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天命有归第14部分阅读
[综]天命有归 作者:肉书屋
头,嘴角上翘,“只要你想学,一定能够学得很好。”
“真的?”韩云溪有些怀疑,“巫真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墨北微一手托着下巴,笑着开口,“教我剑术的那个人说过——只有明白自己为何拿起剑的人,才能学好剑术,否则,便没资格握剑。”
韩云溪望着墨北微,似懂非懂。
墨北微不再开口,等韩云溪吃完了饭,她站起来收拾了碗筷去洗。
路过韩云溪的时候,她停了一下。
“什么时候你想学剑,就来告诉我理由。”
“巫真大人!”韩云溪惊讶得跳下凳子,“你的意思是——”
“如果愿意的话,我教你剑术。”
墨北微轻笑,“法术我自己学得也就一般,不敢为人师表,若是剑术,大概还是有些信心的。”
说完,她也不管韩云溪什么反应,出去洗碗刷锅去了。
早晨放了符鸟,不知道中皇山那边守卫的人收到没有。
她在信里写,今年她不回幽都,专心调查凶手,寻找风广陌。
——冰炎洞里,只有韩休宁的遗体,没有风广陌!乌蒙灵谷里找了个遍,完全没有风广陌的踪影,就连他的法杖亦不知所踪。
或许,风广陌还活着。
墨北微心里这样期待着。
还有件事,很奇怪。
她才进冰炎洞时,明明感受过那种强烈的共鸣,现在,她拿着焚寂之剑,也只感觉到微弱的共鸣而已——这种共鸣连影响她的灵力都做不到。
她敢肯定,焚寂之剑是这次的任务物品,可是,共鸣突然减弱了这么多,该怎么解释?
难道是因为焚寂断了吗?
墨北微不期然地想到她御剑攻击了绯炎的长枪的那一次——她顿时囧囧有神。该不会,真的是因为焚寂断了,所以共鸣变得这么弱吧?那她就是把焚寂交上去,[它]会算她任务完成吗?假如不算,让她怎么办?!
墨北微捧着断成两截的焚寂之剑坐在屋外叹气。
剑身不断散发煞气,相比之下,怕是比阳炎之力更易伤人,若不是因为她身怀望舒,这样拿着焚寂估计已经出事了。
封印焚寂的巨石毁了,焚寂又变成这样……
“巫真大人?”
“云溪?”墨北微赶紧把焚寂放回[宝具],“有事吗?”
韩云溪站在门口,眼圈泛红,盯着墨北微看了会儿,一咬牙,转身往屋里走去。
“没、没事!”
韩云溪若是没说最后那句话,墨北微或许真会以为他没什么,正因为他开了口,恐惧的情绪顺着感知的连接传到了墨北微这里,墨北微立刻明白过来,赶紧站了起来,捶了自己一拳,跑着追上去。
“云溪等等!”
乌蒙灵谷遭此惨案,现在只有她和韩云溪两个活人。
韩云溪在闯进冰炎洞前,八成看到了村人被屠杀的惨象。
她竟然就那么让他一个人待在屋里——他一个八岁的孩子能睡得安稳才有鬼!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死人,做了一夜噩梦,司徒谨魂飞魄散之后,她多少次不敢入睡,一闭眼就是漫天的血色!
果然,墨北微一进屋就发现韩云溪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头也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走过去,拉开被子,韩云溪惊叫一声,看清来人才停下叫声,一双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显然之前哭过。
“云溪?”
“巫真大人……”韩云溪慢慢地伸出手,抓住墨北微的手,迟疑着说,“你能不能……”
他犹豫几次,到底开不了口。
墨北微已明白韩云溪想说什么了。
她挨着床沿坐下,帮韩云溪掖好被子,左手握着他的左手,右手放在他额头上,顺势一拂。
“闭上眼睛睡吧,我在这里。”
韩云溪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身体不自在地扭了几下。
墨北微轻柔地摩挲着韩云溪的头发,柔声说道:“安心睡吧,我保证,你不会做恶梦了。”
韩云溪惊得睁开眼睛,只看到墨北微一脸温柔的笑容。
他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沉入梦乡。
出乎预料的是——他竟然真的一夜好眠。
墨北微本想让韩云溪在乌蒙灵谷再待上一段时间调整心情,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一件事让她心惊胆战,也让她明白了,为什么焚寂之剑与宝具的共鸣减弱到如斯程度——
深夜,韩云溪双眼赤红,周身散发浓浓煞气,如同疯魔了一把,拿着一根树枝到处劈砍——那树枝在他手里,竟然比刀剑还要锋利——所过之处,草木枯黄,生机断绝。
墨北微从浅眠中惊醒,冲出去一剑挑飞了韩云溪手上的树枝,全力发动精神异术,以宁静强行让韩云溪入睡。
她抱着韩云溪,心中一片混乱。
原来……如此。
早先她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她想知道韩云溪是怎么回事,用女娲所授的法术一查,竟然……
韩云溪体内的魂魄,竟然是两份魂魄硬被塞在一处!
二魂三魄是韩云溪自己的,剩下的一魂四魄紧密地聚在一起,散发着和焚寂之剑别无二致的炎煞之力。
——焚寂剑灵,竟被封在韩云溪体内!
开什么玩笑?!
凡人之身,怎能承受这样的煞气侵袭,若是放任不理,不出十年,韩云溪恐怕便会失去神智……
紫胤说,望舒两任宿主夙玉、韩菱纱都抵受不住望舒的寒气早逝。
这般想来,自己能侥幸活到今日,恐怕真是被重光师父说中——因为她修得仙身,才能捡回了一条命。
望舒认她为主,尚且如此;焚寂乃是上古凶剑,剑灵被封印强行镇在韩云溪体内,怎可能安稳听话?!
别开玩笑了……
墨北微一阵一阵揪心地痛。
当日若非韩云溪,恐怕“墨北微”已经不在人世——现在回想,她太清楚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天平的倾斜只需要一点点砝码,还差一点,圣痕便会失控,天知道她还能不能清醒过来。
若不是韩云溪,她早已不在!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她无法看着韩云溪出事。
墨北微抱着韩云溪,忽然起了一种念头。
韩云溪身上的封印显然是有所松动,炎煞之气才会散逸开来,那么,若是刻意加以引导,将煞气引出来的话,煞气对韩云溪的影响,是否会减少?
她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当炎煞顺着经脉流入身体的时候,墨北微身体一颤。
炎力还罢,立刻被望舒的寒力中和,煞气入体,如针扎刀割般刺痛,饶是她年年月月受寒气行脉的折磨,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比常人强得多,还是有些心惊。
这般疼痛,她勉强还能忍耐,但是,若是作用在韩云溪身上……
月落星隐,晨光初露的时候,韩云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平地上,不禁有些惊奇。他右手一撑地,就要爬起来,却差点摔倒,这才发现有人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左手。
韩云溪顺着手臂看过去,只见巫真大人睡在旁边,右手握着他的手,眉心微皱,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巫真大人?”
过了会儿,墨北微醒过来,紧张地四处看看,发现韩云溪就在身边,神色如常,她总算松了口气。
“太好了,云溪。”
韩云溪望着墨北微,满脸不解。
墨北微不由分说地抱住韩云溪,心中满是庆幸。
“早安,云溪。”
韩云溪茫然地眨眨眼睛,“巫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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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结局:
墨北微试着联系[它],询问断了的焚寂能不能算任务物品了。
[任务物品损坏,任务完成度50%。期限十八年。]
墨北微思考了很久,用透明胶带把焚寂粘好,一脸正气地说。
[修好了。]
……
[……难怪宗炼没给你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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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微q版·骑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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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拜师天墉
墨北微站在门口,扬声问道。
“云溪,换好衣服了吗?”
“好了,墨、墨姊!”
韩云溪从屋里跑了出来,脸上有些红,似是不习惯这种服装一般。
墨北微走过去帮韩云溪整理着领口和腰带,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启程吧。”
韩云溪紧抿着嘴唇重重点头。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向女娲神像献上最后的礼节,就此离开乌蒙灵谷。
清风拂过山谷,发出低低的风声,便如谁的叹息一般,散去得不留痕迹。
“墨姊,我们去哪里?”
“昆仑山。天墉城。”
“昆仑山……是什么样?”
“终年积雪。你去了就会知道。”
墨北微到底有些不忍,向旁边伸出了手。
果然,立刻有一道温暖的触感投入手中。
“墨姊,我……还能回来吗?”
韩云溪问得有几分犹豫。
“当然。想回来的话,先告诉我,千万别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墨北微咬了咬牙,这才以平和的语调续道,“那些人若是为了‘焚寂’而来,定不会死心,一定会到处找你。”
韩云溪立时感觉到背上的长剑重了几分,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力道。
“……我知道了。”
“说起来,你最好是别再用‘韩云溪’这个名字,不过——”
墨北微摇摇头,话锋一转。
“算了,若是你不离开昆仑山,那些人未必能找得到你。我本想带你回幽都,现在是不行了,幽都的瘴气你怕是受不了。我终年在外奔波,常常涉身险地,若是没有寒气走脉的问题,带着你也可以,现在……”
墨北微自觉好笑,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韩云溪的眉心。
“我是寒毒入骨,你是炎煞袭身,要是说起来,也真是很有缘分。倘若你我同时发作,那就糟的很了,万一遇上敌人,就成了我害了你,我想来想去,只有昆仑山适合你。天墉城乃是清气极盛之处,号称天下清气所钟。相生相克,清能抑浊,你若是在天墉城,多少会好一些,至少好过跟着我到处奔波……”
韩云溪的手紧了紧,“……墨姊。”
“紫胤真人剑术卓绝,术法精湛,品行高洁,有他照顾,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我得空便会去看你,若是有事,就用符鸟联系我——说的远了,现下离昆仑还有好远呢。一路走去,没有一二月怕是到不了天墉城。”
墨北微的语调忽而欢快了几分。
“一来我伤没恢复,带你御剑太过勉强;二来,这一路,我也好教你一些基础。既然你想跟我学剑,就准备好吃苦吧。”
“我不怕吃苦。”韩云溪用力点头,空着的右手狠狠握紧。
几天前,他对墨姊说想要学剑,有了实力才能报仇,结果被墨姊冷冷地斥道,那报仇之后,你就不再用剑了?他愣在原地,冥思苦想一夜,第二天再次找上墨姊,说,只有有了力量,才不会眼看着重要的人遇到危险却什么都不能做。墨姊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蒙着眼睛,他却感觉到一双犀利的视线不断审视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后退,半晌,墨姊取出焚寂之剑,告诉他,他身怀煞气,焚寂能吸收此种煞气,今后他须剑不离身。
韩云溪摸了摸背后硬邦邦的长剑。
之后,墨姊提及离开乌蒙灵谷一事,说两人在外行走,还是不要称她“巫真大人”,喊她“百里墨”就是。韩云溪思来想去,片刻之后竟蹦出“姊姊”二字,他急忙道歉,谁晓得她听后笑了起来,只说以自己的年龄做他姊姊也当得,于是就定下了“墨姊”这般称谓。昨夜他半夜醒来,发觉墨姊握着他的手半睡半醒,他一动弹,她迷迷糊糊地说“小百里?”,随后她立即改口称“云溪”。
如此一来,韩云溪怎么猜不出——墨姊从前多半是有弟弟的。
他对“墨姊”这个称呼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墨姊的伤……还好吗?”
“没什么大问题。”
墨北微笑着摇头,发现前方有一头熊徘徊的时候,她轻轻挣了一下,示意韩云溪松手。
“我不用法术。你好好看着,剑的用法。”
墨北微拔出断水,加快了脚步,屏息凝神,轻快地掠了过去,长剑挥出,准确地从熊的双眼前划过,带出一道血光,足尖点地,迅速闪到熊背后,右手一转,断水透体而过。
那头熊发出几声闷哼,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韩云溪看的呆住了。
“……好厉害……”
墨北微站在熊的尸体前,倒转断水,将剑柄朝向韩云溪。
“云溪,拿着。”
韩云溪自然而然地上前接过断水,剑一入手,浑身一颤。
“好凉!”
“断水!”墨北微低喝一声,原本微微颤动的长剑立刻静了下来,她指着地上的尸体对韩云溪说道,“你试试砍下它的爪子和头。”
韩云溪愣了一下,“哎?这……好。”
他两手抓着剑,走到熊爪旁边,犹豫了一下才挥剑下劈。
断水何等锋利,即使韩云溪用力的方法完全不对,中间还犹豫停顿了,熊爪和臂还是毫无疑问地分开了,鲜血飙出,溅了韩云溪一手。
韩云溪不自觉地松了手,立时听到一声断喝“你敢放手!”,一惊之下,韩云溪死死地抓住了剑柄,一手温热粘腻的血让他很不舒服。想到墨姊之前的吩咐,他咬了咬牙,走到熊的左脚旁边,再次挥剑,这一回血溅了他满身,脸上都飞上一道血线,腥膻的气味刺激得他打了个喷嚏,险些落下泪来。
如此重复几次,等到砍下熊兽时,韩云溪已经满身是血。他走到墨北微身前,双手捧起断水。
“墨姊。”
墨北微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接过了血迹斑斑的断水,轻轻一振,积血在地上洒下一道红线,青蓝剑身映着日光无比清亮。
“云溪,你既然决定学剑,就要知道,剑,是杀人的利器。握剑,就要有杀人和被杀觉悟。如果你不想自己的血这样溅了别人满身,就拼命地变强吧。”
韩云溪一脸严肃地点头,“墨姊,我记下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水球扑面而来,水洒了他一身,之后暖风吹过,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沾上的血都没有了,他正想道谢,就听到墨姊说,“一头死熊你也能搞得满身血,也算本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用的是斧子呢。”
那句话里,分明有几分嘲笑的意思。
韩云溪握紧了双手,有些羞恼。
“墨姊——”
“今天吃烤熊掌怎么样?”
墨北微一脸温柔的笑容对着韩云溪,生生把他接下来的话呛回了肚子里。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中,韩云溪背上除了被黑布条紧紧缠绕的长剑,还有用藤条绑着的几个熊掌……
墨北微感觉到身后的男孩一直散发出阴沉的怨念,撇了撇嘴,嘴角上扬了好几分。
韩云溪的忍耐力很不错嘛。
当时她被总长这么折腾的时候,差点给气炸了啊!
果然这句话听和说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到现在,她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终于让韩云溪的注意力从灭族的仇恨里移开了。
若是满心仇恨,怕是会让焚寂剑灵的煞气更活跃几分,到时候等不到朔月可能就会发作了。她对画在布条上的净化符文没有什么信心,以她看来,这些符文能够不让焚寂之剑的煞气外泄就很不错了,要净化剑体的煞气,三个字——不可能。
两个月后,墨北微终于带着韩云溪走到了天墉城。
这一次,天墉城的门人对她很是客气。
墨北微不知道,天墉城的这些弟子早就把她当成了紫胤真人的忘年之交,自然不会不敬。
墨北微熟门熟路地领着韩云溪走到剑塔,发现紫胤已经等在门口。
“紫胤真人,好久不见。”
“百里姑娘,请进。”
紫胤侧身,视线扫过墨北微身后的男孩时微微一顿。
“这位是……”
“这是我弟弟。”墨北微坦言,“此次我正是为他而来。紫胤真人定然看出云溪身藏煞气,天墉城清气极盛,云溪若在此处,或许能少受煞气所苦。”
紫胤审视着韩云溪,目光在他和他背上的长剑上来回。
“凶剑邪煞。”
“却对云溪有益。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百里姑娘有何期望?”
“我想请你收留他,可能的话,教他宁心安神之法。我只精于剑,对法术实在……”
墨北微多少有些后悔,琼华派并不是没有清心凝神的法术,她却根本没去学,到现在她的五灵仙术还是只有水系最灵,如果不是女娲看不过眼指点她法术,她拿法杖就纯粹只是用来放导力魔法的了。
紫胤沉思许久,“并非不可。百里姑娘旅途劳顿,稍作休息,再详谈如何?”
墨北微露出喜色,知道紫胤这是答应了。
“如此多谢紫胤真人。”
韩云溪路上已经听了许多紫胤真人的事迹,如今这状况他怎会不明白。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些不情愿,但是想到月前那一次煞气发作,他禁不住地后怕,假如不是墨姊在旁,他伤了别人该当如何,假如墨姊亦无法制止,他伤了墨姊的话……
走上昆仑山后,他确实感觉好了许多。
韩云溪心里几番思索,再不犹豫,上前一步,叩下几个响头。
“拜见师尊。”
紫胤待韩云溪叩了九次之后,长袖一拂,气劲托着韩云溪站了起来。
“百里姑娘可否先去休息。”
墨北微愣了愣,这意思是……紫胤要单独和韩云溪说话?
她想着收徒确实不是简单的事情,于是行礼告退,自去老地方休息了。
躺下没有多久,墨北微忽然感到心口刺痛,一阵杀念突然涌上,她立刻扣起手印,给自己加上“宁静”,神色微变。
——这是[调和]的符文传来的杀念!
韩云溪……怎么了?
片刻之前。
紫胤以剑势迫得韩云溪全力对抗,他正想收手,忽见韩云溪双目赤红,周身腾起煞气,不禁心下一惊,抬手施下清心咒。
咒术尚未到达韩云溪身上,他眼中的赤红猛然间退了下去,脚下不稳,倒了下去。
紫胤接住韩云溪,目光落在他耳上的白色耳坠上,片刻之后,若有所思地望向剑塔。
师叔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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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尔纳特总长可是个女流氓呢。
坦白说她有时候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手痒啊。
31 再往衡山
夜幕低垂。
紫胤轻叩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他推门而入,感受到屋内满溢的清心宁神之力,不禁叹道。
“果然如此。师叔祖在那孩子的耳坠上施了法术,竟能转移凶煞之念。”
墨北微松了口气,问道:“云溪如何?”
“正在安睡。紫胤不得不问师叔祖一句,此法术对师叔祖有何损伤?”
“并无损伤。”
紫胤目光瞬间锐利几分,“当年羲和宿主阳炎噬心之时,夙瑶掌门只能以玄冰冰封,现今此子体内煞气纵横,杀念一起便难平息,今日这般容易退去——师叔祖可是看不起紫胤!”
墨北微被紫胤的怒气迫得语塞,过了会儿,低声答道:“确实没有损伤,这个法术……只是在云溪情绪激变之时将他的凶煞憎恶种种情绪分半予我——”
“借了刻在耳饰上的符文,在那孩子情绪激变之时将他的凶煞憎恶种种情绪分半予自己,再将师叔祖沉静宁神之力分半予他?”
紫胤接道,见墨北微露出惊讶之色,他心中更是确定。
“此法却是很好,然而师叔祖怎可如此不顾惜自身!凶剑邪煞,此子满身煞气,情绪不定不知几多,师叔祖是要次次以身相代吗!”
“若真能以身相代就好了,可惜只能均分而已——”
墨北微话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紫胤右手按着桌沿,沉声说道:“师叔祖当真以为紫胤看不出?方才我问过他,他言道朔月之时曾因煞气发作丧失意识,醒来之后似乎比之前好些——师叔祖可敢说,不曾将煞气引入自身?”
墨北微登时语塞。
“……煞气袭身痛楚异常——”
气愤不过一时之间,紫胤很快平静下来,望着墨北微说道:“以清制浊,每逢朔月封印减弱,便引出煞气,如此日积月累,终有一日可使他摆脱煞气。师叔祖可是如此打算?”
墨北微知道瞒不过紫胤,索性点头。
“我灵力属水,焚寂属火,因而炎煞对我的影响要比对云溪的影响少得多。等到云溪灵力稳定,我会试试将灵力输给他,看能否压制炎煞……”
“昔日羲和望舒宿主得了双剑之后闭关双修,出关之时,经络逆变,一进阳火,一退,一经分离、立成大祸,师叔祖可知晓?”
听到这儿,墨北微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了右手。
紫胤不解。
墨北微笑了笑,“我根本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紫胤不禁变了脸色,左手搭脉,片刻之后,目光中呈现惊痛之色。
“师叔祖,你竟然……即使如此,也不可轻言自伤,煞气与炎力岂能混作一谈!届时他平安无事,你却煞气噬心又将如何!”
“我……总归比云溪更能压制化解煞气。”
墨北微抿了抿唇,“……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受煞气所苦,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些了……”
紫胤望着墨北微,眸光几闪,终究沉声叹息。
“师叔祖决意已定,紫胤不便多言,然有一事不得不说。师叔祖常年忧思过重,郁结于心,五脏俱损,而今寒毒与炎煞并存,恐非善事,师叔祖不妨在天墉城调理一段时日再做打算。”
紫胤垂眸,许久,还是说出了口。
“师叔祖让那孩子不要一心报仇,自己却满心恨意,只怕会招惹邪魔入心,请多加注意。”
墨北微望着紫胤离去,叹了口气。
“谢谢。”
除了谢谢,她无法做出任何保证。
她希望韩云溪不要满心恨意毁了一生,但是,她却没法放下仇恨,若不让凶手血债血偿,她永远无法安心。
她希望韩云溪好好地活着,仇恨,她去背负便足够了。
引煞气入体也罢,调和也罢,但凡能对韩云溪有益的,她便会去尝试。
这是墨北微清楚了[调和]符文的作用之后第一次真正使用它。
[调和]真正的作用是以符文为媒介,在术者与受术者之间建立联系,当一方情绪激变之时,予以调和均衡,同时,当一方受到精神攻击的时候,精神更为安定的一方将以心相代,阻拦攻击。
通常而言,总是术者更为精神安定。因而,调和的用途是均衡和保护。
“因精神异术者掌握着宁心安神的异术,多数能保持平静的心态,故而对他人使用[调和]的符文,便是将宁心安神的心境分予对方”——当初她只看到这一句,便误以为调和的作用是宁神,这才将[调和]的符文刻在玉环上送给了欧阳少恭,也才有了几年前代替欧阳少恭遭了梦魔攻击的那一回。
对于精神异术者而言,安定的心境是非常重要的,因而,[调和]是个很少被使用的符文,非至亲不用。
墨北微知晓“调和”的作用之后虽想过讨回那枚玉环,也只是一时的念头,一来朋友难得,二来,[调和]要真正发挥作用,须得成对,只有一个的话,影响也很有限。
发现韩云溪体内有焚寂剑灵之后,墨北微思索许久,想到了这个符文。最终,[调和]的符文被刻在了韩云溪学剑以后初战的战利品:一匹雪狼的牙齿上。
两枚尖牙被巧手的匠人磨成了两枚耳饰,一枚在韩云溪那里,一枚在她自己耳上。
所谓[调和],原本就要成对才能充分发挥力量。只有一个符文的时候,调和均衡之力只得四分之一而已,若是双方离得太远便会失效,一旦成对,则完全不同,某些情况下,两人甚至会感觉到对方的悲喜。
墨北微在天墉城住了小半个月,自觉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看看韩云溪差不多习惯了昆仑山上的生活,叮嘱他几句,就去向紫胤道别。
紫胤再次提及“郁结于心”,再三挽留,墨北微一笑置之。
腾空御剑,飞出百里有余,墨北微回过神来,顿时失笑。
——她并不是往计划中的乌蒙灵谷方向而去,而是向着衡山飞行。
一时之间,墨北微愣住,终于无法继续保持脸上的微笑。
紫胤说得对,她并不是不难受,只不过她不能在韩云溪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她生生地压住满心的恨意和悲伤,做出平静的模样。
无法排遣的悲伤和仇恨愈积愈深,使得她的心沉重异常。
她下意识地想要和人倾诉。
无意识中,她最想去找的,便是最为信任的朋友。
衡山。
墨北微向青玉坛守卫之人说自己找丹芷长老,之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等着等着,思绪越飘越远,直到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时,墨北微才回过神来,发现面前已站了一位杏黄衣衫的少年,面带关切地看着自己。
所谓近乡情怯,墨北微特意来衡山原就是为了见这人,当真见了面,她却愣了好一会儿也开不了口。
欧阳少恭望着墨北微,心里多了几分疑惑,一时间也起了几分担忧,转念说道:“今日天色尚好,墨姑娘若不介意,便由少恭陪你游览衡山如何?”
“……谢谢。”
墨北微点头应了一声,仍是一脸低沉抑郁之色,说话间也毫无往日的活力生机。
欧阳少恭对随行的青玉坛弟子嘱咐几句,便上前引路,将墨北微往山顶引去。
两人离开青玉坛一段距离,欧阳少恭这才开了口。
“墨姑娘似乎很是……悲伤。可是近日发生了什么事?”
墨北微并不意外欧阳少恭会这么问。
她早知道欧阳少恭是个心细如发、洞若观火之人,何况,她也完全没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离开韩云溪身边,她便彻底显露了本心,紫胤尚且一眼看破,更不用提本就与她熟悉的欧阳少恭。
墨北微抿着唇点头。
“不知能否与我说上一二?”
欧阳少恭两手拢在袖中,心中思绪起伏。
倘若令她变作这般模样……这般几乎让他以为内里换了人的哀戚模样的……当真是那一次的事情的话……
倘若她知晓那件事与青玉坛有关的话……
欧阳少恭静心等着,墨北微却一直没有说话,他也不去催。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渐渐地到了人迹罕至、没有山路的地方。
墨北微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欧阳少恭走着,全没有管前方是哪里,无意识地交替使用风咒和切割咒开路。
欧阳少恭益发觉得不对,步速逐渐缓了下来,走到瀑布之前方才停下。
此处半是日光半是树荫,草丛中躺着一些布满青苔的石块,时而有风吹过,间以瀑布水声,颇能使人平静。
墨北微无知无觉地继续走着,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住,默默地走回来,就地坐下,双手抱膝,头埋在双臂之间。
灰白的长发毫无生气地垂下来,竟透出一股苍凉疲惫来。
风吹过,枝叶摇动,在墨北微身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周围竟像是有一个黑暗的漩涡,吞没了所有的光线,让人见了便在心惊之余生出绝望和恐慌来。
见此情形,欧阳少恭双眸一亮,思及一种可能,喜悦之余居然起了几分气恼。
“墨姑娘……”
他振了振衣袖,略沉吟片刻,在墨北微身旁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名单:
地雷埋藏者:神射手、longze19900709、xxx19960918。
火箭炮射手:陌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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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微,如果你知道,你来找的这个人就是凶手……
微妙地觉得跑来找凶手倾诉悲伤是一件很无语的事情……
32 心魔骤起
隔了很久,久到欧阳少恭以为墨北微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开了口,说的却是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她的声音依旧是如同清水一般的通透,语调却平静到诡异的地步。
“很久之前,我的眼睛还好好的,那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蓝天白云有什么好看的,忽然有一天,我生了一场病,病好了,这个世界就变成了黑白的,之后,我开始学围棋,因为围棋的棋子只有黑白两色,我不会认错,也不会被人嘲笑是睁眼的瞎子。”
墨北微扯动嘴角,“过了几年,我出了意外,右腿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就更不想跟人来往了,我既不想听他们的嘲笑,也不想听他们的可怜。”
欧阳少恭错愕地转头,心底有什么无声无息地一寸寸裂开。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他根本没想过,墨北微竟然会说起她的“过去”!
像他们这种人,隐藏起来的过去不知有多少,莫说是那些不快的事情,纵然是意气风发的过往,恐怕也不愿与人分享,宁愿一人将所有的悲喜全都咽下,烂在心底,展现与别人的,永远只有表面的东西——便如“温文尔雅的丹芷长老”,便如“乐观自信的墨北微”。
墨北微此时所说的,分明是她还未修道,只是凡人时候的事情——!
如他们这般的人,对自己的过去总是三缄其口,不止是防备他人,更多的时候,那种回避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若要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看他从前的经历。若然被人知晓过往经历,无异于暴露出太多的弱点,对于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而言,这是绝对的禁忌。便如战场之上,不会将后背交给无法互信之人,这是——交付了生命的信任。
墨北微并不知道身旁的人有着怎样的挣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等到我真的瞎了以后,我一度非常憎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是那些讥笑我、看不起我的人都瞎了,要是这世界上的人都瞎了,该是怎样的光景!”
——墨北微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话里有多么浓重的怨毒,甚至透出几分隐隐约约的癫狂。
同样,她也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少年眸中隐秘的狂热。
“等到我勉强能摸索着过活的时候,我常常想,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什么都不会,只能靠别人的怜悯施舍度日,我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想活着……”
墨北微仰起头,微微笑着,却和平时的笑容很不相同。
“那时候我很倔强,就是不想被那些人看笑话,这样子折腾着,居然能忍着没哭。我觉得,哭给那些人看的话,就真的太丢脸了。到最后,跟我相依为命的老爷爷去世,我到底没能忍住,哭得比什么都惨。”
何止是哭得很惨,那一场大哭,她到后来嗓子都出了血,喝水的时候喉咙里的血腥气浓得呛人。
墨北微的声音陡然间变了,多出了几分温柔缠绵的韵味来。
“现在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我能忍耐,但是身边的人出什么事的话,我就很难接受——”
欧阳少恭忍不住叹了口气,温言说道:“墨姑娘……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墨北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过了会儿笑出了声。
“是吗?你这么认为吗?就为这个,我可是被我的导、老师狠狠地骂过,她说,像我这样,迟早要吃大亏。”
欧阳少恭第一次听到墨北微说起自己的“老师”,不禁挑了挑眉。
“这是为何?”
“我也问过,结果被她打得重伤,躺了一个月。等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来看我,就说了一句话。现在想想,她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果真不愧是‘红耀石’,热烈炫目,比谁都清醒,比谁都能看清真相——”
墨北微从轻笑变成了大笑,满满的都是自嘲,笑到后来,眼泪都笑了出来。
“当初我学剑的理由是,想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我第一次把这个答案告诉老师的时候,她没说什么,就和我比了一场,打断了我三根肋骨,等我好了就开始教我用剑。跟父亲大人不同的是,她只教我怎么杀人——也只让我去杀人。”
“诺丽丝”成为守护骑士的开始,就是将一个村落斩尽杀绝的异端讨伐任务。
她是踏着死人的血和尸体走到了空之女神面前成为守护骑士的。
“我一直都觉得,我能做得到,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只要我能先一步杀掉敌人就可以……可是,当我看到别人为了救我而死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一直软弱得可怜——”
那时候,若不是司徒谨拼上性命,拼上灵魂,她便是有心和敌人同归于尽,也没有那种力量,她根本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谨魂飞魄散!
墨北微伸出手,慢慢转动中指上乌黑的指环,似乎很想露出微笑,却只能勉强扬起嘴角。
“一直以来,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够强,而是因为敌人够弱,真正遇上强敌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到头来,我只能靠着别人的牺牲苟活,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变得更强,绝不会再看着重要的人陷于危险而束手无策……”
所以,她不顾后果地炼化望舒,即使明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驾驭望舒。
所以,她必须咽下寒气袭身的苦果。
墨北微终于停下了那种半点没有欢快只有讥嘲的笑声,神色变得十分怪异,似乎想要哭又哭不出来似的。
许久,她长叹一口气。
“我以为……自己能够保护什么,结果到头来,我什么也没能护得了……满地的尸体就像在嘲笑我的狂妄和不自量力。”
依然是温柔如水的声线,至此,多出了如同冰晶一般冷硬尖利的部分。
那种锋利对准的却不是他人,恰恰是她自身。
话说到这一步,欧阳少恭万分肯定墨北微确实和乌蒙灵谷一事有关,只不过,当日他找遍乌蒙灵谷也不曾发现墨北微的踪迹,偏偏那一日她不在乌蒙灵谷吗?此事未免太过蹊跷。
欧阳少恭心念电闪,不动声色,以五分的诚意说道:“墨姑娘……节哀。”
墨北微自嘲地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人一旦有了力量,就会变得贪心。想要的太多,能握住的却很少。最开始是想要得到,接着是害怕失去,到最后,就会变成——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欧阳少恭神色微变,眸中显出惊异。
“墨姑娘。”
“安心吧,我还没发展到最后那种绝望疯狂的地步。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为什么父亲大人会弃剑用棍。论起杀伤力,明显是剑更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