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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商淮摊摊手:“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连观察带套话才得出的结论,再具体的,就得看明天那孩子怎么说了。”
    说着,他掂掂那锅,看向温禾安,好笑地问:“还没问你呢二少主,这是做什么?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温禾安捂了捂脸,叹息似的声音从指缝间流泻出来:“……这个不是。”
    她顿了顿,没等商淮接着说,又很自觉地道:“我不会再靠近灶台了。”
    该说的都说了,温禾安不想留在原地面对那口被刷得锃亮的锅,她借口回房里收拾一番,目不斜视地往楼上去了。
    她一走,商淮就憋不住笑了,他从前觉得这位二少主果断归果断,识趣也识趣,到底还是危险,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温家温流光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能和疯子缠斗这么久的,温禾安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搞不好和江无双撞款,是个笑里藏刀的蔫坏东西。
    但实际上这位二少主,怎么说呢,她不标榜自己是个好人,你和她说话,能说的她都说,还都是真话,就是给人一种……很难形容的真实感。
    这么想着,他看向罗青山,挑眉问:“你有什么发现没?”
    罗青山摇头,天知道,他早晨起那么早,当真就是为了每日的晨跑,若要问起收获,大概只有晨跑途中发现的几株草药。但经验告诉他,这话若是说出来,必然会迎来商淮的嗤笑,那种否认他智商的嗤笑。
    这个时候,门口一位护卫提着几捧鲜嫩的菜苔,两只绑了翅膀和脚的麻鸭,还有两把打成麻花结的小葱,前脚追后脚地进了门,他朝屋里的几位一拱手,将手里的东西都堆到了锅边。
    商淮兴致勃勃,反正闲来无事,队伍里气氛也好,就想展示一番厨艺。
    他一边招手让护卫想方法去邻居地里再买点辣椒,一边转身用那种很是愤愤难平的眼神谴责陆屿然:“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不让人碰的毛病,还分男女呢?”
    陆屿然看向他,眼瞳在阳光下更显得深邃:“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推开?”
    在陆屿然接住温禾安的时候,商淮心里是有种诧异感的,这种诧异感让他不由得往另一种从未设想过的角度去想事情,比如,陆屿然是不是对温禾安留有旧情,可再一想——他们从前也没有过感情啊!
    别人或许不了解陆屿然,但多年好友,商淮了解他,这人的原则无法撼动,权衡利弊时同样冷酷,未来会不会被儿女情长绊住他不确定,但是肯定不会被对家绊住,这点毋庸置疑。
    这样一想,商淮眼里某种疑虑就如同被阳光晒化的雪般消散无形了,他说了句好像也是,然后就转身开始专心钻研柴米油盐酱醋那些瓶瓶罐罐去了。
    陆屿然上楼,看了眼温禾安禁闭的房门,推门进了自己屋。
    半个时辰后,温禾安被一股十分诱人的食物香气吸引得推开了窗户,她探头往下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推门下楼,见到一楼桌上摆着一个大铜锅,铜锅里炖着剁成块的鸭,汤汁骨碌碌鼓着。
    商淮这时候走过来,将小碗里的葱花往锅里一倒。
    温禾安人都精神了。
    商淮见她一脸高深莫测,脚步也不挪,就守在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他随意指了指上面,道:“喊陆屿然下来吃饭。”
    温禾安打开四方镜,点进最前面那道气息里,手指敲动。
    【喊你下来吃饭了。】
    想了想,她垂眼,又道:
    【鸭子炖萝卜。】
    陆屿然原本是想一口回绝的,【不用】两个字都已经打出去了,半晌,又将四方镜滑回掌心中,推门下去了。
    甫一到楼下,就见温禾安将凳子都摆正了,饭都提前盛了,热腾腾在桌面上摆着,做完这些,她也没消停,亦步亦趋跟在……商淮身后?
    他在炒小菜,她就在身边站着,连接盆水都跟着,像根黏合起来的尾巴。
    陆屿然神情难测地看了会,在她再一次跟着商淮打转时走过去,问 :“温禾安,你干嘛呢?”
    温禾安这才看到他,隔着一层烟火色,她眼睛比平时更亮:“马上快好了,这是最后一道菜,你去坐着等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掌勺的是她。
    陆屿然也不想在这吹冷风,他微不可见颔首,朝外走了几步,见温禾安还在一边守着,忍不住皱眉,折返回来:“你在这待着干嘛?”
    温禾安看了看商淮,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好像瞬时跨越百年的时间,与记忆最深处的影子重合,重合到她踏入这个场景中,吸一吸满屋的饭菜香,就从心里觉得温暖。
    毛孔都飘飘然的温暖。
    “我看他。”她想了想,又道:“学做菜。”
    陆屿然居高临下瞥着她,不知道商淮有什么好看的,菜又有什么好学的,难不成日后还需要天都二少主亲自下厨不成。
    好在这时候,商淮的最后一道菜也出锅了。
    几个人围着四方桌坐下,温禾安和陆屿然坐在对面,中间隔着一层雾蒙蒙的热气。
    温禾安吃饭很安静,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比起酒楼和平时家族中的美味佳肴,精巧糕点,她更喜欢这种家常菜,大锅乱炖。
    商淮是那种不能吃辣又非得顿顿要辣的人,今天的炖鸭里就放了不少辣椒,温禾安眼里被不断升腾的热气焖得湿漉漉,唇瓣色泽愈深,开口就是对商淮的夸赞:“好吃。”
    她笑吟吟地看向商淮,好像觉得好吃还不够形容,又肯定道:“特别好吃。”
    她的夸奖太真心了,商淮起先还觉得能受得住,连着几次后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说:“二少主过赞了,我是闲时无趣自己摆弄的爱好,比不上温家名厨们的手艺。”
    “那是你没吃过温家的饭。”温禾安道:“很多都是冷菜上桌,吃个样子,毕竟谁都不会真动筷,就那样全都浪费了。”
    商淮不由得好奇:“你经常吃冷菜?”
    “这些年不怎么吃了。”温禾安沉吟了会,仍是笑:“小时候和温流光打架,被封修为关禁闭的时候吃得多。”
    罗青山正和炖鸭翅作斗争,百忙之中抽出嘴问:“你也会被关禁闭?温流光和你一起?”
    不管怎么说,外人对天都双姝或多或少还是好奇的。
    饭桌上的气氛总是比别的时候和谐,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话的时候,陆屿然沉默的听着,并不说话,只是偶尔一抬头,视线会从温禾安的脸上划过。
    “不啊。”却听温禾安否认,她夹了块炖烂的萝卜,眼睛都没抬:“她不关。”
    商淮和罗青山顿时好奇了:“为什么?”
    两人打架,怎么还只关一个。
    “家主和长老们更喜欢她。”
    商淮噎了一下,对面罗青山
    也眼里全是疑问,他们看了看温禾安,又想起温流光,不解之意简直是要从眼睛里溢出来,陆屿然都跟着皱眉,“为什么?”
    温禾安见他们这样,反而笑起来,她用筷子拨了拨被汤汁沁润的米饭,有些话说出口时,她自己好似意识不到会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后果:“她是温家嫡系,是孙女,我是被驱逐的一支,是外孙女嘛,有偏爱很正常。”
    一时四下俱静。
    陆屿然掀眼,他放下筷子,看着温禾安,声音轻得很:“什么?”
    “你们早晚也会从温流光嘴里知道,还不如我亲自说。毕竟她一气极,就总拿我的出身说事。”
    温禾安姿态自然从容,好像拿温流光很没办法似的,就这样将温家死死藏了近百年的秘密娓娓道来:“我不是温流光三叔父叔母的孩子,这是温家给我安排的身份。联姻前巫山肯定也派人查过我,只是估计谁也不会往百年前查——毕竟那会我才十岁。”
    说罢,她又冲他们笑,埋头啃萝卜:“你们记得帮我保守秘密,这事目前为止,除了温家三四位长辈,还没人知道呢。”
    商淮和罗青山吃不下东西了。
    这秘密有点大,还有点突然,需要脑子转动。
    “对了,今天下午是不是没事?”温禾安看向陆屿然,轻声道:“我想回萝州城一趟。”
    两相对视,各有考量。
    温禾安知道,陆屿然能猜到她要去做些什么事,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以他万事不犯自己头上来都懒得管的性格,想必不会在意。
    果真,陆屿然很快挪开视线,他颔首:“去吧。注意安全。”
    温禾安笑眯眯地点头。
    温禾安出门后,商淮才从震惊中稍微回过神来,他问陆屿然:“她干什么去?”
    陆屿然把玩着四方镜站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堂堂天悬家的公子,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晃悠,居然越晃悠越不爱动脑子,他抵着眉心,忍耐地道:“商淮,你知道温禾安修为还在时,能随意将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吗。”
    商淮:“……?”
    他扫了扫陆屿然跟前摆着的碗筷,心头一阵火起,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才吃了别人东西就嘴里吐刀子的狗东西!!!
    陆屿然看向他,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你觉得,这种修为被缚,处处受限的日子,她会这样一直坐以待毙?”
    商淮眼皮一跳,了然:“她是出去解除封印的?也就是说今夜回来,她的修为就恢复九境了?”
    “没那么快。”陆屿然转身上楼:“九境没那么好找。”
    未时,一辆牛车悄无声息停在了萝州,珍宝阁附近的街道上,温禾安下车,吩咐护卫在原地等候,自己则翻出准备好的幕篱往脸上一遮。
    守在珍宝阁里的还是那个膀大腰圆的掌柜,只是里面的守卫悉数换人了。他们站得笔直,穿的明明都是普通守卫身上的盔甲,无形中流露出的气势却叫人胆战心惊,掌柜每次扫向他们,都想掏出帕子擦擦头上的汗。
    直到熟悉的身影推门而进,掌柜一下子搓着手飞奔上前,往前一搭手,一边俯首将温禾安引往楼上,一边低声道:“贵人快请上来,我们娘子昨夜就到了,一直等着贵人呢。”
    守卫们无形的气机锁定了整座珍宝阁。
    温禾安朝掌柜颔首,由着掌柜在前面带路,一路转到三层悬梯,逐渐不闻人声,再过一处红漆小角,就到了一间装扮素雅的雅间。雅间外守着两位女郎,见到温禾安后弯身礼拜。
    温禾安在门口站了会,推门而入。
    第20章
    珍宝阁三楼之上的雅间全由隔音的晶砖铺就, 内嵌灵珠,香球,四面设有立柜, 立柜上摆着形状各异的白瓷, 技艺精湛,巧夺天工,最中间一尊菩萨手中垂落的披帛如水如绸,处处细节皆给人宁静平和之感。
    雅间视线开阔,推门进去便是一面窗, 窗下摆着张黄梨木案桌,案桌上铺着崭新的, 未曾动用过的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偌大的桌面空无一物。
    显然, 自打这家珍宝阁开设以来, 这间雅间不曾动用过。
    屋内没有布置珠帘与屏风,因此温禾安一踏进来, 便在桌前看到了故人。
    听到动静, 俯首案桌的人抬起头,看向温禾安。
    这是个长相温柔似水的女子, 挽了个半定半散的发髻,云鬓雾鬓,一身连珠团花月白锦纹的裙衫, 外罩层轻纱,眼波流转,秋水盈盈, 顾盼生辉。
    隔着一层幕篱与陌生的蝉兽皮囊,她仍在细细地看温禾安, 尤其是她描得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眼睛,半晌,在她眼中捕捉到一线熟悉情绪,凝声道:“果真是你。”
    她起身,抬手示意案桌对面摆上的八仙凳,道:“二少主,请坐下谈。”
    女郎们适时进来烹茶伺候,复又欠身出门,将门合得严严实实。
    温禾安不置可否,她朝林十鸢颔首,拉开凳椅从容自若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未看滚热的茶水一眼,话音很淡,仍是从前那般姿态,好像专程赶来叙旧:“你以为会是谁?”
    林十鸢闻言莞尔,温声道:“转念一想后就不觉得是别人了。那个符文,我只给二少主一人看过。”
    “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唇角微掀,话音一转,仍叫人如沐春风:“天都与王庭同时发出通缉令,二少主这个风口出面,风险不小。”
    “形势所迫。”
    温禾安掀开自己的幕篱,露出一张叫林十鸢全然陌生的假面,她不关注别人如何看自己,只是她谈判时,向来习惯于观察他们的细微表情变化。