准含秋含夏、并几个得力的绣娘进出。顾夫人知她半是害羞半是要忙着做嫁衣,也便不去闹她,只使人每日将饭菜直接送入她房中,又嘱咐她莫要太伤神,得闲了多出去走走便罢了。

    

    两日之后,裴老爷和陈家老爷果然上顾家提亲来了。裴夫人因腿脚还有些不利索,便特央了陈老爷代为出面,因此也不算失礼。然而顾家二老心中却道,定是裴夫人还有些抹不开面子才推说身子不爽利。不过既然她已是松了口,他们却也不好再计较太多了,于是只作不知。

    

    两家人向来走动得近,都是知根知底的,便也没那些个虚套可讲,见面后只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处聊了聊成亲那日的事宜,这门亲事便算就此定下了。

    

    顾夫人因此十分高兴,私下里直跟顾老爷说,定是顾家得了上天的眷顾,正当一家团圆之际,阳儿也终于嫁了个可心的人,真是双喜临门,咱家当真是有些福气的!

    

    顾家二老是满意了,但顾长青作为大哥,妹子的亲事自然是要上一百个心的。因此他抽了空子特将裴靖单独提出去,又将“若有一日负了我妹子,我定点上五百黑骑灭了你”这番话对他重新说了一通。裴靖自是苦笑连连,恳切道:“大哥,若是我哪日当真负了阳儿,便叫老天爷直接降下一道雷,劈死我这个不开眼的了事,却不用脏了你的手。”没成想这句话真真对了他未来大舅哥的脾性,喜得顾长青拍着他膀子连连夸赞,又强拉他去酒肆“联络感情”,到了净街的时辰两人才大醉而归。

    

    这事自然又有那眼长嘴长的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安晴,令得她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当即又通过弄墨数落了一番裴靖,再向自己的亲亲嫂子告了大哥“胡乱吃酒”一状才算完。

    

    因从现在到定好的吉日满打满算不过近一个月,时间紧迫,于是两家都是全力以赴,将所有人手都调动起来,务求将这一场婚事做到尽善尽美。安晴身为新嫁娘,自然事事不用她忙,只需每日躲在屋里赶制自己与新郎官的喜服便是。然而裴靖虽不能见她,却也不让她得闲。于是裴大少又玩起了老把戏,每日中午都遣弄墨来为她送一碗汤,并一封情信,字字肉麻得叫人一见便觉面红心跳。但两位当事人一个写的自然,一个看的开心,所说的事虽不过是鸡毛蒜皮,于情人眼中却别有一番美妙滋味。

    

    如此各有各的忙,日子便如白驹过隙一般,一转眼便到了成亲这日。

    

    因两家在山上的宅子挨得太近,接新娘一事却是不好办了,于是两家合计一下,提前几天将顾家旧宅打扫一新,张灯结彩后便将安晴以及漆雕英并几十个得力的家人接了过去。成亲当日,安晴更是夜半子时便被拉起来梳洗打扮,净面开脸。

    

    丫鬟媳妇们各有事忙,漆雕英却是闲人一个,于是她趁安晴吃“早饭”时将一串风干的肉珠穿的串子戴到她手上,又朝上捋到肘处方笑道:“小姑藏严实了,饿的时候便揪下一颗来吃,却是方便隐蔽得很。”

    

    安晴好歹也如此走过一次,回忆在沈家堡那夜当真饿得她是肝肠寸断,看什么都想吃,因此对这串肉手串的意义认识得相当清楚明确,当即又将那肉手串妥帖藏了藏,方抬头感激地谢她:“嫂子有心了!”

    

    漆雕英摇手笑道:“你嫂子就是个吃货,旁的不记得,如何吃的顺心却是一定了解的。小姑快妆扮起来吧,裴家的人不是寅时正就要来接了?”

    

    她这一催,帮安晴打扮的几位媳妇便又着急起来,安晴嘴中饭粒还未咽尽便扶她起来一层层地套上喜服,安晴便也只得趁转身的当借着含夏的手吃几口点心,待穿好中衣之后再用青盐净口,而后梳头妆扮,裴老爷送的龙凤大钗并一整套极华丽的头面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因这成亲之时妆扮务求华丽高贵,是以在真头发里又掺了不少假髻,再戴上足金的各式钗环首饰,分量自然不轻。待这发髻梳好之后,安晴只觉脖子被压得时时都要绷着,很是费力,恐怕不过几个时辰便要吃不消了。于是端坐着轻声同含夏抱怨:“当真是旁人看着艳羡,自家却是遭罪得紧了。也不知这套头面究竟有多重,我连偏一偏头都不敢!”

    

    含夏掩着口忍笑劝她:“小姐如此妆扮,却是漂亮得紧呢!想来以后再没这般机会了,小姐这个罪却是遭得值了。——趁着人还没来,婢子替小姐捧着些吧。待会还要上珠帘呢,小姐只怕要更累了。”因安晴是再嫁,是以不覆盖头,只在额前上一道珠帘挡着面孔,然而那玩意也很有些实打实的分量的。安晴一听不由再次掩面,撑着头呻吟不止。

    

    漆雕英笑着推她一把,道:“新嫁娘不兴总做这般哭咧咧的表情的,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小姑不如多想想新郎官呀?”说着掩口一笑,眉眼弯弯,似是在暗示什么很了不得的内容。

    

    看她揶揄的神情,安晴也知她是让自己想些什么了,于是轻啐一声,而后却不再言语,任由媳妇们折腾不休。

    

    安晴这边厢刚收拾好,那边厢便听得锣鼓喧天,吹吹打打的热闹至极,众人便知是裴家迎亲队伍来了,于是喜娘忙将安晴扶到床上坐好。过得一会,便有个敦实的婆子来给众人道喜,而后又背了安晴出屋出府。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端坐在马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已被妥帖地背进了八抬大轿。

    

    于是

    

    迎亲的队伍又由新郎官领着吹吹打打地在落霞绕了个大圈子,到得巳时方浩浩荡荡地上山。安晴在震天的鞭炮声中又被那婆子背出了轿子,到得裴家堂前方下了地,又有喜娘替她整理衣衫,而后一左一右地扶着她慢慢进了喜堂。

    

    鼓乐齐鸣,安晴目不斜视缓步向前,双眼却不由不动声色地看向前方那个同样着红的挺拔身影。裴靖站在堂上,眼睛晶亮地看着她。她不由羞涩一笑,款步上前,由他牵起了她手中红绸的另一端。

    

    她和他的喜服不过是最普通的样式,袍子上的暗纹明绣虽精致却不惊艳。两人周身都用祥云暗纹作饰,云间又用金线压了蝙蝠一类祥瑞的图样,也算是金光闪闪,富丽堂皇。虽然必定耗费了一番心思,然而在效果上却是必定不如绕身的金凤那般火热耀眼的。

    

    围观中有那些个自负通晓一点内情,又本是抱着瞧新奇的心情来的人此时不觉颇失望地叹一口气,心道这位顾家小姐当真是太过谨慎了。她为王家小姐做出了那样华丽精美的礼服,却由得自己如此的不出彩。两相比较起来,莫非这亲事里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不成?

    

    但这些窃窃私语和神游天外的臆想又怎能阻碍得了如斯喜事?两人并肩站立,在喜娘的“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声中相互扶持着双双跪拜,神色虔诚而喜悦。

    

    然而当两人齐拜高堂时,随着两人衣裳的后摆被喜娘妥帖的展开,众人纷纷发出一声低叹:“哦!”

    

    原来两人的喜服单看不过是普通的流云纹样,然而比肩之后却合成了飞龙娇凤的图案。两人后摆接合处正好是最最要紧的龙首风头交叠的地方,龙凤飞翔的身躯在祥云中若隐若现,翻滚交缠。因为喜服上龙凤的刻画简单抽象,众人心中又对这种纹样有个固定的认识,见到鹿角必定要找蛇鳞,见到雀眼必定再寻火尾,而两套衣裳并不是各绣着龙身凤翅,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以若是单独看去,众人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句实在话,场上观礼的各人心里未必就没有些许瞧热闹的心思的。自两家的亲事在落霞传开之后,众人便是议论纷纷,都道顾家的小姐大了新郎官七岁有余,又是再嫁,裴家怎么就能心甘情愿了?还搞了如此大的排场,当真便和新嫁是一样的重视,纵是皇帝的女儿再嫁为人妇,夫家心中也不可能半年芥蒂没有吧?于是今日听说过没听说过顾家小姐的都竞相要来讨一杯水酒,纵是与裴顾两家相熟的也难免要来看看,这两家的亲事究竟是如何办下去的。

    

    这喜服一展,有那些个心思伶俐的已经服了气。——这可不就是顾家小姐对众人的回答么?你们都觉得我们不适合,你们认为我们不好。没错,我们是不够完美,然而当我们并肩站在一处,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喜娘继续高声道:“夫妻对拜!”

    

    裴靖拉住安晴双手,与她深深交拜,起身之后又直直望进她眼中,含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因着背景太过喧嚣,这句话听不真切,然而他的表情却是无比认真,无比自信。

    

    安晴一瞬间泪盈于睫,忙又深深呼吸,将满腔的热泪生生压了下去。

    

    众人忙上前连声道贺,那几句“佳偶天成”、“神仙眷属”的恭维话倒是比刚进门时要真诚得多了。

    

    两名喜娘上前扶住她双臂,柔声提醒道:“新娘子该进洞房了。”

    

    裴靖闻言也笑看着她,眨眨眼睛无声道:我就来。

    

    她顿觉双耳发热,不由万分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盖头遮掩?

    

    第七十五章

    

    裴靖说是就来,然而满座的宾客又岂能轻易饶过他了?

    

    安晴被喜娘扶进了新房,在床上端正坐好后,喜娘又笑吟吟地塞给她一个苹果,继而在床上撒满了花生莲子红枣一类的喜果,而后便说着吉祥话离开了。

    

    因她经过一次,心知前面不能轻易放了他,待他进房怎么也要天黑之后了。于是也不急,自己透过珠帘时而看看房内装饰,时而欣赏一番衣摆上的纹样,倒有了几分置身事外的错觉来。安晴如此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倒也不觉得等待无聊。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外头院子里声音嘈杂,一个年轻后生的声音促狭地响起:“裴大哥,要不我们扶你进洞房呀?顺便让我们再瞧瞧嫂子,刚刚在外头,瞧不真切……”

    

    裴靖醉醺醺地大声嚷道:“都给我起开!我的媳妇儿,我还没看够呢!”

    

    又有人上来拉他:“裴大哥,我们几人中只你现下成了亲,你算是拔了头筹啦,原应该受我们轮番敬酒的,你怎能中途偷跑了呢?来来,快与我回去吃酒去。”

    

    裴靖索性扒着门框耍起赖来:“我还要见我家宝贝媳妇儿呢!谁耐烦与你们吃酒!”

    

    众人又是哄笑,有一稍年长的声音打圆场道:“新郎官是醉了,你们也见好就收罢!误了洞房花烛,仔细新娘子转日扒了你们的皮!走,咱到前面接着喝!留这对儿小夫妻自己磨叽去!”说着便指使众人将裴靖扶进外屋,又高声叫了句,“新娘子,新郎官我们给你送来啦!”便带人走了。

    

    只听裴靖自己扑腾扑腾地进了门,见了安晴大叫一声:“媳妇儿!”便扑了过来,将安晴猛地压倒在床上。

    

    安晴忙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然而待转过脸来一看,裴靖眼中一派清明,又哪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她不由嗔怪地伸指点点他额头,口中无声道:鬼灵精!

    

    裴靖回她一笑,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也用口型道:外头听房。而后便伸手扇灭了灯火。

    

    室内外一片寂静,裴靖抱着安晴等了半晌,听外头仍没有动静,只得一边把床上的干果扫落在地,一边装出烂醉的口吻哼哼唧唧地开口:“媳妇,媳妇给香一个……唔……</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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